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研究聚焦于遲子建的短篇小說《逝川》中豐富的隱喻表達,以萊考夫(Lakoff)的認知概念隱喻理論為分析框架,通過細致對比原文與譯文,探究譯文是否能夠有效傳遞隱喻的深層含義。研究發(fā)現(xiàn)結構性及擬人隱喻較易傳達,但多數(shù)隱喻難以成功保留。隱喻的成功翻譯既依賴于語言之間的共通性,也需要譯者對源語文化及隱喻始源域的深刻理解并采用恰當?shù)姆g策略。此研究有助于提升對遲子建作品及其翻譯的關注,促進中國當代文學作品的英譯與海外傳播,并為隱喻翻譯研究及實踐應用提供參考。
【關鍵詞】概念隱喻;隱喻翻譯;《逝川》;遲子建
一、引言
《逝川》是作家遲子建筆下的短篇小說,該故事以一條名為“逝川”的河流作為背景,講述了阿甲村漁婦吉喜在人生不同階段的經(jīng)歷,塑造了一個善良敦厚的漁婦形象,同時書寫了淳樸真摯的鄉(xiāng)土人情。該小說由美國作家、翻譯家邁克爾·戴伊(Michael Day)翻譯成英文版,并于2020年由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編輯出版。
遲子建小說的風格大多沉靜婉約、語言精妙,同時包含了大量的概念隱喻,這些隱喻不僅是其文學特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翻譯領域面臨的一大挑戰(zhàn)。隱喻翻譯的精準度與豐富性,直接關系到目的語讀者能否跨越語言與文化的界限,深刻領悟原文所蘊含的本質意義與情感色彩。從目前的研究來看,盡管遲子建的作品在國內屢獲殊榮,且已有多部作品跨越國界,以多種語言形式在全球范圍內傳播,但其翻譯研究卻顯得相對匱乏,且研究焦點多集中于《額爾古納河右岸》的英譯版本,主要從民族文化傳承與交流的角度進行探討。這種研究傾向雖有其重要價值,卻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對遲子建作品翻譯全貌及其深層次藝術魅力的全面認識。因此,有必要加強對遲子建作品翻譯的系統(tǒng)性研究,特別是對其小說中概念隱喻的翻譯策略、效果及讀者接受度進行深入剖析。本文基于《逝川》中的大量隱喻現(xiàn)象,結合認知概念隱喻理論,細致對比原文本與英譯本,分析譯者在翻譯過程中是否準確傳遞了隱喻的內涵,與此同時,揭示譯者在處理復雜隱喻時所采用的翻譯策略與方法,以期為以后的翻譯實踐或研究提供參考。
二、概念隱喻理論
認知語言學家萊考夫(Lakoff)提出的概念隱喻理論為人類語言中的概念系統(tǒng)提供了新的理論支撐,在國外掀起了一股隱喻研究的熱潮,也為國內學者研究漢語隱喻和英漢兩種語言對比翻譯提供了新的視角[1]。
基于萊考夫(Lakoff)的論點,隱喻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修辭方法,而是一種深層次的認知機制[2]。隱喻本質上超越了修辭現(xiàn)象的范疇,它作為一種認知活動,深刻地影響著人們對世界的認知與理解過程。從定義層面剖析,隱喻的核心在于利用某一具體事物(始源域)作為參照,以理解和詮釋另一類相對抽象或不易直接把握的事物(目標域),這一過程構成了一個認知域向另一認知域的映射,不僅豐富了語言表達的維度,更是人類思維模式的重要體現(xiàn)[3]。
在此框架下,“另一類事物”(即目標域)作為被解釋的對象,其特性往往較為模糊、抽象且難以直觀把握,而“一類事物”(即始源域)則充當了清晰、具體且易于理解的媒介。兩者之間的映射關系依賴于個體的認知經(jīng)驗與理解能力[4]。因此,始源域、目標域以及它們之間的映射關系共同構成了概念隱喻理論的核心要素。
