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由無數(shù)個不同的碎片堆聚而成的日常。對于生活的樣子,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定義。
陽光還算明媚的日子,透過大大的玻璃窗,看向窗外高大的楊樹和銀杏樹,在冷風(fēng)中搖擺著枯瘦的枝條,像是向春天發(fā)出真誠的邀約。樓下時遠(yuǎn)時近地傳來孩童追逐的打鬧聲,還有銀鈴般的歡笑聲。而恰在此時,身旁的小伙邊彈邊唱起《聽媽媽的話》,緊湊的旋律,稚嫩的聲音,一下子入了心……
曾以為靜謐的生活本該如此,天蒙蒙亮或華燈初上,和相愛的人比肩走在去往公園的路上,腳步時緊時慢,走走停停全看當(dāng)下的心情?;蛘咴陉柟庀铝罆裰孪吹囊路?,為蔥蘢的綠植澆水施肥,然后慵懶地伸伸懶腰,再怔怔地望向某處,呆呆的,不言也不語。
是的,我以為生活本該是這樣子的,可我還是愕然了。
明媚的陽光照拂繁茂的大樹,或濃密或稀疏的樹冠下總會涌動著一抹憂郁的灰暗;夜晚的霓虹打亮低垂的天幕和落寞的小城,街頭巷尾也會躍動起或多或少的驚喜;凄冷的天空是灰色的,太陽沒了光芒,月亮被黑暗遮擋,星星躲進(jìn)了黑紗帳,一切的光都不再閃亮。問題疊著問題,事兒接著事兒。心頭的愿望越來越簡單,期待也越來越少,更別談突如其來的驚喜,沒有驚訝已然很了不起……
現(xiàn)實生活總擁攬?zhí)嗟牟豁樢?,總感覺自己每天都被生活推著走,不得已地走,不停地走,走得精疲力盡,走得漫無目的。無數(shù)次想要停下來,卻總也停不下來……每個人的生活都不一樣,每個人的生活又都差不多,也沒有幾個人能逃脫得了。這就是生活吧,它不會盡善盡美,卻總讓人琢磨不透;它看似充滿誘惑,卻總是喜憂參半、苦樂更迭。
我怕了,到底還是怕了這樣的生活。怕被遺棄在時光之外,找不到來路和去路;又怕被淹沒在時光之中,再也找不到自己。怕生活的磨礪斑駁了刻在心底最深處的愛;又怕這愛早已淹沒在現(xiàn)實的生活里,無須言語,更無須等待。怕命運的手捏碎真摯與純潔,而我只能就此妥協(xié);又怕這風(fēng)雨飄搖的人生路,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不得不懷疑,平庸且愚鈍的自己怎能蹚得了這荒誕離奇的渾水。所以,我更喜歡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實在躲不開,那就安靜地守好心、守好口,盡可能地不給生活添亂。而這樣畏首畏尾的我,已不是最初的我。曾經(jīng)灑脫的時光,也只能與其切切相望。
董宇輝說:生活里我們該有的樣子,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大大方方行走在陽光里尋找美味的食物,遇到靈魂契合的人,走一段旅程,恍惚之間好像明白一些道理,于是心生歡喜,突然就想過好這一生。
愛極了這句“大大方方行走在陽光里”。人這一生總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我之力能扭轉(zhuǎn)或改變的,與其咬緊牙關(guān)拼命掙扎,不如清空不必要的雜念,舍棄無意義的東西,只一顆簡單的平常心,去面對身邊的無常事。相信,內(nèi)心越清凈,才會過得越舒坦!
季節(jié)向著盛夏悄然前行,一枚火熱的太陽穿越四季塵煙照撫在我們身上和臉上。這樣的日子適合做一些簡單且美好的事,比如專注于字詞的排列組合、句點的應(yīng)用和意義;專注于柴米油鹽里的味道、雞毛蒜皮里的庸常;或者專注于回想曾經(jīng)簡單幸福的童年。
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多好。只是隨著歲月的年輪一天天增長,童年的時光一步步走遠(yuǎn),再走遠(yuǎn),那些滄桑的年華和四季不變的誓言也慢慢消失在遙遠(yuǎn)的天邊。每每翻開記憶微潮的畫卷,心頭總會泛起恍若隔世的牽念。而今,坐在初夏深情的時光里,擦凈散落桌上的光陰,寫幾行閑散的文字,關(guān)于兒時的美好、關(guān)于生活的磨礪、關(guān)于而今的自己,時光里又漫起溫柔的氣息,心情也隨之蜿蜒成歲月的詩行,不覺間連靈魂也有了純粹的模樣。
總有這樣的瞬間,時間在一抹茶香里停駐,生活亦開始峰回路轉(zhuǎn)。你釋懷了曾經(jīng)的苦難,一顆心重揣起熱望,開始愛這尋常日子,愛這人間煙火,愛斑駁陸離的生活,愛傷痕累累的自己。明明滅滅間,站在此岸遙望彼岸,被歲月隔離的念想,一個往北,一個向南,輕語一聲:“生活,只道珍重,不說再見!”
