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語文教材話語分析;話語流變;話語特征
2017年,國務院辦公廳發(fā)布《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成立國家教材委員會的通知》,決定成立國家教材委員會,主要職責為“貫徹黨和國家關于教材工作的重大方針政策……審查意識形態(tài)屬性較強的國家規(guī)劃教材”。國家關于教材的重大部署工作,為教材的話語研究提供了契機?!霸捳Z關系成為國家軟實力展示與國家關系變化的重要體現(xiàn),甚至還成為強有力的斗爭工具。”[1]同年,由教育部組織各方專家編寫的語文、政治、歷史學科統(tǒng)編教材在我國中小學校開始使用,2019 年覆蓋全國中小學所有年級,這是當下我國教育領域重要的鑄魂工程。2024 年修訂的統(tǒng)編語文教材在優(yōu)化原有體例和內容的同時,進一步守正創(chuàng)新。教材建設是國家事權,語文教材作為國家意志的集中體現(xiàn),關系到培養(yǎng)什么人的問題,其價值與重要性不言而喻。從語文教育發(fā)展史的角度,梳理1949 以來不同時期的語文教材,把握我國語文教材的話語嬗變規(guī)律及變化脈絡,探討語文教材話語流變的特征,對語文教材的話語定位與新時代語文教育改革意義重大。
一、分析視角:基于批評話語的分析
“話語”是現(xiàn)代語言學的核心概念,語言學家賦予其兩個方面的含義:其一,話語是句子序列,是把口頭語或書面語的句子按時間序列彼此連接和相互關聯(lián)的方式,關注的是句子之間如何建立關聯(lián),創(chuàng)造意義或解釋意義;其二,話語是使用中的語言,即在具體語境中實際使用的語言。[2]話語分析原本是基于上述兩層含義展開的研究,但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拓展,“話語”早已超出了語言學的邊界,被廣泛運用于不同學科領域,研究者以各自不同的角度和方式理解、使用該詞,其所指也日趨寬泛?;趯Σ煌x的考察①,本文中的“話語”指負載著價值意義和表達著社會關系的語言符號和行為方式?!霸捳Z”可以是有意義的語言文本,也可以是關涉特定社會、政治和文化等的言語使用事件。
在批評話語分析者看來,話語是一種多維的社會現(xiàn)象,它不僅是語言學意義上的有意義、有序列的單詞或句子,還可以是“一個動作,一種社會互動的形式,一個互動的或交流的事件或活動”[3]。可以看到,不論哪一種形式的話語都與語言運用有著或緊或疏的關系,即關注作為社會實踐的語言運用。作為研究方法的批評話語分析,亦是流派紛呈。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是??拢?挛磳Α霸捳Z”作直接清晰的界定,關注更多的是“權力”,即掌控話語的權力,賦予“話語”濃烈的意識形態(tài)色彩;二是費爾克拉夫,他關注更多的是“關系”,在他看來,“不同的話語就是對世界的不同看法,它們與人們在世界上的不同關系有關”[4]。他將話語看作再現(xiàn)世界各方面的方式,包括物質、精神以及社會實踐,尤其關注的是社會實踐形態(tài)的話語,通過話語關注制度、社會或政治問題,這也是批評話語分析的目的所在;第三位是梵·迪克,他關注更多的是“心理”,主張“批評話語研究”而非“批評話語分析”,強調“話語—認知—社會”的三角關系。
無論研究者對“話語”持哪一種理解,無論不同流派的批評話語分析(研究)關注的側重點是什么,批評話語分析在方法論上都呈現(xiàn)出強烈的問題意識和以社會為本的共同特征。批評話語分析通過分析文本中的話語形式揭示話語與價值判斷、社會需求、權力控制及意識形態(tài)之間的關系,并通過“追根溯源”的方式,在廣泛的社會文化進程中描述、詮釋以及解讀話語的意義。費爾克拉夫認為任何“話語事件”應同時被看作一個文本、一個話語實踐和一個社會實踐。[“5] 文本”向度關注文本的靜態(tài)符號形式與表層結構,“話語實踐”向度關注文本生產(chǎn)、傳播、消費的動態(tài)過程,“社會實踐”向度關注話語背后所反映的意識形態(tài)、權力關系等問題。