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25年間的兩次偶遇

1999年，我19歲，正在讀高中。，將校園和附近的集鎮(zhèn)和村莊連接起來，出校門沿路西行不過千米，即到太行山麓。我曾站在山頂俯看，麥田中的校園被門前的那條水泥路牽引著，宛如曠野中的一只風(fēng)箏。每當夜幕降臨，夜色無聲無息漫過周邊的群山和村莊，在這片群山環(huán)抱的曠野中，燈火通明的校園顯得格外璀璨。

我的課桌靜靜地靠在文科班教室最前排窗口的位置，這是屬于我的角落。時值春天，上晚自習(xí)時我喜歡打開窗戶，呼吸著從漫山遍野彌漫過來的春天氣息，沉浸在密密麻麻的題海中。班主任輕輕推開門，向我招招手，我走出教室，跟著老師到了學(xué)校會議室，發(fā)現(xiàn)還有其他班級的幾個同學(xué)。我們坐定后，校長介紹了身邊一位儒雅的中年人，稱這位是縣教育局唐局長。他中等身材，慈眉善目，微笑的臉龐上完全看不到領(lǐng)導(dǎo)慣有的威嚴。在這個荒郊的夜晚，面對我們這群求知的孩子，他講了一些期許和勉勵的話。我豎著耳朵逐字逐句聽完，他的口吻和言辭像是一位遠道而來給人以啟迪的長者。這年夏天，我告別家鄉(xiāng)，滿懷著對詩和遠方的期待和忐忑，坐上長長的綠皮火車，到北京開始了大學(xué)生活。

25年后，我44歲，已是兩鬢飛白的中年?！傲b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5年前從家鄉(xiāng)出發(fā)走向遠方，25年后的農(nóng)歷大年三十滿懷著對父母和故土的眷戀而歸，我已經(jīng)在異鄉(xiāng)跌跌撞撞地走了很長的路，但回家的路永遠是最為熟悉和特別的?；疖囷w快地穿梭在華北平原，路過的站名我順著倒著都能背得出來，從故鄉(xiāng)到遠方，從遠方回故鄉(xiāng)，這是我的來路，也是我的歸途。

當拖著行李走出火車站口，我嗅到了家鄉(xiāng)那夾雜著田野和鞭炮氣息的空氣，這是家鄉(xiāng)的味道。正當心中微微陶醉之時，沒想到再次邂逅了唐局長。我連忙上前打過招呼，他的模樣并未有大的改變，還是當年那坦蕩儒雅的笑容，簡單拜年寒暄后，他夸贊我們這些在京的學(xué)子是如何努力和優(yōu)秀。智慧的長者總能以合適的方式來表達某種引領(lǐng)，只不過歲月匆匆，當年他勉勵的是一位青年學(xué)子，如今寬慰的是一位中年游子。

25年前偶遇在曠野的校園；25年后偶遇在人來人往的站臺，這是命運的盛情安排。再次偶遇也喚醒了我25年前存儲的記憶。人生就是這樣，過往的歲月像碎片一樣散落在心頭的角落，時間或許會給它們蒙上厚厚的灰塵，但它們并不全然無影無蹤，特定機緣之下這些碎片依然可以拿起來細細反芻，而且并非索然無味。25年前，我在麥田中的校園時已知道他雖是局長，但卻素有文名，在報紙雜志發(fā)表過多篇文章。想那時他每日案牘勞形尚能作文，必定是對寫作抱有深深的熱愛，寫作就像他一生鐘情的戀人，定不至于遺棄和荒廢。我坐上回家的汽車，在手機上順手百度了一下：唐興順，1957年出生，河南林州人，現(xiàn)任安陽市作協(xié)主席，心里頓時對這位在文學(xué)道路上求索不止的長者愈發(fā)敬重了。

中——那些溫暖走心的文字

在老家過完春節(jié)，返京時在高鐵上收到“豫西文苑”公眾號推送的一篇介紹唐局長的專欄，其中包括他談散文創(chuàng)作體會的一篇文章，短小精悍，多有共鳴。

