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兵 王青青
摘要:近年來,庫恩與邏輯經(jīng)驗主義的關系受到重新評估,有人據(jù)此提出庫恩并不是革命家而是保守派,這涉及到如何看待庫恩哲學貢獻的問題。文章認為庫恩的哲學貢獻在于促成了研究科學視角的轉換,即從作為表象的科學知識轉向?qū)嵺`中的科學活動,而后庫恩時代的科學研究者,包括科學知識建構論者和認知科學家,均比庫恩本人更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或許這正是庫恩顯得有些保守的原因。
關鍵詞:表象;實踐知識觀;后達爾文康德主義
近年來,人們根據(jù)庫恩后期的“語言學轉向”,特別是他對科學知識社會學的批評態(tài)度,發(fā)現(xiàn)所謂的庫恩革命更像是對邏輯經(jīng)驗主義的某種修正。在一些人眼中,作為激進革命家出現(xiàn)在學術舞臺上的庫恩,其實是保守的改良派。庫恩究竟是革命家,還是保守派?這個問題涉及到如何全面看待庫恩的哲學貢獻問題。筆者曾經(jīng)撰文討論過近年來對庫恩的保守主義的解讀。在此,筆者試圖闡明的是庫恩哲學革命的意義就在于開啟了對科學知識的實踐理解,這正是當前科學哲學研究中最有影響的認知取向和社會學取向的源頭。
一、從表象到實踐的科學觀
(一)重新評價邏輯實證主義
自邏輯實證主義衰落后,列舉其各種罪狀成為提出“新”哲學主張的慣常做法。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來,由于邏輯實證主義這種哲學取向不再被認為是具有威脅的哲學運動,因而它的價值與意義也被人們冷靜地對待,人們不再簡單批評邏輯實證主義的錯誤,而是通過細致的哲學史考察,分析其出現(xiàn)的歷史意義和價值。
弗里德曼在《重新評價邏輯實證主義》一文中認為,后實證主義哲學家錯誤地理解了邏輯實證主義運動的起源、動機和哲學目標。實際上,早期的邏輯實證主義者并不是要提供認識論的基礎主義,相反他們的哲學也不是基于某些先驗的普遍原則,而是根據(jù)近來科學中的革命性進展重新界定其哲學任務,以取代傳統(tǒng)的心理主義認識論。
賴欣巴赫嚴格區(qū)分“發(fā)現(xiàn)的范圍”與“辯護的范圍”,充分地體現(xiàn)了邏輯實證主義者的哲學訴求。我們不能講邏輯實證主義者對研究范圍的限制是一種錯誤,因為研究范圍的轉移體現(xiàn)的不過是哲學興趣的轉移。哈金明確提出,我們不能因為研究興趣的不同,而指責對方錯誤,因為研究興趣的轉移,僅僅是把這類問題“擱置”(undoing)到一邊。實際上,如果要堅持庫恩的歷史主義立場,借用庫恩的術語,興趣間是“不可通約的”,那么,我們最好不要指責說邏輯實證主義是一種錯誤的哲學運動。邏輯實證主義關注的是科學知識的辯護問題,涉及到理論如何表象世界;而歷史主義和新歷史主義關注的是科學知識的演變,涉及到知識的發(fā)現(xiàn)問題,即獲得科學知識的理論表象過程,以及表象方式的轉變。這是完全不同的研究視角。庫恩的貢獻,正在于促成了研究視角的轉換。
(二)從實踐維度解讀庫恩
約瑟夫·勞斯正確地看到了庫恩工作的意義。他認為,“庫恩著作中最具革命性的方面來自于他所強調(diào)的科學研究的實踐維度,而這一點幾乎被所有的哲學解讀者所普遍忽視”。他指出,當庫恩“要勾畫出一種大異其趣的科學觀,它能從研究活動本身的歷史記載中浮現(xiàn)出來”時,這種寫作努力實際上是將科學視為實踐領域而不是陳述之網(wǎng)的最有影響的嘗試。勞斯重新從實踐的維度,把庫恩的哲學解讀為關于科學實踐的哲學。
科學哲學通常被認為屬于認識論的,它關乎科學知識,相關的哲學問題涉及到科學知識的目標、結構、來源、方法和辯護。而庫恩本人似乎也并未清楚地區(qū)分認識論的和實踐的科學概念,因此他的觀點看起來是要提出另外一套認識論觀點。但是勞斯建議,如果我們把描述科學的關鍵從科學活動的產(chǎn)物——科學知識轉向科學活動本身,那么人們所熟悉的概念,諸如“常規(guī)科學”、“危機”、“革命”均會發(fā)生變化。
