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語言學習的重點和難點，章振邦的《新編英語語法教程》和薄冰的《高級英語語法》都有專門的章節(jié)來討論英語的被動式。在主動句中，句子的原語義關系為主語（施事）將里傳給賓語（受事），然而在被動中由于動詞詞形的變化使里的方向發(fā)生了轉移，原動詞的語義關系發(fā)生了變化，賓語成分論元地位得到提升，受事在被動化中主語化，以及主語地位得到降格，讓出主語之位（石毓智，2004；熊學亮，2001）。這種主語和賓語位置的變化，對句法關系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Ｃｒｏｆｔ（1９90）的研究表明，英語的被動是系表分詞結構來說明事物受外力影響下形成的表性狀的結構演化而來，后來人們將這種狀態(tài)性表達用于過程性表達。英語被動的原型結構為主語ｎ＋ｂｅ＋動詞－ｅｎ，被動句式標志：主語ｎ＋ｂｅ＋動詞－ｅｎ＋ｂｙ＋名詞短語是該原型的派生結構，是被動式衍生的一種基本特殊形式。

除以上提到由ｂｙ短語結構這種特殊的被動表達形式外，還有一些其他的特殊表達也是本文關注的重點。廣義的被動包含話題（包括隱含的）與謂語中心動詞或中心動詞的賓語有受事——動作的論元關系的表達?；诖私缍?，來確定英語被動表達的形式。英語中被動表達，分為謂性和非謂性。謂性表達指可在句子中充當謂語成分的表達。除了謂性表達外，其他非謂性被動表達，如主語＋ｂｅ＋ａｄｊ．＋ｔｏ ｄｏ；ｎｅｅｄｒｅｑｕｉｒｅｗａｎｔｂｅ ｗｏｒｔｈ ｄｏｉｎｇ；－ｅｄ分詞（包括ｔｏ ｂｅ ｄｏｎｅ）的各名詞或非名詞性變體在句中充當主語、賓語、定語、狀語、賓補等各種成分也含被動概念。無論是在章振邦還是薄冰的語法書中，對被動表達的介紹基本都限定在謂性成分。本文的被動特殊表達的范疇界定在所有謂性表達，非謂性表達基本體現(xiàn)共同認知機制。

一、被動特殊表達的形式

1．基本衍生形式

Ｌｉ（2001）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動詞分為根動詞（ｒｏｏｔ ｖｅｒｂ）和輕動詞（ｌｉｇｈｔ ｖｅｒｂ），其中提供句子成分題元角色的為輕動詞。根動詞和輕動詞之間并不是涇渭分明，其中有銜接部分。根據(jù)需要筆者可以把輕動詞分為三類，其中一類輕動詞指情態(tài)動詞，如ｍａｙ，ｃａｎ，ｍｕｓｔ等；二類輕動詞是一些助動詞，如ｈａｖｅ，ｄｏ和ｂｅ的進行時態(tài)用法；三類輕動詞是一些連系動詞，這些連系動詞除了ｂｅ外，也包括一些情感系動詞，如ｆｅｅｌ，ｇｅｔ等?？梢钥闯觯谶@一分類的基礎上，動詞的動作化概念是逐步增加，其動詞義素的變化過程可以分析如下：

故英語被動表達的原型列入下式：

Ａ主語Ｎ＋三類輕動詞＋根動詞ＥＮ

同時，把上文提到由原型被動式衍化的特殊被動式歸為第一類，并列入下式：

Ａ1主語Ｎ＋（一類輕動詞）＋（二類輕動詞）＋三類輕動詞＋根動詞ＥＮ＋介詞＋名詞短語

熊學亮（2001）分析的三種特殊被動表達結構實際上可以由以上表達來概括。值得注意的是它與原型被動間最顯著的區(qū)別是過去分詞后的介詞可以用ｂｙ和ｗｉｔｈ或其他介詞，薄冰認為他們的區(qū)別是ｂｙ強調動作，ｗｉｔｈ強調狀態(tài)。然而熊學亮認為ｂｙ后的施事一般是直接發(fā)出動作的人或對時間產(chǎn)生直接影響的因素，其他介詞后的施事往往是參與時間發(fā)生的一般因素，為了保持語言的同構性，而用其他介詞引入施事加以區(qū)分。然而從歷史角度看，ｂｙ的原始義“靠近，貼近”是經(jīng)歷了長期的語法化過程，才具有施事引入的功能。Ｗｉｔｈ在現(xiàn)在英語中體現(xiàn)由介詞向從屬連詞語法化的趨勢，不能簡單地歸因為同構的需要。

