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新世紀初期,萬瑪才旦以處女作《靜靜的嘛呢石》敲開了藏地人文的神秘之門,并在之后的創(chuàng)作中,一以貫之地延續(xù)了“萬瑪才旦式”獨特的美學風格。自此,廣袤神圣的地理空間不再是關于藏地電影的唯一想象,而是力求透過富有生命力的意象表征,呈現(xiàn)出最本真的民族精神文化意蘊。萬瑪才旦以內視化視角講述藏族普通群眾的日常故事,從瑣碎生活中窺見生命的哲理寓言,完成了藏地文化的“祛魅化”與藏地精神的“褪舊化”表達。
關鍵詞:萬瑪才旦;藏地文化;意象;鏡像論
地域位置的相對偏移造就了藏地電影的獨立特性,但地緣空間的典型只是藏地母語電影崛起的部分因素。尤需關注的是,以萬瑪才旦為代表的藏地本土導演在民族身份認同的基礎上,試圖擺脫商業(yè)邏輯與意識形態(tài)的規(guī)訓,積極進行自我價值傳遞。其作品在遵循現(xiàn)實主義原則的基礎上聚焦藏地歷史文化的祛魅化表達、精神信仰的褪舊化傳遞。旨在創(chuàng)新其形式而保持內里純粹,以嶄新的電影藝術語言手法把握最本真的藏地精神守望,以此來進行影像空間的構建與文化意義闡述。這系列的嘗試早有跡可循:精神文化的傳達是藏地電影的內核。
一、文化浸染中對“藏地密碼”的解讀
文化浸染對于導演個人風格氣質的養(yǎng)成具有關鍵作用:賈樟柯在小縣城汾陽的市民文化中汲取營養(yǎng),形成深描現(xiàn)實主義風格;李安游離于中西文化桎梏之中,以彼此的碰撞與融合為基點進行國際化敘事。1969年出生的萬瑪才旦在幼時接受了最純正的藏地文化熏陶,后赴北京的求學經歷又使他吸收了現(xiàn)代文化的精華,隨后視野的開闊使他將目光逐漸放寬至世界。因此,民族化與大眾化的求衡、傳統(tǒng)化到現(xiàn)代化的轉型是他作品一以貫之的思考命題。
(一)藏地身份的漂泊與皈依
從他的長片處女作《靜靜的嘛呢石》開始打響藏地新浪潮的第一槍,隨后系列作品《尋找智美更登》《老狗》《五彩神箭》《塔洛》《撞死了一只羊》《氣球》都或多或少地對身份焦慮與迷茫問題進行探討:文化裹挾下渺小的個體該何去何從。
一方面,藏地是鮮有的在現(xiàn)代文明侵蝕下未曾波及的凈土,在物質受限環(huán)境下仍保持對宗教信仰的堅定追求,帶有原始地域風情與古老傳統(tǒng)文明色彩,是未消逝的野性魅力的彰顯;另一方面,是否該順應時代要求去接受文化理念的現(xiàn)代性更迭?若落后的物質世界亟待重構,那其精神的純粹與完整性又是否會隨之變化而遭到破壞?若需作出改變,誰又能界定哪些堅守是有意義的,哪些是無意義的?《靜靜的嘛呢石》中刻石老人逝世后未完成的鐫刻,寓意著傳統(tǒng)技藝的斷代,老人一生的堅守也隨之湮滅,他的堅守是否無意義?《塔洛》中塔洛以剪掉舊身份標識“小辮子”來獲得新的現(xiàn)代文明的身份認同,卻以失敗告終。影片未曾言明結局,失意后的塔洛是該繼續(xù)朝現(xiàn)代文化大步邁進,還是回歸原本生活,堅守“為人民服務”的職責?《老狗》中牧羊老人寧愿親手終結愛犬生命也不愿其落入狗販手中,這種堅決不肯向消費主義妥協(xié)的蠻荒固執(zhí)是否真的有意義?無力阻止變化,卻又不知該如何接受變化,是萬瑪才旦一直著力書寫的藏地文化現(xiàn)狀,是影片主角面臨的難題,也是萬瑪才旦的自我質詢。
