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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被光抓走的人

        2024-05-07 00:00:00俞妍
        文學(xué)港 2024年3期
        關(guān)鍵詞:工資卡

        電影是朋友推薦的,叫《被光抓走的人》,黃渤主演,慈溪女兒制片,慈溪女婿導(dǎo)演?!白詈梅蚱抟黄鹑タ磫?!不要帶小孩,就兩夫妻……”朋友在微信群里狂打廣告。他長了一張值得信賴的憨臉。

        電影挺好看,講一道神奇的光照到世界的各個地方,導(dǎo)致很多人消失了。人們發(fā)現(xiàn)那些消失者都是擁有真愛的人。如此一來,所有留在世上的夫妻情侶都必須接受審判——沒有被光抓走的人都是沒有愛情的……

        太戳心了!走出影院,邁下黑漆漆的臺階,我一腳踩空。老岑已走到車邊,我只能忍著痛跳幾步跟上。車子發(fā)動后,車?yán)锷儆械某聊?。我回味著電影結(jié)尾,黃渤與譚卓在廚房一起做菜的鏡頭,忍不住開口道:“這電影不錯喲!”“相當(dāng)不錯?!庇质浅聊?。只有新城大道兩邊的霓虹燈不時劃在汽車的反光鏡上。

        到家已過九點。我打開電腦,想寫點什么,只盯著屏幕上的光標(biāo)發(fā)呆。拉開另一間書房移門,見老岑在看書。我扳住他的肩問:“要是真的有那么一道光來臨,我們兩個會不會被抓走?”

        他似乎并不吃驚,慢慢轉(zhuǎn)過頭來,腮幫子微微抽動幾下,“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

        “你說呢,我們會不會被抓走?”

        我噎住了。我想我們大概是不會被光抓走的!

        我們這座小城的文學(xué)愛好者每每得知我和老岑是夫妻,總不免給我們戴高帽子,什么“文壇伉儷”“神雕俠侶”“神仙眷侶”。我不由得發(fā)笑。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眷侶,都不過是柴米夫妻,更何況我們是俗之又俗的人。

        有個雙休,一位外地文友發(fā)微信過來說,剛剛在期刊上讀了我的一個小說,想跟我聊幾句。他問我在做什么。刷馬桶。我如實道。他發(fā)了一個捂臉的表情。我也覺得夠煞風(fēng)景的,但我的確在刷馬桶呀。刷馬桶是我的任務(wù),我不做,不會有人做的。我只好委屈那位文友,騰出另一只沒刷馬桶的手,用語音跟他聊小說。書房里傳來老岑的聲音,問我跟誰在聊天?!袄锨槿死?!”我戲謔道,“要不,你來幫我刷馬桶……”他立馬閉了嘴。

        家務(wù)大于天!已記不清何時起,兩人像劃分承包地一樣分配家務(wù)。之前肯定吵過很多次。印象最深的一次,兒子在小房間里的笛聲刺耳,我一手抓衣架晾衣服,一手提拖把拖地,并不時在洗衣機的滾動聲中,跑去指導(dǎo)兒子吹笛。而老岑卻在書房里,翹著二郎腿瀏覽各家論壇?!跋瘸鰜砹酪幌乱路!睕]聲音?!澳懿荒芟瘸鰜砹酪幌乱路俊蔽覔]著衣架杵在他面前。“我現(xiàn)在不想做!”他不動聲色?!安幌胱鼍涂梢圆蛔鰡幔俊蔽乙话l(fā)飆,聲音幾乎可以唱京劇。他白了我一眼,繼續(xù)握住鼠標(biāo)。我轉(zhuǎn)身沖到客廳,環(huán)顧四周,卻不知該做什么。然后,一眼瞥見電箱和閘刀。屋內(nèi)頓時漆黑一片……

        大概此后,家務(wù)放在天平上稱量分配。他擇菜我炒菜,他洗碗我洗衣,他拖地我收拾房間……天平真是好東西呀,一下子把勞動婦女解放出來。我嚼著蘋果坐在書房里隨心所欲地翻書,無比暢快。

