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強調了“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與“健全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和危機干預機制”的重要性,這是新時代黨和國家在戰(zhàn)略層面賦予我國心理學學科的重大時代課題與研究使命,亟須我們進行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的系統構建與理論更新。據此,本文旨在探討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何以構成,并如何更有效地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的宏偉事業(yè)。事實上,自20世紀以來,我國心理學的發(fā)展歷程無不體現了“古今中西之爭”。但是,如何創(chuàng)新性地發(fā)展出既非古今簡單拼接,亦非中西純粹融合,而是既能夠體現中國傳統文化精髓與獨特視角,又能結合現代科學技術發(fā)展,同時促進經濟社會發(fā)展與民眾心理建設等心理支撐的“現代中國心理學”,這是構建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核心挑戰(zhàn)。
關鍵詞:中國式現代化;心理學自主知識體系;心理支撐;中西古今之爭;現代中國心理學
中圖分類號:B84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3-1502(2024)06-0082-13
一、引言
在當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我國正以堅實的步伐邁向中國式現代化的新階段,其深層推進與社會經濟發(fā)展緊密相連,并且內在呼喚著堅實的心理支撐。2024年7月18日,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其中在“深化文化體制機制改革”與“推進國家安全體系和能力現代化”的內容中,分別強調要“構建中國哲學社會科學自主知識體系”以及“健全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和危機干預機制”[1]。這不僅是對心理支撐需求的直接肯定,而且是新時代黨和國家在戰(zhàn)略層面賦予我國心理學學科的重大時代課題與研究使命。2022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人民大學考察時指出:“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歸根結底是建構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2]這一戰(zhàn)略部署為我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構建提供了根本遵循,并注入強大動力。
心理學作為一門研究人類心理現象及其規(guī)律的學科,其知識體系的構建不僅關乎學科自身的發(fā)展,更關系到如何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堅實的心理支撐。隨著社會的快速變遷與改革的深化,個體與群體在心理維度上將面臨前所未有的變化、挑戰(zhàn)與機遇,亟須構建一套契合中國式現代化需求的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鑒于此,本文既是對未來發(fā)展趨勢的展望,亦是對過往歷史遺產的汲取。通過歷史透鏡審視20世紀心理學同社會經濟變遷的發(fā)展、適配與共進,深入剖析當前中國式現代化背景下心理需求的新形勢,系統闡述構建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關鍵前提、實施路徑及策略框架,力求在“人類命運共同體”演進中回答好“中國式現代化之問”與“人類現代化之問”,彰顯現代中國心理學的獨特價值與創(chuàng)新貢獻。
二、中國心理學百年歷程中的發(fā)展、適配與共進
中國心理學作為社會科學與認知科學領域的璀璨明珠,其快速發(fā)展雖備受矚目,卻往往遭遇一種狹隘的誤讀,即其發(fā)展歷程常被片面聚焦于改革開放后的四十余載。此論斷實則遠未觸及心理學在中國的深厚文化底蘊與悠久歷史,未能展現其緊跟時代的貢獻與影響,更是遮蔽了與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變革的緊密關聯。心理學史家楊鑫輝曾據此回應道:心理學被人們稱為有一個長久的過去,但只有短暫的歷史,這不但適合西方,也合乎中國的情形[3]。事實上,僅綜觀20世紀初的四十余年間,中國心理學的發(fā)展軌跡便可有以下幾個關鍵節(jié)點,其中不僅是“心理學”與“中國化”之間張力的并存演進,更是心理學融入并服務于中國現代化進程的生動寫照。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轉折之際,中國心理學領域迎來了啟蒙與初步引進的破曉時期。