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翻譯規(guī)范是描述性翻譯研究中的重要概念。通過借助圖里的翻譯規(guī)范理論對《三體》英譯本進行分析，在此基礎上探究譯者劉宇昆在翻譯中對源語與譯入語文化的平衡方法以及對原文本和翻譯策略的選擇。研究發(fā)現(xiàn)，規(guī)范制約下譯者主體性的充分發(fā)揮是《三體》成功背后的根本原因之一，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對東西方文化沖突的巧妙處理提高了譯作在英語世界的接受度，其科幻作家與海外華人的雙重身份為譯作的海外傳播保駕護航，其在譯文中對原文宏觀結構與微觀表達的重新考慮又保障了譯作的質(zhì)量。

關鍵詞： 劉宇昆；《三體》；翻譯規(guī)范；譯者主體性

中圖分類號： H 315.9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895X（2024）06 - 0515 - 06

DOI：10.13256/j.cnki.jusst.sse.220417203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中華學術外譯項目（22WZXB014）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under the Constraints of Norms

——A Case Study of Ken Liu’s English Version of

The Three-Body Problem

HUANG Pengfei，WANG Yao

（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 Qingdao 266101， China）

Abstract：Toury’s translation norms are essential concepts in 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Based on these concepts， this study analyzes the translation of The Three-Body Problem， in which Ken Liu tactfully dealt with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source and target culture by his appropriate choices of translation strategies. It is found that his subjectivity as a translator plays a key role in his successful translation. To be specific， Liu’s reconsideration of the textual structure and expression in the source text ensures the translation quality， his consideration of both the source and target culture guarantees the oversea acceptance of The Three-Body Problem， and his status of a professional science fiction writer and an ethnic Chinese attracts oversea readers of the work， which resulted in popularity of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Keywords：Ken Liu；The Three-Body Problem；translation norms；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2015年，科幻小說《三體》榮獲素有科幻界奧斯卡之稱的雨果獎，成為中國近年來文學外譯的典范。在獲獎后的短短一年時間內(nèi)，《三體》英譯本售出近11萬冊，被全球千余家圖書館納入館藏?！度w》之所以能在英語世界獲得如此盛譽，除作品本身的價值外，翻譯功不可沒。

目前，學界對《三體》的翻譯研究主要集中在翻譯策略、譯者主體性和海外傳播等層面上，如從女性主義視角分析《三體》的英譯策略[1]，從翻譯社會學視角探討劉宇昆的譯者主體地位[2]，或從譯介模式[3]、讀者接受[4]、生態(tài)適應[5]等層面研究《三體》英譯本的海外傳播等。然而，從翻譯規(guī)范出發(fā)，觀照《三體》譯者主體性發(fā)揮的研究相對鮮見。鑒于此，本文借助圖里的翻譯規(guī)范理論，探究譯者在規(guī)范制約下所做出的各種主觀抉擇，以期盡可能客觀全面地揭示劉宇昆譯者主體性的發(fā)揮對《三體》成功譯介的促進作用。

一、圖里的翻譯規(guī)范理論

作為描述性翻譯研究（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的核心，翻譯規(guī)范被視為絕對必要的概念（an absolutely essential concept）[6]?！耙?guī)范”意為“群體中個體自覺遵循的行為模式，并且以群體共同期待和接受為基礎”[7]，這一原屬社會學范疇的概念于20世紀60年代被引入翻譯研究。隨后，圖里（Gideon Toury）以列維（Ji-í Levy）和波波維奇（Anton Popovic）等人的研究為基礎，提出了翻譯規(guī)范的基本概念與分類[8]，并于1995年在《描寫翻譯研究及其后》（Descriptive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Beyond ）一書中對翻譯規(guī)范理論進行了全面系統(tǒng)的闡述。

