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現在的家庭只有一個孩子，不論自身情況如何，都渴望孩子成龍成鳳，像是打了雞血一樣，鉚足了勁帶著孩子每天疲于奔波在各種興趣班，美其名曰：不能輸在起跑線上。在我兒時，絕大多數家庭最少三個孩子，大人忙于生計，對我們基本屬于放養(yǎng)，吃飽穿暖不要磕碰著就可以了。記憶中最早的啟蒙“讀書”，就是每天中午或晚上急不可待地準時趴在收音機旁，收聽廣播評書和兒童節(jié)目“小喇叭”。

上小學時離家不遠的菜市場路邊有個書攤，地上鋪著一大張塑料布，上面整齊擺滿了各種“小人書”，旁邊圍放著低矮的長條板凳供看書的孩子坐，閱讀一本書二分錢，這應該是最原始的“圖書館”吧。放學后常常跑到書攤，花幾分錢，挑選幾本喜愛的“小人書”。一邊看插圖一邊讀圖下配著的簡短文字，時不時將手指伸到嘴邊，蘸點口水翻書，偶爾還會不由自主咧開嘴傻笑，津津有味沉浸在各類英雄故事或童話中。在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鬧市中，旁若無人仿佛置身事外，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這里成為除學校之外最早啟蒙我讀書的地方。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電視劇《射雕英雄傳》播出后，武俠小說風靡一時，自己想方設法向別人借閱，讀了金庸、古龍、梁羽生等人的著作。印象最深的就是《鹿鼎記》，更是讀了多遍。對書中描寫的天馬行空、放蕩不羈、風流灑脫的人物個性和神乎其神的蓋世武功佩服得五體投地。中學時每年放假都會在爺爺家住一段時間，受小叔的影響，接觸到當時國內外最前沿流行的文學作品。國外的文學作品有《假如明天來臨》《女強人》《教父》等等。這些著作描寫的主要人物在坎坷的經歷中磨煉出堅強的意志、沉穩(wěn)的性情，在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中通過一系列的謀略險象環(huán)生，創(chuàng)造了非凡的人生。內容構思巧妙，情節(jié)跌宕起伏，文字描述引人入勝。國內作品癡迷于王朔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空中小姐》《動物兇猛》等等。這些書多以城市青年生活為主題，真實反映了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城市中生活的青年生存狀態(tài)，揭示了時代的變革對愛情、友情、親情等傳統(tǒng)價值觀的沖擊顛覆。其中描述的語言詼諧幽默，讓人在開懷大笑的同時，又透露著深深的苦澀傷感。當時王朔還沒有發(fā)行獨立的版本，只在《十月》《收獲》等小說刊物中會節(jié)選部分內容。每次回爺爺家，就會迫不及待看看有沒有新到的刊物，有沒有刊載王朔的作品。正值青春期的我，特別崇拜書中人物的“成熟”，感覺很酷，平常還會模仿他們的言行。對我影響很深的，還有反映文革知青生活的小說《血色黃昏》，作者“老鬼”是楊沫的兒子。小說紀實性描述了在特殊年代，充滿狂妄、叛逆、偏執(zhí)、沖動和幼稚的青春期少年，從往昔的情如兄弟到如今像面對兇險的豺狼，時刻需要提防，逐漸認識到人性的復雜多面性，走向成熟。雖然不得不向殘酷的現實妥協(xié)，茍且地活著，但內心還倔強的保留著最后一絲善良。這本書很符合那時我的“胃口”，這本書在我的床頭放了很長一段時間，翻看了多次。常常讓我讀著血脈僨張或眼含淚水，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甚至有時感覺要窒息，無法再讀下去。這段時期讀的書，讓我對將要踏入的社會充滿了各種憧憬和想象。上大學尤其是上班以后，忙于工作或社交，就是回到家也是窩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很少再讀“閑書”，每天看看報紙、翻翻雜志罷了。