        有一日,一家雜志的編輯給我打稿費,問我要銀行卡號和開戶行(之前絕大部分都是郵政匯款)。我說等老公下課了,我去問工資卡號。

        “你的工資卡,老岑保管著?”我背后的男同事問道。我點點頭,他很驚訝?!澳阍趺捶判淖屇腥斯苠X呢?”另一個男同事應(yīng)和道。兩個中年男人談?wù)撈鹞业墓べY卡,都露出不平的神色。原來他們的工資卡都由老婆藏著,老婆還四處搜羅他們的私房錢。他們問我是不是在家沒地位,又嚇唬我以后被賣了都不知道。我茫然了。我都不知道工資卡何時落到老岑手里的。反正這些年,我只有一張工資卡,而他手里雜七雜八的卡有好幾張。我唯一獲悉的是手機短消息提醒,知道卡里的工資被他劃走了。

        “必須設(shè)個小金庫!”兩位男同事無比同情地提醒我。他們建議我去開一張銀行卡,把平時的稿費、編輯費、指導(dǎo)費,所有的外快都往里放……他們?nèi)绱艘徽f,我不由緊張起來,仿佛老岑真的席卷了家財揚長而去。這兩個男人說得有道理呀。老岑掌控財政后的這些年,似乎的確囂張了不少。想我一年到頭編了幾本內(nèi)刊,每每去拿雜志的辛苦費,他總與我同去。回來路上,我拎著一筐沉重的雜志,他拿著裝錢的信封大搖大擺走在前面,那架勢酷似一個提了算盤收租的地主。

        當(dāng)晚,我對老岑說,我的工資卡自己藏。他瞪著小眼睛問,弄丟了怎么辦(我以前有弄丟兩張“佳美”卡的前科)?“我真的這么沒用嗎?”我有些生氣。他沒辦法,很不情愿地交出我的工資卡。我拿了卡開始糾結(jié),放在錢包里,錢包掉了怎么辦?不妥。放在抽屜里,他還是可以拿走。倒不如直接藏在褲袋里,可以隨時摸到。之后的日子,右手多了一項艱巨的任務(wù)——時不時伸進褲袋去摸。換長褲時,也要專門翻看褲袋有沒有漏縫。

        我開始鄙視自己的沒出息。兒時,父親做赤腳醫(yī)生,家里也開著“疳喉科”的診所。每到農(nóng)忙季節(jié),父母去地頭勞作,我和妹妹留守在家。偶爾有咽喉口疳病人上門,我也能捏著壓舌板像模像樣給人看咽喉涂藥。等一切停當(dāng),要收藥費了,我紫脹著臉怎么也開不了口。此時,只有八九歲的妹妹從里屋走出來,張口就來:“阿姨,給你便宜點,就算一塊錢吧?!闭媸侨龤q看老,妹妹成年后做外貿(mào)生意,我只做了掙死工資的教書匠。

        工資卡在我口袋里藏了一陣,感覺天天像揣著玉璽,手心里都是汗。一個多月后,單位發(fā)獎金了。老岑說要去買理財?!安荒苣梦业目?,要不,寫我的名字?!蔽椅嬷诖?,不肯拿出來。他笑了,讓我自己去銀行辦理。我不會開車,望著外面的雨絲,賭氣撐傘前去。天極冷,我沒戴手套,捏著傘柄的手都快凍僵了。走到銀行,眼鏡已被雨水糊住。取號、排隊、轉(zhuǎn)賬,眼看著都快上課了,真急死人了。等一切辦理妥當(dāng),我踩著水潭子一路狂奔回到學(xué)校。

        那日晚上,我把兩張工資卡放在飯桌上。老岑拿起自己一張,讓我收起另一張?!澳愣际兆甙?,我受夠了。讓你去發(fā)財吧,你這個財迷!”老岑一臉狡黠,哈哈笑起來。

        婚后第一個情人節(jié),我挺著大肚子問老岑,送我什么禮物。他說不知道,他們家從來不過這節(jié)那節(jié)的。第二年,我又問他同樣的問題,他說去年討過了,今年怎么還要討?第三年,我又老調(diào)重彈,他翻了個白眼道:“年年討,年年沒有……”