“散文不僅要見物，更要見情、見真情、見深情；不僅要見近，更要見遠、見廣遠、見幽遠；不僅是實在之體，更應(yīng)有靈魂相隨。寫一事物，進入事物的里邊去，再到事物的外邊來?！币晃囊暂d道，這或許是文章最大的魅力。文章中如果沒個道理，即便堆砌再多的辭藻，終究是個沒有精氣神兒的呆板之物。

“思想是散文的靈魂，語言是散文的載體；文章是河流，語言就是組成河流的一滴滴水，而行文結(jié)構(gòu)則是讓這文字奔騰起來的氣韻、氣勢和節(jié)奏?！币恍形臉?gòu)思如人體之氣脈，氣脈暢通人方能舒適自在，文章的結(jié)構(gòu)順暢讀起來才會酣暢淋漓，如果再有聲韻格律之美，更是錦上添花。

“同樣事物，不同時代、不同時刻，于不同人那里又會有獨特的靈光一現(xiàn)，這是最稀罕的文學(xué)寶貝，要抓住不放。”—文章本天成，妙手偶摘之。歷經(jīng)苦思冥想，機緣中終求得靈光乍現(xiàn)、窺見天機的那一刻，想必是無數(shù)創(chuàng)作者內(nèi)心最為振奮的時刻，自然要抓住不放，只不過它們就像稀世珍寶，一旦錯過，便可能倏爾遠逝，再無蹤影。

“生命之樹蒼黃而豐茂，文學(xué)世界幽深而廣闊?！薄案兄x文學(xué)讓我生命覺醒，感謝文學(xué)讓我看到這個世界更多的東西。”—生命統(tǒng)攝內(nèi)在和外在，主觀世界廣闊無垠，客觀世界浩瀚無邊。文學(xué)是精神的產(chǎn)物，同時也是現(xiàn)實的寫照，就此而言亦是兩個無限世界的疊加，與人生一樣幽深廣闊。

以上是作者談的“文學(xué)觀”，還有一個很好的“方法論”—“數(shù)量不可能多寫，就集中精力追求質(zhì)量，寫一篇是一篇。當時無論再忙再累，也要求每年必須有至少二至三篇自己滿意的高質(zhì)量發(fā)表的作品?！薄@讓我了解到這位“兼職作家”的創(chuàng)作艱辛和毅力。凡事若抱有深切的熱愛，用情至深，自然能吃得其中的苦勞，守得到苦盡甘來的甜蜜。

我立刻百度了他的其他作品，可惜網(wǎng)上只能淘到一本二手散文集《云中牧》，好在這部書搜集了作者主要的散文作品，我便毫不猶豫地拍了下來，用一周的閑余時間讀完了這本薄薄的文集。

我常因自己讀書又少又慢而慚愧，再加上有的書即便讀過，也如水過地皮干般迅速被遺忘，在讀書方面說自己孤陋寡聞再合適不過。這種慚愧只到2020年無意中讀到楊絳先生的一段話才得以緩解：“年輕的時候，以為不讀書不足以了解人生，走到后來才發(fā)現(xiàn)，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讀不懂書的。讀書的意義，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讀書，用讀書所得去生活吧?！弊x書少固然是一種遺憾，但也不至于抱恨太多，當人生積攢了一些經(jīng)歷和體會，一定程度具備自發(fā)或自覺的去偽存真、去粗取精能力后，回過頭來再讀書，效果也許并不差。于是我在充滿困惑的不惑之年，又慢慢地撿起了書本，并發(fā)現(xiàn)了閱讀的魅力。我平時閱讀沒有方向，信馬由韁，不拒絕，也不將就，遇到好的作品宛如撿得寶貝，遇到不投緣的書不管名氣大小一律束之高閣。總之，作為一個中年讀者，毫無疑問還是有點挑剔的。