這段時期的心理學作為舶來學科,經由我國先驅學者的不懈耕耘,通過翻譯與介紹國際心理學的前沿理論,不僅為漢語學術界開辟了一扇通往世界新知的大門,更為后續(xù)中國心理學的本土化進程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其中,早期華人學者顏永京(1839—1898)于1854年赴美留學且修讀過心理學課程,并于1889年完成了中國首部心理學漢譯著作《心靈學》(Mental Philosophy)的編譯工作[4]。這一成就標志著中國心理學譯介活動的正式啟航。同時期,中國心理學重要的奠基者王國維在1907年與1910年相繼譯介了丹麥學者海甫定的英文版《心理學概論》以及美國學者祿爾克的日文版《教育心理學》,這兩本書在當時產生了較大影響?!缎睦韺W概論》被公認為是我國直接從西方引入的第一部科學心理學專著,并在出版后的三十余年間屢次再版;而《教育心理學》則對中國心理學的教育與研究產生了積極的推動作用[5]。此外,梁啟超于1902年首次將“哲學”(philosophy)與“心理學”(psychology)的譯名予以明確區(qū)分,這一舉措極大地促進了心理學在中國學術界的獨立發(fā)展進程[3]。這一系列譯介活動不僅是“西學東漸”的典范,更是中國心理學從萌芽走向成長的關鍵步驟,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學術遺產。
20世紀20至40年代,中國心理學迎來了理論構建與本土化實踐深度融合的歷史性飛躍。在五四運動的浪潮中,知識分子將民族復興與國家強盛的希望寄托于西方啟蒙思想中的“民主”與“科學”,推動心理學等西方理論學科在中國的發(fā)展與傳播。這一時期,以孫本文、潘菽為代表的心理學學者,不僅在國際知名學府師從頂尖心理學家學習先進理論,而且還學成回國,成為推動中國心理學發(fā)展的先驅力量。尤為顯著的是,蔡元培作為北京大學校長及現代教育改革先驅,其在科學心理學的發(fā)源地德國萊比錫大學曾選修過心理學,回國后促成陳大齊在北京大學建立中國首個心理學實驗室[6],而后者通過編纂《心理學大綱》奠定了中國大學心理學教育的基礎。隨后,陳鶴琴等人在南京高等師范學校建立了國內首個心理系,標志著心理學正式成為中國高等教育體系中的獨立學科[7]。在此背景下,清華大學、北京師范大學、復旦大學及中山大學等多所高校相繼設立心理學系及研究機構,構建起中國心理學研究的初步框架[8]。這一系列發(fā)展不僅是對孫中山“建國之基,當發(fā)端于心理”[9]的積極響應,更彰顯了中國心理學在當代歷史進程中“國之大者”的戰(zhàn)略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早期心理學者已敏銳洞察到中西心理學的理論與經驗差異,并積極探索中國心理學的自主性與獨立性。例如張耀翔1922年創(chuàng)辦的《心理》雜志,不僅是我國首個心理學學術期刊,其英文刊名“Chinese Journal of Psychology”亦彰顯了對建立中國本土心理學體系的信念。特別是其創(chuàng)刊號發(fā)表的創(chuàng)刊詞中“昌明國內舊有材料”“考察國外新有的材料”“發(fā)明自己的理論和實驗”的論述[10],以及“樹立為我中華之心理學”的愿景,均深刻體現了我國早期心理學者對于學術獨立與創(chuàng)新的殷切期望。學者們不僅積極投身于西方心理學的理論研究,更致力于其本土化的實踐,如教育家、思想家梁漱溟于1926年開創(chuàng)儒家心理學研究,并在專著《人心與人生》中表明其寫作緣由:凡是一個倫理學派或一個倫理思想家,都有他的一種心理學為其基礎;或說他的倫理學,都是從他對于人類心理的一種看法而建樹起來。如果我們不能尋得出孔子的這套心理學來,則我們去講孔子即是講空話[11]??梢?,我國早期心理學者已觸及心理學的“中西古今之爭”維度。同時,他們亦發(fā)現心理學深植于社會經濟活動之中,并影響個體心理調適及國民心態(tài)構建。經濟學家唐慶增在哈佛大學深造歸國后,于1933年敏銳地指出經濟發(fā)展與民眾心理的適配性,強調不良心理狀態(tài)對新式企業(yè)發(fā)展的阻礙作用,從而凸顯了心理革新的緊迫性:我國新式企業(yè)之不能發(fā)達,即因此不良心理作祟之故。所謂之現代化者,乃除舊布新之謂,二者比較,除舊難于布新,不良心理,足以破壞物質上之革新,國人不可不察也[12]。1935年,陳立所著《工業(yè)心理學概觀》出版,作為我國首部工業(yè)心理學專著,它不僅奠定了工業(yè)心理學的理論基石,還系統地探討了環(huán)境效率關系、疲勞控制、工作優(yōu)化策略、工業(yè)事故預防、工廠組織結構設計以及工作激勵與動機機制等核心議題,充分展示了心理學在促進經濟特別是工業(yè)領域發(fā)展中的深度應用與支撐作用,標志著心理學向經濟生產領域的深入滲透與融合[13]。
三、構建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的關鍵:破解中西古今之爭
事實上,綜觀20世紀中國心理學發(fā)展之歷程,“心理學在中國”的本土化實踐大致可梳理為兩大路徑:一是“心理學的中國化”趨勢,體現為早期前輩學者在民族救亡圖存的背景下,全面引介并積極實踐西方心理學理論與精神,力求其在中國落地生根(如蔡元培、陳大齊等);二是“中國化的心理學”探索,即深入挖掘并闡釋中國古典文獻與思想中蘊含的心理學元素(例如錢穆、梁漱溟等)。然而,無論上述何種路徑,均難以完全擺脫“西方影響”的烙印。當時國家存亡危機四伏,不僅有列強蠶食中國主權,更有日寇橫暴侵略中華領土。在此背景下,西方現代科學理論體系及建制無疑被視為推動社會進步的關鍵力量,但不容忽視的是,其背后亦伴隨著西方文化對中國文化的強烈沖擊。此階段,國家民族的前途命運岌岌可危,遑論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之構建。