        沒有就沒有唄,但我沒有停止我的聒噪。有一年我生日,頭天晚上我就開始念叨,他突然很大方地說,要給我發(fā)“1314”的紅包。哇,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他翻開微信,說微信錢包里的錢不夠呀,沒法發(fā)?!耙?,你先發(fā)我一千塊?!彪y得他那么主動發(fā)“1314”,我一興奮,轉(zhuǎn)手發(fā)給他一千。他收到后,賊笑道:“我發(fā)你13.14怎么樣?反正是1314,多了個點就是‘愛你多一點’……”

        “豈有此理!”第二天,我在辦公室里聊起此事,幾個男同事義憤填膺?!袄厢@樣欺負(fù)你,是我們‘娘家’沒人不成?”我向老岑傳達了“娘家人”的強硬態(tài)度。他趕緊點頭,“我知道了,等會兒一定有所表示,生日還沒過,來得及!”

        那日吃完晚飯,我翹著二郎腿,等他的“表示”。他收拾著碗筷,提醒我看微信。我好奇地打開朋友圈,天吶,他居然在我曬的生日帖下,點了好多小紅花?!八湍?9朵玫瑰,環(huán)保型的?!?/p>

        “鐵公雞……”我捶胸頓足。他指著微信說:“99朵,我一朵朵點過來,不多不少,我容易嗎?”

        “你是作家,怎么能跟那些俗氣的女人比呢。”老岑在解釋自己的實惠主義時,總從我身上下手。

        “人家只關(guān)心化妝,用什么蘭什么黛的化妝品,水呀露呀乳呀霜呀粉呀,臉上像涂十八層石灰。你從來不屑這些,幾十塊一瓶的雪花膏,雙十一買一送一,兩大瓶可以用一年。難看就難看唄!”

        “人家一年四季穿裙子,穿細(xì)后跟的高跟鞋。你反正吃不消,天天牛仔褲運動鞋,有必要送你好看的衣服嗎?我看一次性買個三四套同款衫,倒是很省心!”

        “人家專門盯著男人的皮夾子,你關(guān)心的可是男人的靈魂。大家不是叫你‘才女’嗎?才女只要修煉才華就行,你要禮物,給自己多買幾套書吧。還跟人家起哄過這個節(jié)那個節(jié),那跟庸俗女人有什么區(qū)別?”

        老岑一旦開腔,滔滔不絕。開飯時間,兒子回家了。讀高中的兒子滿臉青春痘,已超我一頭。吃飯時間,老岑將話題扯到兒子以后的擇偶上。“以后討老婆,可要討一個像你媽這樣的女人,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才華橫溢,知書達理。當(dāng)然皮膚再白點,個子再高點,臉也不要圓得像娃哈哈,讓我們老岑家改良人種……”兒子“噗”一聲,滿口飯笑噴出來。

        有一篇文章說,大多數(shù)夫妻在婚姻中,都曾有過想掐死對方的念頭,產(chǎn)生離婚的想法更不消說了。很慶幸,結(jié)婚十七年,熬過了生孩子、買房子、與老人同住種種矛盾叢生的日子,我倒不曾產(chǎn)生過那么恐怖的想法,但我自認(rèn)不是好惹的?!拔业淖值淅餂]有‘離婚’兩字,若真到了那地步,直接魚死網(wǎng)破!”老岑捂著臉,裝出害怕的樣子。與我相比,他確實是個膽小的人。

        可是,我真忍受不了他老古董式的碎碎念。比如,他最討厭吃飯時,我和兒子只挑喜歡的菜吃,置其他菜而不顧——“看羹吃飯”是他的口頭禪。他也很討厭我舍不得扔書報,舍不得扔長年不穿的衣服,卻很隨意地丟掉過剩的食物。我在意的是舊物,他在意的是物質(zhì)。

        有一日下班后,匆匆趕赴菜場,天已昏暗。按慣例,我買蔬菜,他買魚肉。我說我想買些薺菜,他說剪薺菜太麻煩,不要買。見門口有人賣大青菜,我拎起一棵要過秤。“家里有的是菜蕻,買什么大青菜!”他喝了一聲。我說家里的菜蕻都吃膩了,換個口味。“難道讓家里的菜蕻都爛掉嗎?”他向我翻了一個白眼?!暗降走€要不要呀?”賣菜的老婆子催促著,我尷尬得趕緊逃走,心里有了氣,菜也胡買一氣。在另一個攤販前,我拿起一只青椒,耳邊又傳來他的聲音:“青椒家里也有?!薄坝忻?!”我丟下青椒,抬腳就走,繞到另一個走廊,偏偏買了薺菜、大青菜和青椒……

