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巴金的《寒夜》與曹禺的《原野》均塑造了充滿矛盾的三角關系:寡母、弱夫與強婦。喪夫的寡母對兒子表現(xiàn)出變態(tài)的依賴和控制,努力維持著封建家長的角色,排斥強婦對兒子情感的占有。弱夫性格懦弱,他們無力處理母親和妻子之間的情感糾葛,只能靠裝可憐換得短暫的和諧。相較于封建固執(zhí)的寡母和無能的弱夫,強婦極富生命力,表現(xiàn)為對自由的追求、自我意識的覺醒、注重自我需求的滿足。本文從比較研究出發(fā),分析三類人物形象性格特點上的差異和相似之處,以及三對矛盾關系,揭示家庭悲劇的發(fā)生機制。
[關鍵詞]《寒夜》" 《原野》" 人物形象
[中圖分類號] I06" "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16-0018-04
巴金的《寒夜》是一部以家庭和社會問題為主題的長篇小說,描繪了汪文宣、曾樹生和汪母之間的復雜矛盾,以及在現(xiàn)實生活壓力下逐漸崩潰的知識分子家庭,作家用簡單的故事情節(jié)刻畫了飽滿的人物形象,用大量細致入微的心理活動寫出了人物的復雜性。話劇《原野》是曹禺的代表作品之一,講述了一個以復仇為主題的命運悲劇,人物形象豐滿,劇中的金子、焦大星和仇虎在中國話劇藝術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一、女性形象的塑造
《寒夜》與《原野》均塑造了媳婦和婆婆兩類女性形象?!逗埂分械臉渖屯裟?,《原野》中的金子和焦母,兩類女性人物在形象、性格方面同中有異。
1.焦母與汪母形象比較
《寒夜》中的汪母本是云南昆明的才女,戰(zhàn)前在上海過著舒適的生活,戰(zhàn)后與汪文宣回到四川,成了家里的老媽子。汪母深愛著自己的兒子,對兒孫充滿柔情。汪文宣回家時,她欣喜萬分,給予足夠的關心,汪文宣對她給予冷淡回應時,她內(nèi)心是失望的。她不畏辛勞,全心全意呵護兒孫,在衣、食、住等方面給予無微不至的照料,對兒孫的愛無私且偉大。但她給予愛時將兒媳樹生排除在外,常罵樹生是“姘頭”。汪母受封建思想影響,比較保守,兒子和樹生是自由戀愛,既沒有手續(xù)又沒有婚禮,她時常強調(diào)自己是花轎迎娶,以此羞辱樹生。由于受到“三從四德”的嚴格束縛,她對兒媳那“花瓶”式的生活方式感到不滿,常說“我做媳婦的時候哪敢像她這樣”[1],看不慣樹生“一天打扮得妖形怪狀”,上館子、看戲、打牌、跳舞,對她熱嘲冷諷、厭惡憤恨,認為樹生不守婦道,不懂得做太太的規(guī)矩。她愛自己的兒子,所以她不能忍受樹生不像自己那樣把整顆心放在汪文宣一個人身上。汪母是典型的舊式婦女形象,恪守婦道,以家人為中心。《原野》中的焦母人未出場名先出,正如白傻子說的“就是那個瞎老婆子,又狠又毒,厲害著呢!”[2]焦母出場,強大的氣勢令人心生敬畏。焦母性格上是強勢的,這種強勢不僅是對媳婦金子,還包括了金子以外的人。她對待兒子是嚴厲的,催促兒子去工作時說“死人!還不滾”[1];對待白傻子是兇狠的,當白傻子說斧頭被人搶去后,她“照著那聲音的來路一下打在傻子的臉上”;對媳婦金子有很強的控制欲和疑心,焦母眼睛看不見,所以她時刻關注金子的動向,甚至派常五爺看著金子,并試圖想要壓制住金子,稱金子是“迷死人的狐貍精”“賤貨”“敗家精”,以鋼針扎刻著金子模樣的木人,詛咒金子心痛歸天。焦母強勢性格的形成和家庭脫不了關系,當時的焦家屬于地主階級,焦閻王強占土地,活埋仇虎父親,將仇虎的妹妹賣入妓院,又將仇虎的未婚妻金子作為抵債嫁給自己的兒子焦大星,其所作所為對焦母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此外,焦母的強勢還源于她自身的缺陷——雙目失明,她需要通過補償?shù)姆绞絹砜朔€人的生理缺陷[3]。焦母之所以對金子嚴格管制,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在20世紀30年代的農(nóng)村,人們受傳統(tǒng)封建思想的影響,認為媳婦應該安分守己,謹遵三從四德,而金子是嫵媚的、潑辣的和野性不馴的,所以金子是不符合焦母對兒媳婦的要求的。另一方面,焦母認為兒子焦大星是自己的家私,是她的家當,但是現(xiàn)在兒子被金子霸占,感情被分割,于是金子便成了焦母的“眼中釘”。所以汪母和焦母最大的差異在于,焦母的強勢不單單是對金子,汪母的自私惡狠只對樹生一人。