蓋因國家與民族近代歷經的內憂外患使然,我國心理學發(fā)展長期未能觸及構建自主知識體系的核心要求,更未能充分契合中國現代化進程各方面的迫切需求。如何有效運用心理學知識服務于中國現代化進程,成為近一個世紀以來學界有識之士亟待解決的核心議題。關鍵在于,如何創(chuàng)新性地發(fā)展出既非古今簡單拼接(如“新心性心理學”),亦非中西純粹融合(如“心理學與認知神經科學等交叉學科相結合”的中國版本),而是既能夠體現中國文化精髓與獨特視角,又能適合我國國情且結合現代科學技術發(fā)展,并能促進現代中國經濟社會發(fā)展與民眾心理建設等心理支撐的“現代中國心理學”,這成為構建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核心挑戰(zhàn),要求我們在“中西古今之爭”的歷史與現實背景下探索“現代中國心理學”(而非“中國現代心理學”)的精神內核。習近平總書記在文化傳承發(fā)展座談會上指出:“經過長期努力,我們比以往任何一個時代都更有條件破解‘古今中西之爭’”[14]。無論是心理學的視角還是哲學社會科學的視域,“古今中西之爭”皆是有識之士無法回避、必須深入探究的關鍵議題,因為它關乎中國學術的未來走向與民族精神的傳承發(fā)展。
事實上,20世紀中國心理學的發(fā)展歷程無不體現了“古今中西之爭”。從古今之爭層面看,一方面,早期心理學引進學者大多持有全盤西化論觀點,奉啟蒙理性與科學進步為圭臬,但認為古時的思想理念因與如今環(huán)境相差甚遠,因而予以拒斥;另一方面,一些本土學術研究者則固守古代文化,認為以今觀古,古人思想之至深莫不緣其純也,因而需要返回古典時期所持的心理學精神。而中西之爭的具體情形,恐怕需要站在更宏遠的歷史與現實高度:在當今世界諸多文明廣泛交流甚至融合的趨勢之下,伴生于西方現代化發(fā)展過程中出現的內部負面問題,突出成為向當今中國的發(fā)展提出挑戰(zhàn)的實際問題。為此,作為非西方文明的中國文明既面臨生存秩序的外來侵蝕,亦面臨國人心理結構的劇烈變遷影響。因而,構建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應首先于思想與政治上具備歷史性與民族性的視野。這既關涉國家與文明體內部的屬己生存秩序,亦是心理學學科自信與理論獨創(chuàng)性的自我要求。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的:“如果不加分析把國外學術思想和學術方法奉為圭臬,一切以此為準繩,那就沒有獨創(chuàng)性可言了?!盵15]無論是“古今之爭”還是“中西之爭”,二者皆非真正的包容自信。破解古今中西之爭,首先要做的就是樹立中國心理學學者的理論自信以及心理學學科的主體性,方能既不依附于古人,亦不依附于外來理論。守正不守舊、尊古不復古,將“古為今用、洋為中用”落到實處,才能正確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心理學學科路徑和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從而實現其真正的本土化與現代化,服務并助推中國式現代化。
我們理應首先意識到,無論古今中西,理論研究與現實活動均須凸顯民族性。事實上,20世紀中國心理學的演進正是民族生存與發(fā)展需求的直接反映,故重申民族性為其根本旨歸顯得尤為關鍵。西方科學學科與現代化道路的張力同樣揭示了這一點:科技進步雖然重塑了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催生了現代文明,但導致現代人遺忘了賴以維系的生存意義,引發(fā)了如西方哲學家胡塞爾所言的“歐洲科學危機”,實則觸及的是歐洲人的“生活與人性危機”。胡塞爾認為,現代科學已疏離其生活世界之源,同時古典希臘的“理性”(reason)精神也被遺忘,致使西方人的存在意義陷入迷茫。他強調,要克服這一危機,必須回歸西方的科學與文明精神原點——古希臘的“隱德來希”,即理性的原初含義[16]。其實,每個民族之所以成為其民族,皆因其擁有獨特的屬己思想精神內核,我國20世紀哲學家徐梵澄深刻指出,無論中西,在各臻其至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無法結合[17]。由費孝通《鄉(xiāng)土中國》推演出的“接口悖論”則進一步印證了這一觀點,即鄉(xiāng)土中國的知識接口難以完整對接或調和西方的外來知識[18]。審視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構建的百年歷程,無論是“心理學的中國化”還是“中國化的心理學”皆有可能面臨“語境誤置”的風險,從而導致理論與實踐的錯位。直接移植西方心理學理論至中國,不僅因其脫離中國社會實際而難以適用,更可能因強加異域民族精神于本土,而削弱本民族精神的獨特性。因此,構建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核心在于發(fā)掘并弘揚本民族的思想底色,同時結合現代科學技術,創(chuàng)造出既體現中國文化精髓,又適應中國國情、促進社會發(fā)展的“現代中國心理學”。這一過程要求我們深入探索民族心理結構,理解其歷史傳承與現實需求,以實現心理學的本土化與現代化雙重目標。