語文教材是國家意志的體現(xiàn),作為公共產(chǎn)品、集體成果,作為教和學的媒介,與國家、社會、個人有著密切的關系,將批評話語分析運用于語文教材研究,可以更深入地理解語文教材編寫、使用中“國家—社會—學校—個人”的關系與價值,為教材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對語文教材展開批評話語的分析,是為了通過建構一種解釋教材的分析方法,包括文本分析、話語實踐和社會實踐三個方面,更加深入地剖析、解決現(xiàn)實問題。限于篇幅和語文教材的特點,本文僅探討其中的一對關系,即文本分析與社會實踐。主要以描述語文教材的內容體系(包括選文、知識、練習、編排、編寫語言)為基礎,闡釋語文教材內容體系背后所反映的教育價值取向,探討語文教材的話語特征,明晰語文教材的話語定位。
二、歷史考察:1949年以來語文教材的話語流變
話語的生成與演變都是在一定的社會、歷史中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是各方力量博弈的集中體現(xiàn)。語文教材是不同階段、時期演進過程中的文本與見證,其內容體系具有價值導向性。本文將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語文教材發(fā)展史分為四個時期四類主導話語,即“十七年”時期(1949—1966 年)政治教化取向、新時期(1978—2000年)知識能力取向、新課改時期(2001—2013 年)人文素養(yǎng)取向、課改深化時期(2014—至今)核心素養(yǎng)取向。需要說明的是,對每個時期話語的梳理,只能是相對而言,大體反映出該歷史時期整體的語境。同時,由于話語具有“復調”的特征(巴赫金語),話語間也存在交叉、重疊,具有歷史性的聯(lián)系。
1“. 十七年”時期:語文教材的政治教化取向
1949 年9 月,《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共同綱領》明確指出:“中華人民共和國為新民主主義即人民民主主義的國家,實行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lián)盟為基礎的、團結各民主階級和國內各民族的人民民主專政?!敝腥A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國家為鞏固新政權,需要向公民提供全新的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認同感。教材作為“從一定社會文化里選擇出來的材料”[6],是特定時期經(jīng)過篩選,充當社會改造手段的共同經(jīng)驗。
國家強調教育要為無產(chǎn)階級政治服務,而“教材當然首先要貫徹這一精神,加強政治性、思想性、現(xiàn)實性、戰(zhàn)斗性,盡可能與階級斗爭結合,與當前形勢結合”[7]。語文教材擔負著重大的國家意志期望,須貫徹與落實國家的政治利益需求。第一套語文教材《初級中學語文課本》指出,“無論哪一門功課,都有完成政治思想教育的任務。這個任務,在語文科更顯得重要”[8]。因此,語文教材選入了大量反映政治運動的文章凸顯政治的重要性。政治教化是一種典型的宏大敘事,該宏大敘事與建設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歷史時期相符。該時期的話語特征表現(xiàn)為:第一,確定無產(chǎn)階級立場。語文教材有意識地建立階級身份來謀求對新政權合法性的確認,根據(jù)階級出身劃分“自己”與“他者”身份,以此建立身份識別體系。如選入《必須堅持無產(chǎn)階級專政》《同情被壓迫者》《翻身農民朱富勝》等大量關于階級斗爭的文本。第二,塑造新的國家形象。為了落實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形成對新政權趨同性的看法,語文教材編選大量以國家建設為主的課文,如《新中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我們是接班人》等課文。第三,歌頌英雄人物功績。選文多呈現(xiàn)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英雄人物帶領全國人民經(jīng)過艱苦奮戰(zhàn)取得偉大勝利的歷史功績。