汪母和焦母都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兒子是她們唯一的支柱和依靠,對兒子控制型的愛使得她們對那些分走兒子愛的人無比警惕,由此媳婦和婆婆的關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2.曾樹生與花金子形象比較
《寒夜》中,曾樹生是汪文宣的妻子,一家商業(yè)銀行的行員,接受過新思潮的洗禮。她和汪文宣也曾躊躇滿志,規(guī)劃兩人的教育事業(yè),辦鄉(xiāng)村化、家庭化的學堂,但是因為戰(zhàn)爭,理想與信念被現(xiàn)實擊得粉碎,過去的一切都變成了夢。但樹生還是憧憬自由浪漫、充滿光明的生活,與那些在傳統(tǒng)封建社會中因依賴家庭而失去自我認同的女性不同,她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敢于沖破封建禮教的束縛,她與汪文宣自由戀愛并走到一起,但她始終堅守著自己的獨立和尊嚴。當她與汪文宣的婚姻關系失去了愛的基石,她勇敢地決定終止與汪文宣的婚姻關系。但她的身上也有傳統(tǒng)女性恪守家庭道德的品質(zhì),汪文宣生病躺在床上時,她選擇短暫地與外界斷絕聯(lián)系,在家中全心全意照顧汪文宣;為了讓丈夫心里好受些,她承諾不再與婆婆發(fā)生爭執(zhí);在與陳主任這位上司的互動過程中,她始終堅守道德底線。盡管她對丈夫的軟弱、婆婆的尖刻和兒子的冷淡感到深深的失望,但當陳主任建議她與他一同離去時,她選擇了婉拒,“我不能夠丟開他們一個人走”[3]。到了蘭州后她也時時牽掛著家里,即使寫信跟汪文宣分手后,她仍每月按時給家里寄生活費。當兩個月沒收到家里的來信時,她匆匆趕回家,面對的卻是丈夫病死、親子離散、人去樓空的悲慘現(xiàn)實,她的心靈深處充斥著強烈的愧疚感。這份愧疚說明她潛意識里認為自己沒有很好地履行女性的家庭職責,體現(xiàn)出知識女性意識深處個性解放和傳統(tǒng)道德觀念的沖突。
《原野》中,花金子原是仇虎的未婚妻,焦閻王將仇虎害進監(jiān)獄后,將花金子搶過來嫁給自己的兒子焦大星。花金子本是妖嬈嬌艷的,金子出場時,作者寫道:“女人長得妖冶,烏黑的頭發(fā),厚嘴唇,長長的眉毛,一對明亮亮的黑眼睛里面蓄滿魅惑和強悍,身材娉娉婷婷,走起路來自帶一種風流,在她的身上有難以掩飾的野性?!盵1]金子是善良的,當仇虎將復仇對象直指焦大星時,她問“為什么偏偏是大星呢”,并阻攔仇虎,“你不能這樣對大星,他待我也不錯”。她知道焦大星雖然軟弱,但他是好人并且是無辜的,所以她不想焦大星成為無辜的受害者。金子是聰明的,她知道人之所需。當常五伯到訪時,她先是熱情地將常五伯邀請進來,恭維著常五伯,“您當皇上,我做您的軍師”,知道常五伯好吃酒,便拿出家里的汾酒,然后以念經(jīng)為話題,在常五伯面前樹立一個孝順懂事乖巧的兒媳形象。她和常五伯拉近關系后,便打聽出大星即將歸家,偵緝隊正在這一帶搜查仇虎的消息[4]。當婆婆要白傻子說出金子屋里的人是誰,白傻子正要脫口而出時,金子溫柔地親了白傻子的面頰,白傻子頓時失魂落魄,這場危機隨之化解。金子是叛逆勇敢的。焦家像個巨大的牢籠,限制了她的自由,讓她喘不過氣,她嫁的丈夫是個沒有主見的窩囊廢,惡毒的婆婆用玩偶娃娃詛咒她。焦母的監(jiān)視、詛咒,大星的軟弱,讓本來善良的金子開始逆反,她只想離開焦家這座墳墓,“我是野地里生,野地里長,將來也許野地里死”[1]。仇虎回來后,她爆發(fā)了,毅然決然地選擇追求本屬于她的自由和愛情,即使面對種種困難,她也沒有畏懼,甚至用復仇式的話語說出“對,我就是偷了人。你是一個沒有用的好人”。