2017年初，參加省委黨校中青班學習，同學們是來自全省各行各業(yè)的45歲以下正處級實職干部，其中有省直機關的處長、地市的縣長、國企的老總、高校學院的負責人等等，都是各單位的骨干，正值年富力強。經過三個多月相處，感覺每個人都是那樣充滿激情、斗志昂揚、閱歷豐富，非常優(yōu)秀。受大家感染，總覺得應該做些什么來改變提升自己，思前想后決定健身和讀書。經同學、老領導、讀書會等多種渠道推薦，先后閱讀了中西方傳統(tǒng)經典著作《莊子今注今譯》《王陽明傳》、古典四大名著、《善戰(zhàn)者說》 《董其昌傳》《易經》系列叢書、《塔木德》《要么庸俗要么孤獨》《未來簡史》 《人類簡史》 《時間簡史》等等著作。這其中，尤其是對哲學理論的傳統(tǒng)經典著作興趣盎然。為了原汁原味地領會作者的思想，閱讀的都是繁體字印制的原著，經常會遇到生僻字，并且語句使用習慣也是舊時的，讀起來比較晦澀。加上我們老祖宗總結的文化思想博大精深，寓意深刻，很難理解透徹。最初讀《莊子今注今譯》時，書中所提倡“平和、自然無為乃至虛無”等觀點，讓我非常困惑。似乎現實中的一切都是過眼云煙，對待生活、事業(yè)上的追求都是無用、找罪受，讀到這些心慌意亂，不敢再往下讀。請教叔父，被告知：“盡人事，安天命。指的是人生的兩個方面，錢幣的兩面。平時不盡人事，個人不會發(fā)展，社會也不會發(fā)展，遇到挫折只當是自然地，其實不是挫折，只不過是過程而已，應該繼續(xù)盡人事。先賢們勸人平和，也就是不急躁而已。王陽明、莊子他們沒有在學問上的積極努力，哪能有那么大的成就。只不過，各人的興趣和努力的方向不同罷了。”向“老漢”請教被告之：“ 《莊子》這類書可以了解一下，只當是知識點的掌握，你這個年齡不太適合太深入研究，可以讀二月河的著作。毛主席曾推薦四大名著，這些雖然反映的是當時中國社會的經濟、文化、政治情況，但看問題角度、做事情方法都是相通的，很多當今社會發(fā)展中產生的問題和你遇到需要解決的事情可以借鑒?？上炔榭疵飨瘜@些書的評價，了解看點、意義再讀，先讀白話文，再讀文言文?！甭牭竭@些勸解，心里安穩(wěn)了許多。

