劉炳艷
與書結緣大約是小學時代的事情了。七十年代的貧窮小山村,人們的精神生活與物質同樣匱乏。我記憶中的童年趣事,除了像男孩子一樣下河撈魚找螃蟹,就是上山摘棗捉螞蚱。上到小學四年級的父親就算得上當時村里的文化人了。他經(jīng)常編上幾句順口溜哄我們這些小娃娃玩?,F(xiàn)在想來,父親也是我閱讀路上的啟蒙老師了。
上小學后,認識了不少字,讀書的念頭強烈萌動,于是翻箱倒柜地找出父親為數(shù)不多的幾本藏書。記得那些書有《楊家將》《呼家將》《五鼠鬧東京》等。那些文字中跳躍出來的人物栩栩如生,有忠肝義膽的大英雄,也有奸詐狡猾的讒佞之臣。那時雖然懵懂,卻依舊看得熱血沸騰,心潮澎湃,自此,對書籍的向往之情與日俱增。長大后,我雜七雜八地讀了不少書,如金庸的武俠、瓊瑤的言情等。本來純屬消遣,但看來看去,竟也有了一點收獲。其中之一便是對古詩詞產生了深深的迷戀。到如今,我仍固執(zhí)地認為,作者筆下那些平凡的愛情故事之所以讓人感到刻骨銘心,全是因為恰到好處地引用了古人詩詞。如范仲淹的“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張先的“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等詩詞在瓊瑤小說中的引用無不令作品生輝?;蛟S也有當作家的野心,有個階段我如癡如狂地穿梭在宋代的婉約派與豪放派詞作之間,背了個昏天暗地,感受完柳永的狂放不羈,又追逐蘇軾的雄放凝重……正如《人生若只如初見》的作者安意如所說,“邂逅一首好詞,如同在春之暮野,邂逅一個人,眼波流轉,微笑蔓延,黯然心動”。讀書之樂非讀書人不能解也。唐詩宋詞大約就是我古文學入門的啟蒙因素了。借了這股子沖動,我又囫圇吞棗般地讀了《詩經(jīng)》《論語別裁》《莊子》等國學典籍。
結婚生子以后,或因工作忙碌,為生計奔波;或是照顧老小,耽于凡塵瑣事,似以往大段大段清靜的讀書時間竟再也無從尋覓。讀書之樂自然無法割舍,唯有睡前飯后爭分奪秒地將手頭書本做快速瀏覽。少了許多讀書的從容閑適未嘗不是一種遺憾。但意外收獲還是有的。兒子耳濡目染,也早早與書結下了不解之緣。從兩歲時的親子共讀到三歲半孩子的基本獨立閱讀,在培養(yǎng)兒子良好讀書習慣的同時,也為我贏得了更多的讀書時間。開卷有益。然而隨性閱讀畢竟不如有目標的閱讀來得有效。在浩瀚的書海中,人人都需要一雙慧眼去選擇。比如我,作為老師,定期閱讀相關的教學刊物,了解教育的新思想新動向是必要的;作為媽媽,經(jīng)常關注育兒知識是責無旁貸的;作為自由的個體,我不僅喜歡村上春樹,米蘭·昆德拉,麥卡勒斯,喜歡他們那不但可以為我們心底許多無法言說的感情命名,更喜歡那能清楚地映照出我們人類本性的孤獨的精辟的語言文字。
其實,什么書算作好書?沒有人能夠下一個絕對的定義,列一個準確的書目更是荒謬。在我看,在合適的時間,遇到合適的內容,可以幫助你解答困惑,澄明思想,指引生活,豐富見識,給你帶來快樂的文學享受,這就足夠了。凡人終日碌碌,多是被浮華喧囂擾亂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