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部編版高中語文課文中，有很多以女性為主要描寫對象的文章，如《氓》《孔雀東南飛》《祝?！贰独子辍贰锻媾贾摇贰杜叮阊贰饵h費》等。這些文章散布在各個單元之中，如果我們按照時間順序?qū)⑺鼈兣帕谐鰜?，從中可以看到一條中國女性由封建社會被壓抑被束縛，逐漸走向覺醒與不懈抗爭，實現(xiàn)婦女解放的道路。結(jié)合馬克思和恩格斯、毛澤東等人關(guān)于婦女解放運動的經(jīng)典論述，在高二下學期或者高三復習小說專題時，我們不妨引導學生，以更廣闊的視角重新審視這些文章，通過比較閱讀，思辨閱讀，梳理中國女性的解放之路，從而培養(yǎng)學生“審美鑒賞與創(chuàng)造”和“思維發(fā)展與提升”的學科核心素養(yǎng)。

關(guān)鍵詞：比較閱讀；中國女性覺醒；婦女解放；課本；文學經(jīng)典

高一和高二階段部編版語文教材中，有不少以女性為主要描寫對象的文章，如《氓》《孔雀東南飛》《祝?！贰独子辍贰锻媾贾摇贰杜叮阊贰饵h費》等。以往的教學中，我們會帶領(lǐng)學生對這些文章進行細讀分析，或者以兩三篇文章為單位進行比較閱讀、群文閱讀。而當學生進入高三小說單元的學習，其閱讀能力和思維能力已經(jīng)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為了深化閱讀理解，我們可以嘗試讓學生用更廣闊的視角開展閱讀，重新整合先前學習的文章，并結(jié)合中國有沒有“娜拉”式女性、誰是中國版“娜拉”等熱點問題作為閱讀的全新起點，分析中國女性由封建社會被壓抑被束縛，逐漸走向覺醒與不懈抗爭，最終實現(xiàn)婦女解放的道路。

問題的緣起—誰是中國版 “娜拉”

《玩偶之家》歷來是學生比較感興趣、討論度比較高的一篇課文。有一次梳理完本課的情節(jié)后，兩位女生的討論引起我的注意，一位女生說，還得是國外，你看娜拉那么早就敢離家出走了。另一個女生說，嗯，中國的傳統(tǒng)婦女可沒有這么大的魄力。中國真的沒有“娜拉”式女性嗎？以此為契機，我改變了過去準備好的教學設計，在帶領(lǐng)學生細讀完《玩偶之家》后，引導學生進行多篇小說的比較分析，一起去探索中國有沒有“娜拉”式女性，以及誰是中國版“娜拉”。

1.什么是 “娜拉”式女性

需要解決第一個的問題，就是明確討論的概念和范圍，即什么叫作“娜拉”式女性，“娜拉”式女性應該有怎樣的特點。娜拉出走之前，和丈夫海爾茂有一段經(jīng)典對話。海爾茂說：“首先你是一個老婆，一個母親?！蹦壤卮穑骸笆紫任沂且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人—至少我要學做一個人?！边@就揭示出“娜拉”式女性在思想層面的特點—把自己作為獨立的個體，有獨立的人格，并且想要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正如馬克思所說：“那些不感到自己是人的人，就像繁殖出來的奴隸或馬匹一樣，完全成了主人的附屬品?！盵1]“娜拉”式女性不同于其他被束縛和壓抑的女性，除了有主體意識的覺醒之外，還有明確的行動來反抗不平等的待遇。正如陳鋆寶《試論〈詩經(jīng)〉中的棄婦詩及其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一文所言：“能夠覺察到不平等，進而能夠起來反抗這不平等—這便是女性自我意識覺醒的標志?！?[2] 所以，“娜拉”式女性，在意識上按自己的意愿生活，不做他人的附屬品，在行動上敢于“出走”，擺脫束縛，逃離不公平的境遇。

2.誰是中國版“娜拉”

明確了“娜拉”式女性的概念，我們就可以在教材中尋找中國版“娜拉”。表1列出了部編版高中教材中以女性為主要描寫對象的作品，可供學生比較分析誰符合“娜拉”的標準，是中國版“娜拉”。

針對表1，可以組織學生進行小組探究，投票選出中國版“娜拉”。這一過程可以鍛煉學生分析比較的思維能力、語言表達能力以及小組合作能力。學生也會經(jīng)歷一個“提出想法→尋找證據(jù)→驗證想法或者推翻想法→得到結(jié)論”的過程。例如，學生討論中爭議比較大的是祥林嫂，有的學生認為她被傳統(tǒng)社會打壓、同化，算不上是覺醒并反抗的“娜拉”式女性，用一年的工錢去“捐門檻”，就是她被社會主流思想同化和認命的體現(xiàn)。也有很多學生認為，雖然后期的祥林嫂確實被同化，一步步喪失了反抗能力，但是前期的祥林嫂是非常清醒地要反抗婆家的壓迫的，第一次逃到魯鎮(zhèn)，就是她不屈服于命運的明確體現(xiàn)。最終，學生們達成一致，認為祥林嫂可以算是“娜拉式”女性，但必須界定到“前期”的祥林嫂。這就是學生的思維從模糊，經(jīng)過分情況討論，從而越來越客觀和理性的過程。再如，《雷雨》中的魯侍萍，她被逐出周家后，越來越清醒地認清楚周樸園的自私冷酷，成為堅定地向過去的生活說“不”的女性，這從她撕毀周樸園的五千元支票中，能夠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但是經(jīng)過討論，學生認為魯侍萍不能算是“娜拉”式女性，因為她雖然有一定的主體意識，卻沒有堅定的出走的行動，她是被趕出周家的，不是自己主動出走的，因而不能被納入“娜拉式”女性的討論范疇。類似的還有魯迅筆下的劉和珍。她的反抗是中國受壓迫群眾對暴力統(tǒng)治階級的反抗，不屬于女性解放這一話題的討論范圍，所以未能被納入“娜拉”式女性的范疇。經(jīng)過小組內(nèi)部討論和班級討論，最終投票選出三位中國版“娜拉”，即氓之妻、劉蘭芝和前期的祥林嫂。