2021年元月在與“老漢”的聊天中提到《易經》，勸我說：“亞雋，你應該讀讀周易。”“老漢”的話，我都會認真琢磨，也就是這句話為我打開了一個從未見識過的大境界。這次聊天后，一直盤算著怎么入手做這件事，想到能不能試著先從“喜馬拉雅聽書”中找找相關的語音講座，來初步了解《易經》的大體概念。一搜還真有，而且版本還不少，比較后，選取了臺灣國學教授曾仕強先生的講座《易經的智慧》。經過一段時間聽講，雖然只是粗淺的了解，但已讓我耳目一新。原來我們老祖宗幾千年前就已經總結出做人做事趨吉避害所依循的規(guī)律，這讓我興趣大增，決定找個這方面的高手來學習。這年正月初四與許珂、襖襖到阿蘭新居做客，發(fā)現孩子也在學習《易經》，書架擺放的幾本相關書籍都有認真閱讀的痕跡。阿蘭告訴我：她已學習兩年并且海軍在做這方面的事情。這讓我大吃一驚。海軍是我沒有出五服的本家親戚，年長我五歲，但輩分卻比我低，需稱我“叔叔”。隨即聯系海軍，到了正月初六見面，兩人聊了一下午，才知道他花費高價定期專程到北京聽取臺灣哲學教授趙玲玲先生講授《易經》已有幾年，并且在太原先后組織了有五六十人參加的兩個學習小組，長年固定時間學習國學。海軍給我介紹了《易經》的一些內容，還提到學習中的注意事項，以及太原市目前學習研究《易經》的環(huán)境。溝通幾次后，海軍又組織了第三個學習小組：“易·哲”精讀小組，并于2021年10月7日開始講授 《易經》。自此每隔一周，周六下午三點到六點開展學習活動，學習內容主要以南宋理學家朱熹編著的《周易本義》和近代著名易學大家黃壽祺先生編寫的《周易注釋》為基礎教材。書中對《易經》的基礎知識和六十四卦的卦象、卦辭、彖辭、象辭、爻辭進行了詳細的介紹，既有作者的認識，還大量引用了歷史上多位著名大家的觀點。最初的基礎知識和乾坤兩卦內容是海軍講解，后期開始是其他有一定學習基礎的學員輪流講解，海軍再總結。這樣堅持了近一年時間，期間沒有請過一次假。每次參加學習為能占個好的位置聽講，我都會提前半個小時第一個到，結束后還會將所學內容整理出來，累計十萬余字。并且按照海軍要求，每天都會抽半個小時將《易經》中的《序卦傳》、《說卦傳》等內容讀一遍，直到2022年九月因疫情和身體原因而中止學習。但心里一直惦念著學習《易經》，經反復思量決定自學《周易注釋》。書中所載經文是古語，相應的解釋有很多是文言文，并且文字是繁體字或有的現今及其少見，學習中時常會遇到不認識或不理解的字詞或語句。同時《易經》一個很大特點“借物喻理”，即借用物象來說明道理，但當今對幾千年前生活中常見的物象已接觸不到，因此很多內容理解非?；逎枰耆珣{想象。這樣在沒有人幫助下，學習起來困難很大。自己現在讀書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將每個字每句話讀通讀透，遇到不認識的字和不理解的語句就去翻閱字典，上網查找相關資料，再不行就請教他人。往往學習一兩個小時就會感到頭昏腦漲，一天只能讀完兩三頁，連續(xù)學習幾天就需要歇息一天才能再接著往下“干”，一周僅能學習一卦，很是燒腦。常常告誡自己：“靜下心、慢慢來、堅持”。2023年9月底將《周易譯注》讀完一遍，仿佛心里放下一個包袱輕松了許多，同時感到收獲豐富、感慨頗多。曾經因讀《莊子》等書籍產生的困惑，是對老祖宗所講只停留在字面理解，不知其深刻含義，而產生的誤解?！捌胶?、自然無為乃至虛無”等觀點是老祖宗告誡我們：天地有自然規(guī)律，生活做事需順應自然規(guī)律；名利均是浮云，貪圖只會徒增煩惱，要有胸懷天地的格局，從容面對生活中的問題。不久在與海軍交流當中，他建議我讀明代理學家、易學家來知德《周易集注》。不同于《周易譯注》的白話翻譯和詳細注釋，其深入探討卦象、爻辭的象征意義，通過綜卦、變卦等象數之學闡述義理，較之《周易譯注》所釋更深，直到2025年2月下旬才讀完上冊。

《周易》內容包括古經和大傳兩部分。數千年來很多人研究《周易》，將《經》的探索、玩味、研究的心得匯整成典章，不但形成了《易》的輔助教材，進而是傳授《周易》的指南。這其中貢獻最突出的當屬2500年前近古時期孔子及其弟子為注解《易》而創(chuàng)作《十翼》即《易傳》。我們這一代的大多數人對這位老祖宗的了解也僅限于初中課本中短短二三百字起的有關介紹：在政治思想方面提出“仁（包含一切美德）”的學說，主張“愛人”，要求統(tǒng)治者體察民情，愛惜民力，為政以德，反對暴政；是大教育家，在教育方面打破“學在官府”的貴族教育，創(chuàng)辦私學廣收門徒不分貴賤，開啟了平民教育。并提出“因材施教”“溫故而知新”啟發(fā)式教學等一系列寶貴的教育思想；是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記錄孔子和弟子對話的書叫《論語》。直到今天，因學習《周易》才知道到是孔子繼承了三易，與弟子撰寫《十翼》，將《周易》發(fā)揚光大。如今《易傳》亦可說是周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有《十翼》，我們對《周易》的研究才能比較深入、透徹。中國固有文化的《周易》能形成中外古今最高深的哲學、形而上之學，都是拜《十翼》之賜。孔子這樣偉大的功績與以前所了解的情況大相徑庭，引起了我的好奇：這位老祖宗到底有哪些具體的成就？查找資料得知“四書五經”作為中國傳統(tǒng)文化核心和精華記載了古代的各種制度、禮儀、風俗和文化傳統(tǒng)，涵蓋倫理、政治、文化、歷史等多個領域。不同于史書類的著作，其更多地強調人類基本的道德準則，并提出了許多倫理觀點和人生哲學，對中華民族思想引領起著關鍵作用，被視為中國文化的基石，深深地融入了中國社會文化的精髓，乃曠世之作?！八臅褰洝本挪恐?，其中六部與孔子有直接關系，其編著《春秋》、修訂《詩》《書》《禮》《易》、言論成為《論語》的內容，偉大的孔子，其思想兩千年來始終是中華文化的表征。作為炎黃子孫對能有這樣一位“老祖宗”感到無比驕傲，但心里涌出更多的是對“老祖宗”的無知而感到羞愧。