除非影片與現(xiàn)實生活脫軌,否則身份焦慮與文化焦慮問題都將一直存在于藏地電影中?!叭f瑪才旦并沒有將傳統(tǒng)文化與現(xiàn)代文明并置為非我即他的二元對立,而是以一種審慎的態(tài)度不斷地進行著思辯”[1]。正如萬瑪才旦大多數(shù)影片給出的曖昧結局一樣,主角仍舊在漂泊中尋找答案?;蛟S,“尋找”本身即是答案。
(二)藏地空間的描摹與探究
新世紀以來,以謝飛、陸川、張揚為代表的漢族導演試圖打破文化隔膜,從他者視角轉換為藏族本土化視角,最大程度對藏地空間進行真實還原及背后深層文化的探尋。但某種程度而言,藏族本土導演始終是具有先天優(yōu)勢的。往往在物理維度之外,還有其想象的和情感的維度。這種文化意義背后的想象與情感對萬瑪才旦、松太加等藏族導演而言是融于血肉的,對他族導演而言卻是模糊的、不確切的。
作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位藏地電影導演,萬瑪才旦“通過內視視野和自我的影像拍照,自覺地承擔起藏地空間的鏡像表達”[2]。從地理空間的構建而言:雪山、平原、公路、廟宇、圣城等具有典型西藏特征的標志頻繁出現(xiàn),既是象征,也有所寓言。如圣城拉薩是藏族民眾信仰的歸宿與心靈的朝拜之所,往往作為關鍵的表意空間而存在,它是《靜靜的嘛呢石》中師父準備了十年之久也未曾到達的夢想之地,全片雖未曾出現(xiàn),卻因此而更加神秘崇偉;其次從生靈空間的塑造來講:動物牲畜、孩童、喇嘛等富有生命力的意象為平靜的敘事增添了意境?!秾ふ抑敲栏恰贰鹅o靜的嘛呢石》《撞死了一只羊》中都出現(xiàn)喇嘛形象,唐僧喇嘛作為故事中的神化形象表現(xiàn)出藏地信徒的虔誠信仰,而寺廟中的紅衣喇嘛,則是作為現(xiàn)實生活中苦難與困惑的開導者角色出現(xiàn),具有形而上的意義。最后,從精神空間的形成來說:宗教信仰、文化習俗遍布在藏地群眾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之中?!段宀噬窦分凶钪庇^的從比賽現(xiàn)場的熾烈便可感受到藏族射箭文化的魅力所在,扎東所繼承的并不只是個人技藝,而是整個民族的文化傳承。
二、意象隱喻下對“文化認同”的建構
中國電影從早期孕育伊始,便與中國傳統(tǒng)詩性美學結合,誕生于傳統(tǒng)文化土壤之上。因此,也自然汲取了中國美學的精華:意象。以費穆為代表的電影先輩們在如何將電影意象延伸至電影領域的實踐上,做出了時代性的努力。新世紀以來,萬瑪才旦結合自身早期的文學創(chuàng)作經歷,“藏族文學可能不太注重現(xiàn)實主義的東西 , 反而更強調或者突出象征的、寓言的東西”[3]。將“民族意象”極致的運用到電影作品中,以極富有詩意的隱喻手法為觀眾描摹了一幅“藏地想象”空間圖景。
(一)小人物的突圍與堅守:焦慮、困頓與救贖
在人物意象的傳達上,其姓名便有所寓意?!端濉分兴逶诓卣Z中意為逃離,這似乎早已暗示著他的歸處。在滿心希冀地準備迎接現(xiàn)代生活時,卻遭遇身心背叛。塔洛從出生就不知自己姓名、年齡,之后楊措甚至以愛之名剪掉了他唯一的身份標識“小辮子”。如今的他,回歸到最原始的哲學命題:“我是誰?”他已然不再是單純的“為人民服務”的牧羊人塔洛,卻在改頭換面后仍被現(xiàn)代生活所拋棄。自以為是對舊生活的瀟灑告別,回頭看不過是一場無歸期的倉促逃離。
