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留壩文史叢書》是馮歲平研究員及其團隊歷時八年，通過大量實地考察和扎實文獻搜輯所完成的一套關于留壩地區(qū)歷史與文化的學術著作集"""" 。該套叢書以集成性、開拓性和建構性為蜀道研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方法，建構起新的研究范式，開拓了蜀道研究新視域。叢書涵蓋了留壩及其蜀道的詩文、碑石、棧道、文物、人物等相關內(nèi)容，為研究者提供了豐富的文獻資料和實物圖像，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和現(xiàn)實意義。

［關鍵詞］ 蜀道； 《留壩文史叢書》； 地方文史； 新視域

［中圖分類號］K928.78；K90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005（2024）06-0063-05

［收稿日期］2024-07-25" ［修訂日期］2024-10-09

［作者簡介］田文斌，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古典文獻學，明清文學文獻。

蜀道，作為中國古代重要的交通要道，不僅在歷史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更是連接不同地域文化的重要紐帶。王子今先生說：“蜀道交通體系具有完備的構成，集聚著諸多偉大發(fā)明，承載了豐厚的歷史信息。蜀道因此可以看作包容豐富歷史文化內(nèi)涵的古代交通線路。”^[1]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蜀道不僅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更是一條流淌著深厚人文底蘊的走廊。歷代文人墨客、英雄豪杰在此駐足交匯，通過極盡描摹沿途上的山水草木，書寫歷史中的傳說典故，為蜀道歷史留下了輝煌燦爛的篇章。作為蜀道線路上的一個重要節(jié)點，留壩這一地區(qū)顯得尤為引人注目，其留存的棧道遺址宛如鑲嵌在秦嶺山脈間的明珠，所壘筑的一磚一木承載著深厚的歷史底蘊，訴說著過往的輝煌與滄桑。2023年5月由團結出版社出版的《留壩文史叢書》，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深入了解蜀道歷史與文化的機會，同時也讓我們得以窺見這一古老道路在當代社會中的現(xiàn)實意義，感受那份穿越時空的共鳴與震撼。

蜀道課題一直是學界研究的熱點，目前學界大多從文學文獻、歷史交通、旅游開發(fā)等多領域的宏觀視角進行探究，在取得一系列豐碩成果的同時也陷入了模式化、單一化的研究瓶頸。以馮歲平研究員為核心的研究團隊，歷經(jīng)八年的深耕探索與搜巖剔藪，最終完成了十一本極具分量的研究成果，確乎在留壩大地上寫下了異彩紛呈的文章?！读魤挝氖穮矔敷w量龐大，內(nèi)容廣泛，如同一部地方性的百科全書，不僅資料翔實，征引豐贍，在考證精審，搜輯詳備的同時也具有相當?shù)膶W理性和專業(yè)性。該套叢書包含《留壩詩征（上下兩冊）》《留壩文匯》《留壩棧道（上下兩冊）》《留壩碑石》《留壩文物》《留壩人物》《留壩風物》《張良廟志》《留壩認知》以及《陜境蜀道圖》《云棧圖》兩本蜀道圖冊。這不僅僅是一次蜀道考察成果的呈現(xiàn)，更是地方文史研究建構的典范，是蜀道研究范式的巨大突破，具有集成性、開拓性、建構性之學術價值，其裒輯之功，發(fā)覆之益自不待言。

一、 集成性：竭澤而漁，人文薈萃

《留壩文史叢書》在蜀道詩文的搜集和整理方面作出了突出貢獻，其目的在于全面挖掘和記錄蜀道沿線及其留壩縣域的歷史文化，包括詩詞歌賦等文學成就。以《留壩詩征》《留壩文匯》為例，兩書通過詳盡的搜集工作與不懈的編纂努力，專門收錄了留壩以及蜀道相關的詩文篇章，其詩歌共一千余首，文章一百零五篇，時代橫跨古今，上起北魏，下至民國；內(nèi)容兼蓄中外，遠收英德，近錄日本等域外之文。這項宏大巨制為相關學者提供了豐厚的第一手資料，為蜀道文學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極大豐富了蜀道文學的學術資源和文化內(nèi)涵。

