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哲人如是形容,上善若水;智者樂水。古希臘哲人如斯概括,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像水的品性一樣,澤被萬物而不爭名利。
水,乃是世間萬物之“始基”。文明伴水而生,城市因水而成。水,滋養(yǎng)了生命,孕育了文化。
我細細品讀著岷江用鮮血染書成的史書——興亡與衰敗的歷史盈溢著整個空間。岷江是大河文明中的杰出標本,都江堰則是大河文明為現(xiàn)代世界編撰的教材。由是,水潤天府,水孕成都。天府之國響徹世間。
岷江曾為“天下之中”,都江堰成就“天府之國”。岷江之道即是天下大道。長城是曾經(jīng)的輝煌,金字塔是死去的紀念,兵馬俑是專制的見證,唯有都江堰至今仍惠及當代,澤被后世。
縱觀華夏眾多的江河中,岷江之所以令人側(cè)目心動,蓋因它富集著由遠古漸進而來的歷史文化;蓋因它培育的岷江文明形態(tài)有異于中原,并因此而成為南北中國的文化分野平臺。古蜀文明位于中華民族兩大主體文明(長江流域文明和黃河流域文明)之間,處于長江與黃河的上源,具有二千多年城名不變,三千多年城址不遷,有悠久而獨立的始源,延續(xù)五千年的文明傳承,成就成都“上善若水”,崇尚自然,厚德載物,自強不息的城市性格。
水利殖蜀國,山川毓秀色。巴蜀文化與水,實有不解之緣。首因大禹興于西羌,治水始于岷江,創(chuàng)“岷山導江,東別為沱”之法。復得叢帝來自荊楚,導水沮茹原濕,有“鑿玉壘山,疏金堂峽”之舉。李冰興建都江堰,穿二江,至今福澤成都平原。今人整治濯錦江,治沙河,實受云帆龍舸下?lián)P州之惠。錦江春色,重來天地。
水流淌著歲月,也承載著人文。從司馬相如、揚雄到陳子昂、李白、蘇軾、楊升庵、張問陶、李調(diào)元、郭沫若、巴金等文化名人的成長,是與巴蜀山水的孕育分不開的。
成都的每一種出產(chǎn)都與水有關(guān)聯(lián),無論是茶還是酒、美女還是錦緞,水滋潤了成都,也滋潤了成都人。
水為成都的文化發(fā)展提供了最有利的自然環(huán)境。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和濃郁的文化氛圍,又使得成都成為歷來著稱于世的歷史文化名城。晉代的“一都之會”,唐代的“喧然名都會”,宋代的“西南大都會”,到17-18世紀,成都被稱為“貨賄山積”的“通都大邑”。19世紀末,法國人古德爾孟贊揚成都是“東方巴黎”。
逐水而居是人的天性?!瓣P(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水,承載著人類基本的生產(chǎn)生活,也流淌著人類最美好的情感。而成都人,骨子里就是溫潤、親水、休閑的。
成都人的性格就是水的性格——和諧、包容、閑適、自信、奮進……不頑固,不排外……柔中有剛,剛中有柔……
四川古稱盆地,成都乃為盆底,于是就有了讓人驚嘆的“水庫效應(yīng)”——兼容并蓄,八方集輳,融合發(fā)散……
一城居民半茶客的“茶館文化”。我還想說表面的成都是慢悠悠的,每個人的臉上帶著對生活寬慰的態(tài)度。成都人就像“鴨兒鳧水”那樣從容和不迫,看似在水面上悠然自得,其實水下的兩只腳卻在一刻不停地運動著。
錦繡成都在水的裝扮下,滿腹經(jīng)綸,學富五車。
成都,是一座因水而生,因水而興的濱水城市。
鱉靈治水,李冰穿二江,文翁開湔口,高駢改府河,府南河、沙河工程,成都歷史上五次大規(guī)模的治水經(jīng)歷,正是成都城市文明一步步走向輝煌的真實寫照。大禹治水、舉世聞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錦江文明、江源文明,清晰地勾畫了成都“水·文明·城市”的發(fā)展路徑。
“濯錦清江萬里流,云帆龍舸下?lián)P州”、“水淥天青不起塵,風光和暖勝三秦”、“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云變古今”,就是錦江文明的縮影。
水在人類發(fā)展和生存史上,是一個奇妙的因子。水之于成都,尤然。成都之所以富甲天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她坐落在一個水網(wǎng)上?!耙蛩d,因水而榮,因水而困,因水而為”。一個“水”字,串起成都數(shù)千年的文明史,這個“水”字如此輕盈,又如此沉甸:從某種意義上講,一部成都的文明史,就是一部成都的水利史。
正如都江堰李冰殿前的那幅對聯(lián)所昭示的:六字炳千秋,十四縣民命食天,盡是此公賜予;萬流歸一江,八百里青城沃野,都從太守得來。
如果說代表道教思想一白一黑的太極圖,分別象征陰和陽,山和水的話,那么青城山和都江堰便是這種博大精深思想最好的證據(jù)。
因為,大道成都是水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