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礪鋒,男,1949年生于江蘇省無錫市。1968年高中畢業(yè)下鄉(xiāng)插隊,在江蘇、安徽農(nóng)村務農(nóng)、做臨時工。1978年考入安徽大學外文系英文專業(yè),次年考取南京大學中文系研究生,師從程千帆教授攻讀中國古代文學。1984年獲文學博士學位,為大陸首位文學博士獲得者。現(xiàn)任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南京大學中國詩學研究中心主任,并任河南大學、鄭州大學、安徽大學等兼職教授,江蘇省政協(xié)常委。學術(shù)兼職有教育部社會科學委員會委員、教育部人文素質(zhì)教育指導委員會委員、教育部中文學科教學指導委員會委員、中國韻文學會理事、中國唐代文學學會常務理事、中國宋代文學學會副會長、中國杜甫研究會副會長、中國陸游研究會會長等。其學術(shù)著作有《江西詩派研究》《杜甫評傳》《朱熹文學研究》《古典詩學的文化觀照》《杜甫詩歌講演錄》《唐宋詩歌論集》等。近年在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開設“杜甫的文化意義”、“詩歌唐朝”等系列講座,是我國著名的古代文學研究專家。
問者:莫老師,非常高興見到您!您是學術(shù)界公認的唐宋文學研究專家,這幾年出版了一系列的著作,如《古典詩學的文化觀照》《莫礪鋒詩話》《杜甫詩歌講演錄》《唐宋詩歌論集》等,同時您最近又在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相繼開設“杜甫的文化意義”、“詩歌唐朝”系列講座,社會影響極大。大家都很想知道,您當初是如何喜歡上中國古代文學,并決定選擇把唐宋文學作為自己的終身研究方向的?
答者:說來話長,我們這代人,和現(xiàn)在的年輕人經(jīng)歷不太一樣。我們中學畢業(yè)時,文革發(fā)生了。其實我原來在中學時,并不準備報考文科。我畢業(yè)于蘇州中學(當時叫蘇高中,因為只有高中部),那所學校的風氣極端重理輕文,考文科的同學很少。記得當時我班里只有兩個同學報考文科,其余四十多個同學,包括女同學,都報考了理科。我物理和數(shù)學比語文還好,所以第一志愿是報考清華大學的數(shù)學力學系,但是父親一定要我考一個工科的院系,因此填志愿時第一志愿想填清華的電機系,第二志愿才填自己喜歡的數(shù)學力學系。志愿剛填好草表,文革就開始了,高考被廢除了,也就談不上上大學了。好在當時的高中是文理科不分班的,而且蘇州中學的語文老師教得相當好,老師鼓勵大家讀課外書。高中時,我就已經(jīng)讀了很多跟高考沒什么關(guān)系的課外書。雖然是一個理工科考生,但我當時已讀過兩套文學史,一套是中國社科學院編的,另一套是游國恩他們編的。那時我只是對古代文學比較感興趣,沒有想到以后研究古代文學竟然會成為我的職業(yè)(笑)。我人生轉(zhuǎn)變的契機就是文革中的下放。我從1968年下鄉(xiāng)插隊,直到1978年離開,整整十年。下去的頭一兩年,我還不死心,帶了一些數(shù)學書看,但是兩年過去,發(fā)現(xiàn)在農(nóng)村自學數(shù)學基本不可能,因為數(shù)學不懂的話就是不懂,既沒有地方請教,也沒有人指導,碰到一個坎就過不去了。所以自學了一兩年后,我就徹底放棄了原來對數(shù)理化的愛好,逐漸調(diào)整為只讀文科書籍了。但那時讀書基本不抱什么功利目的。我家庭出身不好,父親曾是國民黨的軍人,雖然到了70年代左右,大學開始招收工農(nóng)兵大學生,但是像我這樣出身的人,絕不可能去上大學,我也不再做上大學的夢了。像我這種出身的人,不能進大學,也不能當工人,更不可能當兵,這些離開農(nóng)村的道路都行不通。很多人告訴我,你就一輩子死心踏地當農(nóng)民吧。但是我比較喜歡讀書,因為一天到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單調(diào)無聊,很苦悶,所以總想弄點書來讀讀。