具體而言,始源域以其具象性、形象性及易理解性為特點,而目標域則往往顯得抽象、模糊且難以直接認知。這種映射關系的建立,不僅反映了人類認知結構的靈活性,也揭示了不同語言體系中隱喻使用的差異性與多樣性,這些差異往往根植于不同民族的思維習慣與文化背景之中,從而體現(xiàn)了隱喻作為認知工具在跨文化交流中的獨特價值[5]。綜上,隱喻不僅是語言層面的技巧展現(xiàn),更是人類認知世界、理解復雜概念不可或缺的認知模式。
學術界對隱喻翻譯方法和理論的關注是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的,先后經(jīng)歷了萌芽、起步、理論導向、語篇與個性特征的四個階段。在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學術界才逐步注意到隱喻在翻譯過程中的問題。達古特(Dagut)率先將隱喻翻譯問題納入研究視野,他強調隱喻翻譯的成功與否高度依賴于翻譯家的雙語能力,即在目標語言中尋找與源語言隱喻功能相近的表達,同時指出,隱喻翻譯的精進程度直接影響目的語讀者對隱喻所蘊含文化體驗及語義關聯(lián)的共鳴深度[6]。傳統(tǒng)上,處理隱喻翻譯的方法可歸結為三大類:直譯、套用或替代、以及意譯或釋義[7]。此外,紐馬克(Newmark)進一步完善了隱喻翻譯的方法,包括保留原意象、將隱喻轉化為明喻并附注說明、以目標語中的相似意象替換源語意象、意譯隱喻內容、調整隱喻以適應目標語境、刪除隱喻元素、以及通過意譯重新構建意象等[8]。進入21世紀,隱喻翻譯的研究視角進一步拓寬,斯奈爾·霍比恩(Snell-Hornby)強調,隱喻翻譯需綜合考慮文化差異、隱喻的結構及其在具體語境中的功能[9]。謝夫娜(Schaffner)則指出:當源語與目標語中的隱喻引發(fā)截然不同的聯(lián)想時,直譯不再是可取之策,譯者需靈活選擇目標語中相應的隱喻進行替換,或采用解釋性翻譯策略[10]。另外,一批學者在編譯領域亦有所貢獻,他們提出在翻譯過程中,隱喻表達可通過翻譯、轉化為明喻、意譯、添加注釋或省略等多種策略加以處理[11]。
在國內,劉法功在其專著《隱喻漢英翻譯原則研究》中,系統(tǒng)歸納了隱喻翻譯的三大原則:一是保持喻體特征,力求譯文與原文在隱喻層面的相似性;二是根據(jù)具體語境補充或調整,以彌補因文化差異可能導致的喻體缺失;三是建立漢英隱喻之間的文化關聯(lián),確保文化內涵的準確傳遞[12]。上述原則為隱喻的漢英翻譯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依據(jù)和實踐指導。
時至今日,研究者已從不同視角研究隱喻翻譯問題,現(xiàn)已提升為以各種理論為導向的翻譯研究,如修辭學、語用學、文化學、成分分析法、語篇分析法和認知語言學的隱喻翻譯研究[13]。
三、《逝川》英譯本中的概念隱喻翻譯
認知語言學將概念隱喻作為一種認知方式來研究,其實質是一個概念域到另一個概念域的映射。對于小說漢譯英來說,漢語文本就是始源域,英語譯文就是目標域。根據(jù)始源域的不同,萊考夫(Lakoff)等學者將概念隱喻分為結構性隱喻、方位性隱喻以及本體性隱喻[14]。在此基礎上,本研究對小說《逝川》中的隱喻進行分類,然后根據(jù)譯本分析隱喻是否成功傳達到目的語環(huán)境中,探討隱喻翻譯在《逝川》中成功與失敗的原因。
(一)結構性隱喻
結構性隱喻,是指隱喻中始源域的構造能夠系統(tǒng)地傳遞至目標域中去,使得目標域中的接受者可根據(jù)始源域的構造來系統(tǒng)地理解[3]。
例1:還差半個月呢,這孩子和淚魚爭什么呢……
譯文:The baby is half a month early.Why does it have to race against the crying fish?