        晚飯吃得很無味,空氣也格外冷寂。在他吃完最后一口飯后,我終于憋不住說,今天被他氣死了,氣得胃都難受了?!澳惆逯?,抬腳就走,什么意思?”他居然反唇相譏。忍了一個多小時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為了三塊錢的菜,你讓我丟臉。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幸虧我自己掙錢,要是我掙不了錢,還餓死不成。”我捏住手機,在空中揮舞。我拔掉拖著的充電器扔在地上,抓起沙發(fā)上的羊絨圍巾,摔門而出。

        我茫然地走在三北大街上,不知道往哪里走。寒風(fēng)迎面,涕淚橫流的臉冰冷冰冷。我用圍巾包住半個腦袋,感覺自己像個被遺棄的村婦。路燈很亮,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平日這個時候,我倆總在這條路上散步。沿街店鋪里的幾個店主會與我們打招呼。一家藥店的藥劑師還說我們有夫妻相,羨慕我們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散步,真幸福呀。幸福?幸福的人會為了三塊錢的大青菜吵架嗎?

        我抹著眼淚快步向前,白天已累得腿發(fā)軟,這會子不知哪來的力氣。大街轉(zhuǎn)彎,穿過馬路往北,出現(xiàn)幾棵銀杏樹。平日每每心緒不寧,總會獨自跑到此地靜靜待一會兒。此時,看見銀杏葉像化療后的頭發(fā)“嘩嘩”飄落,心頭越發(fā)凄楚。這些年,我總是在努力理解,在委曲求全,在寬宏大量,可我并非天生是寬容之人呀。

        路又轉(zhuǎn)彎了。往東,一直往東,走過一座學(xué)校,一個小區(qū),又走過一個創(chuàng)業(yè)園。再往前走,都不知什么地方了。一對小情侶穿著一式的黑色短款寬松羽絨服,搭著肩膀走來。我憤然想,要是有個異性朋友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立即跟他走,哪怕他騎著一輛破摩托,或者自行車,我也一屁股坐上……有什么了不起的!

        手機震動,來電話了。663,他的親情號。我按掉不接。又來一個,再次按掉。第三個,我接了起來?!澳阍谀睦锪??”一聽他的聲音,已經(jīng)收住的眼淚又下來了。“你到底走到哪里了,外面冷,算我不好,你快回來?!薄笆裁唇兴隳悴缓茫俊币还蓺庥稚蟻砹??!笆俏也缓?,是我不好,不是算,的確是我不好,你到哪里了?”“我不想說……”我環(huán)顧四周,是一片田野,不遠(yuǎn)處是一個小區(qū),青灰的墻壁,搞不清自己走到哪里了?!澳悄阃刈?,千萬不要往前走了。萬一你的耳石癥發(fā)作,暈倒了怎么辦;萬一你嘴巴一張,下巴掉了怎么辦?”他在電話里使勁逗我。這兩樣怪病,沒有任何緣由,總是猝不及防發(fā)作。耳石癥發(fā)作了,需要他帶我去人民醫(yī)院復(fù)位。下巴掉了,需要他幫我套上——扳下,推進,抬上,像關(guān)閉一個錯位的抽屜(這手法,他向口腔醫(yī)生學(xué)的)。

        等我走到那個小區(qū),才知道自己賭氣已走到“越溪梅園”了。我只好往回走,大概走到“碧海星城”那邊,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正快步趕來。

        “傻老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隨口說說……”他一把摟住我,手臂插在我腋下,幾乎要把我整個人抱起。我突然又哭起來?!拔遗艹鲩T的時候,你為什么不來追我?”他替我擦著臉上的淚,“我自己的氣還沒有過嘛。”