根據(jù)圖里的分類，翻譯規(guī)范可以分為三個層次，即初始規(guī)范（initial norm）、預備規(guī)范（preliminary norm）和操作規(guī)范（operational norm）。初始規(guī)范決定譯者的整體翻譯選擇，即譯者可以選擇以源語文化為導向，或以目標語文化為導向?！叭绻g者傾向于源語文化，譯文就是充分的，如果傾向于目標語文化，那么譯文就是可接受的。”[9]56-57預備規(guī)范涉及翻譯政策與翻譯的直接性，其中翻譯政策關系到影響文本選擇的各種因素，而翻譯的直接性涉及到翻譯時是否有中介語言。操作規(guī)范涵蓋譯文的表達形式和語言內(nèi)容，包括母體規(guī)范（matri- cial norms）與文本語言規(guī)范（textual-linguistic norms），前者指的是“譯文是否完整，有無刪減或重置篇章段落以及是否對內(nèi)容進行增補或注解”，而后者制約著“譯文語言材料的選擇，涉及到對單詞、短語和文體特征的處理”[9]58-59。

二、翻譯規(guī)范制約下的譯者主體性

自“文化轉向”以來，翻譯研究不再囿于對語言層面的探討，諸如文化、社會等因素逐漸被納入考量范圍，而譯者也得以一改傳統(tǒng)的邊緣地位，開始在翻譯活動中彰顯其主體性作用。查明建等將譯者主體性界定為作為翻譯主體的譯者在尊重翻譯對象的前提下，為實現(xiàn)翻譯目的而在翻譯活動中表現(xiàn)出的主觀能動性[10]。然而，需要指出，這種譯者的創(chuàng)造性與能動性必然會受到社會文化、語言水平、作者與讀者以及贊助人等諸多主客觀因素的制約。

在圖里的翻譯規(guī)范理論視域下，譯者主體性所受到的制約主要體現(xiàn)在三個層面，即雙重文化因素的制約、贊助人與意識形態(tài)對文本選擇的制約以及來自讀者反應的制約。這些制約因素極大地影響了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的種種選擇，而這些選擇對譯作的成功與否、質(zhì)量高低起到了重要作用。因此，譯者如何在這重重限制下正確恰當?shù)匕l(fā)揮主體性就顯得尤為重要。

三、規(guī)范理論視角下《三體》英譯本的成功因素

翻譯規(guī)范是人們對翻譯活動的期許和認同，也是翻譯活動本身的規(guī)律和要求[11]。在《三體》的英譯過程中，譯者劉宇昆在翻譯規(guī)范的制約下，充分發(fā)揮譯者主體性，做出了種種抉擇，而這些主觀抉擇與《三體》英譯本的成功息息相關。

（一）“可接受性”與“充分性”的雙重觀照

初始規(guī)范制約著譯者整體的翻譯策略。在這一層面上，譯者往往需要在傾向于目標語文化的“可接受性”翻譯與傾向于源語文化的“充分性”翻譯間做出選擇。身為美籍華裔，劉宇昆在美國的長期生活經(jīng)歷使其對西方文化熟稔于心，華人身份又讓其對東方文化有著充分的了解，因此在翻譯中他并未將“充分性”與“可接受性”視為二元對立，反而能動地對二者進行雙重觀照，因地制宜地做出選擇。

原文出自主人公汪淼在《三體》游戲中同游戲人物“墨子”的對話，其中涉及到的“禮”富含中華傳統(tǒng)文化意蘊，是孔子儒家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譯文中，譯者并未循規(guī)蹈矩地沿用已有譯法，將“禮”處理為“rites”，而是直接采用其拼音“l(fā)i”，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原文中的文化異質(zhì)性因素，讓西方讀者盡可能通過譯文感受到原文中蘊藏的東方色彩。但這般偏“充分性”的處理無疑會增加西方讀者的閱讀障礙，因為在其認知中，孔老夫子崇尚的“禮”是一個來自遙遠東方的陌生概念。鑒于此，譯者在“l(fā)i”之后又增譯了“the Confucian conception of order and propriety”，借此對孔夫子所追求的“禮”做出進一步的解釋說明，為西方讀者補全了相關歷史文化知識，以此增強其對譯文的接受度，從真正意義上做到了對“可接受性”與“充分性”的雙重觀照。