《易經》蘊藏了宇宙、社會、人生的深刻哲理，涵蓋倫理法則、人文、社會和自然科學，為中國文化的源頭、哲學的根基，更是秦漢以來諸子百家思想匯聚之所在。老子引《易》入道、莊子論《易》以道陰陽，《黃帝內經》理論核心便是陰陽平衡，《中庸》《孫子兵法》等等數不勝數的傳統(tǒng)文化思想核心理論，均能在《易經》中找到身影。因此著名東漢史學家班固將《易》“列為群經之首”。無論在生活還是工作當中，我們一直在強調要按照客觀規(guī)律去做事。那什么是客觀規(guī)律？研讀《易經》后才發(fā)現其將“事物的發(fā)展規(guī)律”具象化呈現在我們眼前。如果按照老百姓的俗語：人生就是大夢一場或一場戲。那么《易經》中的64卦就是將這場游戲按照情景發(fā)展分為64個不同階段，每一個階段就是這場游戲中的一道“關”，每一卦的6爻，就是將這場游戲的每一階段分為6個不同場景，目的是告訴我們在玩耍這場游戲時打通關的辦法。學習《易經》的過程中有很多不解埋在心中，恰巧不久前通過“老漢”的朋友結識山西大學哲學系寧俊偉教授。寧教授研究中西方哲學涉獵甚廣，年過60剛退休不久。幾經相約，2025年3月7日晚八點，在寧教授家中見面相聊甚歡。打消了我的許多存疑，并為更深入的學習《周易》，寧教授建議我通讀北京大學哲學系朱伯崑教授所著《易學哲學史》。該書一百五十萬字，系統(tǒng)地論述了從先秦一直到清代的易學哲學。隨后在網上搜購此書，因所受群體小眾，原版不再發(fā)行銷售告罄。只有根據原書高清電子打印版在出售，隨即購買。這樣明確了下一步學習《易經》的方向。四年時間除去寫作或其他特殊情況，基本每天堅持研讀關于《周易》的書籍，剛開始只是粗淺知道字面的意思，對其深意內涵理解還相去甚遠，但近半年多開始減少對字義的查找次數，對句意理解逐漸順暢，即使遇到不懂的地方用DeepSeek等AI技術查詢也方便許多。但離熟稔《十翼》與卦爻辭、經文的目標還相去甚遠。

