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本好書,都是一個太陽(節(jié)選)
在曹文軒的少年小說中,雖然人的物質條件很匱乏,但生活環(huán)境在他的筆下卻如詩如畫。他深情地回憶道:“在我的家鄉(xiāng),到處都有河,有橋,如果走3里路的話,至少要過5座橋。原來,我們那兒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船,所以在我一點點大的時候就會駕馭竹篙撐的船、搖櫓的船、槳蕩的船了。那里的人與水朝夕相處,許多故事發(fā)生在水邊、水上,那里的文化是浸泡在水中的??上У氖?,這些年河道淤塞,流水不旺,許多兒時的大河因河坡下滑無人問津而開始變得狹窄,一些過去很有味道的小河被填平成路或是成了房基或是田地,水面在極度萎縮。我很懷念河流處處、水色四季的時代?!?/p>
《草房子》的故事就是發(fā)生在這樣的水鄉(xiāng)。故事從桑桑上一年級開始,一直講到1962年他小學畢業(yè)。熟悉那段歷史的人肯定知道,那正是“大躍進”與三年自然災害期間。不過書中并沒有提及這段歷史,只是講了一個水鄉(xiāng)小學寧靜卻也不平靜的故事。
作為一個具有鮮明創(chuàng)作主張和自覺的關學追求的作家,一個有著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的作家,曹文軒從來都不是一個彷徨的東張西望的人,他不會被任何潮流——包括當前來勢洶洶的市場化、商業(yè)化大潮——所淹沒,他的創(chuàng)作姿態(tài)是堅定的、斬釘截鐵的,他永遠是引領者而非跟隨者的形象。他在文學理論上有著深厚的功底,自踏上文壇開始,總能對一些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熱點問題提出高屋建瓴的主張。80年代中期,他提出的“兒童文學作家是未來民族性格的塑造者”曾深深地影響了新時期以來的兒童文苑。最近幾年,他又重新修正了自己的觀念,提出了一個新的定義:“兒童文學的使命在于為人類提供良好的人性基礎?!边@一觀點提出后,也在兒童文學界引起了不小的反響。同時,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家.他是他的創(chuàng)作理論的最典范、最精確的實踐者。
為此,他又創(chuàng)作了小說《青銅葵花》。
《青銅葵花》是曹文軒在2005年的力作。作品人物獨特鮮活,敘事簡潔流暢,字里行間無不充盈著感人肺腑、震撼人心的人間真情,無不閃耀著人道主義的光輝。作品寫苦難——大苦難,將苦難寫到深刻之處;作品寫美——大美,將美寫到極致;作品寫愛——至愛,將愛寫得充滿生機與情意。這種對苦難、對真情、對美好人性的細膩描寫和詠嘆,宛如一股溫暖清澈的春水,將濕潤和純凈每一個讀者的眼睛、心靈,牽引我們對生命中真善美的永恒追尋。
在這本小說中,作家開始關注在享樂主義泛濫的今天,如何將“苦難”以一種唯美而富有詩意的方式指給孩子們看,使他們學會更多地思考人生。這是一種逆向的思考,是一個作家對未來的期望。
關注兒童生存中的苦難因素,本是我國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個優(yōu)良傳統(tǒng),但是,最近幾年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似乎正在疏遠這一傳統(tǒng),以致于一些兒童文學研究者發(fā)出了“兒童文學要直面苦難的缺失”的呼吁。正像青年評論家譚旭東所言:“許多兒童文學都具有不可忽視的‘都市貴族化’傾向和‘消費主義寫作’的取向,兒童文學作品不再是對強者少年的描寫,不再是對底層兒童的生活和情感的再現(xiàn)或表現(xiàn),而是追隨都市商業(yè)化進程和休閑文化的腳步?!嚯y,表現(xiàn)快樂’成了許多作家的創(chuàng)作原則?!边@樣一種創(chuàng)作傾向,導致了有些兒童文學作品過于輕浮,缺乏深度,甚至失之油滑。這不但造成了廣大農(nóng)村少年兒童、進城務工的農(nóng)民工子女以及城市弱勢群體子女形象的缺席,而且即使是被描寫到的那些充斥著時尚符號的都市少年兒童,他們精神世界的復雜性也被大大地簡化了。遮蔽了他們生存的真實狀態(tài)。