《撞死了一只羊》將兩個主角取名為金巴,皆由活佛所賜,意為施舍,卻在相同姓名的能指之下賦予不同的所指意義。殺手金巴與司機金巴初次見面時二人在畫框內各占一半,通過夢境使二者產生精神層面關聯(lián)。弗洛伊德認為:“夢是不連貫的,它們對于荒唐的矛盾毫無抵抗力”。所以,他們既是前世今生的偶然相遇,也是一個人善惡雙面性的顯現(xiàn)。
司機金巴在尋找殺手的過程中其實就是在追尋自我“影子”的旅途,在某種冥冥中神秘力量的引領下,兩者同構為一個主體,互相補充自己所缺失或是迷失的那部分。殺手金巴外弱內強,肩負著康巴族群復仇的傳統(tǒng)信念,只有殺戮才是恥辱的唯一終結,但他在看見座位上的羊血時仍不免遲疑,在堅定與遲疑的雙重矛盾之下注定了他無法順利復仇的決心。而司機金巴外形粗曠威猛,實則外強內弱。他在撞死羊后以慈悲之心超度它,卻又在回歸現(xiàn)實生活之后買羊肉送與情人,他的行為也是荒誕且不自知的,他意識不到“買”也是一種殺生。主體始終處于世俗與信仰的兩面世界,在物件細節(jié)描寫中予以揭示。車內掛飾一面是世俗,女兒的照片象征太陽;一面是信仰,是活佛的照片。兩個金巴是導演著力塑造的互斥且充滿內在矛盾的人,他們就是彼此的雙面鏡,映射著同一個人的兩面,映射彼此的心路歷程。二人對生活的焦慮各有所指,卻又以夢境為引不謀而合,成為彼此的救贖。
(二)典型影像的創(chuàng)構與思索:創(chuàng)傷、哀思與信仰
萬瑪才旦擅長以肅穆凝緩的長鏡頭窺探人物日常生活,致使熒幕時間最大程度上接軌于現(xiàn)實時間,營造出生活的穩(wěn)定感。影片基本都只由百余個鏡頭銜接而成,是積極的紀實主義理論實踐家,將鏡頭段落化而不以細碎的拼貼吸引注意力,所依靠的是內部自成的視聽語言張力。他所追求的真實高度直逼生活本身,試圖以自身創(chuàng)作打破群眾固化的藏地想象,剝離繁飾,還原生活以本真面貌。但若僅用明示或直喻的記錄方式對意象進行表征,雖也能傳達一定的精神意義,卻缺少了多義性的思考與辯證。
與此同時,萬瑪才旦又慣以超現(xiàn)實主義影像作為點睛之筆,賦予物像創(chuàng)造性的生命力?!蹲菜懒艘恢谎颉酚捌Y尾,以頗具后現(xiàn)代意味的兩個空鏡頭向我們闡述了別樣韻味:金巴抬頭看天,由一只禿鷲奮飛于天變?yōu)榱孙w機劃過天際,意味著舊的時代即將結束,著手迎接新時代。宏觀層面而言是金巴在現(xiàn)代話語與傳統(tǒng)文明的交織中尋找到中庸之道,微觀來講則是司機金巴在尋找殺手金巴的旅途中與自我和解,這種找尋也是自我本真的找尋。同樣,在談及《氣球》的創(chuàng)作初衷之時,萬瑪才旦也提到了意象:“看到街上飄著一個紅氣球,覺得那個意象特別美,特別有電影感。之后我就開始展開想象,慢慢就聯(lián)想到了白色的‘氣球’”[4]。影片結尾,卓瑪是否突破家庭倫理束縛將胎兒打掉,我們無從得知。但天空飄蕩的紅氣球留下了遐想的空間,以氣球喻避孕套、難以啟齒的性觀念,終隨風飄向他方。是希望的湮滅,亦或是舊生活的終結,皆有可能。