蜀道作為中國古代重要的交通線路，不僅在歷史上承載了重要的經(jīng)濟和軍事功能，同時也是文化交流的重要通道，它深刻影響著往來文人的文學創(chuàng)作，塑造了當?shù)孛癖姷娜宋男叛?，使得民眾與蜀道有著深刻的互動體驗。“蜀道因為歷史悠久，一些相關的地理、自然物象與人文意象，在長期的發(fā)展過程中，很自然地就演變?yōu)槭竦赖臉俗R物，也構成了人們對蜀道的文化記憶?！?sup>[2]蜀道詩文作為這一文化紐帶上重要的組成部分，記錄了歷代文人對蜀道及其自然景觀、歷史變遷的贊美與感慨，由此構成了文學上的一種歷史記憶。在《留壩詩征》《留壩文匯》當中，編者主要集中在明清詩文的搜集，其收錄主體包括王侯將相、鄉(xiāng)紳仕宦、流寓官員、羈旅文人等不同身份的人物，其中不僅囊括有明清文壇大家，如何景明、楊一清、楊慎、趙貞吉、宋琬、王士禛、張問陶等；同時也輯錄了一批詩名不顯但在地方上有著重要地位的詩人，如楊思圣、李柏、王時薰、張邦伸、張問彤、金玉麟等，這些不同地域、不同地位的文壇作家共同塑造了明清時期的文學景觀和詩文特質。在收錄內(nèi)容上，《留壩文匯》不僅收錄有蜚聲騰譽的《水經(jīng)注·沔水》《石門銘》《興元新路記》，也有極具學術價值的《蜀游》《蜀道驛程記》《魯蜀文獻》等文獻資料；《留壩詩征》則收錄有何景明《青石崖?！贰恶R道驟雷雨復霽》《柴關》《武關》；楊慎《青橋》《新開嶺行》《馬道壁上次韻》；趙貞吉《望紫柏山》；王士禛《雨趨留壩》《宿馬道江上》；錢載《柴關嶺》《紫柏山下留侯祠》等。這些詩文作品通過充滿歷史感的文字和故事感的畫面，呈現(xiàn)了留壩深厚的歷史底蘊和悠久的文化面貌，同時反映出蜀道沿線的歷史變遷和社會發(fā)展。它們凝聚著地方文化自信，增強了當?shù)厝嗣竦奈幕J同感。由此觀之，整合把握留壩詩文可以以點帶面，以小見大，以局部帶動整體，顯著推進蜀道領域的學術研究和文化討論。

除此而外，留壩詩文的編纂不僅是文學創(chuàng)作的集結，更深刻體現(xiàn)了兩種文學傳統(tǒng)的演進，即蔣寅所謂明清文學的“大傳統(tǒng)、小傳統(tǒng)”^[3]。通過留壩詩文的搜集我們可以明顯感受到兩種傳統(tǒng)的交互融會，留壩詩文成為文學地域傳統(tǒng)的典型表征。可以說，《留壩詩征》《留壩文匯》的編纂是對地域文學的一種整合實踐，也是對蜀道詩文的一次提煉和升華，其目的是為了更好地彰顯地域文學的精神內(nèi)涵，傳承蜀道沿線的文化遺產(chǎn)。

二、 開拓性：“小傳統(tǒng)”見“大領域”

所謂“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留壩地區(qū)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滋養(yǎng)著這里的一草一木，長久的人文積淀使得這里擁有豐富的文化資源。作為“小傳統(tǒng)”的地方文史，留壩在歷史遺跡、民俗文化、自然景觀等方面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置于蜀道研究視域下，留壩以其棧道形制的典型性、示范性、獨特性成為這一“大領域”著眼的關鍵。在學術求真求實的樹纛下，本書作者從蜀道出發(fā)，重點立足于留壩，歷時八載，踏勘凡幾，所帶領的考察團隊幾乎遍跡于留壩每一方土地?？梢哉f，該套叢書的每一個文字都傾注著作者的心血，融浸了他的深思摯情，作者真正做到了將文章寫在祖國的大地上。事實上，這項考察工作不僅需要長久的耐力和毅力，更需要研究者數(shù)年如一日的定力和勤力。其中《留壩棧道》《留壩碑石》二書的編撰即可見作者的用功之深，肄習之勤。

