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手記
頭發(fā)長了,日子也變得不乖。而我和你這樣形容過它:就像廢話措辭的成分。木梳被它拴得緊緊的,像是有什么東西攢住了我的頭發(fā)。
使它焦慮的枯黃,緊接著銹掉。靈感就隨著口水流失。
這并不是一件令人輕松的事。我經(jīng)常和你抱怨我的焦慮癥。
對著白墻走過一場很長的夢境。會感到很空。
綠泡泡里,迫切地想要抱住你,哭一場是矯情。而你可以權(quán)當作軟弱。
當作,我的逃避與示降??蛇@種博弈早已令我厭煩,眼周皺巴巴的。并不公允,也不稱慰勉。而你想要撿出的那些,正成為你的懲罰或我的贊賞。
止痛手記
一段時間里,我總在說疼。胃,躁郁的腫塊,咽喉。
“暫?!笔Я?,卻總在找補著其中的一塊。
很焦躁,你應(yīng)該能想象到我齜牙咧嘴的時候。是我合照時,與之相反的一側(cè)。你應(yīng)該也能想象到:病床上,時鐘和窗戶,曾一度主宰了感知層面。疼痛,滿是碘伏和消炎藥的味道,與你通話時,就像骯臟的白襯領(lǐng)。漂白它,就意味著痊愈。
就意味著,有些我必須去做的斷絕正在迫近。
薄荷藥膏,和紗布之類。它們抱住的疼,會讓動脈重新活著。
那種上下起搏的感覺。讓我得以再度握住身體的末梢,而不是情緒。不是面對空支票,一個人無秩序地尋找所有構(gòu)建的那個。
這會是壞事嗎?關(guān)于“疼”的命題,它顯得更為具體。
你安慰我,總會好的,我們。疼痛總會遠離。而等待不會再令人恐懼。我卻在思考著,那些“關(guān)于”的定義。
匿院手記
下午,玻璃陽光。警惕公園效應(yīng)。一層層,抽出木馬,你側(cè)面的纖維。善良,溫順。在我的雕版中一節(jié)節(jié)矮下去:旗袍,妝造,而漸推入語言。近乎不可拒的鏈式關(guān)系。有時候,它幾乎占領(lǐng)了我的印象。
所以我失衡,并年輕著,向你相悖的一側(cè)傾斜。長椅系著我們的影子。返回,仿佛就永遠留在這里。我獨自嚼著耳機。你拘謹,盯著小狗發(fā)呆。安靜的味蕾踩過咖啡因。有點酸,這會好喝嗎。你偏過頭,平衡的翹點正抵住我們,那一段漫長的幼年期。
離別手記
很幸運,我們還能像偶數(shù)一樣圍在一起:一個不規(guī)則的圓圈,扣住平庸之鏡。但這只是暫時的。搖滾樂,和各種主義,堆滿空的寢室。
宿醉的庇佑是暫時的,它并不賦予我們再度“掌握”的巧勁。
薄紙有捧不住的白日夢,一堵墻正試著隔開我們。與之相向的一側(cè),一些人遠去了,我試著留起長發(fā),岔口纏住數(shù)個瞬時記憶。
望續(xù)住的,卻仍梳不開規(guī)律的密信。
你們的瞳距不可避免地暗下來,白框里,一個再次隔開兩種告白的矩陣。真誠,或是偽善,并立其中。而假設(shè)這一切并不重要。
環(huán)城手記
遠離你的寓所。太妃糖含住它隱秘的暖流。沒有一件事會突然纏住我的耳機。
十二月,桂林不覺又冷了一度。
把茶缸的眼淚放出來,再往自己身上塞進更多借口:敏感,自負,多疑。軟弱的誘餌??酥剖瞧渲幸活?。
我卻仍會不時地想起你家冰箱的味道。你切蘿卜或西芹時的果決。近似一種不可預(yù)支的沖動,破壞著。分辨謊言與本能令人糟心。
公車上。靜物緩慢偏移,江岸接連慶祝新的生日。水之湄,耳返回聲。
而我癱坐著,只想往前再走一點。最好再遠一些。
等待洪水,遭遇,和失言。組成一個交匯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