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量詞在漢語中獨立成詞，在英語中卻不獨立成詞，但英語中卻存在著量的表達方式。本文通過對比，探討了漢語中的量詞在英語中的表達途徑，并總結(jié)出幾點差異。

關(guān)鍵詞：量詞 表量方式 差異 英漢對比

一、引言

數(shù)量的區(qū)分是人類認識客觀世界時所形成的一項基本智能，人們對數(shù)量的認識必然反映到所使用的語言中來。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都能表達數(shù)量概念，只不過表達的方式不盡相同。表達數(shù)量概念這個功能，是由數(shù)詞和量詞共同承擔(dān)的。量詞是表示人、事物或者動作數(shù)量單位的詞。漢語表達“量”概念的量詞極為豐富，數(shù)量眾多，且大部分量詞來自名詞。而英語在傳統(tǒng)的語法體系中卻沒有量詞這種獨立的詞類。由于英語中沒有量詞的存在，使得量詞成為許多母語為英語者學(xué)習(xí)漢語的難點之一。與此同時，如何使用英語表達出如漢語中量詞所傳達的“量”的概念，也成為中國學(xué)生學(xué)習(xí)英語的難題。

呂叔湘先生在《通過對比研究語法》一文中曾指出：要認識漢語的特點，就要跟非漢語比較；要認識現(xiàn)代漢語的特點，就要跟古代漢語比較；要認識普通話的特點，就要跟方言比較。無論是語音、詞匯、語法都可以通過對比來研究。本文僅通過對量詞在語言習(xí)得及教學(xué)實踐中的總結(jié)，對漢語中的量詞及其在英語中的表達做一比較。

二、漢語量詞的定類和英語中表量概念

據(jù)歷史記載，古代殷商時期就有了度量衡、容器和貨幣的單位詞，到了先秦就有了“匹、兩、乘、張、個”等個體量詞。漢魏六朝、元明時期量詞有了新的發(fā)展。1898年馬建忠先生著《馬氏文通》曰：“故凡物之公名有別稱以記數(shù)者，如車乘馬匹之類，必先之?！彼钤缟婕傲吭~詞例，雖然仍把它作為名詞來研究，但已開量詞研究之先河。之后歷經(jīng)半個世紀(jì)，這類詞的名詞也歷經(jīng)了多次變更。最早提出量詞單獨分類的是陸志偉（1938），他認為量詞主要是限制名詞的，又主要來自名詞，因此可稱為“助名詞”，其它類似的名詞還又“副名詞”“附名詞”或者“輔名詞”；還有一種觀點認為，量詞是“表數(shù)量的單位名稱”。后來又有人認為，量詞主要是用于表單位的，應(yīng)該叫“單位詞”，如呂叔湘（1942）、王力（1943）、高名凱（1953）則稱之為“計標(biāo)”，這種觀點也有合理之處，因為許多量詞實際上并不表示數(shù)量，如“一頭豬、一匹馬、一輛自行車、一場電影”中“頭”“匹”“輛”“場”其實是表示單位，而非數(shù)量。陳望道（1973）曾認為漢語中存在著兩類不同的單位和單位詞：一種計量，另一種計形體。但他也認為“單位這個名稱現(xiàn)在已經(jīng)廣泛通用”，因此不宜再使用“單位”作為這類詞的名稱?？梢姡傲吭~”這一名稱雖然不夠準(zhǔn)確，卻是有一定道理，自上世紀(jì)50年代“暫擬漢語教學(xué)語法體系”正式定為“量詞”，從此該名稱被廣泛用于各種語文教科書、詞典中。量詞，算是漢語中產(chǎn)生最晚的一類詞。

英語詞匯有八類，分別是Nouns，Verbs， Adjectives， Adverbs， Pronouns， Conjunctions， Prepositions， Articles Demonstratives（Evelyn Hatch Cheryl Brown，1996），人們一般認為英語中量詞不獨立成詞類。但這并不意味著英語中沒有相當(dāng)于“量詞”作用的詞，像a piece of news， a cup of tea， two handfuls of rice中的“piece”“cup”“handful”其性質(zhì)和作用就相當(dāng)于漢語中的量詞——表示人或事物的計量單位。這類詞，R#8226;Quirk 將其命名為“Partitives”，歸為名詞類談?wù)摚?972）。章振邦（1983）把表示量概念的詞歸納為 “Unit noun”。H#8226;E#8226;Palmer（1995）則提出了“Quantitative Determinatives”。既然英語中有類似的表達“量”的概念，那么英語中的表“量”概念跟漢語的量詞有什么差異呢？

