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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次偶遇

        2025-06-30 00:00:00舒怡然
        臺港文學(xué)選刊 2025年3期

        1

        嗨,你好,我是弗萊德,你是新來的吧?叫什么名字?

        我抬起頭,一個白人男子正站在我桌旁,大概有三十幾歲的樣子,身材不高,但很結(jié)實(shí)。淺黃色頭發(fā)映襯著他的面色,顯得蒼白。他穿一件淺灰色格子短袖襯衫,鼠尾草色布褲子。一看就是個比較講究色彩搭配的男人。

        我站起身,和他握手,我叫余姍姍。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是新來的?

        他笑笑說,這個圖書館里沒有我不認(rèn)識的。常來常往,一張新面孔如何能逃過我的眼睛?我的辦公室就在馬路對面,瞧,就是那座最高的大樓。說著,他走近窗邊,掀開百葉窗,用手指著不遠(yuǎn)處的那座玻璃大廈。耀眼的光線射進(jìn)來,刺得我睜不開眼睛。周圍的景物頓時明亮起來。

        怎么樣?喜歡這里嗎?他眼睛直視著我,一種讓你無處躲閃的眼神。

        還好吧。我含糊其辭地回他。弄不懂他是問我美國這地方怎么樣,還是問我的工作怎么樣。

        嗯,姍姍,蠻好聽的名字。他說話的口氣好像我們是舊相識,碰巧在這里重逢??晌覊焊鶅翰徽J(rèn)識他,這么突然一下子熟絡(luò)起來,讓我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而他卻興致盎然,索性拉過一把椅子坐近我。

        這么說吧,我對中國人并不陌生,知道為什么嗎?

        我搖搖頭。我太太就是中國人。噢,難怪呢,所以你對中國人有種天然的親近感。不,是莫名的親近感。

        我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親近感還是莫名的,那還親近干什么?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問道,你也是孤身一人來美國的?

        我點(diǎn)頭,那又怎么樣?

        他晃晃頭,不得了,中國女人都這么厲害,這么強(qiáng)勢。

        我聽出他話中有話,便沉下臉說,何以見得?你這么說話,可是有點(diǎn)偏見呢。

        他站起身,臉上現(xiàn)出幾分陰郁。也許吧。以后有空再和你聊這個,如果你愿意聽的話。

        這時,盧韻從閱覽室另一端走過來,哇,聊什么呢?這么熱鬧。你們早就認(rèn)識了?

        哦,不,是剛剛認(rèn)識的。弗萊德把臉轉(zhuǎn)向盧韻。

        盧韻說,她就是我經(jīng)常跟你提起的余姍姍,我們是校友呢。

        噢,想起來了,瞧我這記性。難怪我聽你的名字耳熟,終于得以一見。中國話怎么說來著?對,幸會,幸會。他雙手抱拳,放在胸前,那樣子挺滑稽,把我和盧韻都逗樂了。

        抱歉,我兩點(diǎn)鐘有個會,得馬上回辦公室了,咱們以后有空再聊。說完,他向我們倆人擺擺手,匆匆地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盧韻輕輕搖頭。弗萊德,挺有趣的一個人。知道嗎,他還有個中文名字,叫白福來。

        白福來?這么喜慶的名字。誰給他起的呀?我問。

        盧韻停住不說了,好像有什么秘密怕人偷聽似的,她把手?jǐn)n起來,湊近我的耳朵,他岳母娘。

        盧韻臉上一驚一乍的表情讓我錯愕,她可是個正派女孩,搬弄是非的事體從來與她無緣。

        就這個?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給我聽聽。

        算了,還是讓他自己講給你聽吧。白福來挺會講故事,尤其喜歡給中國女孩子講故事。然后,她又伏在我耳邊小聲說,哎,你得小心點(diǎn),我看他對你有點(diǎn)意思。

        你胡扯什么呀?見我臉色難看,她便打住了。

        盧韻是我大學(xué)校友,比我早兩年來美國,正在讀法學(xué)院。她常來這家專利圖書館,和弗萊德混得很熟了。查閱文獻(xiàn)是搞專利的利器,來這里的多半是專利律師或代理人。弗萊德就職的律師事務(wù)所就在圖書館對面,得天獨(dú)厚,他來這里工作成了家常便飯。