2．“假主動語態(tài)”形式

“假主動語態(tài)”雖然在形式上為主動語態(tài)，但話題與謂語中心動詞或中心動詞的賓語有受事——動作的論元關系。其表達式為：Ａ2主語Ｎ＋根動詞。這類動詞主要包含以下幾種：

（1）有感官特征的連系動詞，如ｌｏｏｋ，ｔａｓｔｅ，ｆｅｌｌ，ｓｍｅｌｌ等，Ｔｈｅ ｆｏｏｄ ｔａｓｔｅｓ ｎｉｃｅ．

（2）一些生活動詞，包括物品的本質特征，但通常需要人去感受或施動，如ｗａｓｈ，ｒｅａｄ，ｂｕｒｎ，ｗｒｉｔｅ，ｂｌｏｗ，ｃｌｅａｎ等，Ｔｈｅ ｃｌｏｔｈ ｗａｓｈｅｓ ｗｅｌｌ．

在Ｃｒｏｆｔ（1９90）的關聯(lián)標記性中他指出不同詞或短語在取值組合時有時是無標記的，構成“自然關聯(lián)”。在事物的眾多關聯(lián)屬性中，有某一屬性最頻繁地與此事物聯(lián)系，并在此事物相關的認知模式中被看做是該事物的缺省屬性或原型屬性。熊學亮（2001）在分析漢語被動句的特殊形式時指出，無生命的物體在人類經(jīng)驗中就是受事的對象，所以在表示這些物體受到影響時，可直接在后面加動詞表示被動概念。另一方面，由于人的社會屬性，在認知理念中人在絕大部分動作中都是施事者，這也成了人的原始屬性。所以在以上表達中，雖然人作為動作的施事者，卻未在表層結構中顯示出來。這一關系成功地解釋了語言中的無標記被動，這種無標記屬性在句法使用時就促成了以上例句的表達。無生命和事件由于它們受事動作的無標記性，使它們脫離了被動來突出它們主要屬性和特征。

（3）無生命物在外力或人干預下獲得的自然結果，如ｂｒｅａｋ，ｆａｌｌ，ｂｒｅａｋ，ｓｅｌｌ ｏｕｔ等。

Ｔｈｅ ｗｉｎｄｏｗ ｂｒｏｋｅ．Ｔｈｅ ｂｏｏｋｓ ｓｏｌｄ ｏｕｔ．

這種現(xiàn)象被余秀金（2004）解釋為主語為施事或工具語義時，動詞為“改變”意義的短暫性二價動詞的被動意義，可以把受事賓語提前做主語，而施事工具脫落。這種無施事出現(xiàn)的被動句是事件狀態(tài)觀的理想化體現(xiàn)。普遍語法的空語類原則強調只有受到動詞管轄的詞語才能移位。除了名詞與動詞的無標記關聯(lián)外，反過來可以探討動詞對名詞（受事）的論元要求。一個動詞的結構信息規(guī)定動詞可以帶幾個論元以及這些論元和該動詞的關系，也就是論元結構，并可將論元分為內論元和外論元。在Ｔｈｅ ｗｉｎｄ ｂｒｏｋｅ ｔｈｅ ｗｉｎｄｏｗ中，ｗｉｎｄｏｗ就是ｂｒｅａｋ的內論元，ｗｉｎｄ是外論元。同時不同的動詞還可以根據(jù)自己的詞庫信息，規(guī)定哪些名詞可以充當它的論元。根據(jù)論元特征限定，一個動詞往往對它的論元特征限定，如上例中的ｂｒｅａｋ。在自然狀態(tài)下，物體ｂｒｅａｋ至少需要以下特征要求：有自然外力，有破壞結果產(chǎn)生。在這兩個基本特征滿足的情況下，作為受事的賓語便發(fā)生了移位。而在Ｈｅ ｂｒｏｋｅ ｔｈｅ ｌａｗ中，如果我們說成Ｔｈｅ ｌａｗ ｂｒｏｋｅ就不自然，因為該句缺乏必要論元“受自然外力的影響”。