另外,即使是在空鏡頭的處理運用上,萬瑪才旦也注重意象的留白與象征,連綿于故事敘述整體進程,形成與主題的對照互文?!端濉匪宫F(xiàn)的藏地冷冽灰暗的自然景象,與塔洛內心對于新環(huán)境的無所適從相呼應。而看似冗長凝滯的長鏡頭,實則也是與遙遠藏地人民在現(xiàn)代化進程中的遲緩無措相觀照?!蹲菜懒艘恢谎颉芬怨潭ㄩL鏡頭展示狹窄逼仄的貨車局部空間,以車窗為界限劃分為內部與外部兩個空間。內部空間凝固滯緩,視線自然聚焦于金巴面部細節(jié)的刻畫,黝黑布滿溝壑的臉龐與憂郁深邃的眼神、特定的藏族服飾與掛件伴,隨熟稔動作下抽剩的陣陣煙圈升起,彌漫于車廂,飄向窗外流動的外部空間,具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動感,留下余韻與深思。
三、拉康精神分析下對“藏地人文”的探賾
以雅克·拉康“鏡像理論”來進行分析,是因為其中涉及了對于自我與主體、自我與他者關系更為深刻的思考。我們說鏡子是嬰兒自我構建的開端,“但需要注意的是,鏡像是自我的開始,這并不意味著嬰兒已經知道這個鏡中像就是他的自我”[5]。而是不斷地在“他者”目光注視下進行主體完整性的修葺,在與“他者”目光對視中對自身形象進行著重塑。
(一)鏡像:自我與他者雙重身份構建
萬瑪才旦正是以影像為媒介進行藏族傳統(tǒng)文化與“他者”文化觀念的對照書寫,這與他個人紛繁經歷息息相關。他從西藏游歷北京、經歷從遲暮閉塞的傳統(tǒng)文化駛入現(xiàn)代化文化的過程,最重要的是思想煥新的變化。于是乎他有意地站在西藏族群的立場,與外來文化世俗對視,主動展現(xiàn)地域性的隔閡與差異,最后又自覺地有意圖地去填補此種隔閡。目的在于實現(xiàn)藏族普通民眾關于自我形象的認同構建感,但純粹自我體認是遠遠不夠的,必須有“他者”介入。
影片《塔洛》便是如此,通過“他者”認知的進行對“自我”身份進行找尋。以補辦身份證為引預示著塔洛“自我”身份的破碎,以在楊措的誘導下剪掉小辮子開始為界,正式進入關于身份問題的有意味思索。塔洛從最初自我身份的堅定到逐漸動搖、丟失、再到最終的迷惘,萬瑪才旦不是以簡單的線性因果關系講述,而是在不斷與他者的交涉過程中,逐步展露塔洛的內心世界。顯然,這里的他者包括楊措,她對塔洛的身份認知過程產生了巨大影響,除此之外,現(xiàn)代文明社會也在其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塔洛最初對于自我主體性的認知即是模糊的,以至需要不斷從他者的形塑中完善對自我精神世界的豐腴。未曾與楊措相遇之前,塔洛是僅存在于假象中理想型的自我:一個從未接觸過現(xiàn)代社會的單純牧羊人。也是拉康口中未曾照過鏡子的嬰兒,因為不曾有過他者的概念,因而沉浸于自我狂歡中,但這種自我認知卻是不完整的。只有與鏡中的自我產生聯(lián)系,才能實現(xiàn)現(xiàn)實生活的超越、自我人格的升華。自我構建的過程必然是充滿迷茫與未知的,因為鏡中投射的自我對我而言也是一個陌生者,與其建立聯(lián)系的過程也是找尋自我、認知自我的過程。因此在初次理發(fā)店面對鏡中的自己時,塔洛始終不敢抬頭,他是自卑的、內斂的,對自我身份持懷疑態(tài)度。第二次在理發(fā)店剪掉小辮子時,塔洛看著鏡中陌生的自我閉上了眼睛,這也是他自我身份錯誤認知的確證。楊措與塔洛欲舍棄舊自我、擁抱新自我的決心一起消失無蹤,于此,他丟失了“自我”。
(二)凝視:主體的自我觀看與被觀看