中國自古以來有許多思想觀點都體現(xiàn)了對時間的態(tài)度,如“爭分奪秒”“勸君惜取少年時”,這就相當于把時間當作一種可以通過人的主觀能動性去支配的資源。在這個案例中,“爭”就是“競爭”,指的是胡會的妻子可能會迎來早產(chǎn),時間正好碰上了抓捕淚魚的日子,反映出了漢語環(huán)境下人們的認知方式——把孩子的出生和淚魚出現(xiàn)的時間看作是一場資源的競爭——因為孩子的出生就會占去家人和吉喜的時間,讓他們沒辦法按時去進行抓捕淚魚這一個傳統(tǒng)習俗。
西方也有“時間是寶貴的”這樣的認知,時間是人們達成目標所需的有限資源,因此時間是可以去花費、浪費或爭取的一種東西。所以該隱喻在譯成英語“race against”時,采取的是直譯的方法,不但沒有產(chǎn)生任何的歧義,反而增進了讀者對于抓捕淚魚和給孩子接生這兩件事情的緊迫性的理解,這樣的隱喻翻譯是成功的。
例2:你太能了,你什么都會,你能挑起門戶過日子……
譯文:You’re too capable,you can do anything,and you can get by on your own...
“挑起”意味著作用的對象是有一定的重量的。在該例句中,“挑起門戶”包含著一種隱喻,這樣的表達把漢語文化中的抽象名詞“門戶”具體化為有重量的事物,需要一定的能力或力量才能夠承擔得起。在西方,同樣有“家庭責任是重要的東西”的隱喻,因此也可以將“負擔”“負責”“挑起”“承擔”等動詞與之搭配。英譯本中相對應的翻譯為“get by on your own”,可以看出譯者采取了意譯的方法,把“挑起門戶”識解為“自己能夠應付過去”。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沒有保留動詞包含的結構性隱喻,但是可以發(fā)現(xiàn)其中的方位性隱喻“on your own”,體現(xiàn)了在英語中同樣也是把生活、責任等看作是有重量的物質,在目標域中產(chǎn)生了新的隱喻。
(二)方位性隱喻
方位隱喻和空間方位有關,如“上—下”“里—外”“前—后”等,這種空間方位源自人們的身體及其它們在物理環(huán)境中所起到的影響。方位隱喻提供空間位置概念,例如在英語中“Happy is up”,因此才有了“I am feeling up”這樣的英語表達。隱喻以人們的自然及文化經(jīng)驗為基礎,其方向不是任意的。方位隱喻也會因為文化差異而不同,這源于漢英兩個民族對空間概念的文化認知體驗存在差異[15]。
例3:而人卻只能守著逝川的一段,守住的就活下去、老下去……
譯文:People have dominion over only a short stretch of the river,living and growing old...
方位詞“下”在該句子中體現(xiàn)了方位性隱喻的其中一種形式,“活下去”“老下去”都是在漢語中常見的表達,意味著“繼續(xù)活著/漸漸變老”,在這里,“下”的含義體現(xiàn)了漢語使用者的認知,它并非指其本身具有的物理空間層面的內涵,而是包含了一種在時間上持續(xù)進行的隱喻。在目的語文化中,“下”直接對應“down”,卻無法對應這種動作持續(xù)進行的內涵。譯本中對應的翻譯是“l(fā)iving and growing old”,可看出譯者采取了意譯的方法,抹去了原文中的空間隱喻,運用了進行時來表現(xiàn)該行為的持續(xù)狀態(tài),同樣也能夠體現(xiàn)“繼續(xù)活,持續(xù)變老”的內在含義,但是在這個過程中隱喻已消失。
例4:她會給他烹茶、煮飯、剖魚、喂豬,給他生上幾個孩子。
譯文:She would brew tea for him,she would cook him dinner,she would scale his fish she would feed his pigs,and she would bear his children.