三、漢語中量詞的分類及其各自在英語中對應(yīng)的表達法

（一）漢語中量詞的分類

關(guān)于漢語量詞如何分類的問題，不同的學(xué)者有不同的觀點。趙元任、呂叔湘、朱德熙等直接把量詞分為若干小類。史錫堯、張志公、胡裕樹等則首先把量詞分成兩個或三個詞類，然后再對每一個詞類進行次分類。楊亦鳴把漢語量詞分為名量詞和動量詞兩大類，并通過實驗手段證實這種劃分“具有一定的神經(jīng)生理機制基礎(chǔ)”。

1.名量詞即物量詞，是表示人或事物的計數(shù)單位的詞，具體分為三類：度量衡量詞、個體量詞和集體量詞。

（1）度量衡量詞，如：寸、尺、碼、丈、里、公里、分、畝、頃、公頃、兩、斤、噸、升、斗、石、磅、打；

（2）個體量詞，即個體事物單位，如個、位、件、本、間、把、條、根、張、匹、塊、片、只、顆、架、支、封、頂、面、輛、座、幅等；

（3）集體量詞，即集體事物單位，如：雙、對、副、堆、批、群、幫、帶、班、點、些等。

2.動量詞是表示動作或者行為的計數(shù)單位的詞，動量詞包括專用單位和借用單位。專用單位，如：回、次、趟、下、遍、場、頓、陣、番、遭、交等；借用單位，如：天（寫了一天），月（休息了一月），年（住了三年），眼（看一眼），腳（踢一腳），笑（笑一笑），看（看一看），想（想一想等）。

（二）漢語中的量詞在英語中的表達法

1.物量詞在英語中的表達法

（1）物量詞中的度量衡量詞，在英語中有對應(yīng)的詞，它一般相當(dāng)于英語中表示單位的詞。如：公尺（meter）、碼（yard）、英尺（foot）、噸（ton）、打（dozen）、磅（pound）。

（2）個體量詞大部分在英語中都反映不出來，如：一匹馬（a horse）、一頭牛（an ox）、一朵花（a flower）、一只腳（a foot）、一把刀（a knife）、一張桌子（a table）、一把椅子（a chair）。其實這類詞對應(yīng)的正是英語名詞中占大多數(shù)的可數(shù)名詞。個體量詞的另外一部分，相當(dāng)于英語中的指量名詞。如：“塊（piece）”，一塊面包（a piece of bread）；“張（sheet）”，一張紙（a sheet of paper）；“杯（glass）”，一杯水（a glass of water）等。此類個體量詞構(gòu)成的名詞詞組對應(yīng)的是英語中的“冠詞+指量名詞+of+名詞”的結(jié)構(gòu)。

（3）集體量詞相當(dāng)于英語中的名詞。如：雙（pair），對（couple）、堆（pile）、點（bit）、群（group）、幫（gang）等。

總體而言，漢語中個體量詞數(shù)量較多，而英語中表達集體量詞的概念較多。張晶就Animal Farm （George Wales著）及其漢譯本《動物莊園》（張毅、高孝先譯）和《圍城》（錢鐘書著）及其英譯本Fortress Besieged （Jeanne Kelly Nathan K. MAO譯）中英漢量詞的使用情況進行了詳盡的調(diào)查分析，根據(jù)相關(guān)數(shù)據(jù)得出如下結(jié)論：英語中集體量詞豐富，明顯多于個體量詞；而漢語中的情況恰恰相反，漢語有豐富的個體量詞，其數(shù)量明顯多于集體量詞。就拿“群”這個集體量詞為例，漢語基本上可以以不變應(yīng)萬變，都可以使用“群”來表示，而英語中卻有多種表達方式，不同的動物種類，英語中往往需要使用不同的詞來表達，能表達動物“群”的意思的單詞，不下五十個。毛東輝曾就英語中漢語“群”概念的表達法做過論述：