那時不像現(xiàn)在,你想讀什么書就能讀到什么書,那時農(nóng)村連報紙都沒有,所以你不可能制定什么計劃,只能偶然弄到什么書就讀什么書。書實在是太少了,有時只能翻來覆去地看同一本書。在農(nóng)村的十年時間,我讀的書少得可憐,但是也有個好處,凡是讀過的書,基本上都讀熟了。我記得讀過曾國藩編的《經(jīng)史百家雜鈔》,一本太平天國的史料集,還讀過蘇聯(lián)科學院編的《歐洲哲學史》,還有一本《氣象學教程》。有一次接連幾個月沒能借到書,只有這本書,所以我就看了幾個月的《氣象學教程》,現(xiàn)在還記得一些觀云識天氣的諺語,比如“天上鯉魚斑,明日曬谷不用翻”之類(大笑)。
那時我既不可能有自己研究的方向,也不可能有什么系統(tǒng)的學習計劃,反正到手什么書,就讀什么書。前五六年,就這樣雜亂無章地讀了一些書。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時讀的與古代文學相關(guān)的書籍,大致有王力的《古代漢語》,劉大杰的《中國文學發(fā)展史》,胡云翼的《宋詞選》,以及《唐詩三百首》等。我看的書特別少,所以也就看得特別細,反反復復看,凡是可以背誦的地方,基本都看到能背誦了。《孫子兵法》《唐詩三百首》《古文觀止》等,基本都能全文背出。我之所以今天從事古代文學研究,跟那個時候打下的背誦基礎應該有點關(guān)系吧。套句俗話,可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當然,雖然曾經(jīng)是一個想報考理工科的學生,但我原來就比較喜歡古代文學的。農(nóng)閑的時候,我還無師自通地基本掌握了詩詞格律,雖然寫得不好,但是格律基本搞懂了。因為農(nóng)閑時有的是時間,很多知青下棋打牌,玩得昏天黑地。但我一直迷戀于讀書。農(nóng)村十年中的后四年時間,我主要是學習英語,雖然那時學英語是有風險的,我只好偷偷摸摸看英語書。主要的原因,是沒有書看了。五六年來,書的來源基本枯竭了,手頭的書都看爛了,而英語書看得很慢,很經(jīng)看。我從同學的親戚那里借到一本非常厚的世界著名短篇小說選,是英文本的,感到很高興,因為很多單詞不認識,可以看很長時間了。許國璋等人編的六冊《英語》課本,我曾經(jīng)全文抄錄過。
如果要我跟現(xiàn)在的中學生談談經(jīng)驗,我想說:你生活的時代和環(huán)境,往往改變著你,命運的威力好像是令你無法抗拒的,自己看上去無能為力,但是你也不要絕望,要為時代的轉(zhuǎn)變和機遇的到來做好準備。比如我當初努力學習英語,后來恢復高考,我就考上了安徽大學的英語系。雖然我沒有讀過中文系,但是第二年考南大的研究生,我英語考了96分,古代漢語考了98分。一是因為中學基礎打得好,蘇州中學的老師上課講得非常透徹;二是我在課外自學了很多書,比如王力的《古代漢語》等。南大的古代漢語考試,不是把文言文翻譯成白話文,而是把白話文翻譯成文言文,很多題目就是我曾背誦過的古文,自然不成問題。還有一點,就是艱苦的生活是對你的磨練,也是一種機遇,它可以磨煉出堅韌的意志。我還想對中學生朋友說:第一,盡管很多學理科的同學覺得語文沒什么用,但是你必須學好語文。我非常贊成復旦大學老校長蘇步青的意見,他認為高考應該先考一門語文,然后看分數(shù),如果語文不好,就不用考其它課程了。因為語文不好,就什么也學不好。語言文字是思維和表達的工具,語文不好的話,思維就不清晰,表達就不清楚。即使做數(shù)理化研究,思維不清晰、表達不清楚,肯定也是不行的。盡管語文只是一個工具,但不管你將來從事什么工作,語文都是基礎工具。第二,古代文學作品可以培養(yǎng)人的素質(zhì)。很多中國古代的文學作品,表達的是古人對生活的態(tài)度,對真、善、美的追求,表達了一種美好的人生理念。優(yōu)秀的古代文學的作品,不僅給你審美的享受,更能陶冶你的情操,培養(yǎng)你的素質(zhì)。所以抽出點時間,看看古代文學作品,也是很有意義的。
問者:在您的成長過程中,經(jīng)歷了很多艱辛,在那些艱苦的歲月中,哪些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文學的精髓對你起到了支持作用?