（4）其他習慣表達，如：Ｉ ｓａｗ ｔｈｅ ｄｏｃｔｏｒ ｔｈｉｓ ｍｏｒｎｉｎｇ．

3．無根動詞形式

此類特殊被動是句中沒有根動詞，動作義素的表達主要依靠介詞后的賓語來實施，依靠ＢＥ與介詞詞組的搭配來構成，常見的兩個介詞是ｕｎｄｅｒ和ｉｎ．

Ａ3主語Ｎ＋ＢＥ＋介詞＋名詞：Ｈｉｓ ｂａｄ ｔｅｍｐｅｒ ｉｓ ｕｎｄｅｒ ｃｏｎｔｒｏｌ．

二、各形式及意義的探究

1．語言的共性和個性

在分析漢語的被動原型時，熊（2001）指出Ｎ（無生命）受事＋Ｎ，Ｎ受事＋Ｖ1Ｖ2和Ｎ受事＋Ｖ1得Ｖ2是漢語被動的原型（包括Ｎ受事＋被＋Ｖ的派生原型），這些都滿足事件型理想化認知模型（ＥＩＣＭ）。對英漢中共性的研究體現(xiàn)了人在認知上的共同之處。

在Ａ1，Ａ2，Ａ3表達式分析看，無論是學者研究的綜述，還是筆者的見解，在涉及語言共性和個性的對比時，研究的趨勢傾向于求助認知語言學來從認知角度闡釋其中的認知機理，而盡量避免單純的語法角度的對比。認知語言學指出，語言是以人的體驗性為基礎。語言單位的句法構造以人的認知為媒介建立起相應關系。Ｌａｋｏｆｆ（1987）提出的ＩＣＭ說明概念的形成是所有相關背景的總和，人們在使用概念的某一個特征時，其他特征總是共現(xiàn)，并互相影響的。在句法分析中，我們也無法脫離基于人類體驗的抽象化的認知模型而單純分析句法關系。重新審視以上分析，雖然思維轉化成表層語言形式時卻不盡相同，在其中人受自身的語言機理、身體經(jīng)驗、認知策略、群體思維等影響，但思維模式卻是相通的。在認知角度，名詞與動詞的無標記關聯(lián)外，在受事主語論元充分的情況下，英語被動的特殊表達中，特別是Ａ2都可以用主動來表示被動。Ｃｒｏｆｔ（1９90）提出了用動詞來表示事件的ＥＩＣＭ（ＩＣＭ ｏｆ Ｅｖｅｎｔｓ）。 無論采納什么形式，只要符合Ｅ1ＣＭ或與人類的經(jīng)驗相一致，就是典型的表達方式、典型的表狀態(tài)的事件。其動詞表示的是事件本身具有的特性，不受到外來動力的影響。典型的表使成的事件其動詞所表示的事件往往是由外力促動而成，尤其由人來促成。典型的表非及物的事件其動詞所表示的事件通常是非永久性的（即變化），并常常沒有外部動因的出現(xiàn)。

Ａ2的情況，漢語中也有類似的表達，如“大衣脫了”， “我去看醫(yī)生了”。從個性看，漢語被動句復雜性體現(xiàn)在：如果詞義的搭配決定了句子只有一種理解的可能，表示語法關系的虛詞就可以不用，有時還不能用，如“衣服（被）洗破了”中，可不加“被”。在“飯吃了”中，最好不用“飯被吃了”，因為加了虛詞“被”后使語義關系發(fā)生了變化，隱含了飯被域外論元之外的人吃了，所以“被”的使用往往表示由于外力強迫導致事件狀態(tài)的變化，或事件說話人的期望相違背（熊學亮，2001）。對共性和個性的分析，將有助于學習者在語言學習中能有效利用漢語思維，又能有效地將兩者區(qū)分。

2．Ａ3表達中的認知機理

Ａ3表達中沒有根動詞，動作義素的表達主要依靠介詞后的賓語。在這種結構中，ｂｅ是一個輕動詞，通常不具備動作概念，更無法表現(xiàn)出石毓智（2004）的力學矢量關系，所以它的構成我們要借助ＥＩＣＭ，動體界標以及容器意象圖式來分析ＢＥ ＩＮＵＮＤＥＲ的被動表達認知原理。以Ｌａｋｏｆｆ（1987）的ＩＣＭ理論為基礎，在ＩＮ和ＵＮＤＥＲ的意象圖式中，都是力的控制者（影響者）向受控制者（受影響者）的傾斜，使受控制者（受影響者）成為該非對等力量下注意的焦點。這種關系體現(xiàn)在很多ＩＮ和ＵＮＤＥＲ的短語中可窺一斑。