2.新時期:語文教材的知識能力取向
“十年動亂”后,我國進入改革開放時代,語文教材開啟新的發(fā)展歷程。1978 年12 月,中國共產(chǎn)黨召開十一屆三中全會,確定了“解放思想,開動腦筋,實事求是,團結一致”的指導方針,把工作重心轉移到經(jīng)濟建設上來,國家發(fā)展策略由政治引領轉向經(jīng)濟發(fā)展,語文教材圍繞著經(jīng)濟發(fā)展這一命題進行編寫與使用。若認為“十七年”時期的政治教化取向屬于社會政治概念與范疇,那么新時期的知識能力取向則屬于科學主義視野的概念與范疇。這一時期的話語呈現(xiàn)出知識能力導向與專業(yè)權威的特征,語文教材編寫注重讀寫知識的挑選,關注知識與能力的傳授。
以知識能力為取向的語文教材基本特征在于:第一,確立工具理性立場,注重基礎知識的掌握和基本技能的訓練。1986 年頒布的《全日制中學語文教學大綱》規(guī)定:“教學生學好課文和必要的語文基礎知識,進行嚴格的語文基礎訓練?!保?]根據(jù)該大綱編寫的語文教材,對作文和聽說訓練作了系統(tǒng)安排,作文訓練34 次……聽說訓練12 次。[10]更為關注工具理性的編寫立場和編寫原則。第二,選文除了保留部分政論文和領袖文章,在尊重知識的時代氛圍下,選入介紹科技知識的文章,如《中國石拱橋》《看云識天氣》等篇目。第三,語文知識注重“精要、好懂、有用”的原則。該時期的語文教材將語法、修辭、邏輯知識結合起來介紹,還把語文知識的教學同閱讀教學結合起來編排,形成知識的序列化,在某種意義上為語文教學內容的開發(fā)和選擇提供了思路,也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片面強調政治教化而忽視學生語文能力培養(yǎng)的局面,體現(xiàn)出專業(yè)權威的工具理性話語特色。
3.新課改時期:語文教材的人文素養(yǎng)取向
新時期以知識能力為取向的話語關注到了學生語文知識與能力的發(fā)展,但在極端工具理性的驅使下,學生的主體精神受到了漠視,語文教育暴露的弊端也逐漸引起人們的關注和批評。從1997 年開始,對語文教育極端工具化傾向的批評在全國范圍內展開,討論結果是語文教育應促進學生的全面發(fā)展,關注個體生命的建構。隨著“以人為本”科學發(fā)展觀的提出,社會價值取向更為注重“為自己的存在”[11]。我國新一輪基礎教育課程改革于21 世紀之初啟動,此次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確立了“為了中華民族的振興”“為了每一個學生的發(fā)展”的教育價值觀。在“以生為本”教育思潮影響下,對學生主體性的關注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語文教材構建起與時代相符的人文話語模式。
以人文素養(yǎng)為取向的話語特征體現(xiàn)在:第一,選文內容文質兼美,凸顯出鮮明的時代氣息與豐富的文化內涵。新課改以來的語文教材選文從兒童生活出發(fā),注重聯(lián)系學生生活實際,貼近學生的精神世界和想象世界。如初中語文教材新增《走一步,再走一步》《紫藤蘿瀑布》等課文;高中語文教材新增《囚綠記》《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等課文。第二,編排關注人文性的主題統(tǒng)整。新課改的語文教材更為強調以學生的學習和發(fā)展為主,突破學科體系的束縛,構建開放而有活力的語文教材體系。如有的初中語文教材按照人與自我、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三類板塊組織編排,不同板塊以主題統(tǒng)整,將語文基本知識和能力的培養(yǎng)與人格個性的發(fā)展整合在一起。第三,編寫語言具有親和力。新課改語文教材一改“前言”“說明”等說教方式,以“卷首語”“我會讀”“我會寫”等親切、貼近生活且富有感染力的話語展開敘述,如“卷首語”常用富有親和力和感召力的話語來激發(fā)學生學習語文的興趣。[12]