答者:我在農(nóng)村的時候,雖然當時官方的論調(diào)是號召知識青年扎根農(nóng)村一輩子。但是,你總要考慮自己的前途,難道自己的一輩子就這樣度過嗎?所以我總覺得生活非常單調(diào),很苦悶。我讀古代文學作品,主要是想尋求一種心靈的安慰。古代的文人,也往往遭受到時代的不公正待遇。讀他們的詩歌,你會有一種似曾相識、同病相憐的感覺,看看他們是如何度過人生中艱難困苦的階段的,也可以受到啟發(fā)。另外,古人文學作品中凸現(xiàn)出的那種面對艱難困苦的灑脫和尊嚴,雖然你不可能達到他那樣的思想境界,但是這樣的文字依然會深深地感動你。你可以從中欣賞古人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比如像陶淵明在艱難中保持自己的品格和尊嚴,這種精神,對后人是一種激勵。我讀古人作品的時候,就像孟子所說的“尚友”古人,你會覺得古人并不那么遙遠,你并不孤獨,古人也是和你有一樣的遭遇,也有一樣的想法。我特別記得李后主的詞,“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那時候我下放在江南,春寒料峭的時節(jié),夜雨瀟瀟,我獨自在茅屋底下打發(fā)長夜,深切感受到后主詞的境界。雖然他是一個亡國之君,但是這種情感體驗,卻是和普通人相通的。王國維說后主“儼有釋迦、基督擔荷人類罪惡之意”,他具有一種普泛化的同情心。從古人詩詞中,你可以領(lǐng)悟到他們對待人生的態(tài)度,那種從容淡定的心態(tài),會令你面對沒有辦法改變的境況時,意志堅定,不太焦躁。十年下放,我基本能坦然面對困境,我想這和我經(jīng)常讀古代作品也有一定的關(guān)系。
問者:現(xiàn)在很多人心態(tài)比較浮躁,讀一些古代文學作品,是不是有助于他們保持心態(tài)的平和?
答者:現(xiàn)在的人和我們當年不一樣,政治上不再經(jīng)歷我們當年的苦難,生活條件也大大改善,但是面對的誘惑也多,往往容易迷失方向。晉人說“名教中自有樂地”,其實古典作品所構(gòu)筑的藝術(shù)境界中也是“自有樂地”的。你如果有空讀一些古代文學作品,就能夠讓你從中尋找到一種平和、從容的意境,也能夠獲得審美和思維的樂趣。當然,古代作品中不是一味的平和、從容,也充滿著金剛怒目式的批判精神,那是可以激勵我們努力奮斗的。
問者:您在南京大學教授唐宋文學多年,我上過您的“杜甫研究專題”課程,課堂里人滿為患。每次您總是談笑風生,大家聽得津津有味。據(jù)聽過程千帆先生上課的人說,您頗有當年先生之風。您能給廣大中學教師談談如何上好語文課,尤其是古代文學作品課的經(jīng)驗嗎?
答者:大學的課程可能與中學課程不太一樣,中學的課程更規(guī)范一點。我想,我是不敢去教中學語文的(笑),中學老師的課上得非常嚴格、規(guī)范。還記得在蘇州中學,教我們語文的老師上課給出的每個結(jié)論都如斬釘截鐵一般,讓同學們沒有任何疑問,這個我就難以做到了(笑)。但是我覺得有一點是相同的,如果一門課程是一種生硬的灌輸,那就無法吸引學生了。還記得當年程千帆先生給我們開課,正規(guī)的學生只有我們?nèi)齻€,但是旁聽的人卻有四五十個之多(笑),其中還有很多南大的中青年教師。程千帆先生特別善于引導學生,一步一步地引導我們深入思考、討論。他不是填鴨式的教學,而是不斷提出一個個的問題,然后教我們應該怎么思考。他不是按部就班地讀稿子講授,而是帶著問題來討論,在問題探索中前進,每節(jié)課程其實都是圍繞一些問題展開?,F(xiàn)在我和教研室的同仁集體編寫的《中國古代文學研究導引》,其實也是沿著程千帆老師當年的路子來的。當年蘇州中學一個物理老師曾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也是帶著學生一起思索,一起解決問題。帶著問題的學習,才能調(diào)動學生學習的積極性,學生才學得興味盎然,單方面的灌輸是不能取得良好效果的。
問者:當前似乎有一股國學復興的思潮,對于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之類節(jié)目風靡中國,以及不斷普及國學,弘揚傳統(tǒng)文化的行為,您作為一個多次踏上“百家講壇”的學者,對此有什么看法?