近期回顧自己曾經閱讀的書籍內容發(fā)現，在幾千年的中國歷史發(fā)展過程中，文學作品表現內容和形式隨著社會發(fā)展也在變化。細細品味這個發(fā)展歷程可以發(fā)現這樣一個趨勢：最早期的文學作品內容主要以反映天地運行的法則或社會發(fā)展規(guī)律以及個人在生活中所應依照的方式方法即“德”為主題；隨后出現以記錄歷史事件為主題的史傳文學逐漸興盛，通過對現實生活中發(fā)生的事件記錄總結，讓世人以史為鑒；再后以抒發(fā)個人情懷為主題的詩詞開始興盛；最后以描寫生活中某一方面或片段的戲曲、小說開始興盛。這個演變過程，還可以清楚地發(fā)現幾千年前老祖宗流傳下來的典籍均不超過幾千字就將龐雜的客觀規(guī)律詳實分析生動闡述，后世瞻仰學習千百年不衰。隨著時間的推移，以表述客觀規(guī)律為主題的內容逐漸淡化模糊，描述卿卿我我、無病呻吟的內容越來越多。同時，篇幅逐漸變得冗長，描述越來越夸張，卻枯燥無味，常常不知所云。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早期人類在以溫飽為主要需求的社會環(huán)境中人欲簡單、心性純凈，因而大腦聰慧，具有敏銳的思考觀察能力，為適應自然更好的生存，經過漫長的歲月將掌握的自然規(guī)律不斷地歸納總結逐漸形成完整的理論體系；同時竹簡等原始工具的局限性客觀上造成書寫內容只能言簡意賅。人類最初僅能以繩結或刻畫在巖壁上的簡單符號記錄發(fā)生在日常生活中的事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符號越來越豐富，逐漸發(fā)展成為文字，可以將日常所見所想詳實完整表述記錄下來。隨著文字越來越成熟，由象形文字歷經篆書、隸書、楷書、行書、草書演變成今天簡化字；書寫工具也歷經由石刻、繩結、甲骨、毛筆、竹簡、硬筆紙張等演變，表達個人思想的工具和途徑越來越先進便利。尤其隨著工業(yè)文明的到來，人類物質生活得到極大的滿足，出現“人定勝天”、“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言論，對天地自然敬畏之心逐漸消失。尤其現代電腦、手機的出現，更是帶來了一場信息革命，每個人都可以隨心所欲發(fā)表自己的見解，所輸出的信息鋪天蓋地，魚龍混雜，人類心性逐漸變得混沌。幾千來按照自然規(guī)律制定實施的行為準則，逐漸碎片化變得模糊不清。這種現象反映出人類的思想境界與科技的發(fā)展不成正比。

客觀的看待文學發(fā)展的變化也符合事物發(fā)展規(guī)律：由低谷到高峰再到低谷，循環(huán)反復。如同一個人成長過程中語言表達的變化。剛出生的嬰幼兒從不會說話到牙牙學語，再到逐漸可以表達需求，這時的思想單純，喜怒哀樂均會直接表現在語言上，童言無忌；邁入青壯年，在社會環(huán)境的熏陶下心智成熟，會委婉地表達心中所需；再隨著閱歷豐富私心雜念越來越多，開始自以為是、信口開河，甚至謊話連篇；到了老年歷經滄?？赐甘率?，則變得沉默寡言，笑而不語。

探索事物發(fā)展規(guī)律和生存的意義，這是幾千來人類始終追求的目標。按照這個標準，不得不承認，在社會發(fā)展的趨勢中反映這一終極目標的文學水平在先秦時期達到頂點，隨后在逐漸下滑。這一表現不僅在中國，同樣表現于世界文明。思想家們普遍關注人類存在的意義、道德準則及宇宙本質，這成為人類探索?的終極問題。?如希臘哲學的理性主義、佛教的因果律、儒家的倫理實踐等。?在這一時期世界的不同文明?各自獨立出現，卻共同實現了“人之存在的整體飛躍”，奠定了現代文明的精神框架。德國哲學家卡爾·雅斯貝爾斯在1949年《歷史的起源與目標》中將其描述為世界文明同步突破的“軸心期”。?軸心時代的思想（如儒家倫理、希臘邏輯學）持續(xù)塑造了東西方文化傳統(tǒng)，甚至被視為“人類文明的精神基因”。如果文學作品反映的是人類追求探索事物發(fā)展規(guī)律和生存的意義這一終極目標，那么他的意義可以圍繞文明、文化、文學這三個詞的含義一窺端倪?！拔拿鳌保晕恼蔑@人類光輝的思想；“文化”，以文教化百姓知榮辱；“文學”，以文學習知曉道理。