        自從那天與弗萊德偶遇,我才發(fā)覺,在圖書館這個小圈子里,各種各樣的閑話向來不絕于耳。而近來“白福來”成了大家津津樂道的談資。有幾位同胞閃爍其詞地向我透露了白福來的底細(xì)。他的太太叫蘇琪,倆人是在佛羅里達(dá)州立大學(xué)讀博士時相識的,然后結(jié)婚,生了女兒。畢業(yè)后,蘇琪進(jìn)了一家制藥廠的新藥研發(fā)中心,弗萊德卻不想再搞什么研究了。他一頭鉆進(jìn)法學(xué)院,心心念念想成為大律師。畢業(yè)后果真如愿以償,在華府(哥倫比亞特區(qū))一家律所謀到個初級律師的職位。

        令大家頗感興趣的是他和岳母娘的那些事兒。有人還繪聲繪色地描述白福來如何和岳母吵架,講得有鼻子有眼,好像他們都親眼目睹了一般。對此,我倒不以為然。你們怎么知道的?他們說,當(dāng)然是白福來親口講的,不信,你去問他。我說,算了算了,我才懶得當(dāng)偵探。由此大家得出結(jié)論,弗萊德的婚姻遇到了大麻煩,肯定長不了。我暗自思忖,能有什么麻煩呢,大不了“七年之癢”。夫妻相敬如賓也未必是好事,我爸我媽吵吵鬧鬧過了一輩子,不是也挺好的。

        2

        弗萊德好久沒來圖書館,我?guī)缀蹩彀阉o忘了。有一天下午,我在圖書館閱讀了大半天文獻(xiàn),眼睛累了,便獨(dú)自溜達(dá)到圖書館后面的小花園,找了張長椅坐下來,閉目養(yǎng)神。說是花園,其實(shí)并沒有什么花,只有幾小塊草坪。園子中央有個噴水池,可從沒見它噴過水,因常年無人打理,水泥壇子上長滿了青苔。園子角落有幾棵楓樹,還有幾棵我叫不上名字的樹。濃密的樹葉在初秋的風(fēng)中搖曳,嘩嘩作響。

        我頭靠在椅背上,屏聲靜氣傾聽,除了葉子的沙沙聲,好像還有腳步聲,而且愈來愈近。我睜開眼睛,啊,原來是弗萊德,他仿佛從天而降,驀然間就站在我面前。他戴一副黑框眼鏡,我明明記得上次他戴的是金絲邊眼鏡。

        怎么,才幾天,就認(rèn)不出我來了?他說著,推了推黑框眼鏡。

        換眼鏡了,跟變了個人似的。我說。

        是不是變得有點(diǎn)學(xué)究氣了?

        我搖頭說,看不出來。

        多日不見了,你好嗎?他很專注地看著我。

        不錯,你呢?

        他聳聳肩,用中文回我說,馬馬虎虎吧。

        我吃一驚,哈哈,你中文講得蠻地道嘛。

        你忘了,我有位中國太太,上次我跟你說過的。

        當(dāng)然記得了,怎么會忘呢?

        沒錯,中國女人的記憶力怎么都這么好??!他好像頗有感觸似的。

        弗萊德,你又來了,以偏概全可不是一個好律師的思維方式。

        他哈哈笑起來,你真風(fēng)趣,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有見地的女孩兒。

        我說,是嗎?對女孩子來說,有見地可未必是優(yōu)點(diǎn)。

        嗯,他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然后,他指指我的長椅說,你不介意我坐在這里吧?

        我這才意識到,他一直站在長椅邊沿,很別扭的樣子。我挪挪身子,騰出地方,讓他坐下來。想起盧韻的提醒,我又往椅子邊緣移了移,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一股好聞的香水味飄過來,讓我心頭掠過一絲震顫。

        他瞇起眼睛看我,仿佛在琢磨一道深奧的數(shù)學(xué)難題。然后,又把目光緩緩移開,望著遠(yuǎn)處的樹木和草坪說,我今天到圖書館,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有什么事嗎?

        對,想向你請教一些問題。

        一些問題?還不止一個?