        兩天后,又是買菜時間。我要求他必須和我一起去買蔬菜,他答應(yīng)了。“是不是不陪你去,你又要哇哇哭著走到‘越溪梅園’呀?”我氣瘋了,罵了一個長音:“畜……”

        吵架后的一段時間,老岑總會特別低調(diào)。原以為他良心發(fā)現(xiàn),之后才得知他寫了新文字,要請我斧正。

        “大師……”他推開書房門,探出腦袋,滿臉堆笑(這種傲嬌到狂妄的稱呼也只有在此刻火花一現(xiàn))。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文字里,不想起身?!耙涣藥追昼?。”真是廢話,他寫的小小說,基本上不超過二千五百字,難道我不知道?他走過來了,我趕緊關(guān)掉寫的頁面,去他的書房,坐在他的電腦前讀他的文字。他站在我身后,我能感覺到他的手指頭緊張地摩擦椅子背。

        選材太俗,視角不對,語言粗糲,缺少高潮……我看完第一遍,就抓了一堆毛病。整體呢?他期待又無助地望著我,手扳住我的肩,好像整個人都要撲在我身上?!斑€行吧。”我慢悠悠吐出四個字,“一般以上?!薄澳沁€好,那還好……”他喃喃自語,好像一名罪犯聽到自己僥幸沒被判死刑。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風(fēng)水總是輪流轉(zhuǎn)??梢哉f,他一個月能寫好幾個小小說,我卻兩三個月也難得搗鼓出一個短篇來。

        “能不能幫我看一下,我?guī)湍阆赐耄俊彪m說一年沒讓他看幾個,但求人幫忙,總要主動謙卑一點。他不失時機從水槽里提起濕漉漉的手,問我多少字。我接過他手里的抹布說大概一萬二吧?!拔液妹嘌?,老婆怎么又寫了那么多爛文字?”

        洗了碗,又洗衣服,再收拾房間,又去刷馬桶……手中的活還沒干完,他在書房里叫我了。我飛奔過去。他用手抹了一下嘴巴爆出兩個字,“不好!”“哪里不好?”我問道,心已涼了半截?!熬褪遣缓?,說不出來,反正就是不好?!彼置艘幌卤亲印!霸趺纯梢赃@樣子?必須說出理由來?!蔽掖虻羲氖?。他的手只好按在鼠標(biāo)上,上下滑動著頁面,然后慢吞吞地東拉西扯?!澳阕约簺]讀懂,就說我寫得不好,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拍案而起,氣沖沖走出書房。

        “很好很好,打99分,你是大師,好不好?”他追出來?!巴氚讕湍阆戳?,明天你給我晾衣服!”我脫下圍裙,回到自己書房,坐在電腦前生悶氣。過了很久,我才不得不將他說的不靠譜的意見記下來。

        讀書累了,常常跟朋友微信聊天。步入中年,突然發(fā)現(xiàn),一下子多了好些朋友。

        一日傍晚,接到一個陌生電話,竟然是少年伙伴Y打過來的。他說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我說,問我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吃個飯。一聽Y的聲音,腦子里立馬浮現(xiàn)他的身影。瘦高個子,一臉陽光,說話時細(xì)長的手總是夸張地舞動?!爱?dāng)然可以了?!蔽液芘d奮。Y有點像鄰家小哥哥,年少時常常一起瘋玩。我結(jié)婚時,還請他做了“阿舅”。記得我生下兒子坐月子那陣子,他幾乎天天打電話來,向我傾訴他的婚姻危機。我至今都記得自己歪著身子,手握電話筒壓低嗓音苦心勸導(dǎo)他的情景。

        “當(dāng)初你為什么不嫁給他?”每每說起Y,老岑總有點吃醋。因為Y是他唯一知道的我少女時代的異性朋友。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一想到老岑的醋意,我還是向他編個了謊溜出去。

        很快,Y來接我了。十五六年沒見面,Y也沒什么變。我們剛坐下來吃飯,他就宣布重要大事——他與他四十年的養(yǎng)母解除了收養(yǎng)關(guān)系!