蜀道及其沿線的連云棧道是多種文化交流與融合的橋梁，自開通以來，已經(jīng)成為過往行人書寫的歷史記憶和文化標志。文人墨客在這里留下的詩文篇章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能工巧匠在這里開鑿建造，見證了古路文明的輝煌。有關連云棧道的歷史建造情況可從嚴耕望的一段描述中管窺一二：“明清時代之連云棧道，此道全程行于崇山峻嶺間……巖岸又極危聳，唐道取線不得不陟巔巒，入深谷，傍危崖，梁險豁，盤閣飛棧，驚險萬狀。惟經(jīng)千年之開發(fā)，谷中景觀漸見開朗，棧道取線亦漸見下移，清康熙時代更鑿山腹，陷凹為道，棧閣多廢，今日仰視古代棧閣，已高不可攀，漢唐題刻亦不易摩拓矣?！?sup>[4]752從這段話中我們可以想見古人修筑棧道時的苦難與艱辛，亦可見蜀道沿線的歷史變遷和人文繁衍。在《留壩棧道》中，作者從實物遺跡和文獻資料兩方面著手，再輔之以田野調(diào)查，以三重證據(jù)法的研究路徑力圖展現(xiàn)出留壩棧道的時空變遷和物質形態(tài)。如作者從文獻記載、棧道遺跡以及實際情理上進行考究分析，發(fā)現(xiàn)過去學者多認為的“水激火燒”法開鑿棧道壁孔的方式并不正確。作者以武關河棧道遺址為例，得出修建棧道當是用某種堅利的工具打鑿出來的，直接推翻前人的陳說，由此可見作者獨到的眼光和敏銳的洞察力。

該書第一、二章，作者從時間維度上反映了留壩棧道的古今變遷和歷史演進，從留壩的早期交通談到留壩各個時代的棧道發(fā)展演變。不僅有宏闊的歷史視野，如對唐代文川道、明清連云棧道的考述；還有微觀的學術視角，如對留壩境內(nèi)的一些支線道路的呈現(xiàn)，道路中出現(xiàn)的指路碑的明示。書的其余幾章分別從棧道的形制與營造法式、留存遺址、沿途設施以及文化內(nèi)容等方面對留壩棧道進行了全面而細致的講解、深刻而透辟的論述，其間還配有作者實地考察時現(xiàn)場拍攝的照片，以圖文并茂的形式充分發(fā)揮其作為歷史研究所具備的優(yōu)勢和特點。

《留壩棧道》的結構框架呈現(xiàn)出一種創(chuàng)新性布局，它填補了以往棧道研究中的空白，為該領域提供了新的探討空間和研究路徑。眾所周知，留壩作為蜀道上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其留存遺址和棧道形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從留壩這一小地域入手亦可見蜀道研究中的大問題。正如作者本人所言：“留壩棧道的重要性還因為其境內(nèi)遺址之眾多、之典型、之豐富。首先是留壩現(xiàn)存的棧道遺址，幾乎遍及境內(nèi)的各溝壑之間，既有漢、魏、唐、宋、 明、清各時期的遺址，而且其時代之完整、分布之廣泛，這是其他縣境所無法比擬的；其次是棧道遺址所展示的各種形制，包括棧道、碥道、鐵索橋、 攔馬墻，種類齊全且典型，這同樣是其他縣域所不具備的；最后由于特殊區(qū)位特點，留壩是南北交通最為便利的必經(jīng)之地，所以保留至今的各類文化遺存也極為豐富?！?sup>[5]1-2可以說，將留壩地區(qū)的棧道遺存視作蜀道考察上的重點，頗有先見之明。作為蜀道研究的先驗之作，《留壩棧道》不僅體現(xiàn)出知識的專業(yè)性，還有其學理的開拓性，為今后研究者提供了豐富的學術資源，為后面的蜀道研究指引了方向，從而推動蜀道學科領域的深化與拓展。