在讀《云中牧》之前，我剛好讀完了幾本中國散文年度精選集，但總覺得良莠不齊，最令人詬病的莫過于有不少散文囿于作者生活經(jīng)歷的堆積，瑣事散了一堆，沒有一個突出的主旨。經(jīng)常是洋洋散散數(shù)千字的文章，讀完索然無味，就像黑夜里走了一段疙瘩路，深感一堆沒有經(jīng)過深入挖掘提煉的生活碎片拿出來輕易示人，是作者對讀者的一種不負責(zé)任。

《云中牧》我是逐篇認真讀完的，這不僅是因為和唐局長有兩次偶遇，更重要的是因為書中那一篇篇充滿家鄉(xiāng)氣息的散文吸引著我，讓我在閱讀時能夠感觸到其中飽含的意境、力量和美。書中的散文都不長，但文筆優(yōu)美流暢，意蘊簡樸幽深，不知融入了作者多少的歲月情愫和苦心孤詣，閱讀過程中總能找到共情之處，讓人讀之欣然。

在春寒料峭時節(jié)，立根山腳貧瘠土地的杏花往往是最先報春的使者，世人皆知桃花雪，卻少知杏花開在桃花前，杏花雪的概率要大于桃花雪。1999年早春的一天，漫天大雪，我徒步到學(xué)校附近山腳紅旗渠畔的“紅英匯”閘口，邂逅了一株高大的花期正盛的香樹。墨黑的樹干上粉嫩的香花開得正濃，白雪輕輕落下覆蓋在花瓣上，面對這難得的景致我駐足良久，大為贊嘆，久久不忍離去。但我對杏花的領(lǐng)略也就到此為正，直到看了《發(fā)現(xiàn)杏花》，才見得了時空和意境變動中的杏花之美：“世人多重表象而忽略內(nèi)質(zhì)，似乎在花的族類里排不上她應(yīng)有的位置。人們說到花兒，立時想起的多是雍容華貴的牡丹，錦繡綢緞般的月季之類。殊不知，有些花美則美矣，卻都是有花而無果，鮮艷幾日便凋零萎謝，成為一叢與雜草無異的殘葉空枝。而杏花，則先美花而后碩果，把說不出的精神之美和摸得著的物質(zhì)之惠一并奉獻給人類！她屬于真正的花，是母親一樣的花。”

你也許有過在北國荒野中行走的經(jīng)歷，四周草木凋零一派肅殺，偶有荒村人家點綴其中，就在這一片荒涼和孤寂之中，卻突然遇到一處讓你怦然心動的美，比如騎角旮晃的一株碧綠小草或鮮艷小花，仿佛是上蒼安排它在此專門等候給你以慰藉?！短一ā罚骸盎臏鲜瘞X，灰天濁地，猛然眼前有亮色閃過，原來是岸邊一株孤孤的小桃樹開了花?！薄陡形蚬潘乱欢浠ā罚骸皻垑Τ蔀楫嬈粒叩[成為裝點，穢物生出光輝，四圍因了這一輪花而成為美景美物。”

物我雖然兩隔，但當人對物投入了情感，物便不再是簡單之物，而是與你心靈相通之物，你不僅能見其姿態(tài)，也能見其意愿和精神，宛如一個知心朋友，讓你歡喜和牽掛。

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只在汝心頭。愛美之人和求索的智者在平凡日常也能發(fā)現(xiàn)美的蹤跡和道理所在。《心境》：“茶葉片的舒展漂浮，水分子的蒸騰幻化，全嚴嚴實實地蓋在里邊，此時也成了一幅點綴我心的風(fēng)景。小點綴帶來小快樂，抬眼望窗外，更看到宇宙的深遠，萬物都邁著急促匆忙的腳步。”《角落》：“而這一小片光場地，由于情況的特殊，卻給我們演示了大地復(fù)蘇、萬物萌動的典型細節(jié)。真理普遍存在，發(fā)現(xiàn)真理可能只在偶然的角落。\"《裁縫》：“他在打破一個整體，又組合一個整體。這打破不是盲目的破壞，不是簡單的撮攏，而是一種匠心的運用，一種對世界的把握?！?/p>