四、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如何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心理支撐
由上述百年心理學古今中西之爭歷程可知,中國心理學始終與國家民族命運緊緊相系。當代中國現代化理論研究學者羅榮渠認為,現代化可以看作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一種文明形式[19]。的確,隨著現代化的疾進、經濟結構的轉型及全球化的深入,中國社會正經歷著重大歷史性變革。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中國式現代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現代化,既有各國現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國情的中國特色”[20],這一論斷深刻揭示了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特征。面對這一迫切的時代命題,我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構建,更應契合并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這一知識體系不僅能夠深入剖析現代化進程中個體—群體心理結構的變化規(guī)律,還應具備足夠的解釋力與預見性,以有效應對心理現象的多元化與復雜化趨勢。更重要的是,它應當緊密圍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堅實的心理支撐,促進個體心理健康,增強社會凝聚力,進而推動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順利實現。
(一)加強基礎研究:融合傳統唯識與現代認知的中國特色心理學知識
構建我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需要根植于深厚的傳統文化土壤之中。現代心理學研究表明,個體的自我認知與心理狀態(tài)深受其所在文化傳統的塑造[21],而我國傳統心理學的核心特征根植于儒釋道文化傳統的國民心態(tài)之中。自近代西學東漸,原本屬于佛學傳統的“唯識學”率先成為抵抗外來文化入侵的學理武器,梁啟超于1922年提出將“心識之相的學問”視為心理學,其《唯識述義》等著作促進了唯識學的心理學轉向[22]。哲學家熊十力則進一步將唯識學與心理學融合,雖初期嘗試融入了弗洛伊德精神分析法,但終因反對唯識學中的宗教信仰成分而轉向深耕儒家心學。他倡導通過“默而識之”以達“仁心”,此觀念源于《論語·述而》,標志著唯識學在儒家哲學框架下的重構,其晚年著作《明心篇》實質上可視為“哲學的心理學”之典范[23]。熊十力明確區(qū)分了“科學的心理學”與“哲學的心理學”。前者側重于通過實證手段研究心理現象,是現代心理學以神經系統為基礎的探索先驅,而后者則旨在探索仁心這種高級心靈境界,強調非實證所能及,需要通過默識、體證及自我反省方能領悟,追求的是個人在宇宙本體層面的自我超越與道德完善,與儒家“天地人三才合一”的理想相契合[24]。值得注意的是,盡管熊十力對“科學的心理學”持保留態(tài)度,但現代認知神經科學的實證進展,如仁愛行為對積極心理體驗的神經機制解析,以及默識、體證等行為的心理學基礎(如短時記憶與長時記憶機制),實則在某種程度上支持了“哲學的心理學”的核心理念[25]。這表明,在心理學的發(fā)展進程中,科學與哲學的雙重視角互為補充,融合傳統唯識與現代認知的中國特色心理學知識得以成為可能,推動著對人類心靈本質的深刻理解與探索。
(二)聚焦現實問題:關注個體與群體心理認知與行為模式的探索
個體與群體的心理認知與行為模式不僅是社會變遷的鏡像,更深刻影響著經濟發(fā)展與文化建設的軌跡。在個體層面,身份認同危機與價值多元化沖突等心理挑戰(zhàn),直接關聯著民眾的幸福感與獲得感。同時,對個體心理動力機制的研究亦至關重要,現代社會心理學揭示,群體行為受群體情緒、社會認同等多重因素驅動,其心理動態(tài)為政策制定提供了重要參考[26]。在中國式現代化的語境下,探討個體—群體心理適應性成為提升心理韌性、形成積極心理態(tài)度的關鍵路徑,對維護社會穩(wěn)定與和諧發(fā)展具有重大意義。跨文化研究表明,不同社會背景下心理認知與行為模式存在差異[27]。因此,結合中國國情開展對比研究,有助于揭示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心理現象的獨特性及其發(fā)展規(guī)律。