在該套叢書中，由“小傳統(tǒng)”見“大領域”的典范還有《留壩碑石》一書。石刻文獻是學術研究中重要的資料來源，它具有補史、證史、?？?、鑒賞等研究作用，也具有歷史、文學、書法、文字等學術價值，其中蘊含著極豐富的歷史信息和文化意蘊，通過石刻文獻的挖掘和梳理可以解決傳世文獻中堙滅不彰的事實真理。程章燦認為：“石刻是一種獨具特色的‘寫本’。研究石刻文獻要重視其物質性，重視文獻生產(chǎn)過程中版本形式和物質形式的聯(lián)系?！?sup>[6]研究石刻碑碣，能為我們揭除諸多學術蔽障，《留壩碑石》無疑具有這樣的輯佚考辨之資。

自古以來，蜀道沿線中的碑石就擁有豐富的歷史遺存，它以鮮明的時代特征鐫刻著深厚的文化印記。在《蜀道寶藏：中國石門摩崖石刻》一書中，馮先生就對蜀道石刻研究早著先鞭，其研究范圍是“以石門及其南北山崖、雞頭關一帶為中心，南及河東店、北至馬道鎮(zhèn)這一區(qū)域的摩崖、碑碣和造像。而褒斜道、連云棧道沿途的石刻，如留壩縣留侯祠、鳳縣心紅峽等，則不再納入石門摩崖石刻?！?sup>[7]16《蜀道寶藏：中國石門摩崖石刻》作為馮先生在蜀道石刻研究上的第一部扛鼎之作，無疑奠定了其學術地位，而《留壩碑石》顯然是對該書的一種學術傳承和精神延續(xù)?！读魤伪芬运巡芍畯V、著錄之全、校識之精而成為全套書的精華之一。對于此書，作者與團隊“活躍在留壩的溝溝坎坎、田間地頭，穿梭于深山密林，駐足于古剎舊廟，徘徊于斷碑殘字之間，或按圖索驥，或踏足訪碑，對留壩境內(nèi)包括碑石在內(nèi)的文化遺產(chǎn)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與考察，基本上摸清了留壩碑石的“家底”，完成了搜集、整理與研究工作”^[8]2。由此可見作者耗費的心力與汗水，這一點不應被書籍的體量所掩蓋。除此而外，該書依托歷史文獻的記載也對研究范圍進行了界定，大體符合留壩地區(qū)的區(qū)域概念，其收錄范圍全面且合理，總計收錄碑石216種。書中不僅詳細記錄了每通碑石的位置、形制、年代及保存情況，更深入研究解讀了碑文的文本內(nèi)容和歷史內(nèi)涵，而且書中所錄碑石的每一頁上皆有實物圖片予以證實比對，充分展現(xiàn)出編撰者嚴謹?shù)闹螌W態(tài)度和深厚的學術功底。

不僅如此，一些難以識讀的殘碑斷碣，其文字經(jīng)過歲月的剝蝕和人為的破壞早已漫漶不清，可馮先生依然以拓本先識，再以傳世文獻的記載佐之，準確完整地將這些本應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文字重新提取出來，為后世保存下珍貴的文獻資料，其抉隱索微之功，沾溉學林。如位于張良廟獻殿的王士性詩碑因碑腰斷裂惟缺數(shù)字，他以《秦隴紀程》《臺州書畫識》補之；滕天綬《留侯廟記》碑面損毀，據(jù)拓片識讀完整，以求準確傳達碑刻的原始信息；又如蘇廷玉《紫柏山前謁留侯廟》殘碑、慶祿詩殘碑，馮先生幾經(jīng)摩挲，辨識幾何才按筆畫得以撮錄見世。以上種種僅是識讀殘碑的冰山一角，面對被時光剝落的碑文和風化殘缺的石塊，唯有通過細致入微的考察、嚴謹科學的分析以及超凡的耐心與毅力，方能還原石刻文字之本貌。正是這些文字承載著祖輩們的堅定意志和崇高追求，這不僅僅是對過去的致敬與緬懷，更是對我們當下與未來的一種鞭策與啟迪。因此，對每一塊殘碑的解讀辨識，都顯得尤為重要與珍貴。