        他嘆了口氣,其實(shí),也算不上什么大問題。我知道,好多問題都是無解的。

        什么問題無解啊,你不妨說出來聽聽嘛。我說。

        對,對。有一句中國俗話,怎么說來著,“一個女婿半個兒”,你肯定聽說過。

        嗯,好像是有這句俗話。怎么忽然想起這句話了?誰跟你說的呀?我問。

        你想想看,還能有誰。他臉色顯得郁悶,欲言又止。

        我大概猜出了他想說誰,但想起盧韻的話,便故意裝糊涂,不搭他的茬。

        弗萊德推了推黑框眼鏡,這可不是一句簡單的俗語,它包含著大學(xué)問呢,甚至可以成為一道咒語,約束你,叫你喘不過氣來,逼你發(fā)狂。他的話像連珠炮似的,仿佛憋悶太久,終于找到出氣口,可以不管不顧地噴發(fā)出來了。

        我沒言語,只盯著他看,看他到底想如何展開他的故事。

        他緩了口氣,哦,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跟你講話。

        沒關(guān)系,你是在說你岳母么?我問。

        他低下頭說,是啊,我猜想,盧韻都跟你講了我的故事。

        我說,沒有,她沒說什么。你自己的故事當(dāng)然要你自己講了。

        他笑了笑,嗯,言之有理。其實(shí)也沒什么故事,無非是一點(diǎn)個人經(jīng)歷。有些事情在別人看來稀松平常,可當(dāng)自己深陷其中,便覺得水深火熱似的。

        我點(diǎn)頭,嗯,那倒是。

        我和琪最初相識,墜入愛河,然后結(jié)婚。老托那句名言怎么說來著,幸福的婚姻都是相似的,所以也沒什么好說的。結(jié)婚第二年,琪懷孕了。她和我都很興奮,馬上就要做父親母親了。琪說這是她第一次生孩子,希望媽媽陪著她,心里才踏實(shí)。我想這主意不錯,只要她高興就好??珊髞戆l(fā)生的事情證明,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有那么嚴(yán)重嗎?我問。

        你恐怕以為我言過其實(shí)了。真是說來話長啊,事情并非像我想象的那么簡單。這么說吧,自從她母親來了以后,我和琪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每個人都有個性,而這個性深植于你體內(nèi),跟一枚堅果一樣固執(zhí)難改,就像你無法改變你的血型。我忘了這一點(diǎn),這是我的錯誤。

        你是說,你岳母的個性讓你無法接受?我問。

        不光是能不能接受的問題。琪的母親是個好人,認(rèn)識她的人都會這么說。她太厲害了,和她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你就感到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事無巨細(xì),她會關(guān)心你所有的事情,你的一日三餐,你的出行計劃,甚至你買什么房子,找哪家公司貸款,她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喜歡摻和進(jìn)來。如果你沒和她商量,她就認(rèn)為你不尊重她,故意忽視她,就會郁悶生氣,甚至大發(fā)脾氣。

        她可能是怕你們倆人吃虧吧,中國人最怕上當(dāng)受騙了。有時難免讓人生出越俎代庖之感。我試圖找點(diǎn)上得了臺面的理由,為他岳母娘的行為辯護(hù)一下。

        你說得太對了。她常掛在嘴邊的就是那句俗話,一個女婿半個兒。她說,我可是把你當(dāng)親兒子看,才會掏心掏肺地對你好啊。聽她這么說,我真是哭笑不得。

        你看,人家老太太是喜歡你,疼愛你,才會那么說呢。你不領(lǐng)情就罷了,還一肚子埋怨。我想開導(dǎo)他一下,文化隔膜會使人們彼此之間覺得陌生。

        我哪敢埋怨啊。還有呢,她可不是掏心掏肺地只愛我一個人,她的愛海寬了,都能跨越太平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給你講個例子。我和琪剛買新房沒多久,她媽媽就說,看看你們的房子這么大,這么漂亮,可琪的表弟在山東鄉(xiāng)下還住在簡陋的小平房里。你們可不能自己富了,就忘了骨肉親情。我不太明白,我的新房和琪的表弟有什么關(guān)系,我弄不懂這里面的邏輯。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

        弗萊德把故事講到這兒,我真的無語了。老祖宗的那句話“茍富貴,勿相忘”,你說給洋人聽,他們怎么能聽得懂?。吭僬哒f,這句話的初衷不過想表達(dá)對朋友間情誼的承諾,也并非共享榮華富貴。我可沒本事能給弗萊德掰扯清楚這么曲折的道理。

        他看出來我走神了,便停下來問我,中國是不是還有一句俗話,有一得必有一失?