中國版 “娜拉”的覺醒與出走

1.不同時期的女性覺醒

三位中國版“娜拉”，都有反抗傳統(tǒng)社會壓迫和束縛的意識。

例如《詩經(jīng)》中氓的妻子，她說出“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也就是說你違背我們的諾言，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這是非常清醒的指責與決裂，并沒有依附于對方的僥幸心態(tài)，也沒有瞻前顧后的拖泥帶水。在先秦時期文學作品中的女性人物能夠這樣決絕，說明當時女子的主體意識非常強，這也是《氓》這首詩流傳至今的內(nèi)在魅力。

《孔雀東南飛》中劉蘭芝對自由的向往和追求也是她的魅力所在?！氨憧砂坠?，及時相遣歸”，對于婆婆的挑剔，她沒有逆來順受，寧愿放棄與丈夫的婚姻，也要掙脫婆家的精神枷鎖，這份對自主人格的肯定與敢于說不的勇氣，在中國傳統(tǒng)社會中顯得尤為可貴。

《祝?！分校榱稚┰隰旀?zhèn)出現(xiàn)，本就是一種叛逆，是一種對于“我的人生被婆家主宰”的命運的叛逃。雖然最后被婆家綁回去改嫁賀老六，但是她畢竟出走過、抗爭過，甚至在魯鎮(zhèn)享受過短暫的“做穩(wěn)了奴隸”的生活，哪怕只有短短幾個月，也是她為自己闖出來的一片天地。即使最后被無情地剝奪，也是她覺醒和反抗的有力證明。

2.“出走”的原因及結(jié)果

雖然都有“出走”的反抗性質(zhì)的行動，但是三個人出走的原因和出走的結(jié)果卻不同（見表2）。

同學們回溯教材，比較探究，通過小組和班級討論完善表格后，發(fā)現(xiàn)這些女子出走后，并不一定能夠迎來幸福的新生活，甚至會面臨新的危機。學生對這一點很感興趣，于是可以拋出新的問題—女性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出路在哪里

女性解放是一個巨大的歷史學和社會學問題，短短一兩節(jié)語文課的時間，很難窮其根本。但是部編本教材還是為我們透露出一些線索。我們不妨回到課文列表（表1），去品悟：從什么時期開始，女性開始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展現(xiàn)自己的力量？

學生們比較普遍地認為，語文教材選文作品中，直至《荷花淀》里的水生嫂，《黨費》里的黃新，《百合花》里的“我”及以后時期的女性形象，開始具有了更多的力量感，她們不再是任人壓迫和欺負的對象，而是站出來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社會的認可。

《百合花》中，戰(zhàn)士們在前線作戰(zhàn)，女子撐起后方，為戰(zhàn)士們提供救助和照顧?！逗苫ǖ怼防铮﹤儾粌H撐起了后方，而且和戰(zhàn)士們一樣在根據(jù)地戰(zhàn)斗，為抗日戰(zhàn)爭貢獻自己的力量。

我們發(fā)現(xiàn)，抗戰(zhàn)時期，這些融入人民子弟兵中的女性的力量再也不能被忽略。正如恩格斯所說：“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勞動中去?！苯詠?，在民族復興的征程中，廣大中國女性沖破家庭束縛，回到公共勞動中。民族的解放和女性的解放相輔相成，共同推動了中國社會的發(fā)展和思想的進步。毛澤東在領(lǐng)導中國革命和建設過程中總結(jié)的婦女解放思想，深刻揭示了中國婦女受壓迫的社會根源是代表了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的封建政權(quán)、族權(quán)、神權(quán)、夫權(quán)，婦女解放首先要取得經(jīng)濟解放，基本途徑是參加社會生產(chǎn)勞動。他認為，假如中國沒有占半數(shù)的婦女的覺醒，中國抗戰(zhàn)是不會勝利的，而婦女遭受的歧視和壓迫是社會歧視和社會壓迫，不是兩性間的問題，婦女要求得解放，必須喚醒婦女的主體意識，團結(jié)起來，相互扶持，依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徹底解放。 [3]

當我們看到表1的最后，屠呦呦女士帶領(lǐng)科研團隊攻破瘧疾難題，實現(xiàn)人類征服疾病的一小步，我問學生，你還能想到現(xiàn)代社會中哪些優(yōu)秀的女性？學生們提到征服太空的王亞平，馳騁奧運賽場的徐夢桃，擔當國際古遺傳學領(lǐng)域領(lǐng)軍科學家的付巧妹……我們驚喜地看到，從“當她想要做自己”，到“她可以成為她自己”，萬千新時代的中國女性正在用自己的奮斗展示出女性的力量，回饋社會更大的價值。

參考文獻

[1]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編譯 .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版） [M]. 北京 ： 人民出版社 ， 2020：63-67.

[2]陳鋆寶 . 試論《詩經(jīng)》中的棄婦詩及其女性自我意識的覺醒 [J]. 遼寧行政學院學報 ，2006（11）：164-165.

[3]范紅霞 . 毛澤東婦女解放思想及其當代價值[N]. 中國婦女報 ，2023-12-26（6）.

作者單位：人大附中北京經(jīng)濟技術(shù)開發(fā)區(qū)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