3．謂性強弱的對比

毋庸置疑，三個表達謂性成分中Ａ1＞Ａ2＞Ａ3。就Ａ2和Ａ3的對比來看，Ａ2的謂性成分要比Ａ3更高，原因有兩點：（1）根據(jù)Ｐａｌｍｅｒ（吳瓊，2006）的理論，“生命性越高，語法標記性越強”，一切事物因為具有了靈性而具備了生命特征，在語法上必須顯形地標示出來。所以生命特征強的人類的被動一般都用于被動原型或Ａ1中。而隨著生命特征的減弱，Ａ2中的主語一般只能為生命特征弱或無生命的物體，如ｔｒｅｅ， ｗｉｎｄｏｗ等。在Ａ3中已經(jīng)沒有動詞標記與它來匹配。（2）Ａ3的表達可以換成被動的原型態(tài)，即主語Ｎ＋ｂｅ＋動詞ｅｎ，這種轉換既跨越了標記體ｂｅ的引入，又涉及將一個動作名詞向動作動詞的轉換。而Ａ2在轉化時只用加上標記體ｂｅ，卻能表達出其中的含義需要許多附加成分，如Ｔｈｅ ｆｏｏｄ ｔａｓｔｅｓ ｎｉｃｅ，含有Ｔｈｅ ｆｏｏｄ ｉｓ ｔａｓｔｅｄ ｂｙ ｓｏｍｅｏｎｅ，ａｎｄ ｈｅ ｆｅｅｌｓ ｉｔｓ ｔａｓｔｅ ｉｓ ｎｉｃｅ．這其中的原因在Ｋｌａｉｍａｎ的受影響者和受控制者的區(qū)別中可以找到答案。

三、研究的教學意義

通過對英語中被動表達的全面綜述，掃除了一些學習者對被動原形及特殊表達形式的盲點，并對特殊被動的表達式上用了全新的方法。特別是Ａ1通用表達式的概括，對被動特殊表達的衍生形式及各類輕動詞和根動詞的用法做了很好的規(guī)范。Ａ2對各類假性被動的系統(tǒng)分析，幫助學習者對此類表達所適用的動詞類型和認知原理有進一步的認識。Ａ3容易被學習者忽略，ｉｎｕｎｄｅｒ的意象圖式在句法中的運用將有助于學習者構建相應認知模型，加強對該類結構的認識。從認知角度深入人的認知理解，揭示語言現(xiàn)象后的人的認知機制，并解釋如何將認知機制運用于語言使用。幫助學習者高屋建瓴理解被動機理，通過意象圖式，不但理清Ａ3表達式，而且對ＩＮ和ＵＮＤＥＲ的許多詞組及相應的力學關系圖式有一定的理解。

同時通過語言共性和個性的分析，學習者即能借助漢語思維理解和翻譯句子，又能在個性的引導下體驗兩種語言的區(qū)別，避免了在語言使用中的混雜。如“這件衣服很經(jīng)洗”和Ｔｈｉｓ ｃｌｏｔｈ ｗａｓｈｅｓ ｗｅｌｌ都是反映衣服的物質屬性，故都可以用于“假主動語態(tài)”，而漢語中認可的假被動“衣服洗了”反映的是衣服所處的一種物理狀態(tài)，故在英語表達中必須用Ｔｈｅ ｃｌｏｔｈ ｗａｓ ｗａｓｈｅｄ．

在所分析的幾種特殊表達式中，通過對謂性強弱的探討，能幫助學習者選擇合適的表達式。Ｔｈｅ ｃｕｒｒｅｎｔ 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ｃｏｎｔｒｏｌｌｅｄ ｂｙ ｕｓ和Ｔｈｅ ｃｕｒｒｅｎｔ ｓｉｔｕａｔｉｏｎ ｉｓ ｕｎｄｅｒ ｏｕｒ ｃｏｎｔｒｏｌ兩句來看，由于前者謂性大于后者，學習者就能理解為什么前者強調動作，后者強調狀態(tài)。同樣，Ｔｈｅ ｆｏｏｄ ｔａｓｔｅｓ ｎｉｃｅ和Ｔｈｅ ｆｏｏｄ ｗａｓ ｔａｓｔｅｄ ｂｙ ｍｅ ａｎｄ Ｉ ｆｅｌｔ ｉｔ ｗａｓ ｎｉｃｅ， 在不強調食物的控制者（影響者或評判者）時，人們往往選擇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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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