老話講“四十不惑”，但自己還是常常感到迷惘，隨波逐流，飄飄蕩蕩沒有方向。有幸接觸到老祖宗留下的古籍經典，像是迷途的旅人找到回家的路，即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為成長環(huán)境對這方面知識一無所知，熟悉是因為作為炎黃子孫，骨子里對老祖宗的行為方式留有記憶。每次研讀典籍，就像是面對著一位歷盡千年滄桑、洞穿世間百態(tài)、具有大智慧的白發(fā)蒼蒼老者，將天地自然、萬事萬物發(fā)展的法則向我娓娓道來，讓人體悟生命價值，堪透生死的意義，見微知著懂得進退，從容淡定面對接受生活中的千變萬化。每每翻開這些經典著作，常常驚嘆于古代圣賢對宇宙規(guī)律深刻剖析總結的智慧、容天地萬物的胸襟，而流連忘返。我讀書的目的就是要明道懂理，不在于多寡。有時會和別人聊新近讀到的一些內容，目的是在聊的過程中可以啟發(fā)自己，加深感受。但很擔心把握不好 “度”，心里時常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因為知道了一點點皮毛就向別人炫耀甚至指點他人人生。因此聊也只局限于身邊的少數朋友同事，同時注意分寸，避免侃侃而談、口若懸河、忘乎所以。有時感覺自己越界了，會抄寫《老子》中“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盈若沖、大辯若訥、大方無隅、大直若屈、大成若缺”，反省自己。

中青班上學期間，同學松強說：“書想要讀好，需要寫讀后感，可以加深對書中內容的體會?！边@句話讓我受益匪淺。剛開始讀完一本書，想將感受深刻的認識整理寫下來，但仿佛有千言萬語卻無從下筆。只能將書中前言或簡介中有些與自己認識相似的內容拼湊在一起，寫出的內容干澀而空洞不實。隨著書讀得多了、體會寫得多了，寫作技巧在慢慢提高，逐漸可以將自己的真實感受清晰條理地在筆尖下慢慢流淌出來。這個習慣也逐漸滲透到了我的工作和生活中。幾年來，陸續(xù)寫了讀書心得、工作體會、生活感悟以及對親人的懷念文章近三十篇，二十余萬字。受日常學習典籍影響，我追求的書寫內容盡量樸實、平和，避免用夸張的語氣，將所思所想如述說故事般娓娓道來。自己有時也會迷茫：寫下這些東西只是給有限的幾個朋友看看，不發(fā)表不宣揚，這是圖什么，何苦呢。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我想：大多數人關注的焦點是身外的世界，沉浸于生活瑣事或忙于工作，很少靜下心來關注自己，不能了解真實的自己?，F在通過寫這些感悟就是與我的內心在對話，這與傳統(tǒng)文化中的打坐、冥想有異曲同工之處吧。有一天突然發(fā)現目前寫的東西可以分為工作體會、讀書和生活感悟、對親友的描述三類。將來寫的東西肯定會越來越豐富，可以以這三類為劃分，整理出三本書：《工作實戰(zhàn)》《感悟》《我的親人》，這將是多么有意思的一件事啊。

生活中有時因為瑣事，妻子會朝我嘮叨，忍無可忍時說她幾句，自己感覺是在講道理，到妻子嘴里就變成了“吼啥了，那么兇干嗎，每天讀書讀哪去了”。這句話讓我啞口無言也很苦惱，反省為什么不能冷靜。左思右想，終歸還是因為身上所具有的狂妄、偏執(zhí)、嫉妒、怯懦、猶豫不定等等這些人性的弱點深深根植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讀書于我而言并不能去除它們，只是時時刻刻在提醒自己，壓制它們，減少出現的頻率，盡可能地讓自己的心緒保持平和冷靜罷了。

每個人的人生體驗是有限的，通過讀書可以體驗自己未曾有過的經歷，品味人生百態(tài)，開闊視野，明道懂理。將其精神融入到品性中，在生活工作中實踐運用。

現在每天都會抽時間讀一兩個小時的書，這已成為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事，否則就像是丟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坐立不安。讀書讓我感到踏實、安靜。

2025年5月8日

【作者簡介】趙亞雋 ，1973年生，山西介休人。作品發(fā)表于《黃河》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