《留壩碑石》的出版不僅對留壩地區(qū)乃至漢中地區(qū)的石刻研究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更是對其他地區(qū)碑刻文化的挖掘和開發(fā)提供了有益的借鑒和啟示；為研究學者提供了全面、系統(tǒng)的參考資料，其成果足以彰顯其學術貢獻，有力地推動了蜀道碑刻文獻研究的深入發(fā)展。

三、 建構性：建構蜀道研究新范式

李之勤等人所著的《蜀道話古》開創(chuàng)了蜀道研究的先河，是書系統(tǒng)論述了蜀道的概念、形制及其發(fā)展線路、歷史興廢等，洵為蜀道學科領域的先聲之作，蜀道研究由此發(fā)端。其后研究者在此基礎上繼續(xù)推進拓展，蜀道研究的學術體系由此確立下來?！读魤挝氖穮矔芬云洫毺氐牡赜蛞暯呛吞剿餍缘膶嵺`路徑為蜀道學術構建了新的研究范式。

首先，該叢書注重地域文化差異，從微觀視角出發(fā)，系統(tǒng)梳理了留壩歷史發(fā)展中的各種文化要素，如詩文、碑石、棧道、人物、方志等，這些文化要素共同構成了留壩文史研究的重要學術資源。叢書在深入挖掘留壩地區(qū)的歷史和文化的同時，也將其置于更廣闊的研究視域下進行考察。這種將地域性與全局性相結合的研究方式也有助于理解地域文化的差異性與多元化。例如留壩受秦嶺地形的影響，在地理位置上形成了自身獨特的棧道文化，這與平原地區(qū)的蜀道相比有著明顯的區(qū)別，在《留壩棧道》中已為我們揭示出來：“褒河在留壩縣境又接納了馬道小西河、武關驛武關河、姜窩子北棧河等，并與之形成了‘T’形、‘Y’形地貌格局，從而構成了棧道修建過程的巨大挑戰(zhàn)，因此褒斜道今留壩段的棧道修建，從理論上看無疑具有典型意義，甚至可以說是蜀道區(qū)域最為獨特者。”^[5]109可見，這種地域文化差異能夠讓我們更全面地認識蜀道形制的多元性和獨特性，由此體現(xiàn)出留壩地區(qū)在蜀道歷史發(fā)展中的重要地位。

其次，是書敢于突破傳統(tǒng)的蜀道研究模式，采取了一種微觀切入的新穎視角，聚焦于蜀道研究的宏觀議題，其研究路徑別是一家，顯著區(qū)別于傳統(tǒng)研究中更寬泛的視野框架。傳統(tǒng)的蜀道研究往往側重于對傳世文獻和官方遺址的正式解讀，而忽視了地方碑刻、田野遺跡、地方檔案等“小傳統(tǒng)”資料的探索挖掘，但正是這些不為人所知的“小傳統(tǒng)”背后卻隱含著更大的文化內(nèi)涵和更多的歷史信息?？陀^來講，學問有大小之分?；仡欛T先生以往的學術經(jīng)歷，他以《石門十三品》《蜀道寶藏：中國石門摩崖石刻》《漢魏時期漢中石刻研究》等重要著作立身，這些都可視作他過去學術生涯中“大領域”的代表，而本套叢書的面世不僅體現(xiàn)了作者本人學術境界的擴大，也體現(xiàn)了蜀道研究理路的一次認知躍遷?！读魤挝氖穮矔穼⒀芯恳暯寝D向這些“小傳統(tǒng)”的內(nèi)在肌理，通過研究者深入的探究和剖析，展示出蜀道在地域文化中的重要作用和影響力，并闡明了蜀道與當?shù)厣鐣Y構、經(jīng)濟活動、文化進程之間的相互作用和緊密聯(lián)系?？梢哉f，此叢書是對蜀道研究領域的一次巨大開拓和提升。