在庫恩之前,人們關注的是作為表象的科學知識,而不是更能揭示科學本質(zhì)的科學實踐。庫恩在《結構》中并未考慮為科學知識辯護,而是想告訴人們,科學家是如何進行科學研究的?!皩I(yè)訓練和研究經(jīng)歷使科學家相信他們正在做的:會得到什么,他們能夠做什么。這些能力由于他們實踐地掌握一個或幾個范式而整合起來,具體的科學成就給可能的研究指向一個有希望的未來。范式不能理解為共同體成員接受的信念(甚至意會信念),而是概念化或介入特定情形的示范性方式。接受一個范式更像是獲得并使用一系列技巧,而不是理解或相信一個陳述”。庫恩后來用“discipline matrix”這個詞取代“paradigm”,就在于強調(diào)“disciplihe”中的“訓練”和“規(guī)訓”的含義。決定某個人是否屬于同一科學共同體,不在于他是否有相同的背景信念,而在于他是否從事共同的科學實踐。反常與危機也可以解釋為科學實踐的危機,因為反?,F(xiàn)象使科學家不能確定該如何進行研究:什么樣的研究值得繼續(xù)進行,什么樣的背景假定值得依賴,什么樣的概念和模型可以引導進一步的研究。勞斯因此認為“庫恩危機所引起的最根本問題,不是信念的矛盾,而是實踐的不連貫。革命取得成功,是由于恢復了研究的動力”。例如,倫琴x射線的發(fā)現(xiàn),開辟一個新的實踐領域,而20世紀40~50年代由于引入超高速離心機和電子顯微鏡,促成了經(jīng)典細胞學向現(xiàn)代細胞生物學的轉換。這些新的研究,都在先前研究沒有陷入困境(危機)的情況下進行的。同樣,科學進步不能理解為越來越逼近真理,而是通過革命“擺脫常規(guī)科學危機所帶來的研究困境”。勞斯提出,庫恩在哲學中導致的從科學知識到科學實踐的轉向,并不是讓我們想科學應該如何,而是要我們哲學地思考科學。這實際上是要求自然地去描述科學實踐,而不是提出什么規(guī)范性的原則。勞斯相信,把科學看成是實踐有助于我們重新思考科學,以及我們應該從事什么樣的科學。
因此,從實踐的角度來看庫恩大量運用歷史案例或歷史分析的目的,并不是要去發(fā)現(xiàn)科學活動中的規(guī)律或規(guī)則(這是庫恩在1969年后記中明確反對的),也不是重構科學的合理性,而是要去揭示科學活動的實踐本質(zhì),而這正是庫恩哲學革命的意義所在??上У氖牵⒁獾竭壿嫿?jīng)驗主義內(nèi)在困難的新一代哲學家,雖然也開始從歷史的視角理解科學,但是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庫恩工作的真正意義,在某些方面更像是傳統(tǒng)的科學哲學。這特別表現(xiàn)在他們?nèi)匀话炎⒁饬Ψ诺娇茖W實踐的產(chǎn)物——科學理論上。
二、表象知識觀的局限
(一)重構歷史的合理性
拉卡托斯、勞丹、夏皮爾等人的立場雖然不盡相同,但是他們都把科學的合理性建立在理論陳述對世界的表象關系上。邏輯經(jīng)驗主義認為科學理論是一個一階謂詞邏輯構成的公理體系,理論陳述與經(jīng)驗對象之間具有某種對應關系,理論語言通過操作定義可還原為觀察語言,最終還原為可靠的直接感官經(jīng)驗??柤{普的《世界的邏輯構造》把邏輯經(jīng)驗主義者的基礎主義和還原主義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但是,無論是用拉卡托斯的研究綱領方法論還是勞丹
的研究傳統(tǒng),都不過是擴大了理論的范圍:遭受評價的,不再是單個的理論陳述,而是理論的集合。這種擴大后的迪昂一奎因整體論,并沒有改變新歷史主義對理論表象的關注:評價理論進步是預言更多的經(jīng)驗內(nèi)容(拉卡托斯)和更高的解題效率(勞丹)。這些新歷史主義者仍然沒有脫離以理論為中心的表象知識觀。
表象知識觀關心的是知識的辯護問題。表象的知識觀最早可以追溯到柏拉圖的形而上學。按柏拉圖的理解,所有的知識都是對理念的不完善摹本,因此,如何恰當?shù)乇硐罄砟睿非蟆罢嬷R”成為認識論的主要目標。邏輯實證主義試圖通過分析語言(觀察語言和理論語言)之間的關系,從方法論上邏輯重構科學知識,從而實現(xiàn)為科學知識辯護的目標。新歷史主義者則從實證主義的失敗中吸取教訓,開始關注特定科學實踐的細節(jié),他們開始從科學方法論的邏輯結構轉向科學史的敘述結構。夏皮爾把科學史設想為形成自主研究域的過程,勞丹把科學史看成是問題及其解決的歷史,圖爾明則把歷史看成是選擇性地采納概念的歷史。