心理學者蔡華儉等人依據現有國際研究發(fā)現,全球現代化進程帶來個體主義普遍增長而集體主義則多維衰退,但中國情境下的研究卻呈現不同視角,表明集體主義價值體系在中國得到維持甚至強化[28]。例如,研究顯示,隨著時間的推移,“義務”(obliged)與“給予”(give)等與集體主義相關的詞匯在中文語料庫中的頻率逐步增加,與美國形成鮮明對比[29]。這些現象背后的關鍵因素在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支撐,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人類社會發(fā)展的歷史表明,對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來說,最持久、最深層的力量是全社會共同認可的核心價值觀”[30]。中國式現代化通過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強化了心理認知、民族認同與集體意識,促進了情感共鳴與價值認同,而在心理認知與行為模式的細節(jié)上,德國哲學家舍勒的理論提供了補充。他承認現代化進程中可能增加負面的心態(tài)類型,例如怨恨、自我毒害等心態(tài),但也帶來一些涉及某種“理解他人”的結構性前提,例如“害羞”這一心態(tài)類型[31]。盡管文化心理學研究進一步表明,相較于個體主義主導的西方社會,集體主義文化背景下個體更傾向于害羞等回避行為[32],但在中國經濟社會迅猛發(fā)展的背景下,害羞與學業(yè)、同伴關系及心理健康的關聯性質已經發(fā)生逆轉:害羞這一心態(tài)類型逐漸減少,其正面價值逐漸淡化[33]。此例證豐富了當前探索個體與群體心理認知與行為模式的交互影響。鑒于對“內卷”“躺平”等時興語詞的批判在國內學術界已呈現某種情緒化傾向,上述深入剖析心態(tài)類型的思想路徑更顯其探索價值,對于精準把握現代化進程對民眾心理結構的變革具有重要意義,為理論與現實結合的學術探索開辟了新道路。
(三)拓寬應用領域:承擔育人與社會治理的重要社會責任
當前,現代心理學的應用范圍已顯著拓寬,其影響力已遠遠超出傳統的臨床醫(yī)學和心理咨詢范圍,開始逐步發(fā)揮作用。楊玉芳、郭永玉指出,心理學的研究可以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重要的科學支撐[34]。為進一步發(fā)揮心理學的學科優(yōu)勢和資政建言的智庫作用,更系統地助力社會治理實踐問題的解決和社會心理服務體系的建設,南京師范大學郭永玉還領銜成立了國內第一個心理學與社會治理專業(yè)委員會,并于2019年4月獲得中國心理學會的正式批準。此外,辛自強認為,當前心理學必須做出“更加現實的轉向”,將心理學與宏觀的社會治理聯系起來,與各類應用場景聯系起來。在其《社會治理心理學與社會心理服務》一書中,他分析了中國社會治理實踐的變化,并提出以“人”為中心的社會治理,重視社會事務中的“人因”,通過柔性治理和心理策略實現“由心而治” [35]。事實上,伴隨著中國式現代化的快速推進,心理學的介入不僅促進個體心理健康,同樣對教書育人、貧困治理等具體社會治理領域產生積極影響。
心理學研究表明,心理健康教育對于提升學生的心理素質、預防心理問題具有顯著效果。美國心理學會原主席塞利格曼曾提出積極心理學理論,倡導心理學專家學者通過培養(yǎng)學生的積極情緒、樂觀態(tài)度和堅韌品質,促進其全面發(fā)展[36]。在國內學界,黃希庭認為,心理健康具有層次性,人格健全屬于高層次的心理健康,其團隊歷經多年探索創(chuàng)立了健全人格(perfect personality)及其養(yǎng)成教育理論,對促進學生心理健康與養(yǎng)成健全人格發(fā)揮了較大作用。黃希庭指出,健全人格就是以正面的態(tài)度對待世界、他人與自己,過去、現在與未來,順境與逆境,做一個自立、自信、自尊、自強和幸福的進取者[37]。俞國良的研究指出,促進心理學教育育人不僅是社會和時代發(fā)展的需要,亦是學生全面發(fā)展和實施素質教育的需要。將心理學教育融入學校課程體系,能夠有效提高學生的自我認知能力和情緒調節(jié)能力[38]。促進心理學教育育人不僅關乎下一代的成長,更關乎未來國民素質的提升。林崇德指出,當前心理建設的根本性任務,是將其置于國民社會文明素養(yǎng)的提高層面,其中包括科學文化素養(yǎng)、生產的質量意識、環(huán)保意識以及健康素養(yǎng)四個方面[39]。
不容忽視的是,貧困治理作為社會治理的關鍵一環(huán),日益受到心理學界的關注,因其深刻影響民眾的幸福感、心理健康及決策行為,進而催生了“貧困心理學”(psychology of poverty)這一新興研究領域[40]。在國內研究中,以往多聚焦于貧困大學生心理健康領域,而對更廣泛貧困群體的探討尚顯不足。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提出“精準扶貧”戰(zhàn)略旨在實現“2020年農村全面脫貧”及“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為心理學對接國家重大需求、積累心理扶貧經驗提供了契機。學者徐富明、張慧等聚焦于貧困與主觀幸福感、心理健康及行為決策之間的復雜交互關系,旨在通過深入剖析這些內在機制,為打破貧困循環(huán)、填補心理發(fā)展鴻溝提供依據與實踐指導[41]。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加強扶貧同扶志扶智相結合,讓脫貧具有可持續(xù)的內生動力。”[42]基于此,傅安國等在《脫貧內生動力機制的質性探究》一文中提出的世代貧困個體內生動力匱乏的三因素洋蔥模型、世代貧困家庭的整體內生動力資源枯竭模型以及精準心理扶貧等概念,為貧困的發(fā)生、發(fā)展及代際傳遞提供了契合本土的理論解釋框架,可為國家提高精準扶貧工作績效并豐富減貧實踐提供理論借鑒和政策參考;該文還強調扶貧需要綜合考量心理、社會、經濟因素,形成多維度扶貧策略,其構建的脫貧內生動力理論框架與整體內生動力資源枯竭模型,為深化我國心理扶貧研究提供了新視角[43]。此外,郭永玉、楊沈龍等的研究從社會認知視角出發(fā),系統闡述了該團隊圍繞不同階層感知公平的差異、社會公平對不同階層的影響作用以及低階層感知不公平的應對策略三個方面所開展的研究,彰顯了促進社會公平、暢通向上流動通道對于打破貧困代際傳遞、實現共同富裕的重要意義[44]。
