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4日至8日，由黃帝陵基金會、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延安炎黃文化研究會聯(lián)合舉辦的黃帝祭祀與中華傳統(tǒng)文化學術研討會在西安和延安舉行，出席會議的國內外專家學者50多人，開幕式由研討會組委會副主任、黃帝陵基金會常務副理事長兼秘書長趙保華主持，研討會組委會主任、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常務副會長張文彬致開幕詞。到會學者多是學有專精的著名學者，從不同的視角、思維方式和方法，展開討論，就黃帝祭祀及相關問題進行了充分研討，這次會議和1998年由黃帝陵基金會和太平洋文化基金會聯(lián)合舉辦的黃帝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討會相比，議題較為集中。

一、“心祭”和“形祭”問題。清華大學、西北大學教授張豈之在《心祭重于形祭》的發(fā)言中指出，在對黃帝祭祀問題上應當沿襲舊制，維持公祭。在祭祀人文初祖的禮儀上，也應該有因蘋損益，不可以完全照搬或照抄古代的禮儀。當前黃帝祭祀活動中的不足就在于舉行黃帝祭祀禮儀時，“形祭”大于“心祭”。甚至”形祭”代替了一切?！靶渭馈敝傅氖屈S帝陵祭禮中有形的禮儀，如人們在陵墓、廟堂等處的行禮儀式、排列組合、先后程序等。而無形的禮儀，如以黃帝為契機，反思中華民族精神和民族優(yōu)秀文化，從而增強愛國心和民族凝聚力等都屬于“心祭”。對黃帝的祭祀在形式上應當是人文的，而不是神道的。如何使“心祭”做的更好?第一，將祭祀禮儀活動明確看成是一次中國歷史文化知識的普及活動，看成是中華優(yōu)秀文化精神的陶冶活動。第二，最好不要把注意力過多放在古代祭祀禮制或禮儀上，而應放在建設符合新時期的新禮儀上。第三，在祭祀人文初祖的新禮中，一定要配合樂曲。

澳門大學中文系教授鄭德華在《關于中國傳統(tǒng)祭祀文化現(xiàn)代傳承的探討》的發(fā)言中提出，中國傳統(tǒng)祭祀文化由于不斷受到各種社會和歷史因素的影響，儀式往往變得宗教化和帶有神秘色彩，所以曾一度被誤認為是屬于迷信一類的活動。他提出今天繼承傳統(tǒng)祭祀文化，應該達到紀念先人、承前啟后、弘揚傳統(tǒng)文化、促進社會和諧的目的。

清華大學歷史系教授彭林在《論祭祀黃帝大典的幾個問題》中指出，目前的祭祀黃帝儀式存在五個方面的問題：第一是名不副實。整個祭祀儀式沒有祭品，卻冠之于”祭祀”的名稱，祭文中“尚饗”一詞，邏輯上非?；靵y。第二是作為祭祀重器的“九鼎八簋”陳放的位置有錯誤。第三是祭祀者所穿的服裝不對。第四是樂舞的設計太現(xiàn)代化。第五是主祭者念祭文時背對享堂，這是極大的不敬，也是缺乏常識的表現(xiàn)。

清華大學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錢遜在《繼承發(fā)展祭祀文化》的發(fā)言中認為，祭祀的意義在于表達、寄托人們對先祖、先圣、先賢的緬懷敬畏之情，又起著化民成俗、敦厚民風的作用。傳統(tǒng)祭祀的精神在哀與敬，當前出現(xiàn)了禮的精神敗壞的現(xiàn)象，流于商業(yè)化和功利化。在祭祀中要改革祭祀的形式，“禮以義起，貴乎因時宜而興革”。炎帝陵基金會曾雨農在《對祭祖文化的遐想》的發(fā)言中，談到祭祖要有基本的形式和內容，祭祖要體現(xiàn)民族精神，祭祖要體現(xiàn)出先進文化發(fā)展的方向，同時對祭祖的傳統(tǒng)形式也要用現(xiàn)代化的東西進行包裝，使之體現(xiàn)出有時代感的祭祀禮儀和文化精神。