army：可以表示“大群，許多”的意思，含有夸張的成分，如：an army of elephants（一群大象），an army of bees（一群蜜蜂）。

batch：表示“一批人或東西”，也可以用于描述一些動物，如：a batch of dogs（一群狗）。

bevy：特指雌性動物的“一群”，有時候指鳥類，尤指鵪鶉或云雀，如：a bevy of roe（ 一群狍），a bevy of deer（一群鹿）。

brood：某些幼小的動物，尤指一次孵出并由一個母親照料的一群雛鳥或者雛禽，如：a brood of chickens（一群小雞），a brood of pheasants（一群野雞）。

cast：指養(yǎng)獵鷹者一次放飛的一對鷹，如：a cast of hawks（一群鷹），a cast of falcons（一群獵鷹）。

drift：指群集畜群，尤指豬群，如：a drift of swine（一群豬），a drift of hogs（一群公豬）。

drive：原義是“被驅(qū)趕的牛群”，現(xiàn)在也可以表示一般“群”的意思，如：a drive of horses（一群馬），a drive of cattle（一群牛）。

exaltaton：僅用于修飾云雀群，如：an exaltation of larks（一群云雀）。

fall：該詞可用于指“一窩動物，所有一胎生動物”；也可指“飛行中的一群山鷸”，如：a fall of woodcock（一群丘鷸）。

field：表示動物群意思上有一定的局限，如：a field of horses（一群馬）。

flight：表示集體飛行的一群鳥，如：a flight of birds， a flight of pigeons（一群飛鴿）。

gam：尤指在海洋的鯨群，如：a gam of whales（一群鯨魚）。

gaggle：可以表示動物群的意思，尤指“鵝群”，如：a gaggle of geese（一群鵝）。

herd：可以廣泛用來表示動物“群”的意思，它既可以表示家養(yǎng)動物群，也可以表示某種野生動物群，如：a herd of cattle（一群牛）， a herd of antelope（一群羚羊）。

hive：指在蜂巢中住著的一群蜂，如：a hive of bees（一群蜜蜂）。

kennel：表示一群狗，尤指獵狗，如：a kennel of dogs（一窩小狗），a kennel of hounds（一群獵狗）。

litter：指一胎生下的小動物，如：a litter of puppies（一群小狗崽），a litter of kittens（一群小貓）。

nide：指一窩或一群野雞，如：a nide of pheasants（一群野雞）。

……

鑒于英語中表“群”的詞數(shù)量眾多，在此不作贅述。

2.動量詞在英語中的表達法

上文中我們提及，漢語中的動量詞包括專用單位和借用單位。專用單位中除“次”“回”“趟”“遍”可以用英語名詞time來表達外，其余的在英語中都反映不出來，有時這些動量詞的概念包括在英語的動詞中。而借用單位，這些動量詞中有些相當(dāng)于英語中表示時間的名詞。如：年（year）、月（month）、天（day）、星期（week）、小時（hour）等。有些動量詞在英語中卻沒有相應(yīng)的詞來表達。但英語中的動詞詞組（“動詞+a/an+動作名詞”）所表示的概念卻相當(dāng)于漢語動詞和動量詞的總和。如：看一看（have a look）、試一試（have a try）、游一游（have a swim）、吸一吸（have a smoke）、休息一下（take a rest）等。

四、結(jié)語

通過以上對比分析，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英、漢語言中數(shù)量表達方式既有差異又有共同點。在漢語中，數(shù)量的表達有獨立的一類詞——量詞來進行表達，而英語中對數(shù)量的表達卻未獨立成詞類；英語中較多使用集體量詞表達方式，而漢語則正好相反，其個體量詞表達方式的使用遠遠多于英語，這也印證了語言類型學(xué)的辨證關(guān)系：一種語言要素簡單，必然有復(fù)雜的鑰匙作為補充，如漢語詞法簡單，句法就相對復(fù)雜；英語詞法相對復(fù)雜，句法就相對簡單。但是英漢語均借助于名量詞和動量詞來進行數(shù)量表達，無論是在英語中還是漢語中，名量詞表達方式的使用頻率均高于動量詞表達方式的使用頻率。在語言學(xué)系中，我們不應(yīng)當(dāng)再陷入英語“無量詞”這個誤解，只不過英語中的數(shù)量表達方式較之漢語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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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倩，南京師范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