(四)強化支撐體系:加快完善社會心理服務體系與危機干預機制
在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的戰(zhàn)略部署中,“健全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和危機干預機制”的提出正是針對未來社會變遷中潛在的心理動態(tài)挑戰(zhàn)所采取的前瞻性策略,旨在強化心理學在心理支撐與服務方面的效能。在理論層面,學者普遍認為,心理學學科建設需要有針對性地進行劃分或整合。呂小康主張,發(fā)展具有中國特色的健康心理學、社會心理學和文化心理學,以培養(yǎng)社會心理服務所需的科研與實務人才[45]。王俊秀則指出,當前心理學領域的化約主義傾向難以全面應對社會問題,因此需整合不同研究視角、基礎學科與應用學科以及研究與實踐[46]。在實踐層面,可參考歐美發(fā)達國家通過立法及政策支持構建全面社會心理服務體系的經驗[47]。在這方面我國雖起步較晚,但已將社會心理服務體系納入國家戰(zhàn)略,并取得了顯著進展。俞國良提出構建三大系統以提升該體系水平:一是社會態(tài)度與情緒監(jiān)測體系,旨在實現民意動態(tài)監(jiān)測及社會情緒預警;二是社會認知與影響評估系統,用于建立社會心理疏導框架與心理危機干預機制;三是社會行為與績效評價機制,以形成社會力量干預及國家監(jiān)督力量的介入[48]。在地方實踐中,如四川省自貢市積極探索,形成了“雙四五”心理服務模式,為城鎮(zhèn)化過程中的心理調適提供了有效方案,并于2019年獲批為全國試點城市,標志著我國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進入深化階段[49]。
然而,當前我國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仍面臨資源分布不均、專業(yè)人才匱乏、干預機制不健全等挑戰(zhàn),尤其在危機事件發(fā)生時,現有體系的應對能力略顯不足。傳統觀念認為,社會心理服務體系的完善側重常態(tài)建設,而危機干預機制則專注應對突發(fā)事件的即時響應。但是,危機干預機制同樣需要常態(tài)構建,涵蓋“危機感知”“危機應對”及“后續(xù)處理”三個階段。其中,“危機感知”與心理學中的“風險感知”緊密相連,而對風險感知的研究揭示了影響個體風險評估的背景因素,如事件的可怕性、自愿性、個人控制能力等。隨著科技發(fā)展,我們應充分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建立社會心理監(jiān)測預警系統,實現危機的早期識別與干預。在危機應對方面,應加快建立心理危機干預的快速響應機制,確保在突發(fā)事件中能夠迅速啟動應急程序。鑒于危機事件常引發(fā)連鎖反應和社會漣漪效應,針對后續(xù)處理階段,許燕強調,社會漣漪效應對災難響應效率和社會穩(wěn)定具有關鍵作用。這些效應可能引發(fā)群體性應激和其他不穩(wěn)定反應,因此需要高度重視其帶來的后續(xù)衍生影響[50]。張建新則從“知”“情”“意”心理結構角度探討了“疫后”心理危機與服務,為學界提供了新視角[51]。事實上,民眾往往更關注群體生命傷害大但概率低的風險,而忽視頻繁發(fā)生且對個體威脅更大的風險,而這關乎民眾安全感的常態(tài)化。王俊秀認為,社會心理服務體系與危機干預機制的完善統一,應以“民眾安全感”為重要衡量標準[52]。危機事件因其公共性、突發(fā)性和沖擊性,易引發(fā)公眾恐懼、絕望與焦慮等不安全的心理反應,若不及時干預,將長期損害個體心理健康和社會穩(wěn)定。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堅持正確的衛(wèi)生與健康工作方針,以基層為重點,不斷完善制度、擴展服務、提高質量,讓廣大人民群眾享有公平可及、系統連續(xù)的預防、治療、康復、健康促進等健康服務[53]。因此,加快完善社會心理服務體系與危機干預機制的建設,重點是推動社會心理服務的場域由“以心理服務機構為重點”向“以基層社區(qū)為重點”逐步轉移,把社會心理服務的場域落實到更廣大的城鄉(xiāng)社區(qū)去。簡而言之,完善社會心理服務體系與危機干預機制,需要推動服務場域由心理服務機構向基層社區(qū)轉移,落實到更廣大的城鄉(xiāng)社區(qū)。黃希庭亦在國內首本《社區(qū)心理學導論》中指出,社區(qū)心理學建設要有宏觀的國家和社會視野,圍繞當今社區(qū)建設與發(fā)展的實際需求,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與發(fā)展規(guī)劃和政府職能部門的相關政策對接,使社區(qū)心理學發(fā)展成為推動國家建設、確保社會安寧、增進民眾福祉的一個助力平臺[54]。綜上所述,構建政府主導、心理人才培養(yǎng)與基層工作相結合的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加快完善社會心理服務體系與危機干預機制,不僅是貫徹黨中央決策部署的具體行動,更是維護社會穩(wěn)定、增進人民福祉的關鍵舉措。