大自然的春夏秋冬周而復(fù)始，萬物在其中生生不息地演變。時間永恒，歲月無聲，年華終將逝去，此生注定寂滅，面對亙古永存的大自然和人世間，誰不曾心存敬畏，誰不曾晞噓感慨?！蹲匀弧罚骸扒耆f年不請自來，如期而至。這表象后面蘊藏著的東西，我們除了驚奇之外，難道不應(yīng)該感到恐慌嗎？《初夏》：“自然界要推進一個進程，是不用人們?yōu)樗傩牡?，說變就變了，到時候就變了，而且全方位都變得協(xié)調(diào)起來?！薄杜R窗偶記》：“臺歷取下來的散在一邊，沒了秩序，恰如一年零亂的歲月。

每個人都是在特定時代中出生、長大、經(jīng)歷和結(jié)束，這是人生最大的局限性。歲月匆匆，人生如白駒過隙，不管是誰，終有不曾走過的路，終有不曾踏足的景。生命唯其有限才顯珍貴，唯珍貴才要熱愛，唯熱愛才能勇敢地去面對、去創(chuàng)造、去愛、去感受?！妒堋罚骸八褠毫拥臈l件盡可能轉(zhuǎn)化成有利，把客觀提供給它的一絲一毫的有利用足用活，盡力發(fā)揮到極致。生命誕生的偶然決定了生命環(huán)境的不可選擇性?！薄洞猴L(fēng)吹拂山林》：“人在春山里也都丟掉了面具，看清了和植物、動物的朋友關(guān)系，性情盡顯，融于自然?！薄渡搅衷L談初記》：“在這深山荒林中，沒有誰要求必須要整齊規(guī)范地開放，想怎么開就怎么開，想什么姿態(tài)就什么姿態(tài)，每一朵花都被風(fēng)親吻著，揚著臉、啟著唇?！?/p>

《云中牧》中寫人的文章并不多，印象最深的是寫二姨的那篇。我在最初閱讀這篇文章的時候內(nèi)心比較忐忑，因為讀到多半截還是摸不著個主題，心里著實為作者捏了把汗，擔(dān)心落入寫家長里短的窠臼，一直到最后這種擔(dān)心才消除。當遠赴臺灣的初戀歷經(jīng)歲月滄?；剜l(xiāng)時，再次向二姨表達心中那份未變的真摯，但她最終選擇留在小山村的家，二姨這個人物至此豐滿和高大起來。人生天地間，時運難抗拒，歲月催人老，但真情不滅，初心難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愛情不僅是文人筆下華麗縹緲的詩句，它是可以照進尋常人命運中的千真萬確，再平凡的人都配得起一場感天動地的愛情。這份歷經(jīng)數(shù)十年后的愛情回響，也再一次證明那些人們傾注了真摯感情的往事并不都會隨風(fēng)而去，而是深深地埋在了心底。這份人間真情在數(shù)十年后穿越萬水千山，當她得知他愛過他，而且依然愛著她，心里是何等欣喜、何等驕傲、何等糾結(jié)、何等惆帳，短短的一則小故事凄美又圓滿，溫暖歲月，撫慰人心。這個世界從不完美，但也從不缺少美好。

下一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執(zhí)筆人

讀完全書，掩卷沉思，余音繞梁久久不絕。《云中牧》中所思所寫多是圍繞著故鄉(xiāng)的山水田園，書中的每一處景致、每一種花草、每一棵樹木，我都無比熟悉，因為那也是我的故鄉(xiāng)。但我對家鄉(xiāng)的這些山水草木，此前更多是得其形，內(nèi)心或許有些許粗淺的領(lǐng)略，但遠不得其神。這部散文集讓我的思緒回到了南太行的故鄉(xiāng)，回到了高山黃土石板房組成的畫面中。那亙古的山水和厚實的土地不僅是一種存在，更是蘊藏了蓬勃精神的動人之物，養(yǎng)育滋潤著在這里繁衍生息的一代代人，從這里走出去、走回來。我仿佛看到了一身灑脫的作者游走在故鄉(xiāng)的山水之間，看壁立千仞，眺遠山闊野、睹云卷云舒，撫摸田野中孤獨的山石和大樹，俯身與一朵小花、一株小草竊竊私語，對于每日穿行其中的故鄉(xiāng)，他以自已的生命熱愛著、感悟著、贊美著自然之美投射進他那有趣的靈魂，融化為胸中濃濃的詩情畫意，詩情畫意反過來又渲染了他的生活一一小小院落里一眾花草開會、對雪地里的一棵綠草傾注炙熱情感、看玻璃窗外的牽?；ń柚怅幒臀L(fēng)在書桌上搖電作畫一顆充滿熱愛的靈魂，才能讓山水如畫，園廬成詩，草木含情，風(fēng)雅自成。