4.課改深化時期:語文教材的核心素養(yǎng)取向
2014 年,教育部發(fā)布《關于全面深化課程改革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意見》,標志著我國第八輪基礎教育課程改革進入全面深化階段。2017年,《教育部辦公廳關于2017年義務教育道德與法治、語文、歷史和小學科學教學用書有關事項的通知》發(fā)布,根據(jù)要求組織編寫了三科教材,以更好地踐行新教材的政治方向與價值引導,教材作為國家事權得以凸顯。統(tǒng)編語文教材總主編溫儒敏闡述了新版教材的特點:體現(xiàn)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做到“整體規(guī)劃,有機滲透”;接地氣,滿足一線需要,對教學弊病起糾偏作用;加強了教材編寫的科學性;貼近當代學生生活,體現(xiàn)時代性。[13]這一時期,語文教材編寫圍繞學生終身發(fā)展和適應社會發(fā)展核心素養(yǎng),強調在真實情境中解決問題的能力,把能力培養(yǎng)與知識學習、方法掌握加以結合,加強知識與學生經(jīng)驗、現(xiàn)實生活、社會實踐的聯(lián)系。
以核心素養(yǎng)為取向的話語特征體現(xiàn)為:第一,語文教材選文突出“經(jīng)典性”。統(tǒng)編語文教材依據(jù)《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 年版)》關于三類文化主題的要求,注重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具體表現(xiàn)在中小學古詩文、革命傳統(tǒng)教育選入的占比有所加大,收錄了經(jīng)過歷史檢驗、過濾的傳統(tǒng)名篇。第二,語文教材采用靈活的單元結構編排體例。2017年投入使用的統(tǒng)編初中語文教材在編排的關聯(lián)性、綜合性方面作出了探索,編寫上采用雙線組織單元結構的方式,包括語文要素和人文主題,強調在真實、富有意義的語言學習情境中培養(yǎng)學生解決問題的語文實踐能力。第三,語文教材編寫重視核心素養(yǎng),構建語文知識體系。統(tǒng)編語文教材按照課程標準的學段要求加以細化,以“教師用書、單元導語、課后習題和拓展題”等形式整合知識體系與能力訓練點,努力做到“一課一得”。
綜上所述,不同時期語文教材的話語蘊含著強烈的時代特征,具有特殊的歷史意義與價值,反映出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語文課程的價值取向,代表著不同時期社會需求、語文學科要求及學生發(fā)展的需要。但須認識到,某一時期的主流話語并不能概括該時期的話語全貌,單一的話語模式也無法解決語文教材建設中的所有問題。
三、理性審視:1949年以來語文教材話語流變的特征
1.語文教材的話語內容:負載價值意義的語言符號
語文教材作為語文課程的重要載體,師生學習語文的主要憑借,從表面上看,傳遞的知識應是中立的。但實際上,語文教材作為一種特殊的文本,是國家意志的集中體現(xiàn),承擔著強化國家意志、塑造國民性的重任,傳遞的是“官方知識”或“合法知識”,其知識不可能是“客觀中立”“價值無涉”的。語文教材是在一定話語秩序下形成的文本體式,“它折射出教科書所反映出的社會所獨特的精神結構、體驗方式、思維方式”[14]。本質上是一個價值判斷的內容體系,其內容體系是“價值負載”的。
語文知識作為教材內容體系的第一要素,在1949 年以來的教材發(fā)展史上并非恒定不變?!笆吣辍睍r期,國家為謀求新政權的建立與鞏固,須向公民提供全新的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認同感,知識內容不僅區(qū)別于解放區(qū)的語文教材,也不同于西方的知識體系構建,形成唯物思維邏輯與定式的知識體系。經(jīng)過“十年動亂”時期斗爭知識的話語構建后,新時期語文教材的內容體系在科學主義的影響下,重在編選客觀、科學的知識,更明顯地講究學科知識邏輯順序的目標。新課改時期,在“為了每一個學生的發(fā)展”的教育價值觀引領下,強調隨文學習語文知識的話語構建。課改深化時期,以核心素養(yǎng)為導向,將能力培養(yǎng)與語文知識學習加以結合,以此重構與整合語文知識體系??梢?,什么語文知識能進入教材,不只在于知識本身的特性,也不完全在于知識的“認識”是否正確,而在于該類知識是否符合特定時代群體的價值取向,即特定時代的“認識型”[15]。