五、回答“中國式現代化之問”與“人類現代化之問”的現代中國心理學
在2023年3月召開的中國共產黨與世界政黨高層對話會上,習近平總書記作《攜手同行現代化之路》主旨講話,提出一系列的“現代化之問”:“兩極分化還是共同富裕?物質至上還是物質精神協調發(fā)展?竭澤而漁還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零和博弈還是合作共贏?照抄照搬別國模式還是立足自身國情自主發(fā)展?我們究竟需要什么樣的現代化?怎樣才能實現現代化?”[55]這不僅事關中國共產黨探索現代化道路的認識,亦具有普遍化的世界意涵。在當今“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背景下,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作為一門深植于中國本土文化與社會實踐的學科,不僅為“中國式現代化”提供心理支撐,更應該具有全球視野,回答好“人類現代化之問”。
回答好上述兩個時代命題,不妨以企業(yè)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國現代管理心理學建設”為個案。在西方學術語境下,管理心理學被冠以“工業(yè)與組織心理學”之名,隸屬于應用心理學的重要分支。其核心在于深入探討組織環(huán)境中個體心理活動的內在規(guī)律,并致力于通過科學方法優(yōu)化管理實踐,激發(fā)組織成員的積極性與潛能[56]。有鑒于此,構建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不僅應涵濡民族精神底色,還需要納入跨越國界、前瞻性的現代管理心理學理論體系與實踐策略,實現心理學與管理學在全球化背景下的深度交融與相互促進。這一過程不僅促進了學科間的跨界交流,還引領管理理念向更加人性化、高效、可持續(xù)的心理學方向發(fā)展。
事實上,新時代的“中國式現代化管理心理學”,并非僅是從工業(yè)化時代的效率與規(guī)模追求向數字化時代創(chuàng)新的線性過渡,而是深刻體現了民族核心文化精神在新時代背景下的重塑與升華。它匯集中華文化的普遍價值,以全球視野進行創(chuàng)新性詮釋,旨在構建一種根植于中國文化精髓卻又超越傳統框架的全球商業(yè)倫理、價值觀及人生哲學體系,引領全球社會邁向商業(yè)文明的新高度。在這一高度上,企業(yè)不僅超越了單純的商業(yè)范疇,更聚焦于其存在的深遠意義與終極追求。它們憑借大數據與人工智能賦能的卓越決策能力,結合高遠的思想引領與堅實的道德力量,不僅引領員工成長,更激發(fā)社會公眾的共同進步,一同邁向人類商業(yè)文明的新紀元。這一過程,不僅是企業(yè)自我超越的旅程,更是全球范圍內文化與科技深度融合、共同促進人類命運共同體發(fā)展的生動實踐。
在當今中國,我們正矢志不渝地踐行中國式現代化道路,全方位加速推進國家強盛與民族復興的宏偉藍圖。而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的構建不僅為現代化道路提供心理支撐,更為世界和平與繁榮的推進創(chuàng)造了嶄新契機。我們秉持開放合作的精神,誠邀世界各國并肩前行,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征程中深化合作,共同締造一個更加和諧、繁榮與和平的未來世界。
六、余論
張志揚曾反思西方自然理性知識結構學形態(tài)的局限性,憂慮地指出我們幾乎只能按西方的概念范疇及其思維方式思考問題[57]。在此背景下,我們不妨從心理學界賡續(xù)百年的古今中西之爭中汲取啟示,特別是聚焦于“體用之爭”。傳統體用關系的論爭,或體現為“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張之洞式主張,或熊十力之“體用不二”理念,乃至錢穆提出的“會通為體,分別為用”。然而,在全球化與現代化并進的當下,傳統體用關系框架已難以全面契合中國乃至世界的復雜現狀。由此,改革開放后的“體用關系”逐漸轉向一種強調實用與科學導向的“以用代體”思路,但這并非終極答案。真正契合“中國學術研究范式”之精髓的,乃是“以體制用”,即構建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作為根本之“體”,以服務于中國式現代化乃至全球人類現代化文明的實踐作為根本之“用”。這一過程,非但不涉及單純的“古今中西”“體用”之辯,反而凸顯了中國自主心理學知識體系在國家戰(zhàn)略中的關鍵地位。簡而言之,構建中國自主的心理學知識體系,是破解長期以來中國學術范式偏頗傾向的關鍵所在,它標志著一種從理論根基出發(fā),促進我國學術現代化實踐的新范式。這一過程不僅是對傳統思潮的超越,更是中國心理學乃至世界心理學發(fā)展道路上的重要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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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logical Support for Chinese Modernization:
