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寶
“五一”前夕,岳父出院,他想回鄉(xiāng)下老家看看,我們遂了他的心愿,陪岳父到鄉(xiāng)下小住。
和千千萬萬個留守老人一樣,岳父眷念著辛勤耕耘了一輩子的土地,眷念著住了幾十年的老屋,眷念著養(yǎng)了一批又一批的家禽,還有那些鄉(xiāng)風(fēng)鄉(xiāng)味以及抹不去的鄉(xiāng)村記憶。這些留守老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有的是閑時,有的是閑心。因?yàn)樘锏夭辉僮屗麄儾傩模ㄓ械奶锍鲎饬耍?,農(nóng)忙不再讓他們趕緊(有機(jī)械化作業(yè)),他們坐在門前路邊,看干凈的水泥路,看路邊的綠樹,看來來往往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語,東南西北有聊不完的話題。
許是五一節(jié)到了,在外打工、讀書的人返鄉(xiāng),街上的人多了起來,大家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去散步健身,目標(biāo)是從這個村莊走到另一個村莊,然后再返回,來回大約一個多小時。街燈下,中年人邊談邊笑走在最前面,岳父手拿小收音機(jī)邊走邊聽經(jīng)典老歌,身邊還有幾個老人跟著,他們聽得津津有味,神態(tài)怡然自得;走在最后面的是年輕人,他們一邊走一邊翻看手機(jī),好像這手機(jī)有萬般的引力,讓他們愛不釋手。我和妻子也夾在人群中,享受著寧靜的鄉(xiāng)村給我們帶來的歡愉感。
鄉(xiāng)村的夜晚安靜得像一汪清水過濾浮躁的心靈,沒有車的長鳴,沒有鼎沸的人聲,沒有雜亂的讓你煩心的聲響,有的只是蛙鳴。走著走著,對面來了另一個村莊出來散步的人,大家見了面都相互打個招呼,年輕人還做出OK 的手勢。我和妻子邊走邊交談,我對妻子說:“小時候到你家拜年,十幾里路要走上半天,要是遇上下雨天路滑難行,到了村莊還得靠墻走。有一年,冰雪封路,到你家必走的柘垛通往帶程的橋兩邊沒有欄桿,我手腳都繞上稻草像蝸牛一樣在橋上爬行,心想,以后再也不到你家了。”妻子聽了哈哈大笑:“誰要你到我家的,沒有人攔你呀?!薄肮指改附o我們訂了娃娃親,否則我才不去呢?!蔽仪纹さ匮a(bǔ)了一句。其實(shí),之后的鄉(xiāng)村條件改善了,村莊上有了磚頭路,村與村之間還鋪了沙石路,盡管風(fēng)一吹塵土飛揚(yáng),但比那泥濘的小路不知要好多少倍。再后來,村村通硬質(zhì)路面,去年還把路面拓寬了一倍,現(xiàn)在如果騎電瓶車,從我老家到她家十幾分鐘就到了,這在過去是難以想象的。妻子也深有感觸地說:“農(nóng)村的變化真大!”我也說:“是啊,確實(shí)變化很大?!本湍梦覀兩⒉揭竭_(dá)的帶程村來說,以前這個村莊凌亂不堪,現(xiàn)在是煥然一新,其綠化很有特色。按常理,樹應(yīng)該直栽,但這個村里的有些樹是斜栽,樹梢伸向水面。起初,我以為是被風(fēng)吹倒無人料理,后來才知道這是有意而為之,這些斜長的樹開出粉紅、淡紅、深紅的花,綠葉紅花倒映水面,配以藍(lán)天白云,頗有“春色滿園關(guān)不住”的意境。你瞧,我們這一群散步的人,哪一個人的臉上不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說著說著,不知不覺回到了岳父的家。那一夜,我睡得很香。正當(dāng)我還在夢中的時候,妻子突然把我叫醒:“三寶,快起來看仙境?!薄笆裁矗膩淼南删??”“到田野看一看就知道了。”我一骨碌爬起來,顧不上洗臉?biāo)⒀琅c妻子來到了田間。田野的麥子和油菜花被一層雪白的霧籠罩著,這霧薄薄的、綿綿的、柔柔的、輕輕的,有一種毛茸茸的質(zhì)感,仿佛蒸騰著熱氣。太陽躲在云層里不好意思露出臉,卻早已透出羞澀的光暈,好一個云蒸霞蔚,人間仙境。
晨光在我的眼前流淌,不一會兒,太陽從田野上露出了半邊臉,霧也漸漸消散,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新的一天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