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是魯迅先生的一部優(yōu)秀的短篇小說。它的主題是非常深刻的,通過描寫為推翻封建制度而英勇就義的革命者的鮮血竟成為貧民華老栓夫婦為兒子治病的“藥”這一發(fā)人深省的事件,揭示了辛亥革命時期革命者和群眾的關系,批判了資產階級舊民主主義革命嚴重脫離群眾的錯誤。它的結構是非常巧妙的,它由明暗兩條線構成,作為明線的是華家的故事。愚昧的華老栓為了治好兒子華小栓的病,聽信了愚昧茶客們的話,拿出了自己吃盡千辛萬苦積攢的血汗錢,從劊子手康大叔那里買來了用革命者夏瑜的鮮血浸過的人血饅頭。而作為暗線的悲劇主人公之一的革命者夏瑜始終沒有正式出現,他是作為茶客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出現的。這兩條線索最后交織在小說的結尾,使得悲劇得以集中體現,也使結尾具有發(fā)人深省的藝術力量。
這個結尾的成功,首先表現在人物、事件得到了最終的了結。在結尾部分,作者安排了夏四奶奶和華大媽的相遇。這似乎是一個巧合,但卻具有必然性。畢竟是清明,華大媽和夏四奶奶在這天來墳場祭奠她們的愛子,相遇顯然是可能的。這個巧合還交代了在情節(jié)高潮中還咳嗽幾聲的華小栓最終還是去世了,而這個巧合對深化文章的主題卻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表現出作者高超的藝術技巧。
在楊柳才剛吐出半粒米大的新芽,天氣依然分外寒冷的清明,天明未久,華大媽便已坐在右邊的新墳前,風燭殘年的夏四奶奶半頭白發(fā),襤褸的衣裙,提著一個破舊的、外掛一串紙錠的朱漆圓籃,三步一歇地走到墳場,看到華大媽時,露出羞愧的表情,硬著頭皮走到左邊的一座墳前,放下籃子……這樣,華小栓的結局以及夏瑜的歸宿便告訴了人們。夏瑜的墳也好,華小栓的墳也好,都同其他貧苦人埋的層層疊疊的墳一起,成為闊人家祝壽時候的“饅頭”。這個“祝壽時候的饅頭”使我們立刻想到維系華夏兩家的那個人血饅頭。這樣的喻體便在相當的程度上把明暗兩條線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言祝壽,必鼓樂齊鳴,熱鬧非凡,說上墳,則紙幡飄零,凄苦悲涼。一冷一熱,一哭一樂,形成鮮明對比,更突出了這個悲劇的凄涼。愚昧者明明享用了沾有革命者鮮血的饅頭,但仍逃不了當闊人“祝壽饅頭”的悲劇命運;而民主革命的先驅者用鮮血卻未能喚醒渾渾噩噩的蕓蕓眾生。一種震撼人心的悲劇力量就從祝壽時候的饅頭中進發(fā)出來,引起人們的主題的深刻感受和對人物的深入思考。
應該說,夏瑜是一個堅定的革命者,英勇無畏、大義凜然,為了革命不惜犧牲一切。然而,他的斗爭是悲劇性的,注定是要失敗的。他的革命道理令人民感到氣憤;他挨牢頭毒打時人們幸災樂禍;他說阿義“可憐”,人們說他“瘋了”;他被封建王朝殺害,人們潮水一般地去看熱鬧。善良的華老栓對他的死是漠然的,劊子手康大叔對他的死是寂寞的,而也正是由于這寂寞,從他身上我們不難看出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脫離群眾的弱點。從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能理解夏瑜,我們可以看到,這個革命者所流的血被愚昧者當作包醫(yī)百病的“藥”是必然的。顯然,這種藥是沒有任何效果的,而這位英勇的民主戰(zhàn)士用鮮血也未能喚醒民眾,沒有完成自己的革命任務。從這里我們看到了作為小說標題的意義,而文章的主題也得以深化。
整篇小說就像開頭所描繪的環(huán)境一樣,是陰冷、凄涼的,但結尾卻出現了一抹亮色。夏瑜墳上的花環(huán)是哪里來的?是革命同志對夏瑜的懷念也好,是別人無意擱置的也好,都無所謂,反正花環(huán)在夏瑜的墳上而不是在華小栓的墳上,通過這一描寫,向人們昭示了一種希望,可謂別出心裁。所以,《藥》的結尾是非常成功的,它暗示出了《藥》的寓意,深化了作品的主題。同時,那個花環(huán)給人以希望,充分體現了魯迅的精神:對現實是批判的,但對未來卻從未失望。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作者單位:江蘇省淮陰商業(yè)學校文化教研一室)
責任編輯/郎 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