        那餐飯吃得很慢,基本上都是Y一個人在傾訴他的痛苦與糾結(jié)。我默默地聽著,很少說勸慰的話。他倒完苦水,似乎釋懷了很多,然后便送我回家。

        “原來如此!”老岑聽完我的“坦白”,居然高興起來。他對Y的故事特別感興趣?!靶≌f素材,完全小說素材!”他連連贊嘆道。他似乎忘了對Y,他應(yīng)該狠狠吃一回“醋”。

        “如果有別的男人在精神上很依賴我,你會不會介意?”有一晚躺在床上,我這樣對老岑說。他似乎并不感到驚奇,呵呵笑道:“只要不打你主意就行了……”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你長得這么丑,想想人家也不會喜歡你的。”這是什么話?我坐起身,靠著枕頭看窗外的月色。我說今日有人問我,倘若一個非常喜歡我的男人,我也非常喜歡他,我會不會拋下當(dāng)下一切,跟著他去天涯海角?!八窃诖虮确桨?,怎么可能說你呢?”“當(dāng)然不是說我了。”我心里憋著氣。“那你是不是說義無反顧跟他去呀?”他似笑非笑道,“諒你也不敢去,沒走到‘越溪梅園’,就跑回來了?!?/p>

        我很不服氣,繼續(xù)加碼。說起當(dāng)年林徽因既愛丈夫梁思成,又愛知己金岳霖。如果我是林徽因,他會不會介意我同時喜歡金岳霖。“可以呀,可以呀,你的精神是自由的……可惜你不是林徽因,也絕不會有一個傻男人為你終身不娶。你一定是寫小說寫瘋了——中年大媽做春夢吧……”

        好吧。我拉攏窗簾,月光從窗簾縫里鉆進來,墻壁上有幾個碎光斑在晃動。沒幾分鐘,老岑就有了鼾聲。我也打了個哈欠,混沌過去。

        無聊的游戲仍在繼續(xù)。

        有一陣子,我發(fā)現(xiàn)老岑的話題里多了“某某君”這個名字。“某某君”是誰?他說是一個寫公眾號的三十四歲的剩女,跟小她八歲的男孩子同居著。什么情況,這么亂七八糟。男大女八歲還可以接受,女大男八歲,童養(yǎng)媳嗎?

        老岑的興致卻日漸高漲,時常如數(shù)家珍般說著某某君的種種囧事。某某君有一日花一千塊錢在網(wǎng)上買了一瓶精油,拆快遞不小心打破了精油瓶子,她趕緊趴在地上,滿臉滿身地亂涂。某某君跟她小男友吵架了,跑到前男友那里,前男友已經(jīng)有小孩了,她只好怏怏回來,前男友卻把當(dāng)年他們同居時攢的一筆錢打給了她。某某君的小男友撒嬌時,叫某某君阿姨,摸著她的兩個乳房叫“小花小草”“小東小西”……

        聽了幾個段子,我馬上明白了。這個某某君在實錄自己的生活,寫大齡剩女與巨嬰男友之間的恩恩怨怨。男女感情大概就是這樣,得不到的,天天相思。得到了,也就處處算計。只是寫這種東西,也能吸粉也能賣錢,太讓我吃驚了。

        老岑似乎入迷了,追劇般天天追某某君。一日在食堂用早餐,他刷著微信看某某君前一晚更新的文章,一邊興奮地跟我講她的趣事。他的聲音很響,引得幾個同事都回過頭來。

        “你是不是喜歡上某某君了?”我終于忍無可忍?!斑@女人有什么好,那么貪財,總是不肯吃虧,還天天出賣自己的隱私……”雖然沒看過照片,但我感覺這個小我十歲的女人似乎已站在我面前。一直以來,我有一種頗為自負(fù)的想象力,能根據(jù)文字在腦海里描繪出這個人的容貌。某某君,一米六二左右的身高,體重約一百十斤,長發(fā),鵝蛋臉,薄嘴唇,眼睛不是很大,臉上某個部位長了一顆明顯的痣,喜歡化妝,愛穿風(fēng)衣和高跟鞋……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這某某君再怎么著,也只是年輕罷了,十年后再拉過來瞧瞧,還不如我呢。

        “一個網(wǎng)上的女人,你也吃醋?”老岑驚奇地望著我。他不知道我在腦子里已經(jīng)槍斃某某君十來回了?!熬W(wǎng)上的人也是人,鬼知道你有一天會不會鬼迷心竅,打給她好多錢,那就等著瞧吧!”