曾樹生和花金子都是勇敢叛逆的,她們敢于掙脫傳統(tǒng)婚戀的束縛追求真正自由的戀愛。曾樹生和汪文宣因為志趣相投自由戀愛,自由結合,沒有婚禮,沒有媒人?;ń鹱颖臼浅鸹⒌奈椿槠?,但被焦閻王搶去做兒媳婦,當仇虎回來后,她對仇虎的愛并沒有被焦大星媳婦這一身份禁錮住,為了真正自由的愛,她甚至可以犧牲自我。面對傳統(tǒng)思想的捆綁,她們叛逆勇敢。對于汪母的管束,樹生大聲回應“我去會男朋友,我明白地給你說,你管得著嗎?”[3]面對焦母的責問,金子高聲回應“我做了,我偷了人,養(yǎng)了漢!”她們都向往發(fā)光的地方,渴望逃離寒夜,追尋精神自由。金子和仇虎計劃著去那黃金鋪滿的地方,那里是金子精神上的神圣殿堂,是對超越性需要的熱情追尋。樹生想遠離的是那間陰暗、寒冷的屋子,那里沒有屬于她的空間,是孤獨的,偶爾光明的電燈、偶爾昏黃的蠟燭都難以激起一陣水花,反而加強了她向外掙扎的欲望。
二、男性形象對比——汪文宣和焦大星
《寒夜》中的汪文宣,是零余者、忍耐者,亦是落魄的知識分子,年少時曾懷有振興教育的崇高理想,渴望按著自己的理想行動,可是現(xiàn)實如同一把剪刀輕易地就剪開這血淋淋的內(nèi)幕,為了生存,汪文宣只能安安分分地做著校對工作。在那個年代,有太多像他這樣的人,渴望給予民眾理想國度中的一切,然而像他這樣無權無勢無錢的大多數(shù),只能被環(huán)境拖累,被環(huán)境遺棄,當初的理想已離他遠去,如今的他變得沉默寡言,懦弱茍安。他敏感自卑,在單位,他覺得所有人都針對他,但實際上并沒有太多人關注他。當遇到樹生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時,他不敢上前。他是善良的,在他病得嚴重時,雖舍不得樹生,但也不想拖累樹生,“希望她幸福”。他不想自己的兒子回家,是想保全兒子。他是孝順的,常常心疼自己的母親像老媽子一樣干活。他也是懦弱的,他對工作、對上司不滿,甚至憤怒,口上卻從來不說。由母親撫養(yǎng)長大的他事事依賴母親,雖然深愛自己的妻子,卻不懂得體諒妻子被母親斥罵的感受,反而讓妻子向母親讓步,他的不主動不后退,最終導致妻子的出走。由此可以看出,汪文宣的內(nèi)心是矛盾的,性格是復雜的。菲薄的工資、貧困拮據(jù)的生活、庸俗黑暗的社會、令人窒息的家庭環(huán)境……共同造就了汪文宣扭曲的性格。
焦大星出生在中國軍閥土匪混戰(zhàn)時期的農(nóng)村地區(qū),這里的農(nóng)民深受剝削階級的壓迫,但焦大星不是出生在受壓迫的農(nóng)民家庭,而是出生于欺壓農(nóng)民的剝削階級家庭,他被保護得很好。焦母掌控著家中的大權,焦大星從小生活在封建家長制的家庭環(huán)境,長期受封建倫理道德思想束縛,缺少陽剛雄健的男性氣質(zhì),本性單純軟弱,焦母說焦大星“你是一根細草,你簡直經(jīng)不得風霜”。焦大星是可憐可悲的,身處妻子與母親、仇家與焦家的情感糾葛中,既是母親焦氏與妻子花金子的爭奪對象,又是她們的泄憤承受者,難以挺直腰板。他深愛著艷麗的金子,為了留住金子,竟然選擇忍受并允許仇虎的存在,在追求生存的過程中努力調(diào)和矛盾,屈辱地迎合他人,展現(xiàn)出極端懦弱的性格。焦大星是孝順的,他在焦母面前溫順得好似一只小羊羔,對母親無條件地信任,也正是因為這超重分量的孝順,導致金子間接受到很多傷害。焦大星是忠厚善良的,他深愛著金子,給予金子物質(zhì)上的滿足,依從金子,待仇虎如昔日那般的兄弟,殊不知仇虎就是金子出軌之人。焦大星性格的形成一方面是“特定時代的產(chǎn)物,父系社會強大的父子觀念讓焦大星始終活在父親的權威之下”[5],焦閻王去世后,焦母掌管著家里的一切。另一方面,他癡迷于野性的妻子,卻又畏懼威嚴的母親,夾在妻子和母親之間,焦大星的性格逐漸由軟弱走向扭曲。
