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是想從四川那邊過去的,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從云南這邊過去。
我成功避開了雨季,趕上了今天這個還算晴朗的天氣。
太陽剛升起不久,天上空曠,地上也空曠
開了一天的車,簡直累得不行。
停好車后,我沿著湖邊向前行走。
兩個滿臉塵土、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小女孩笑吟吟地靠近了過來。
一個女孩問我:“你是來旅游的?”
另外一個女孩說:“我們可以免費給你當導游?!?/p>
我問她們叫什么名字。
她們一個說叫依若,另一個說叫拉姆。
拉姆問我:“訂客棧了嗎?‘我說:“就在前面?!?/p>
我告訴了她們客棧的名字。
拉姆說:“我知道?!?/p>
說完,她們就在前面帶起了路。
依若問我:“你多大了?”
我說:“三十歲了。”
她說:“你都三十歲了還不找對象嗎?”
我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這是一個復雜的話題。
她說:“如果你在我們村生活的話,如果你生活得比較久的話,別人就會在背后說你壞話的。
到了自的地,我讓她們在外面等我。
辦完入住后,她們說要帶我去坐船。
我們三個人坐上了一條藍色的船。
依若說:“我們都叫它豬槽船。因為它的形狀很像豬槽,所以才叫它豬槽船的?!?/p>
湖中有一大片淺水區(qū)域,長有海菜花、茂密的蘆葦和一人高的雜草。在中午的艷陽下,水面泛著銀灰色的波光。驀地,無端起了一陣風,風在水上跑了起來,越跑越快,四處都是它的腳印。
我問依若和拉姆:“這水真的能喝嗎?”
依若把手掌彎成月牙狀,快速舀上水,就往嘴里送。
拉姆重復了一遍依若的動作,說:“可以喝。”
我也喝了一口,雖覺口中微苦了一下,卻轉瞬就變甜了。
依若問我:“能劃槳嗎?
我問:“去哪里?‘拉姆說:“就往前劃?!?/p>
我們劃了一會兒,抬起頭來。
依若說:“到了?!?/p>
我問:“到哪兒了?
依若說:“到岸上了?!?/p>
拉姆說:“到島上了?!?/p>
我們上了一個叫里務比島的島。依若說,這是他們這里最大的島了。我頭一眼看過去,看見了山頂上的白塔、白塔頂上的白云。
在島上,我買了三張許愿牌,送給了依若和拉姆一人一個。依若寫起來。我問她寫了什么。她轉過身去,把許愿牌藏了起來。
我又看了看拉姆,她也用手遮住了寫在許愿牌上的字。
過了一會兒,她們又主動給我看她們寫好了的。
依若的許愿牌上面寫著:祝大姐生個小弟弟,祝二姐考上大學。
拉姆的許愿牌上面寫著:希望長大能當個醫(yī)生。
突然間就起了風。風越刮越猛,吹得人衣袂翻卷,獵獵有聲。
突然間,天邊就出現(xiàn)了一抹晚霞。晚霞柔潤宜人又帶有幾分憂郁。從此,見到的所有晚霞,都多少有些遜色。
在回去的路上,依若和拉姆唱起了歌,歌曲節(jié)拍與槳的節(jié)拍呼應著。
歌聲在風里傳得很遠,很遠。
下船后,我?guī)齻冞M了一家超市,找老板要了兩個塑料購物袋,我讓依若和拉姆在超市里隨便拿吃的喝的。剛開始她們還有點不好意思,依若推拉姆,拉姆推依若。后來,依若裝了一袋零食,拉姆也裝了一袋零食。依若拉著我說一定要去她家吃晚飯,讓她爸爸媽媽好好招待我。拉姆拉著我說一定要去她家吃晚飯,讓她爺爺奶奶好好招待我。我說:“行啦。今天就玩到這兒吧。咱們明天再見面好嗎?”
第二天早上醒來已是天光放亮,我沖了澡,刮了胡子,換了件干凈的衣服,出去吃了個早飯。我吃了蕎麥粑粑,吃了青稞餅,喝了酥油茶。吃飽喝足后我起身前往昨天和依若、拉姆相遇的地方,去見她們。
那里曬滿了耀眼的白床單,幾個小孩在白床單下面跑來跑去。
幾個小孩里面,就有依若和拉姆。
她們說,她們早早地就在這里等我了。
她們的口氣似乎是責備我,說完倆姑娘又相視怪笑。
這時候,我把我明天就要走的消息跟她們說了。她們聽完后如兩根木頭,一動不動。
我說:“我明天有要去的地方?!?/p>
她們看著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說:“但是今天我還是可以跟你們玩一整天的。”
我們沿著湖邊向前行走,越走越遠,一直走到太陽快要落山。
我說:“我們得在太陽落山前回去?!?/p>
我加快了步伐,她們也加快了步伐。
回去的路上,依若說:“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蔽覇枺骸笆裁疵孛埽俊币廊粽f:“我定娃娃親了?!蔽艺f:“肯定是你媽媽騙你的?!彼f:“我真的已經(jīng)被嫁出去了。”我說:“怎么可能?肯定是騙你的?!彼f:“真的?!蔽艺f:“那你見過你老公嗎?”她說:“見過,早見過了?!?/p>
是時候說再見了,我們在暮色中告別。
依若說:“再玩一天吧。
我說:“我真得走了。”
依若說:“那我們才遇到你兩天?!?/p>
我說:“我明年再來好嗎?‘
拉姆提出了一個請求:“明天送我們好嗎?”
我問:“送你們去哪兒?
拉姆說:“學校?!?/p>
我又問:“幾點?”
拉姆說:“七點吧,但我六點就起床了?!?/p>
我說:“那行,我七點在第一天我們相遇的地方等你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