二、黃帝祭祀是否屬于宗教活動。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常務副會長王俊義教授在《黃帝祭祀與中華民族凝聚力——兼論公祭黃帝是宗教活動嗎》中，認為有的學者提出的祭祀黃帝是宗教活動的觀點是不能成立的，是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特別是對祭祀文化的輕率否定，是一種典型的民族文化虛無主義態(tài)度。

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常務副會長魯諄在《黃帝祭祀與現(xiàn)代文明》的發(fā)言中認為，祖先崇拜是中華文明的一大特點，黃帝祭祀正是這種祖先崇拜的突出例證，廣大人民群眾對于文明共祖、人文始祖發(fā)自內心的敬仰與紀念，使黃帝祭祀早已超越血緣、種族、宗教和黨派的局限，成為各民族的共同心理和一致愿望。

西北大學中國思想文化研究所博士生李桂民在《論崇拜黃帝的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祭祀黃帝問題》的發(fā)言中，回顧了歷史上和現(xiàn)代祭祀黃帝的情況后提出歷史上對黃帝的祭祀主要可以分為三個類型：一是對始祖黃帝的祭祀；二是對天神黃帝的祭祀；三是對作為帝王的黃帝的祭祀。明太祖時期，對天神黃帝的祭祀正式退出祀典，祭祀活動本身表達的是對去者的追思和生者的希冀，祭祀黃帝反映了中華民族尊老敬祖、慎終追遠的文化傳統(tǒng)，同時建立和完善同現(xiàn)代社會相適應的祭祀禮儀也是需要注意的一個問題。

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郝本性研究員在《祭祀、會盟與民族認同》的發(fā)言中認為，黃帝祭祀是由祖先崇拜、英雄崇拜的儀式，經過戰(zhàn)爭、會盟、祭祀，民族間形成了逐步擴大的彼此認同。北京市文史研究所陳平研究員在《黃帝祭祀的起源與發(fā)展》的發(fā)言中，著重批評了疑古學派盲目疑古的做法，并對有關國家公祭黃帝是宗教活動的觀點進行了反駁。

三、黃帝與中國文明的起源。河南省博物院許順湛研究員在《三論黃帝時代是中華文明的源頭》的發(fā)言中認為，黃帝是部族的名稱，也是一個時代的名稱，黃帝時代的考古學文化主要是仰韶文化的廟底溝類型和大河村類型的文化，黃帝族團活動的地域主要在陜西、晉南和豫南，黃帝時代是中國文明的源頭。

陜西省考古研究所石興邦研究員的《黃帝與中華民族的融合與形成》的發(fā)言中，提出原史時代即考古學上的龍山時代(相當于傳說上的五帝時代)，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出現(xiàn)了大小不同的部落方國和諸侯，形成了幾個大的集團和文化共同體，黃帝部族是這個部落方國中最先進和最有勢力的一支，這時出現(xiàn)了城邑，進入了文明前夕。他還結合陶寺遺址發(fā)掘中的問題談了考古上應注意的問題。

河南省博物院馬世之研究員在《黃帝與中華文明之源》的發(fā)言中也認為，黃帝是中華民族的人文始祖，黃帝時代是中華文明的源頭與開端。由河南省考古所曹桂岑和陜西省考古所韓偉研究員共同提交的論文《黃帝文化是中華文明的開始》，也認為中國古代文明應該從“黃帝文化”開始，“黃帝文化”的特征是筑城、青銅、文字和鼎文化，應從龍山文化中尋找黃帝文化。陜西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王暉教授在《黃帝祭祀名號與黃帝部族考》中認為，戰(zhàn)國中期齊威王以有虞氏之后的身份“碲所自出”之帝黃帝，且稱其為“高祖黃帝”，是合乎周代祭禮規(guī)定的。先周文化的青銅器銘文中多見“天黿”部族的族徽，即古文獻中所說的黃帝名號“軒轅”。

