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波

“買點豆腐干吧，這是我們用鹵水點出來的，你們吃了絕對不會失望!”瑟瑟寒風中，身材瘦削、年過半百的羌族漢子韓家興用略顯沙啞的聲音招徠著顧客。

隆冬時節(jié)，北川山區(qū)寒氣逼人。中午時分，太陽從云中露出臉來，使地面氣溫略有回升。北川舊縣城曲山鎮(zhèn)郊外任家坪山坡上停了不少前來察看災情、憑吊“5·12”大地震遇難群眾的車輛。公路兩側，許多群眾在臨時搭建的售貨攤上向這些外地客人推銷手工制品和臘肉、木耳、核桃等北川土特產(chǎn)，韓家興就是其中的一個。

大地震前，治城鎮(zhèn)農(nóng)民韓家興和妻子黃國瓊在縣城曲山鎮(zhèn)農(nóng)貿(mào)市場已搞了好幾年的蔬菜生意，家里日子一天天滋潤起來。就在老韓夫婦手頭變得寬裕，打算在縣城購買新房，結束租房生涯時，卻被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徹底改變了人生軌跡：二女兒和外孫不幸遇難，老韓夫婦帶著懷孕7個月的小女兒死里逃生，辛辛苦苦積攢的家當化為烏有……

“地震的頭兩個月我沒有睡過一天好覺，一閉上眼就看見孝順的二女兒和乖乖外孫，睡著了也會哭醒過來，好多次連死的心都有了!”越說越激動的韓家興眼中泛起了淚花。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老韓一家得到了妥善安置，心中的傷口也一點點被撫平。入秋以后，外地來看災難現(xiàn)場的人越來越多，有時周末任家坪山梁上停放著幾十甚至上百輛小車，一些頭腦靈活的鄉(xiāng)親開始做起了生意，有的賣茶葉、核桃，有的賣手工藝品，還有的人推銷地震前的北川縣城圖片。

“短時間可以靠政府救濟過日子，但總不是長久之計呀，日子還得一天天過下去!”頭腦靈活的韓家興悟出了門道，又萌發(fā)了重操舊業(yè)的念頭。他和妻子合計后，兩口子先是利用自己的手藝搞起了煙熏豆腐干，效果還不錯，有時一天下來能賣出好幾十元，補貼日常開支足夠了。

受到鼓舞后，韓家興夫婦不但堅持賣豆腐干，又搭起了臨時攤位，拉上分娩不久的小女兒當幫手，賣起了手飾、羌繡等小工藝品，買賣一天天興旺了起來。

“不要小看這個小本生意，一塊豆腐干賣兩塊錢，有的外地客人一買就是好幾十塊錢。也許人家收入高很大方，也可能同情我們遭了大災，好多客人根本不討價還價，生意好的時候，一天賣個兩百多塊錢!遺憾的是板房太狹小，一天制不了多少豆腐干，否則還能多賣幾個錢!”韓家興情緒明顯高了起來。

“我昨天上午一下子賣出30斤核桃，足足掙了300塊錢。以后地震博物館建起來，我們的生意還會更紅火呢!”在老韓旁邊賣核桃的陳大海底氣更足。

記者注意到，與韓家興一樣，旁邊臨時擺攤設點的還有幾十位受災群眾，銷售的東西有木耳、黃花、茶葉……特別是一塊塊熏得黃燦燦的臘肉很是好賣，一位來自成都的先生一下子買了六塊臘肉，足足有近20斤。他告訴記者：“以往過年都要在超市買北川老臘肉，今年自己專程來災區(qū)購買就算是愛心消費吧!”

談及今后的打算，韓家興也直言相告：“地震造成的損失太大，我們?nèi)陜奢d很難恢復到以前水平了，但國家這么重視，又有這么多好心人關心幫助，我們的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的，等小外孫長大點，生活就好了!”

順著老韓手指的方向，記者見到他那5個月大的小外孫正在媽媽懷里扭動，一臉的稚氣笑容。小家伙被記者逗樂了，一點也沒有怯生的表情。

和煦陽光下，一排排板房顯得生機盎然，玩耍的孩子忘記了憂愁，掛著的臘肉、香腸更是增添了過年氣氛。

震后的北川，像韓家興這樣努力走出災難陰影的家庭越來越多，他們的生活也在一天天恢復常態(tài)，走上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