在《青銅葵花》中,作者頭一次旗幟鮮明地把“苦難”作為他思考的主體。在曹文軒的筆下,苦難不是生命的意外而是生命的常態(tài)。《青銅葵花》并不是對苦難的展覽和對悲憤的呼號,而是冷靜地把它當成了生命的內容。他通過美感、詩意和童趣化解了苦難的沉重,使之更易被少年兒童所接受。
在寫作中,曹文軒先生挖掘出了苦難背后的美感。
他說:“痛苦是美麗的?!钡拇_,我們在看過他的作品后,會發(fā)現(xiàn),苦難并不都孕育丑惡和痛苦,它不可思議地也綻放著美麗和優(yōu)雅。
對于苦難意識的張揚,并不是對“兒童文學應該是快樂的文學”這一觀點的否定,相反,是對這種觀點的正確解讀。曹文軒先生認為,“快樂”兩個字應該是“快感”。這種快感應該包括喜劇快感,也包括悲劇快感。因此不能把快樂等同于膚淺的享樂,等同于搞笑和無厘頭。
他認為這個世界太灰色太物質,太缺少浪漫也太缺乏詩意。兒童文學的功能這時就凸顯出來了,它是哲學、政治學都不能取代的。小說可以寫美,寫夢想——即使人已物化,在他的內心深處也仍然會有一種對關的向往和對夢的呼喚。這也是基本人性,大概也正是在一點上,人才為之人,人也才有了被救贖的可能。
曹文軒先生的骨子里始終有一種浪漫主義的情愫,是拂之不去的。他的作品大概不是嚴格意義上寫實主義的東西,他有強烈的現(xiàn)實精神,但并沒有落入現(xiàn)實的滾滾風塵。夢是一種精神,夢是一種做人時不能忘記的高度,是人在做人時的必需品質。
我想,曹先生正是用自己的作品,來為人們營造一個既有殘酷的苦難,也充滿溫情的夢境世界。他是一位具有古典風格的現(xiàn)代主義者,他用文字來營造著那片天空。
最后,請讓我用曹先生的一句話作結:每一本好書,都是一個太陽。
校長:把你的老師帶向何方?
趙 昕
至今記得劉良華先生在第十屆讀書論壇上說過的一句話:“校長是應該有點書呆氣的?,F(xiàn)在的校長,越看越像個壞人,一臉匪氣。”當時在座的校長們大笑。
劉先生的話的確值得我們教育工作者深思。書呆氣型的校長愈來愈少,這是教育界的悲哀。一個不研究教育的校長,怎么能帶出一支研究教學的隊伍?
應肥城白莊礦邱續(xù)巖校長的邀請,我們去上了一堂課。一則在城市里懶散慣了,沒有怎么認真準備,又加上學校工作實在太忙碌,臨到講課前教案還不是十分完善。但是到了地方之后,我內心卻開始真正惶惑不安起來。
第一是師生的精神狀態(tài)跟我想像的截然不同。老師們幾乎是統(tǒng)一著裝,陣容齊整,精神煥發(fā),對我們的態(tài)度,從交流的目光里看出滿是虔誠友好。所有的校領導,幾乎步調一致地投入到對我們的熱情接待上。在長達四個小時的講課過程中,一百多位老師,沒有一位來回走動,沒有一位老師接打電話,甚至沒有一位的坐姿出現(xiàn)懈怠。從講課完畢后的短暫交流中,看得出老師們渴求的眼神,而不是不屑。
學生更是非常投入,從課前的準備,到課中的配合,課后的禮貌,都讓我感覺到:他們不比我的那幫孩子差。
沒有一位好校長,是帶不出這樣一支好隊伍的。其實我們不必認真深入到課堂,單單從教師的精神氣質上,就可以判斷教師隊伍的優(yōu)劣。一支不敬畏學識才能的隊伍是可怕的,反過來,一支敬畏學識、崇拜學識的隊伍更加可怕:因為他們可以顛覆權威,達到真正的頂峰。
如果沒有校長這個領頭雁的精神引領,如果校長只是一味在自己的位子上俯瞰老師們,除了指責就是限制,或者只是一味地耍弄權術,自己吃喝享樂而讓老師們拼命賣力,那么要讓老師們如此步調一致地努力向學,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禁對年輕的邱校長刮目相看了。自從認識他以后,聽到的更多是他如何引進專家學者講座,如何走出去傾聽,如何人文地管理老師,如何努力改善辦學環(huán)境,當時雖然言者諄諄,聽者卻是藐藐?,F(xiàn)在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一種由衷的敬意自心底而生。
回來的路上,跟他學校一位中層領導交流了一番,除了交流課堂教學,交流創(chuàng)新課的思路,就是交流學生管理經(jīng)驗,這樣愉快的思想溝通,好像好久沒有過了。
更多的感慨是:一位鉆研學術的校長,是不會把他的老師們帶歪的,而且,有了這樣的校長,是一方百姓的福祉。那些一心想在教育上爬得更高,而忽略學術引領,甚至犧牲教師專業(yè)成長,只把教師當作自己升遷的工具,逼迫教師抓考分的校長,的確應該學習一下邱續(xù)巖校長的做法。
向邱校長致敬。
責任編輯 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