不負(fù)時光,素心安然,愿日子明亮,你我的心頭永遠(yuǎn)都泛著光。
多年以后
凌晨兩點半,四下靜得出奇,鬧鐘不合時宜地響起。靜寂的夜,突兀的鈴聲,驚悚過后,在暗夜里瞪著眼尋覓,尋覓一縷星光的柔,一抹月光的暖,再也難以入眠。
早起上班的路上,車載音樂隨機(jī)響起大歡的《多年以后》,“看遍了世間冷暖真情被辜負(fù),走遍了南北東西沒停過腳步,人間的情,人生的路,迷迷糊糊像一場賭注……”輕快的旋律泛著淡淡的憂傷,讓人不覺惆悵起來。
有時,聽一首歌,并不是因為有多喜歡,而是因為歌里的某一句,不經(jīng)意間擊中了內(nèi)心的那根弦,平日里不輕易流露的情緒被輕輕地?fù)軇?,慢慢咀嚼,慢慢吞咽,心事一點點地融入歌里,連同那些開心的、傷感的、想念的、哀怨的,還有一些無法訴說的故事一起融入,這種悸動和共鳴總讓人難以忘懷。
“多年以后,我還能不能活著,會不會有人為我唱首歌?!鄙羁偸悄阕肺亿s,時間也是轉(zhuǎn)瞬即逝,停不下來的腳步拼命地奔向多年以后。或許,只有深情地活著,才是對多年以后最好的交代!
多年以后,是灰白的發(fā)絲,是密布的皺紋,是彎曲的脊背,是已逝的韶華。多年以后,是放下與拾起,是惆悵和坦然,是遺憾與欣慰,是淚水和歡顏。多年以后,是卸下偽裝,是洗盡鉛華,是驀然回首,是滄海桑田。多年以后,我們看過無數(shù)燈火闌珊的風(fēng)景,任由歲月的風(fēng)霜無情地遮蓋過往的曾經(jīng),故事幾經(jīng)寫意,終是發(fā)現(xiàn),該變的都變了,不該變的也變了。有些人,在多年以后便陌路相忘;也有些人,根本不用多年,就匆匆離場。
這些人、這些事也只代表著當(dāng)時的意境,時過境遷后,那些細(xì)碎的美好、曾經(jīng)的悸動,都被安放在心里,再提及,有的在舊時光里,淚落不止,也有的淺淺一笑,依然美好。時光好不經(jīng)用,抬頭已然半生。曾經(jīng)以為老去是件很遙遠(yuǎn)的事情,忽然發(fā)現(xiàn),年輕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用不了多少年,我們都會離去,對這個世界來說,我們都將徹底變成虛無。這個世界就是這個樣子,它從不會為誰而駐足,即使我們拼盡全力也握不住永恒,能做的不過是把自己變得更強(qiáng)大,強(qiáng)大到能夠應(yīng)對下一程的風(fēng)雨。
林清玄在《漫步人生的花園》中寫道:無論生命的歷程,還是生活的片段,人生的長河都有許多不可管理和預(yù)測的結(jié)果。人如果能在美麗中欣賞美麗,在痛苦中覺醒痛苦,在煩惱中解脫煩惱,在悲哀中超越悲哀,不管生命中會有什么天色,只要你昂然漫步人生的花園,人生何愁楚楚留香。
轉(zhuǎn)眼之間,我們都老了,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離開的會是誰。人生中大部分的告別都是悄無聲息的,甚至要很多年以后才明白,原來那天的相見,已是最后一面。此去經(jīng)年,即便不再隔山隔水,也再無重逢可言!我把《多年以后》調(diào)成單曲循環(huán),看明亮的陽光在指尖輕快跳躍,就連路邊的樹葉也泛起耀眼的光芒,每一個葉片都透著極致的美麗。
多年以后的你,是否還在一首曲子里兀自打坐。多年以后的我,是否還在文字里與自己訴說。多年以后的我們,是否還在各自看著各自的日出日落,在白天與黑夜的交替里過著自己的生活。
世事總是多變,我們誰也無法預(yù)料多年以后的自己會是什么樣子。但我們相信,無論多少年過去,我們會依然熱愛,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熱愛與自己息息相關(guān)的一切。
你看,那些陰暗的夜空和皎潔的月光,那些隱晦的措辭和直白的吶喊,都在告訴我們,這一程人生,我們不孤單!
作者簡介:
馬宜飛,羅莊區(qū)作家協(xié)會會員、臨沂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臨沂日報》《沂蒙生活報》《齊魯晚報》《青年文學(xué)家》《丑小鴨文學(xué)》《詩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