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這人干啥都喜歡耍點小聰明,占個小便宜。這不,他在縣城里開了一家火鍋店,開業(yè)沒多久,就開始動起了歪腦筋。
這天晚上,幾個客人在他的飯店聚餐,推杯換盞,越喝越盡興,結(jié)果喝著喝著就有點高了。買單的時候,亮子看他們喝得迷迷糊糊的,就故意多算了一百多塊錢。第二天客人醒酒以后,拿出賬單一對,發(fā)現(xiàn)有兩道菜都沒有點,但都被結(jié)算進去了,于是找到飯店理論。起初亮子死活不承認,直到后來客人要打電話報警,這才迫不得已承認了錯誤,退還了多收的錢。這事沒過多久,亮子好了傷疤忘了疼,又犯老毛病了。這天中午,餐館里來了幾個人吃火鍋,亮子看人下菜碟,端上來兩盤變質(zhì)肉,客人吃出不新鮮,氣沖沖要投訴他,亮子賠禮道歉不說,又搭進去一桌子好酒好菜。
捉雞不成反蝕把米,亮子的口碑從此越來越差,火鍋店幾乎要到了關門大吉的地步。看到好端端的飯館讓亮子折騰得不像樣子,老婆橫豎看他不順眼,三天兩頭地賭氣回娘家。
這天早晨,老婆又開車回了娘家,亮子只得蹬自行車去店里。他剛跨上車子,就覺得后輪胎軟綿綿的,低頭一看輪胎癟了。正好亮子的表哥在附近開了一家修車鋪,當他推車來到表哥修車的地方時,那里已經(jīng)有一個婦女在等著修車。
表哥腰上圍著一條藍色的圍裙,上面沾滿了油污,腳上的一雙運動鞋臟得也分不清什么顏色了,雖然才四十出頭,已經(jīng)有幾道皺紋爬上了額頭。
“來修車啊?哪里壞了?”表哥抬頭看見亮子推著自行車過來了,一邊忙著手里的活,一邊和亮子打招呼。
亮子把車子往旁邊一放說:“剛才一騎車子,發(fā)現(xiàn)車胎爆了?!?/p>
表哥“嗯”一聲,“你先坐下歇歇,我把這位大姐的車子修好就給你修?!?/p>
表哥手到病除,不大工夫,就修好了手里的自行車。
“師傅,多少錢?”婦女問。
“你的車子沒換零件,是軸承干澀了,抹了點潤滑油,你給兩塊錢吧。”
“這么便宜?”那婦女恐怕聽錯了,追問了一句,接著又
說,“剛才我去東邊的那家修車鋪,修車師傅轉(zhuǎn)動一下車轱轆,說是軸承壞了,需要換新的,張嘴就要五十塊錢,還是你這里好?!蹦菋D女付了錢,騎車樂呵呵地走了。
亮子看看四下無人,悄悄地說:“表哥,你真夠?qū)嵲诘模迋€車才收兩塊錢,對得起你這身臟衣服和滿手的油污嗎?”
表哥微微一笑,“人家的車子本來就沒啥大毛病,為啥多要錢?”
“表哥,你怎么不開竅呢?換個軸承,要上三五十塊錢,輕輕松松把錢賺到手了,何樂而不為呢?”
“亮子,你這話不對,人家來修車,是對我的信任,平時像輪胎打氣,緊緊螺絲,調(diào)調(diào)剎車,都是些舉手之勞的活,我一般都是不收錢的?!?/p>
亮子為表哥覺得遺憾,“反正我覺得做生意不能太呆板,到手的錢不要白不要,不然辛辛苦苦干一天,掙不了仨瓜倆棗,圖個啥?”
表哥搖搖頭,“兄弟,你這一套在我這里行不通,別人誰都不傻,我如果這次騙了他的錢,就意味著永遠丟失了一個客戶,到頭來吃虧的還是我自己?!闭f著話,表哥已經(jīng)三下五除二把亮子的自行車修好了,拍拍手上的灰塵說,“兄弟,我聽說你的火鍋店最近有點不景氣,我還不相信,像兄弟你這樣聰明的人,咋讓飯店黃了呢?”
“哎!也該著我倒霉,干啥都不順當?!绷磷又裢驳苟棺?,一股腦兒把發(fā)生的事都說了出來。
“兄弟,不是哥批評你,你開你的飯館,我修我的車,說到底咱們都是憑手藝賺錢養(yǎng)家,如果滿腦子想的是耍小聰明、占小便宜,算計來算計去,最終是砸自己的飯碗,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看亮子低著頭,在使勁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表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其實想讓飯館生意興隆并不難,但你要記住我一句話?!?/p>
“哥,啥話?你說!”亮子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眼睛瞬間亮了。
“來的都是客?!?/p>
亮子說:“來的都是客,啥意思?”
表哥一瞪眼,“自己回家好好琢磨去,理解透徹了,你的飯館自然就紅火了?!?/p>
半年后,表哥路過亮子的火鍋店,進去一看,里面人聲鼎沸,好不熱鬧。一塊“來的都是客”的金色牌匾,端端正正地高懸在大廳的正中央。
(編輯""""高倩/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