        我說,是啊,是有的。

        他說,我覺得,我這就叫得不償失。

        慢著,我倒想聽聽,你失去什么了?我問。

        弗萊德把眼鏡摘下來,拿在手里擺弄著,過了半晌才說,說出來你也無法理解。一個習(xí)慣了自由空氣的人,最怕周邊的壓力,尤其是頭頂上的壓力。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說,你就沒有嘗試和琪溝通一下?讓她去和她母親交流應(yīng)該更容易一些吧。

        他說,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珊髞砦野l(fā)覺,自從她母親來了,琪似乎也變了,她不再是我在佛大校園里遇見的那個女孩了。每當(dāng)我和她母親意見不合或言語齟齬時,她總是毫無保留地站到她母親那一邊。我也不想責(zé)怪她,她是獨(dú)生女,上高中時父親就去世了。她對母親超常的依戀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不管遇到什么大事小情,她總是說,我得去問問我媽。在家里,我倒成了局外人。你不覺得變成這樣的角色很悲哀么?

        從他灰色的眼眸里,我讀出了壓抑、失落、還有無奈。我開始感到弗萊德這個話題的沉重。盡管我一直抑制著自己的同情心,可還是不免被他的情緒打動了。對于八〇后的我而言,關(guān)于婚姻和愛情,我可從來沒有深思過這么多層面。所謂涉世不深,說的就是我這種傻女孩。

        大概見我一臉蒙圈的樣子,他反過來安慰我說,沒事兒,一開始我就說過,有些問題永遠(yuǎn)無解。但你把它說出來,就釋放了解脫了,人就是這樣一種怪物。原諒我。聽他說話的口氣,好像他已經(jīng)想開了。

        我懂了,他需要的只是個傾聽者,一個真誠共情的傾聽者。弗洛伊德在精神分析理論中不是也談到,通過語言表達(dá)潛意識中的情感沖突或焦慮,可以減緩心理負(fù)擔(dān),釋放情緒壓力,提升社會支持感嗎?那么,我就權(quán)當(dāng)自己是一只“垃圾桶”吧。

        這么一想,我就釋然了。我想不如轉(zhuǎn)移個話題,于是便說,大律師,說點(diǎn)有趣的事兒吧。聽盧韻說,你有個中文名字叫白福來,是嗎?

        弗萊德摸了摸腦袋說,沒錯,是她給我起的。要論起名字,我岳母可不一般,她能說得頭頭是道。她說一個人的名字非同小可,好名字要名如其人。第一次見面,我剛一報上名字Fred,她就興奮得拍手說,你真是天生的“福來”,福來福來,有福自然來。信我的沒錯,這名字一定會給你帶來好運(yùn)氣。

        弗萊德眨眼看著我說,哈哈,白福來,我真希望幸福會找上門來。你有所不知,為這個“福來”,我還受了點(diǎn)苦頭呢。

        怎么又是苦頭???我不解地問。

        弗萊德把黑框眼鏡重新戴上,慢條斯理地說起來。

        那是前年吧,我們剛從佛羅里達(dá)搬到華府這邊,恰好趕上過中國新年。我岳母說,得按照她們山東老家的習(xí)俗布置房子,要紅紅火火才會鴻運(yùn)當(dāng)頭。我說好啊,我們過圣誕節(jié),不是也大紅大綠張燈結(jié)彩嘛。我們家的新房從里到外被裝飾一新,完全的中國風(fēng)。正門兩邊貼上了大紅對聯(lián),每扇窗子都貼了剪紙窗花,客廳里掛上了中國年畫,一群喜慶娃娃的那種。可我岳母還是覺得不夠味,又讓琪跑到中國店,買來一打大紅福字,把每個門上都貼了一幅。我有點(diǎn)不爽,那些門是我剛剛油漆過的,我生怕貼字會使新油漆剝落,就趁她沒注意,把門上的福字給揭了下來。這下我算是捅了馬蜂窩。她氣得沖我大喊大叫,還傷心得哭起來。我替自己辯解說,不就是一個福字嘛,貼與不貼能有啥區(qū)別呢?她說,你說得倒輕巧,貼上福字,本來是祈福的—福到,福到,可你現(xiàn)在把它們撕下來,一年的福氣都給你撕光了。我完全蒙了,根本搞不懂自己犯了什么禁忌。幸虧有琪在中間打圓場,把那些“?!弊种匦沦N到門上,又好言好語安撫她媽媽。