答者:我覺得提倡國學復興和反對國學復興的人,其實都把這個問題看得太嚴重了,原因在于媒體把這個問題夸大了,所謂的國學熱,只是在媒體炒作下的一種假象。其實根本說不上有什么國學復興的熱潮,不信你去街上調(diào)查一下,很多人根本不關(guān)心什么國學復興的問題?!鞍偌抑v壇”最近好像很熱鬧,有很多人觀看,但是這是人民大眾的一種正常的文化需求。厭倦了肥皂劇,人們希望看到一些稍有知識含量的講座。現(xiàn)在“百家講壇”之類的節(jié)目流行之后,很多人憂慮起來:是不是有人拋棄“五四”精神,宣揚封建傳統(tǒng)文化了?其實在我看來,每個國家的文化傳統(tǒng)都是不可割裂的,“五四”時候有人宣揚一刀割斷與傳統(tǒng)文化的聯(lián)系,是過激了。放眼世界,每個國家都非常重視繼承和發(fā)揚本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這是一個民族之根。傳統(tǒng)文化不可能一無是處,既有精華又有糟粕,這就需要我們放出眼光,進行有選擇的吸收、繼承和發(fā)揚。當然,即使是傳統(tǒng)文化中的精華,也必須要經(jīng)歷一個現(xiàn)代性的轉(zhuǎn)換,不能原封不動。我們不能守舊,最好能把它們有機地融入現(xiàn)代生活中。學習國學,你不一定非要辦專門的國學班,好像只有到了那里才能學到國學一樣。應該把國學教育融入到素質(zhì)教育、公民教育體系中,讓所有人都能學到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我曾經(jīng)去哈佛大學訪問,它有一個系,叫做古典系,專門研究古希臘、古羅馬的文化和文學。像我們這樣大的國家,用一部分的人力物力來研究傳統(tǒng)文化和文學,擁有一定規(guī)模的研究力量,這根本不能稱作“熱”。
問者:我看過您的《浮生瑣憶》《莫礪鋒詩話》等書,感受到您與父母親人的深情,尤其是對您的父親莫蘭薰老先生,您充滿了對他的懷念,這些是不是推動您在學術(shù)上不斷進取的主要動力呢?
答者:應該是有一點。我從小家里很貧困,父母生的子女又多,整天都在為柴米油鹽而發(fā)愁。在這樣的家庭里成長,我很早就具有一種責任感,在中學里學習就非常認真,成績優(yōu)秀。我當時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對得起父母。父母把我送去讀附近最好的高中,而像我這樣的家庭,其實是應該初中一畢業(yè)就去讀中專技校,早日出來工作,減輕家庭負擔的。但我父親覺得我的成績比較突出,就全力培養(yǎng)我,表示砸鍋賣鐵也要送我上高中,上大學。我沒有封建的光宗耀祖的思想,只是有一種樸素的念頭,覺得要是學習不好,就對不起父母的厚望。后來去插隊下鄉(xiāng),當然也就沒有機會上大學,來報答父母的厚望。文革中父親因為歷史問題(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加入國民黨軍隊)遭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被送去勞動改造,但我并沒有因此疏遠和父親的關(guān)系。記得公社里有人曾經(jīng)告訴我,現(xiàn)在政策有所松動,即使是出身不好的人,也有機會推薦上大學,關(guān)鍵是要徹底和家庭中的階級敵人劃清界線,并讓我主動揭發(fā)父親的所謂“罪行”。但是我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不上這個大學。當時的縣教育局有一次想調(diào)我去做中學的數(shù)學代課教師,但是公社反映我這個人至今不和父親劃清關(guān)系,思想有問題,所以我沒有當上代課教師,但我從來沒有為此后悔過。我認為這是一個人的道德底線,我不能為了某種實際的利益,就拋棄父母親情,做違背人性的事情。我父親七十年代中期就去世了,他沒有看到我考進大學,更沒有看到我當上大學老師,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遺憾。父母對我最大的教誨,我想就是他們始終腳踏實地、辛勤地勞動,善良誠實地待人。雖然我現(xiàn)在從事的工作的性質(zhì)和他們不太一樣,但我從不追求很高的物質(zhì)享受,作為一個普通的教師,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能對得起自己的一份工資就可以了。父親給我取名“莫礪鋒”,意思是不要砥礪鋒芒,做人不要有鋒芒,還希望我不要出類拔萃,這和當時的險惡政治環(huán)境有關(guān)。有人認為我名字的含義是“寶劍鋒從磨礪出”,他們的理解恰恰弄反了,我的姓名中有一個表示否定的“莫”字嘛。我覺得作為一個大學教師,不應該一心追求名譽、地位,也不應該把主要精力用于所謂的“科研”,更不該單純追求發(fā)表論著的數(shù)量,而要兢兢業(yè)業(yè)教好書。教書育人是教師的第一天職,而學術(shù)研究則是第二位的要求。我對教師做科研的意義是這樣理解的:要教好書,你就必須親自做點研究,必須關(guān)注學術(shù)界的最新動態(tài)。因為每年都開同樣的課,你如果沒有新的東西補充進去,你的課就沒有活力,就無法吸引學生的興趣,更無法引導學生進入學術(shù)的領(lǐng)域。
問者:短短不到一個小時,聽完您蘊含豐富人生經(jīng)驗的談話,令我受益匪淺。用您自己的一句話,您走上研究古代文學的道路的經(jīng)歷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非常感謝您能在百忙中接受我的采訪。
陳圣宇,南京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F(xiàn)為江蘇南京審計學院對外漢語系教師。本文編校:洪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