        大概被我嚇到了,他忍住三天沒講某某君。第四天,他又開始講某某君的故事了?!澳衬尘c她男友分居了……”我剛要露出怒容,一聽此言,暗自竊喜。哈哈,太好了,這某某君也有今天!

        時光忽忽,眨眼快到年底了。朋友圈里散發(fā)著難以名狀的虛無感。

        那日午飯時光,我突然發(fā)現(xiàn)絡(luò)繹走入食堂的同事,大多已是穿著深灰棉襖縮著脖頸的中年人?!皩W(xué)生早已在作文里寫你老公是老爺爺了?!蓖莱燥埖耐聭蛑o道。我驚訝地望著老岑。他用紙巾擦了一下嘴角的飯粒,“真不想說了,學(xué)生寫我啤酒肚,兩鬢斑白,是個50多歲的老爺爺,氣得我要跳腳?!迸赃叧燥埖耐露脊ζ饋?。

        那夜洗完澡,老岑站在鏡子前,摸摸自己的臉皮,又側(cè)著身子看自己凸起的肚子,自語道:“我看上去真的這么老嗎?”我湊過去,在鏡子里看自己有點朦朧的娃娃臉,扭扭腰肢道:“看看,是不是老牛吃嫩草?”他一把摟住我道:“那是自然,我是老頭子,你還是小姑娘,好嗎?”好什么?誰不知道,我們長得像一對革命夫妻,鏡子再朦朧,也朦朧不出現(xiàn)代感來。等朦朧過后,就是兩張滄桑的黃臉皮。

        到底有些傷感。

        第二日清晨,我點開微信,一眼瞥見他在朋友圈里發(fā)了一條:“昨日監(jiān)考,無聊,思平生,忽忽奔五,心有猛獸,卻難嗅薔薇,大傷感焉。臉上一痘,以為青春在也,倏忽一年,竟成老年斑。腳不下地,卻后跟開裂,如老松皮。上次買得一鮮衣,對鏡自照,臉皮實難配也,只得貽送家中神獸。于是,口占一絕,道是:少年混沌不知愁,驀地蘆花上白頭。欲試鮮衣空對鏡,老皮神獸恨難休?!辈坏绞昼?,下面點贊評論已密密麻麻。

        “以后就叫你老皮神獸了?!弊鐾盹垥r,我與他聊著這個超熱帖。他搖頭說,自己半輩子真是好失敗,只做了一份工作,只睡了一個女人。以前年輕時,偶爾還有女學(xué)生喜歡他,現(xiàn)在居然被小屁孩稱作“老爺爺”了。為什么同樣是中年男人,他的同學(xué)A長得像矮冬瓜,也沒什么錢,卻總有一個個女人喜歡他;他的朋友B三十幾歲開始就有固定情人,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外面彩旗飄飄,家里紅旗不倒。他的親戚C離婚后,又娶了小他八歲的老婆,那老婆還時時擔(dān)心被退回娘家……

        “你想干什么?”我正色道?!拔也幌敫墒裁矗皇歉锌幌侣?。”他沖洗剛剛殺過昂刺魚的血淋淋的手?!霸趺蠢舷胫门藖砗饬孔约??”“你不知道,我們男人都是很實在的,不像你們女人只是空想……”

        我一時無語了。也許男人與女人是有區(qū)別的,但有一點我們非常相似——中年悶騷!

        新年的鐘聲快要敲響了。朋友圈里全在發(fā)舊年總結(jié),新年感言。老岑坐在書房里,打開電腦寫一篇新小說。我走過去,從背后圈住他的脖頸說:“要是真的有那么一道光來,我想我們大概是不會被抓走的吧!”他輕笑著,拉住我的手。“抓不抓走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湊近他的耳朵小聲說,其實我也跟他一樣,別看總有幾個異性朋友隔三岔五來跟我聊天,但他們只把我當(dāng)作知心小姐姐,誰也沒有對我動心。我們都是被異性拋棄的“老皮神獸”。

        “沒有被光擄走的中年夫妻,那就留下來相互取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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