        聽到這里,我忍俊不禁,插嘴說,弗萊德,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知道,春節(jié)貼福字,那是我們老祖宗的傳統(tǒng)習(xí)俗。別看就一個簡單的福字,內(nèi)涵可不簡單呢。把福字撕掉,確實(shí)挺不吉利的,難怪你岳母生氣,你該賠禮道歉才對。

        弗萊德?lián)u搖頭,嘟囔著說,沒想到,一個福字還有這么多含義??芍八齻儚膩頉]跟我講過。早知如此,我何必揭下它們。我也不愿意一年走噩運(yùn),對不對?

        對啊,可見你們之間缺乏的是溝通。不過你也不必糾結(jié)了,只要互相理解了就好。再說,你岳母也不會永遠(yuǎn)跟著你們,她總要回去的。我安慰他說。

        弗萊德一聽,蹙起了眉頭說,唉,她可不想回去,她要和我們待在一起的。別忘了,我是她的半個兒子,我對她是有責(zé)任的。

        那你想怎么辦呢?我問。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連我自己的母親都從沒跟我提過這樣的要求。他的臉色不大好看,心事重重的樣子。

        話說到此,我大體也猜出來弗萊德心底的煩惱了。指望兒女養(yǎng)老送終,中國人這個傳統(tǒng)與西方人的觀念太格格不入了。幾句寬慰的話對他無濟(jì)于事,我這樣想著,便不再多言了。

        3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弗萊德沒在圖書館露面。我和盧韻忍不住在私底下猜測,這家伙該不會逃跑了吧。忍受不了岳母娘把他當(dāng)兒子一樣的“厚愛”,逃回佛羅里達(dá)老家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

        生活在繼續(xù),每個人都在忙忙碌碌,沒多久大家便把白福來的事拋到了腦后。等我再一次見到他,已經(jīng)是一年以后了。

        那是個臨近圣誕節(jié)的周末,我在一家購物商城(Mall)閑逛,想趁節(jié)日打折促銷,撈點(diǎn)便宜貨。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忽然聽到背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我的名字:“姍姍!姍姍!”

        我回頭一看,不覺眼前一亮,啊,原來是他,弗萊德。

        嗨,弗萊德,你躲到哪兒去了?我說。

        沒,沒有啊,怎么會呢。他囁嚅道。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你了,真是巧遇啊。他眼神里有種我說不清楚的東西,一閃即逝。

        他臉色依舊蒼白,淺黃色頭發(fā)稀疏了不少。一件淺咖啡色T恤衫緊緊裹著他略微發(fā)福的身體,深棕色棉質(zhì)長褲。看來他的舊習(xí)未改,對衣著的顏色搭配依舊那么講究。

        你沒事的話,咱們?nèi)ツ沁呅前涂俗粫海煤昧牧?。他說。

        他給自己點(diǎn)了一杯咖啡,給我要了一杯卡布奇諾。然后沖我笑笑說,不明白為什么,女孩子都喜歡喝卡布奇諾。我們在臨窗的小圓桌旁坐下來。

        這一年多你都忙什么呢?我問。

        瞎忙,又換了一家律所,他們主要做訴訟案子,所以去法院多了,到專利局那邊就少了。

        難怪呢,發(fā)大財了吧?

        發(fā)什么財啊,還是老樣子。

        蘇琪怎么樣了,你岳母回中國了嗎?我忍不住好奇還是問了他,免得以后老惦記著,像回事兒似的。

        他沉吟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說,我和琪已經(jīng)分手了。她還跟她母親住在一起。

        雖然這個結(jié)局在我意料之中,可由他親口說出,還是讓我有些悵然若失。

        就為貼福字那點(diǎn)事,不至于吧?

