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京博物院是全國三大博物館之一,是一座大型綜合性的省級歷史與藝術(shù)類博物館,其豐富的藏品文物和典雅大氣的環(huán)境讓觀眾在美的享受中陶冶了情操,積累了知識,獲得一種知性和感性交融的全新的審美體驗。博物館的美育功能潛力巨大,有待進一步開發(fā)。
[關(guān)鍵詞]南京博物院 審美體驗 美育 創(chuàng)生
自小有個圖書館情結(jié),也許是心底里崇尚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傳統(tǒng),不過那時候的圖書館只能遙想,應(yīng)試制度下的我把坐在圖書館里自由看書當成人生最大的目標,總是帶著虔誠的心憧憬。幾年的異地求學后,名校高師的圖書館也算見識了不少,圖書館已經(jīng)走下神壇,變成身邊可親的良師益友。但是對于文化,對于傳統(tǒng)歷史的熱愛依然沒有改變,于是,在每到一個城市,走訪一地的博物院,美術(shù)館,紀念館成了在圖書館看書后第二件熱衷的事情。這學期有幸被學校選去在南京博物院做志愿者,有了一個更好的機會在博物館里體驗學習。
在中山門下車,就見沉穩(wěn)的大門,簡易的幾個字,進去才知道這樣的一個院落里藏了幾千年歷史的痕跡。一個城市的特質(zhì),一種文化的氣息,就這樣傳達出來了。雖然急切朝見,卻覺得不忍、不敢倉促行之,放慢腳步,繞到草地中的雕塑前駐足,并列的塑像一東一西,一寫意一寫實,一倒三角一正三角,這奇妙的對比讓人立刻置身于一種審美愉悅中。(注:兩塑像分別是吳為山的《齊白石》和安東尼.斯通恩的《米開朗基羅》)齊白石和米開朗基羅并行,卻并無時空交錯之感,只聽到藝術(shù)和藝術(shù)之間的對話,見到西方和東方的融合。有了這鋪墊,我已經(jīng)迫不及待去接受歷史藝術(shù)品的精神饋贈了。
走進這座宮殿式的仿古建筑里,寬敞氣派,大理石柱子,玉石屏風,幾近一塵不染的地面,電子屏幕上顯示出南京博物院的整體概貌。有別于與之齊名的北京故宮博物院和臺北博物院,1999年才正式開放的南京博物院藝術(shù)館,沒有如織的人群,沒有高不可攀的票價,沒有不可親近的威嚴,有的是幽靜高雅的參觀環(huán)境,普及大眾的開放方式,設(shè)計科學的展廳,還有現(xiàn)代科技的多重參與。在這樣好的參觀氛圍下,我看到的不僅僅是價值連城的珍寶文物,而且接受了一次美的熏陶,進行了一場美學的思考。
走進漆器館之前就耳聞漆器因其制作工藝復雜,耗時費力,有“奢侈品”的名聲,被人詬病。但是正如貢布里齊在《秩序感》里舉的例子那樣,拉斐爾的《椅上圣母》的繁復畫框雖然遭到人們對于裝飾藝術(shù)的批評,但是人只是批評其過于追求裝飾,但是未必不欣賞這其中的美,所以見到一件件或蘊藉含蓄或朦朧變幻或陰陽凹凸的器具,你也只能聽從你的眼睛,只能心醉神迷。尤其是在雕漆前,這種我國特有的漆藝,能夠營造出強烈的立體感,豐富的層次,也需要高超的技藝以及定力。工匠們要在器胎上層層刷漆,少則幾十遍,多則百遍,每刷一層就放入特制的庫窖,令漆凝結(jié),等刷到一定厚度才開始雕刻花紋,這樣的裝飾藝術(shù)正是契合了人類反饋裝置需要的“有層次逐漸復雜”吧。在那一層層涂上的漆上又雕刻出不同的漆層,我看到人類樂于掌握技藝的天性以及釋放運動神經(jīng)沖動能量的強烈欲望??磥?,古人從來沒有放棄將生命的信息融入到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的企圖,無論這種企圖是有意的無意的。
在給人更多視覺愉悅的瓷器館,在眼花繚亂的色彩和形狀里,我總停留在一只碗前。這是一只過枝石榴粉彩碗,咋一看跟館里其他的瓷碗差不多,但是,有一枝石榴沿著碗沿從碗外伸展到了碗內(nèi),就在碗底垂下多子的果實,柔和的色彩卻透出勃勃的生機。這越過邊界的一枝,有著“一枝石榴入碗來”的別致。這種“過墻枝”的繪法對當時的統(tǒng)治者而言是“長治”的美好期望,而在我看來,更大意義上,“過墻枝”是打破了邊界的局限,掙脫了內(nèi)外不通的束縛。與“太極”圖有異曲同工之妙,太極中的黑白兩個區(qū)域不是互相排斥、對立,而是緊密擁抱;這只碗沒有進行圖案內(nèi)外分離的傳統(tǒng)描繪,僅用一枝石榴就連通了碗外與碗內(nèi),形成一種動態(tài)平衡的整體,正像騰守堯先生所說的“創(chuàng)生出一種無窮、無限、靈巧、生機勃勃的印象,展示了偶然性和必然性交織于一體的生活特征,劃出了一種非凡的獨立精神的運動軌跡,可以說是宇宙之創(chuàng)生原則的閃現(xiàn)?!?/p>
我還喜歡在吳為山的名人雕塑館中駐足,琢磨藝術(shù)家如何能將泥土、金屬化腐朽為神奇,如何能在不同人物紛繁蕪雜的特征中捕獲到最具代表性的那一瞥。那些不同大小的齊白石老先生塑像,雖然無一例外的都傳達出先生的鶴風仙骨,但是每一尊都有別樣的味道。揣摩每一尊的神態(tài),猜測創(chuàng)作者的意圖是一件非常鍛煉聯(lián)想力的趣事。另外一件激起我興趣的是辜鴻銘的全身像,泥巴捏出的小人兒,也就30厘米高,看似拙劣的技法,但是歪頭捻須的姿態(tài)卻立刻傳達出先生橫眉冷對、傲然獨世的人生態(tài)度。明明也是名人,但是偏偏用隨處可得的泥巴來塑像,作者正是要用最樸實但是又不可或缺的材料表明辜鴻銘先生的精神植根之所。再看這小小的一尊,卻被放置在其三、四倍高度的玻璃罩中,這大小對比仿佛在說先生的學問和身世,又仿佛可見先生抗爭固守的精神,還可看見宇宙浩渺,精神自由的態(tài)度。
在自己解讀博物館的同時,作為一個美育學的學生,看到大量游人并不能欣賞到博物館的美,體會到其價值,常常會覺得痛心惋惜。因為這些文物展品不僅僅是考古學家口中的年代和工藝,也不僅僅只有一個故事可講,不僅僅是冰冷得記載著歷史的痕跡,只是離我們遠去的,而是無聲卻又全身心等待我們與它的每一次對話。正像前面說過的,古人從來沒有放棄過將生命的信息融入到藝術(shù)創(chuàng)作中。博物院的美育功能潛力巨大,有待開發(fā)。
作者單位: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2006級美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