焦大星和汪文宣二人最大的相同點就在于性格上的軟弱,導致他們在處理妻子和母親的情感沖突時顯得無能為力,他們無法調(diào)和好妻子和母親之間的關系,只得兩邊周旋,因為他們放不下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三、《寒夜》與《原野》中的矛盾關系分析
1.兒子和母親
在《寒夜》與《原野》中,母親喪夫,兒子喪父,男性長輩在家庭中是缺失的。中國學者認為,“柔卡斯塔情結”即“母戀子情結”是導致婆媳不和的心理根源之一,若一個母親無法從丈夫或其他男人那里獲得正常的情感滋潤,她們就會把自己對異性的情感不知不覺地注入自己的兒子身上[6]。兩部作品中的兩位母親都將兒子視為自己的一切,她們依戀著自己的兒子,渴望得到兒子更多的愛與關懷,甚至試圖占有兒子的所有情感。人的情感是豐富的,但是她們?nèi)萑滩坏脙鹤忧楦械姆指睢鹤訉δ赣H是孝順的,他們無條件依從母親,縱容母親一切好的和不好的行為。
2.媳婦和婆婆
自古以來,婆媳關系就是千古難題。在這兩部作品中,兩位婆婆都很強勢,且受封建傳統(tǒng)思想毒害至深,“媳婦熬成婆”后,在新媳婦面前擁有絕對的權威,角色也由受虐者轉變?yōu)槭┡罢遊6]。理想的兒媳應該是恪守婦道、乖巧安分的,兩位媳婦卻是開放的、野性的,婆婆們極力想要壓制、管束媳婦,因此婆婆與兒媳的關系極為緊張。針對婆婆的管束,媳婦毫不退縮,及時反擊,她們越反抗,婆婆越激憤,雙方之間的怨恨愈發(fā)深重。
3.丈夫與妻子
在兩部作品中,丈夫與妻子之間的愛情是不和諧的。丈夫深愛著自己的妻子,但在妻子面前,他們自卑多疑,懦弱無能,妻子愛動愛熱鬧,需要熱情的生活。丈夫在情感上的不主動和沉默與妻子的熱情難以達成平衡,最終妻子只能選擇出走,妻子對丈夫的愛最終轉為憐惜。
兩部作品都存在著矛盾的三角關系,即寡母-弱子-強婦的共同敘事模式[7],消極的婆媳關系使得兩個家庭最終走向崩潰,其中丈夫(兒子)的不作為也為家庭關系的破裂助了一把力。傳統(tǒng)社會中,婆媳之間主要遵循婆尊媳卑的原則,兒媳需要無條件地順從和隱忍。隨著時代的進步,平等、民主的思想深入人心,婆媳之間更加注重權利與義務的平等[8]。新時代倡導婆媳以彼此包容作為相處之道,如果母親對于兒子的愛只顧及自我的情感滿足,不顧及兒子的多重情感權利,母愛就會被貼上自私、專斷的標簽。婆媳產(chǎn)生矛盾時,丈夫(兒子)逃避或偏袒任何一方都不利于矛盾的化解。
不同時期的兩部作品在人物關系和人物形象上有較多的相似性,相似的社會問題在不同時期的城市和農(nóng)村地區(qū)顯現(xiàn)。金子和樹生對封建禮教的反抗展現(xiàn)了女性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她們關注自我滿足,竭力擺脫關系捆綁;汪文宣和焦大星的懦弱導致了他們的悲慘命運和家庭悲劇。作為新時代的年輕人,我們應該從中吸取教訓,莫讓消極情緒成為吞噬我們的罪魁禍首,學會如金子、樹生那般以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面對生活。汪母與焦母的排斥行為加速了家庭悲劇的進程,母愛應該是包容的、寬厚的,婆媳互相尊重,才能構建和諧的家庭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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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玲芳,伊犁師范大學。
馬金龍,伊犁師范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