        不不,和貼福字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我心里清楚,我們遲早要分開的。

        這話怎么講?你說過,讀博士時,可是你主動追求琪的呀。

        他臉紅了,眼睛看向別處。說實(shí)話,琪是個好女孩。不過呢,越是走近她,相處得越久,我發(fā)覺她好像被一層堅果殼包裹著,很難破開。你不能不折服遺傳的力量,琪太像她母親了。我們結(jié)婚將近五年了,我一直試著理解她,理解她母親。但每次當(dāng)我覺得快明白的時候,她們又以新的方式顛覆了我的認(rèn)知。沒辦法,我好像永遠(yuǎn)是個局外人。

        還有呢,我覺得琪夾在中間,也很苦惱。她跟我說,我媽的世界自有她的邏輯她的道理,我們無法改變她,只有改變自己。但遺憾的是,我無法和她一起改變,對我來說,這太難了。最后一次我和琪談這個話題,她說,我也不是沒想過,放下一切,只愛你一個人,可我做不到。我不能丟下我媽不管。聽她這么說,好像我是個惡人似的。其實(shí),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也不知道錯出在哪兒了。

        好一個倔強(qiáng)有個性的女子啊!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嘆。我想起來,第一次見面,弗萊德就沖口對我說,中國女人都那么強(qiáng)勢,云云,原來是確有所指的。

        那這么說,都怪你岳母了?我問。

        哦,不,不能怪她。生活是本難念的經(jīng),誰也不好說。其實(shí),我心里挺感激她的。在我們生活最困難的時候,是她幫助撐起了我們的家,拮據(jù)的日子她陪我們過來了。弗萊德說這番話時很動情,我還是第一次看他有那樣的表情,眼神不像慣常顯得冷漠,而是露出一絲溫暖的光。

        我說,要是你岳母聽到你這番話,還不得老淚縱橫啊。

        哎,我可不是在煽情,我說的是實(shí)話。還有呢,她給我起了個很好的名字,白福來。我現(xiàn)在有不少中國客戶,他們都說喜歡我的名字。我的事業(yè)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沒經(jīng)歷什么大波折,我總覺得和白福來這個名字有點(diǎn)關(guān)系。

        我說,嗯,這話你倒說到點(diǎn)子上了。中國人起名字是有講究的,好名字帶來好運(yùn)勢,會伴你一生的。就憑這一點(diǎn),你還真得感激她呢。

        弗萊德頻頻點(diǎn)頭。我仔細(xì)端詳他的臉,又白又圓,還真有點(diǎn)“福來”的模樣。

        弗萊德盯著我的眼睛,生怕我聽不明白似的,接著說,我以為一種異質(zhì)文化對我的吸引力,足以抵消一個人的其他弱點(diǎn)??晌义e了。人逃脫不了庸常的生活,也就無法超越對人性的直覺認(rèn)知。

        怎么越說越像個哲學(xué)家了,這還是那個弗萊德嗎?我詫異地看著他。他停住不語,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輕輕地像是自言自語,只有經(jīng)歷,才會懂得。

        好像這就是他得出的全部結(jié)論。以我這白紙一張的感情閱歷,一時還琢磨不透他說這話的含義。他到底懂得了什么呢?是愛情的癡迷歡愉普天下大同小異,還是婚姻的困窘無奈各有各的難言之隱?

        那個下午,我和弗萊德在星巴克坐了很久,后來又閑聊些什么,我都不記得了。臨別時,他說,差點(diǎn)忘了告訴你,我馬上就要搬到紐約去了。我的律所在曼哈頓有分所,我也想跳出自己的舒適區(qū),到大蘋果城闖一闖。以后有機(jī)會到紐約來玩,別忘了來找我。

        好啊,一定會去打擾你的。我嘻嘻笑著說。

        他伸出手來,一本正經(jīng)地用中文說道:“咱們后會有期?!?/p>

        不過,我和他再也沒有“后會”,那是我最后一次見弗萊德。

        后來在圖書館碰見盧韻,我們自然又聊起弗萊德。她說,蘇琪也沒辦法,老太太尋死覓活的,動靜搞得蠻大。

        我說,可弗萊德說,他和蘇琪分手和他岳母沒什么關(guān)系呀,他還很感激老人家呢。

        盧韻說,你怎么這么傻,還真信他的話?他總得顧及體面吧。

        噢,那么說,敢情弗萊德也愛面子,變成地道的中國人白福來了。不知為什么,這一次,我笑不出來了。

        本輯責(zé)任編輯:練建安 馬洪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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