“想象的凝視”最典型的體現(xiàn)為動物的“擬態(tài)現(xiàn)象”,通過“效顰”“偽裝”“恫嚇”來達到保護自我或攻擊敵人的目的。這一“假定被看的前存在”也是人的“想象的凝視”的本質所在,即在人的鏡像之看中,真正發(fā)揮作用的不是我在看,而是我可能被看。是我基于想象的基礎上所構建的假設性前提的被看,由此轉向為用他人的目光來看自己。這意味著理想自我與自我理想的形成是在“想象的凝視”之中完成的,將他者的凝視映射到自我身上,造成虛擬性的幻覺影像。
萬瑪才旦個人影像風格促使我們形成這種自然的凝視。對于《撞死了一只羊》中的司機金巴而言,他始終按照活佛的指示行動,他的善良也是在活佛的“注視”下完成的階段性“任務”。你可以理解為是他善意的本能使他去超度亡羊,但更大的層面是在于他所遵從的信仰使他不得不這么做,他相信活佛的存在并自愿聽從其指令。但這不也正是他在完美的理想自我的構建下自己內心真正的聲音嗎?是以活佛的名義對自我人格進行修正,是自己對自己下達的指令。而殺手金巴則更具有目的性,承受著整個康巴族群的“注視”,這種自我想象的隱形視奸使他背負巨大的心理壓力。這種由外至內的“看”對于殺手金巴而言實則是一種精神的剝離,這種精神的苦痛是他自己強加于自己的。在復仇最后他選擇哭著放棄,從表面上看是因為未完成康巴藏人傳統(tǒng)意義上的有仇必報的血性傳統(tǒng),實則也是他覺得違背了這種“注視下的期待”,因為這種期待背后是族群的注視。最后,司機金巴在夢里面實施了復仇,讓傳統(tǒng)有了終結,讓它不再輪回[6]。
萬瑪才旦始終秉持初心,一生都在為藏地電影走出藏地,走向中國、走向世界而奮斗,其作品既承襲藏地文化傳統(tǒng)又兼顧時代化思考,具有濃厚的萬瑪才旦美學風格特征。2023年11月,萬瑪才旦遺作《雪豹》在第36屆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主競賽單元獲最佳影片獎,成為了他留給世界的珍貴禮物,也激勵著新一代青年導演砥礪前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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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鞏杰.解讀“藏地密碼”:當下藏地電影空間文化審美共同體建構闡釋[J].當代電影,2019(11):4-10.
[3]萬瑪才旦,杜慶春,于清.也許這才是討論世界的方式——與萬瑪才旦導演談《撞死了一只羊》[J].當代電影,2019(5):18-23,177-178.
[4]萬瑪才旦,索亞斌.《氣球》:意象、故事與困境——萬瑪才旦訪談[J].電影藝術,2020(6):88-93.
[5]閆廣祺.鏡像視域下的藏地身份探賾——萬瑪才旦電影論[J].電影文學,2020(20):77-81.
[6]萬瑪才旦,葉航,董璐瑤.鏡像與寓言:訪《撞死了一只羊》導演萬瑪才旦[J].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9(6):56-64.
作者簡介:劉星雨,湖南工業(yè)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廣播電視編導與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