四、黃帝祭祀的現(xiàn)代意義及相關問題。西北大學思想所教授劉寶才和陜西省社科院古籍所何炳武研究員在《黃帝文化芻議》的發(fā)言中，從黃帝文化與中國文明起源時代、黃帝文化與五千年中國文明史、黃帝文化與中國古代科學技術、黃帝文化與祭祀四個方面談到了對黃帝文化的認識，認為重視科學技術和與祭祀密切關聯(lián)是黃帝文化的突出特點。

陜西師范大學教授韓星在《黃帝祭祀與中華人文精神》的發(fā)言中提出，黃帝祭祀本質上是一種文化活動，體現(xiàn)了源遠流長的中華人文精神，這樣的人文精神所具有的特性主要是兼容性、中道性、倫理性和德業(yè)性。首都師范大學洪成玉教授在《祭祀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的發(fā)言中，對“祭”和“祀”從形體結構和造字理據(jù)方面進行了分析，認為“祭”其字形雖只是直觀地表示祭祀的行為方式；但也隱含著“祭無己”的意思，祭祀的對象是先從祭祀祖先開始的，由于祭祀是國家大典，必然會對其他文化產生重大影響，影響所及包括禮儀、器皿、建筑、音樂、舞蹈等各個方面。黃帝既是中華民族共同祖先的象征，又是中華燦爛文化的象征。

吉林省社科院歷史所李治亭研究員在《從滿族的祭祀看民族的內向凝聚》的發(fā)言中，談到滿族祭祀文化多種多樣，集中表現(xiàn)在祭天神和祭祖先，滿族先民祭天祭祖的文化豐富多樣，與中原華夏“敬天法祖”的傳統(tǒng)文化一脈相承。滿族入主中原以后，從清世祖福臨到清宣統(tǒng)溥儀的二百六十多年間曾多次祭祀黃帝，特別是“康乾盛世”之際，祭祀儀式更加隆重，規(guī)模也更加宏大，它對中華各民族的統(tǒng)一和融合無疑有重要的作用和影響。

西北大學文博學院教授柏明在《當代公祭軒轅黃帝的思考》的發(fā)言中認為，黃帝祭祀中新的祭祀大殿的使用、高規(guī)格祭器的展現(xiàn)、祭祀儀程的規(guī)范，構成了劃時代的升華。他認為黃帝是中國歷史上一位偉大的代表人物，頌揚黃帝功德時不要擴大化，黃帝陵廟的多元化是歷史上形成的，應當正確看待不同時代、地點的祭祖活動。中國人民大學清史研究所黃愛平教授在《清代的黃帝祭祀與文化認同》的發(fā)言中認為，清代的黃帝祭祀主要有歷代帝王廟祭、傳心殿祭、先醫(yī)廟祭、先蠶壇祭和黃帝陵祭等幾種形式。清代的祭祀黃帝，強調的是治統(tǒng)的接續(xù)和道統(tǒng)的傳承，其目的是要昭示繼統(tǒng)的合法性，從更深層次上看，則反映了對中華文明和傳統(tǒng)文化的認同和歸屬。

日本早稻田大學稻 耕一郎教授在《彼岸——日本傳統(tǒng)祭墳習俗》的發(fā)言中，把日本和中國的祭祀習俗進行了比較。北京西城區(qū)政府許偉、北京歷代帝王廟保護促進會秘書長吉曉平在發(fā)言中對北京西城區(qū)恢復、修繕歷代帝王廟的情況作了介紹。

這次會議與會代表面廣，議題較為集中，各位代表討論熱烈，會議在革命圣地延安圓滿閉幕，黃帝陵基金會理事長孫天義教授致閉幕詞，大會提交論文將結集出版。這次會議不僅對于黃帝的研究有著重要的促進作用，還對今后的黃帝公祭活動提供了理論上的根據(jù)和方法上的指導。

(作者單位：山東省聊城大學歷史文化學院，252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