“上”表示一種“增加”“擁有”的隱喻?!吧稀彪[含著“添加”的意思,在漢語中相似的表達有“懷上了一個孩子”,兩者的“上”都蘊含著“增加”的含義。英語中“up”雖然也有表示“增加”的內涵,但通常都是指在原有數(shù)量的基礎上增加,而非漢語中所指的“從無到有”的增加。因此,譯者選擇了抹去原語中的隱喻,通過意譯的方法表達為“bear his children”,準確地展現(xiàn)了原文的內涵。
例5:網(wǎng)從水面上刷刷地走過,那種輕飄飄的感覺使她的心一陣陣下沉。
譯文:The net swished effortlessly up from the river,
and when she sensed the lightness of it,she felt her heart sink.
對空間的認知常常反映在語言之中,“上—下”的空間關系能夠與人的情緒相關聯(lián),“上”通常與“高興”“激動”“有意識”相關,而“下”通常與“悲傷”“失落”“無意識”相關。此句中,“下沉”屬于一個空間隱喻,在中文的語境中暗示著吉喜沒有成功捕到淚魚的失落心情。譯本中相對應的是“sink”,“sink”在目的語的文化中同樣包含了“向下”的含義,能夠與“失落”的內涵相關聯(lián),因此這里的概念隱喻的始源域很容易就映射到它的目標域之上了,它的含義也成功地傳達到目的語中。
(三)本體性隱喻
本體性隱喻就是通過物質世界的概念框架來理解和構建抽象概念,如時間、情感等[3]。本體性隱喻會使得語言表達得更加具體、生動、形象,同時也能夠增強作品的可讀性。
1.實體和物質隱喻
實體與物質隱喻是本體性隱喻中的基礎,它是指將經(jīng)驗看作實體或是物質,利用實在的物質來認識比較抽象的事情,這樣也可以對經(jīng)驗進行具體的物質描述[3]。也就是說,這種隱喻就是指把經(jīng)驗性的概念賦予某種物質,并在此基礎上加以分析與描述。實體和物質隱喻,最能體現(xiàn)本體性隱喻。
《逝川》小說中也包含了實體和物質隱喻,最突出的是“逝川”。“逝川”一詞在中國古典詩詞中有較高的出現(xiàn)頻率,如“一盛一衰如逝川”“逝川與流光,飄忽不可待”等詩句中的“逝川”都具有“時間流逝”的隱喻;另外也有“死亡”的隱喻,如“小諫才埋玉,星郎亦逝川”。
例6:再有四五個小時也生不下來,而淚魚分明已經(jīng)要從逝川下來了。
譯文:...the baby didn’t arrive for another four or
five hours the crying fish would have already made their way downriver...
例7:逝川日日夜夜地流,吉喜一天天地蒼老,兩岸的樹林卻愈發(fā)蓊郁了。
譯文:Day and night the River of Forever Flowing flowed on and each day Ji Xi grew older,while the groves on both banks grew lush...
例8:他就被葬在逝川對岸的松樹林中。
譯文:...Hu Hui who was buried in a pine grove across the river.
根據(jù)以上三個例子,可以發(fā)現(xiàn)“逝川”包含了多重隱喻:其一,生命之源;其二,流逝的時間;其三,“逝川”具有“死亡”的悲涼意象。短短二字就能夠包含如此豐富的含義,體現(xiàn)出了作家遲子建在展示主題情感上的構思,以及對漢語文字的巧妙運用,但這也意味著給翻譯造成了一定的挑戰(zhàn)性。對比原文和譯文時可以看出,譯者對“逝川”的英譯有幾種不同的處理方式——釋義法:the River of Forever Flowing;省譯法:downriver;在原文中的其他某些位置甚至直接忽略不譯??梢钥闯?,在翻譯時很難做到只用一個詞語來涵蓋中文“逝川”的所有隱喻內涵,譯者則根據(jù)“逝川”一詞在小說的不同位置所產(chǎn)生的不同內涵對翻譯進行差異化調整。
2.擬人隱喻
擬人隱喻是指用人的某些特性來映射抽象事物的某些特征,使得二者之間產(chǎn)生關聯(lián),從而更加容易地去解讀抽象事物。
例9:兩片空網(wǎng)攤在一起,晨光溫存地愛撫著它們……
譯文:She spread out the two empty nets, and the dawn light enfolded them in its warmth...