實際上,新歷史主義者試圖在歷史的敘述結構中,重構科學發(fā)展的合理性,以避免歸之于庫恩和費耶阿本德關于科學變化的非理性主義和主觀主義。為此,他們希望能在元方法論的層面,維持足夠的科學合理性、客觀性和進步的概念。例如在拉卡托斯那里,一個研究綱領的理論和本體論承諾的“硬核”在面臨經(jīng)驗挑戰(zhàn)時,通過輔助假說的“保護帶”,總是得以保留;夏皮爾把“研究域”的穩(wěn)定性和一致性,作為評價意義變化的合理性基石;而勞丹為科學變化的網(wǎng)狀模型拋棄了問題解決的可比較性,隨著時間的推移,科學家本體論的、方法論的和價值論的承諾均發(fā)生變化,但它們并不是同時發(fā)生。作為其結果,科學家的承諾中的任何因素中的變化皆可以通過尋求相對穩(wěn)定的和共享的其他背景因素理性地予以辯護。
無論是邏輯實證主義還是新歷史主義者,無論是從方法論的邏輯結構還是歷史敘述的結構,無論考慮的是科學知識的真還是科學理論發(fā)展的合理性上,都涉及到理論與世界、語詞與對象之間的表象關系,都是表象主義的知識觀。表象知識觀導致兩個后果:一是表象的世界取代了生活世界;二是實踐中的個體為先驗的主體所取代。前者受到胡塞爾以來的哲學家的反對,刻板的科學家形象遭到了科學知識社會學家的無情揭露。
(二)對表象知識觀的破除
庫恩的《結構》革除了人們對科學形象的傳統(tǒng)理解。與波蘭尼注意到“默會知識”一樣,庫恩要我們關注實際的科學活動,要求在科學活動中去把握科學知識的本質(zhì)。庫恩的切入點是從作為“訓練母體”(discipline matrix)的范式,即從一個新手成長為專家的社會化過程來看科學活動的特質(zhì)。當然,作為一個前驅(qū)性的人物,我們發(fā)現(xiàn)庫恩相比他的后繼者,還不夠徹底。實際上,庫恩對科學知識的結構并不感興趣,相反,他更關心形成科學知識的過程以及知識的傳承。他采用歷史個案研究分析方法,力圖再現(xiàn)科學知識生產(chǎn)的歷史過程。但是庫恩的方法論立場與受他研究啟發(fā)的后庫恩科學研究者有所不同。后庫恩科學研究者,如社會建構論者或認知科學家,雖然他們都采用了自然主義和經(jīng)驗主義的方法,但側重點有所不同:或側重于社會學的因素,分析科學知識中的社會成分;或側重于從認知的角度考察形成科學知識的認知過程以及知識的認知結構。但在這些研究者中,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非常關注實踐中的科學家個人。
愛丁堡學派的科學知識社會學者首先打破了關于科學家的理想形象,在他們的眼中,科學家也是食人間煙火的凡夫俗子,他們在科學爭論中運用勸說、修辭、權勢等手段??茖W知識同所有的其他知識形態(tài)一樣,都是社會建構的產(chǎn)物,因而科學知識的內(nèi)容也無法排除社會的因素。這種對科學的合理性、客觀性持有的懷疑主義和相對主義態(tài)度構成了科學知識社會學對科學家行為的基本認識前提。雖然庫恩本人一再否認他與科學知識社會學的聯(lián)系并批評知識社會學者的強綱領立場,但科學知識社會學者仍然承認來自庫恩的啟示。盡管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相對主義傾向受到傳統(tǒng)科學哲學家的批評,但他們關心科學中的具體實踐,通過對實驗室和診所進行人類學考察(最著名的是拉圖爾和伍爾加的《實驗室生活》、謝廷娜的《制造知識》),分析科學知識的社會構建過程,揭示長期被掩蓋的真相。這對我們理解科學活動的實質(zhì),無疑是大有裨益的。應該說,科學知識的社會建構論者,自覺地破除表象的知識觀,充分地利用庫恩哲學的啟示,把科學理解為“一種實踐和文化”。
三、后達爾文康德主義知識觀
當然,表象的知識觀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庫恩本人在自1970年以來同新實在論者的論戰(zhàn)中,也差點陷入到理論表象這一傳統(tǒng)知識論的陷阱之中。庫恩后期致力于語義不可通約性問題上,特別是晚年自稱是“后達爾文新康德主義者”。但他考慮的仍然是理論如何表象世界的問題,只不過他是從分類結構的角度來討論語言與世界的關系的。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有論者認為后期庫恩走向了他早期反對的立場,是“錯誤的轉向”。當然,庫恩也注意到了表象知識觀存在的問題,否認存在某個更接近實在的分類詞典,堅持從進化論的角度來隱喻知識的進步,特別是把知識看成是某種生境(niche)內(nèi)的信念,保留了在實踐中把握科學本性的可能。
