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翠坤
每每看到四處游逛的孩子,我就不由想起現(xiàn)已17歲的一個女孩子。打那孩子一巴掌時,她還不足10歲,那一巴掌卻成了我永遠的痛。
事出有因,但絕對可以肯定的是,在帶著學業(yè)和家境的不如意去村小代課時,我的閱歷和處事能力很有限。我教三年級的語文課,同時擔任該班班主任。38個農(nóng)村孩子并不如我想像中那般文靜和安分。第一周班會課前,打報告的孩子就擠滿半屋,反映最嚴重的一個問題是:丟東西現(xiàn)象嚴重。
這還了得!我?guī)е鯙槿藥煹恼x感暗訪后,最后將疑點放在一個約10歲的女孩子身上。她的眼睛很亮,但怯怯的,不斷絞動的手指和挪動的雙腳表明了她內(nèi)心的不安。在我嚴厲的目光下,她認錯的態(tài)度極好,并交出了同學們的幾支筆和一本字典。
但是第二天,她的母親就氣勢洶洶地到學校找我,斷然否認了女孩所做的一切。這實在令人尷尬和氣憤!那女孩一言不發(fā),只是睜著大眼睛使勁搖頭,她母親在辦公室肆意叫嚷一番離開之后,有鐵證在手的我氣憤至極,掄起巴掌,啪,很漫長的一剎那,那孩子驚恐而無助、絕望的眼神永遠定格在我的腦海中。
事后我曾靜心地想:不管那孩子的母親怎樣,我當時的做法對那孩子的傷害有多么深?我很想和那孩子推心置腹地談談,但一直放不下為師者的架子。
一年后我就離開了生活了18年的村莊,上了大學,畢業(yè)后真正做了教師。在我接觸很多良師益友的過程中,我的傷痛越來越深,但已沒有彌補的機會了。那個女孩一度因偷東西的名聲遭受同學們的冷遇,性格漸趨內(nèi)向,上完小學后便退學了,跟著家人到處打小工,去新疆已兩年有余,生活很苦??嗪⒆拥慕?jīng)歷刺激著我的心,那一巴掌的痛也就不只在記憶中,更在心底,讓我時刻記著不再魯莽地對待任何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