此句中包含了兩個隱喻,通過“攤”和“愛撫”兩個動詞來表示擬人。首先,“攤”字就體現(xiàn)了空網(wǎng)散落在地面的狀態(tài),但是在英譯本中,“She spread out the two empty nets”譯者通過意譯,直接將“她”作為主語,由“她”發(fā)出動作,抹去了這種隱喻。然而對于另一個動詞“愛撫”,譯者則使用“enfold”,這一動詞具有“擁抱”“摟”的含義,成功地把隱喻投射到目標域中,同時搭配“in its warmth”,能夠使目的語讀者體會到“晨光”的擬人效果。
例10:當網(wǎng)的端頭垂頭喪氣地輕輕顯露……
譯文:When the net’s far edge floated up lightly...
“垂頭喪氣”一詞,通過用人的情態(tài)動作去描寫漁網(wǎng)的狀態(tài),達到了擬人隱喻的效果,實際上在這句話中也是對吉喜低落情緒的映射。譯文中相對應的是“floated up lightly”,省略了“垂頭喪氣”,或許譯者在此處是采取了省譯法,雖然確實表現(xiàn)了漁網(wǎng)輕飄飄浮在水面的情景,但是“垂頭喪氣”這一隱喻卻完全丟失了,這樣一來在英譯本中就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對吉喜因沒有捕到淚魚而失落的情感傳達。因此,在該例句與其譯文中,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的映射是不對應的。實際上,將“垂頭喪氣”翻譯成英語并非特別難,選擇直譯也能夠將這擬人隱喻投射到目標域中,譯者選擇不譯可能包含了他自身的考量,但是終究會導致這個隱喻的缺失,進一步導致情感在傳遞時的不足。
四、結語
本文運用了概念隱喻的理論框架,深入剖析了遲子建短篇小說《逝川》英譯本中的隱喻翻譯現(xiàn)象。經(jīng)過分析發(fā)現(xiàn),部分隱喻能夠跨越語言界限,實現(xiàn)從始源域向目標域的有效傳遞,比如結構性隱喻與擬人隱喻就能夠在翻譯中展現(xiàn)出相對較高的可傳達性;但總體而言,隱喻的翻譯仍面臨諸多挑戰(zhàn),多數(shù)隱喻難以有效傳達。
在翻譯策略上,譯者靈活運用了意譯、直譯、釋義、省譯及忽略不譯等多種方法。具體而言,當隱喻能夠直接映射至目標語言文化語境,保持其原有的意象與功能時,直譯法成為首選,有效促進了隱喻的成功投射。然而,在多數(shù)情況下,由于文化差異和認知體驗的不同,譯者需先對隱喻進行深度解讀,隨后采用釋義或意譯的方法,這一過程中往往伴隨著隱喻信息的部分丟失或目標域中新隱喻的生成,從而替代了原文隱喻。此外,為保持譯文的流暢與簡潔,當隱喻在原文中不占主導地位時,譯者亦會采取省譯或忽略不譯的方法。
隱喻翻譯中的信息流失,其根源深植于不同民族間獨特的認知體驗與聯(lián)想模式的差異之中。這種差異導致了對同一隱喻概念的不同解讀與感受。同時,譯者的翻譯決策亦扮演了關鍵角色,即便某些隱喻在源語中可通過直譯傳達,譯者也可能出于譯文整體效果、簡潔性等因素的考量,選擇省略或改寫這些隱喻。
綜上,成功實現(xiàn)隱喻從始源域到目標域的投射,一方面依賴于兩種語言環(huán)境下人們共有的認知基礎;另一方面更需要譯者對源語文化及始源域的認知體驗有較為深入的理解,以及在翻譯實踐中靈活運用各種策略與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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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易彤,女,漢族,廣東江門人,華南理工大學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文學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