話語除了通過構建知識建立價值意義,選文內容的編選也是一條重要路徑。語文教材選文在不同時期的變遷中總會攜帶特定時期的階級意義與價值特性。“十七年”時期,為完成政治思想教育的任務,語文教材選入大量反映階級身份及塑造國家形象的課文,如《必須堅持無產(chǎn)階級專政》《可愛的祖國》。新時期,從政治構建轉向經(jīng)濟建設,語文教材選文開始選入介紹科技知識的文章,如《中國石拱橋》《看云識天氣》。新課改時期,遵循“以人為本”的執(zhí)政理念,語文教材選入《再別康橋》《我的母親》等凸顯時代性、貼近學生精神世界的選文。課改深化時期,語文教材為落實立德樹人的根本任務,選入體現(xiàn)國家意志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文章,如《長相思》《老山界》等。
“能被理解的存在就是語言”(伽達默爾語),人只有通過語言才能理解教材,教材的內容呈現(xiàn)與表達離不開語言。從話語的角度看,語言需遵從話語邏輯才能稱其為語言。語文教材中的語言除了遵循語言學的規(guī)范要求,還需要恪守話語邏輯,即語言的“合法性”“合乎價值性”?!笆吣辍睍r期的宏大敘事要求語文教材的編寫語言呈現(xiàn)出帶有階級意味的表述,“國家、社會主義建設、愛國主義”等成為編寫者關注的敘述。新時期凸顯出知識能力取向的話語,語文教材的編寫語言表述客觀、冷靜,多以陳述句展開,常用“說明”或“前言”等表達。新課改及深化時期,語文教材的編寫語言具有親和力,常以學習伙伴的口吻,生動有趣、富有感染力展開文本敘述。
2.語文教材的社會實踐:表達社會關系的行為方式
按照批評話語分析的觀點,作為話語事件存在的語文教材(包括生產(chǎn)、傳播、消費等)是重要的社會實踐。語文教材作為一種隨著社會發(fā)展而不斷變化的、開放的話語系統(tǒng),其變化會受到社會的影響。根據(jù)批評話語分析的主要內容,[16]挖掘隱藏在話語背后的價值與意義,思考語文教材作為社會實踐的合理性與合法性。因此,對語文教材的話語流變思考需將其置于特定的社會歷史中,關注特定時期社會政治、經(jīng)濟及文化等因素對語文教材的影響。
以政治變革對語文教材影響為例。政治是上層建筑的核心,其基本問題是國家政權問題。[17]語文教材的話語變遷存在政治的介入與推動,政治制約著語文教材,而語文教材體現(xiàn)著國家的政治使命和國家權力的合法性言說?!笆吣辍睍r期,國家面臨著新政權的建立與鞏固,需要依靠強有力的國家機器清掃有形障礙,還需依賴教育工具向民眾滲透新的政治認同感。因此,語文教材建立起社會成員的階級身份識別體系,完成政治思想教育的任務。新時期,國家政治任務由“以階級斗爭為綱”轉向“以經(jīng)濟建設為中心”,提出“科教興國”“人才強國”的戰(zhàn)略目標與任務。知識和能力的提升成為一種普遍的價值追求,語文教材編寫逐漸開始不僅關注思想政治話語,還關注以知識能力為本位的話語表達。新課改時期,“以人為本”的科學發(fā)展觀被確立為黨的執(zhí)政理念,并成為全球化背景下國家政治形態(tài)的價值立場和合法言說。在此政治變革下,語文教材呈現(xiàn)出多元開放的態(tài)勢,體現(xiàn)貼近社會生活、關注人文的話語傾向。課改深化時期,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把立德樹人作為教育的根本任務。語文教材關注學生核心素養(yǎng)的發(fā)展,以文化人。綜上,這一系列改革內容都反映了國家在特定歷史時期的政治訴求,也體現(xiàn)出語文教材作為隨著社會發(fā)展而不斷變化的社會實踐,勢必要對這種政治變化進行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