最后，《留壩文史叢書》注重多學科交叉的研究方法，極大地拓展了蜀道學科領域的深度與廣度。蜀道研究涉及歷史學、考古學、地理學、民俗學等多個學科。叢書以多學科交叉的視角，將蜀道與其他學科研究相結合，開拓了蜀道研究的學術空間。例如，通過對留壩地區(qū)碑刻的細致考查，我們不僅能夠獲知沿線棧道的歷史脈絡和建造特點，還可以洞察到當時的經(jīng)濟狀況、文化信仰等諸多社會層面的信息。此外，通過對留壩地區(qū)風物、人物、文物等方面的深入調(diào)查，我們得以窺見當?shù)厝嗣竦纳罘绞胶惋L俗習慣，并進一步明確相關文化因素對當?shù)厣鐣罱Y構的影響。

相較于傳統(tǒng)的文史類叢書，《留壩文史叢書》將蜀道研究與地方文史相結合，二者相得益彰。作者巧妙地將文獻資料與實地考察相融合，以實物資料輔以佐證，通過多維度研究方法的透視，為理解區(qū)域歷史地理與文化交融提供了新的視角，同時也拓寬了地方文史的研究視野?？偠灾撎讌矔云渥⒅氐赜蛭幕町?、突破傳統(tǒng)的研究模式、注重多學科交叉的研究方法和關注蜀道現(xiàn)實意義等特色，為蜀道研究構建了新的范式，為推動蜀道研究走向深度、高度提供了重要的參考和借鑒。隨著《留壩文史叢書》的順利出版宣告著為期八年的留壩考察告一段落，但對留壩的討論與探索并未結束，因為蜀道研究一直在路上。

［ 參 考 文 獻 ］

[1]王子今.蜀道文化線路的歷史學認知[J].寶雞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32（5）：23-27.

[2]李芳民.論秦蜀交通與唐代的蜀道詩路[J].人文雜志，2020（2）：99-108.

[3]蔣寅.清代詩學與地域文學傳統(tǒng)的建構[J].中國社會科學，2003（5）：166-176+209.

[4]嚴耕望.唐代交通圖考：第三卷[M].臺北：“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院專刊，1985.

[5]馮歲平，楊虎祺.留壩棧道：上[M].北京：團結出版社，2023.

[6]程章燦.石刻文獻之“四本論”[J].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5）：45-54.

[7]馮歲平.蜀道寶藏：中國石門摩崖石刻[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3.

[8]馮歲平，楊虎祺.留壩碑石[M].北京：團結出版社，2023.

［責任編輯：周 珂］

Opening Up a New Horizon for The Study of Shu Dao

—— The Academic Construction of Liuba Literature and History Series

TIAN Wenbin

（Faculty of Liberal Arts，Northwest University，Xi’an 710127，Shaanxi）

Abstract： Liuba Literature and History Series is a collection of academic works on the history and culture of Liuba area， which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and method for the study of Shu Dao with its integration， pioneering and constructive nature， opens up a new vision for the study of Shu Dao and constructs a new research paradigm. The series was completed by the team led by researcher Feng Suiping for eight years. Through field investigation and literature search， eleven monographs and two atlas books were finally completed， which are extensive in content， detailed in data， clear in argument， and highly academic and professional. The series covers the poems， steles， trestles， cultural relics， characters and scenery related to Liuba and the Shu Road， which provide abundant first-hand information for researchers and have high academic value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Key words： The Shu Dao; Liuba Literature and History Series; local literature and history; new horiz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