Exploring the Construction of an Independent Chinese Psychological Knowledge System
XIE Xinxiang,FU Anguo
Abstract: The Resolution of the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on Further Deepening Reform Comprehensively to Advance Chinese Modernization, adopted at the Third Plenary Session of the 20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PC, emphasizes the importance of \"building an independent knowledge system in Chinese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and \"improving social psychological service systems and crisis intervention mechanisms\". These objectives represent critical strategic tasks and research missions for the psychology discipline in China, underscoring the need for a systematic construction and theoretical renewal of an independent psychological knowledge system. This paper explores how such a system can be developed and how it can better support the ambitious vision of Chinese modernization. Since the 20th century, the development of psychology in China has consistently reflected the tension between \"the ancient and the modern\" as well as \"the East and the West\". The central challenge lies in innovatively developing a \"modern Chinese psychology\" that is neither a mere patchwork of ancient and modern elements nor a simple amalgamation of Eastern and Western traditions. Instead, it should embody the essence and unique perspectives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integrate advancements in moder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contribute to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while enhancing the psychological well-being of the populace.
Key words:Chinese modernization; indigenous psychological knowledge system; psychological support; ancient-modern and East-West tensions; modern Chinese psychology
責任編輯:鄧 " 喆
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脫貧內生動力的結構、機制及其促進:基于中國—東盟國家的跨文化比較”,項目編號:32160200;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從脫貧到振興:鄉(xiāng)村人口的內生動力機制與培育研究”,項目編號:21YJA840005;海南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從脫貧到振興:鄉(xiāng)村人口內生動力的結構、機制及其促進”,項目編號:722MS048。
作者簡介:謝心翔(1995—),男,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博士研究生。
傅安國(通信作者)(1982—),男,海南大學國際商學院三級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