自20世紀80年代直至庫恩去世,庫恩越來越傾向于使用分類學的“詞典”(1exicon)來替代備受爭議的范式概念,并進一步區(qū)分了語言翻譯與語言詮釋,試圖從語言學習的角度解決不可通約理論間的交流問題。實際上,后期庫恩的哲學努力可以被看成是本體論的:不同的語言共同體擁有的分類詞典,可以視作是自然和社會世界中某個部落(tribe)長期的產(chǎn)物,詞典使對應的生活形式成為可能,并建構了這個共同體的可能世界。就像我們不能說哪種生活形式更為優(yōu)越一樣,我們也不能說哪個可能世界(possible world)更接近實在。要理解棲居于不同生境(niche)的共同體(部落)所用語言,不能求助于詞典的翻譯,而只能通過語言學習,進入到這個部落的生活場景,掌握其分類結構,從而熟悉其詞典的用法,進而理解對方的語言。因此,后期庫恩對不可通約性問題的解決,是通過語言學習實現(xiàn)的。
庫恩承認他發(fā)展出了某種后達爾文康德主義立場。象康德的范疇一樣,庫恩的詞典提供了據(jù)以經(jīng)驗的前提,但據(jù)此分類的詞典,不象康德的范疇是固定不變的,它在從一個科學共同體向另一個科學共同體過渡時,可以發(fā)生變化,并因此為不同的語言共同體提供不同的“現(xiàn)象世界”。之所以稱為是后達爾文的,就在于庫恩的知識觀是用進化論來隱喻的。在1969年《后記》中庫恩已經(jīng)用進化樹來隱喻科學的進步,這與趨向真理的進步觀,無疑要更少瑕疵。用庫恩的話來說,“一個詞典提供的存在于世界(be-ing-in-the-world)的方式不能用真/假來評價”。
因為每個詞典都促成了一種生活方式,“某些方式更適合某些目的,而有的方式又更合適于其他目的,但沒有一種方式是因為真而被接受或因為假而被拒斥;沒有一種方式被賦予了接近實在的世界的特權”。通過實踐的介入,庫恩避開了理論與實在的表象關系問題,表象知識觀被徹底拋棄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庫恩的后繼者,可能比庫恩本人更深刻地領會了《結構》的思想史意義。庫恩的詮釋者們,特別是社會建構論者和認知的科學哲學家們,從庫恩的范式概念以及歷史案例研究出發(fā),注意到了實踐中的科學語境遠比作為科學實踐產(chǎn)物的科學理論更值得關注。他們不再以理論作為討論的中心而是以科學實踐為話題,把人們關注的中心,從作為表象的科學知識轉入到作為實踐的科學活動。事實上,后期庫恩所談到的“理論”,不再是邏輯經(jīng)驗主義者強調(diào)的具有靜態(tài)邏輯結構的與永恒真理相聯(lián)的概念,而是與特定人群在特定生境內(nèi)的生活方式相關的東西。用他自己的話來說,真與假的評判變成好與差的比較。
因此,我們不能像伯德那樣認為庫恩后期的語言轉向是一種“錯誤的轉向”,也不能像一些論者那樣把庫恩理解為一個保守的改良派,而應把庫恩的工作放到科學哲學發(fā)展的全景中予以理解,特別是從延續(xù)庫恩所開創(chuàng)的或啟發(fā)的研究路線上來看庫恩后期工作的意義。我們可以不談庫恩是否終結了邏輯經(jīng)驗主義的時代,倒是有理由聲稱庫恩開啟了一個科學研究(science studies)的新時代,而這個時代可以冠以“后庫恩科學研究”。之所以用post-Kuhn這個詞,主要是用于限定那些受到庫恩著作啟示的研究路線,特別是那些把科學看成是一種實踐活動的研究。這些研究路線中當前較有影響的是建構論和認知科學。建構論者傾向于從社會的角度分析科學知識的構成,把利益、權力和磋商等因素納入到科學知識之中。例如科學知識社會學研究的“強綱領”、人類學的實驗室研究以及行動者網(wǎng)絡理論。與傳統(tǒng)的科學哲學家和科學知識社會學者不同,一些認知科學家開始利用心理學、神經(jīng)生理學、人工智能學等認知科學的成果來分析形成科學知識的認知過程,揭示科學知識的認知本質(zhì),他們特別側重對科學發(fā)現(xiàn)和概念變化的認知機制分析。對科學知識的認知研究,在20世紀末科學哲學的認知轉向中表現(xiàn)得非常突出,特別是認知科學家們自覺地推進對庫恩思想的認知分析,為我們理解庫恩哲學革命的意義提供了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