每個人除了是他自己，也都是別人眼中的人。我和唐局長僅有的兩次邂逅，加起來時長不過一刻鐘。我沒有想到25年前的偶遇，也沒有想到時隔25年之后還能有再次偶遇，而且第一次認真拜讀了他的作品。人生海海，那些構(gòu)成我們生命中的人物和事件是如何發(fā)生、如何演進，對我們的人生產(chǎn)生什么樣的影響，這是一種很難說清的模糊感覺，但靜下心來細細體會卻頗耐人尋味。也許人生之路就像太行山上那些斗折蛇行、明滅可見的盤旋小徑，時而奮力躍上山脊，時而沒落隱入深谷，沒有定勢，探向遠方。

人只能做自己，但都不可避免地影響著身邊的人、同行的人、邂逅的人，甚至是從未謀面的人，而且這種關(guān)系以完全不對等為常態(tài)。就如唐局長之于我。在我讀完他的這本散文集后，他在我心中是一個濃墨重彩的人物，是我人生旅途中遇到的一道風(fēng)景；而我之于唐局長，則不過是他人生路上無數(shù)擦肩而過匆匆過客中的一個，甚至不排除他對我完全沒有印象，這再正常不過，絲毫不必傷感。時間繼續(xù)延伸，事件不斷發(fā)生，也許我把這篇小文發(fā)給他后，我之于他印象較此前會深一些，至少不會再停留在一個只是打過兩個照面的晚輩。他會知道天底下有我這么一個人，對他懷有由來已久的崇敬，認真閱讀了他的作品，并試著走近他的心田。這是人與人之間偶然又復(fù)雜關(guān)系的現(xiàn)實寫照。認識一個作家，我想最好的方法也許就是閱讀他的作品，去感受那些溫暖走心的文字，那是他的心流所在。

人生如文章，尤其像散文，日復(fù)一日的生活看似雞零狗碎，卻總想從其中尋得一個精神和方向來，把瑣碎的生活用這股精神凝聚起來、支撐起來，循著方向架構(gòu)起來。文章沒有精神是呆板的堆砌之物，人生呢？應(yīng)該也是如此吧。就像《云中牧》中的散文，好多事物的主旨和精神都在平凡細微之處，等待著用心之人去發(fā)現(xiàn)、領(lǐng)悟和升華。人生的意義，想必亦不能脫離這平凡又真實的生活，每個人都懷揣著酸甜苦辣咸的人生百味，以獨有之精神來釀造人生這杯酒，在奔赴和追尋的旅程中賦予人生以崇高和意義，這是每個人孤獨又光榮的任務(wù)。

我心中曾經(jīng)暢想過，孩提時代在門樓下閑讀李杜的唐局長，是在什么情況和機緣下第一次動了寫作的念頭？又是在什么時候覺得自己能夠成為一名作家？在什么時候有了能夠出一本散文集的自信？他是否想到過，自己退休后還會擔(dān)任作協(xié)主席？在諸多不確定的想象中，有一點我想應(yīng)該是可以確定的一一他肯定還在追尋和求索著，這源于他對人生和生活一直抱有的真情和熱愛。我細細琢磨著這道風(fēng)景，心中漣漪如夢幻般向未知的彼岸蕩漾一一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執(zhí)筆者，你若不寫，又怎知人生會有怎樣的故事？

作者簡介：

郝朝鋒，中直機關(guān)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