“海人”是主人公汪淼在登錄《三體》游戲時所用的ID。鑒于在其之后，文中緊接著出現(xiàn)了“周文王”“伏羲”“朝歌”等一系列具有濃厚東方文化色彩的表述，而這些詞已有固定拼音譯法。因此，為保留源語文化異質(zhì)性同時兼顧譯文用詞形式的統(tǒng)一性，譯者選擇將“海人”同樣譯為拼音，這樣偏“充分性”的處理拉近了西方讀者與源語文化的距離，保留了原文語境中的東方色彩。此外，考慮到源語讀者只要結合“汪淼”這一人名稍加思索便能心領神會“海人”的由來，而譯入語讀者卻很難領會其中所蘊含的文字游戲，譯者又通過增加腳注的方式對“海人”與“汪淼”間的聯(lián)系直接進行闡釋，如此偏“可接受性”的處理減輕了西方讀者對異質(zhì)文化的陌生感，增強了譯文的可讀性。

《三體》英譯本中諸如此類的處理不勝枚舉，而劉宇昆對“可接受性”與“充分性”的雙重觀照正是《三體》英譯獲得成功的因素之一。他對“可接受性”的偏向在中西方讀者間架起了一座溝通橋梁，有助于西方讀者對原文的理解與接受，對“充分性”的偏向又讓譯文保留了原文所蘊含的東方文化特色，而東方色彩與科幻元素的有機結合恰恰滿足了西方讀者的閱讀期待。這也是《三體》英譯本獲得廣泛接受度，受到西方讀者追捧的重要原因。

（二）雙重身份的助推

在預備規(guī)范層面，譯者需要選取翻譯文本，而這一選擇很大程度上受到譯者所具備的文化背景、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等因素的制約。

隨著中國國際影響力的不斷提升，讓中華文化“走出去”成為新時代中國的一項重大課題。文學作品在增進其國際傳播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為了讓中國文學作品更好地“走出去”，講好中國故事，國家提供了一系列政策支持與資金援助，設立了“中國當代作品對外翻譯工程”等項目，激勵國內(nèi)圖書的翻譯和海外出版[3]。在這樣的時代大背景下，為了推進中國科幻作品在西方的傳播，中國教育圖書進出口有限公司向海外大力推介《三體》，并誠邀劉宇昆擔任《三體》的英文版譯者。時代熱潮加上出版社的助推，在這雙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本就有意將中國科幻小說譯往西方世界的劉宇昆欣然接受邀請。他對《三體》的主觀選擇恰恰增加了《三體》英譯本成功的可能性，因為其科幻作家與海外華人的雙重身份能為《三體》的譯介帶來諸多利好。

1. 科幻作家身份

2012年，劉宇昆憑借《手中紙，心中愛》先后登上了雨果獎和星云獎的寶座，成為科幻界最高雙獎獲得者?？梢姡瑒⒂罾ルm是借助《三體》譯者的身份走進中國大眾視野，但早在《三體》英譯本獲獎之前，他就已然在科幻文壇占據(jù)了一席之地。譯界素有“詩人譯詩，譯詩為詩”之說，劉宇昆的科幻作家身份同樣為其進行跨界翻譯活動帶來了諸多裨益，這主要體現(xiàn)在其創(chuàng)作經(jīng)歷所積累的深厚文學素養(yǎng)和對譯作傳播的推動兩個方面。劉宇昆在多年的科幻小說寫作經(jīng)歷中積淀了扎實的知識功底，掌握了翻譯科幻小說所應具備的知識結構和信息體系，這為《三體》英譯提供了無形的翻譯資本。此外，作為科幻最高雙獎獲得者，劉宇昆選擇擔任《三體》的英譯者，原本就是變相地為作品質(zhì)量背書，而且他也曾借助自身在西方科幻界積累的人脈，力邀美國諸多著名科幻作家為《三體》撰寫書評，并在《紐約時報》等知名媒體上刊登發(fā)表，以求擴大《三體》的影響力[14]。劉宇昆所做的諸多努力無一不在向西方科幻讀者釋放積極信號，為《三體》在海外的推廣傳播奠定了堅實基礎。

2. 海外華人身份

劉宇昆生于甘肅蘭州，11歲同家人移居美國，后就讀于哈佛大學，主修英美文學。在中美多年的生活學習經(jīng)歷讓劉宇昆深諳中西文化差異，他清楚地認識到英語世界可以接受《三體》不通過中介語，直接從中文被譯為英文，是因為神秘的東方色彩與科幻元素的融合正好抓住了西方讀者的興趣點。正是得益于海外華人身份帶來的敏銳的文化感知，劉宇昆在《三體》英譯過程中完美地規(guī)避了中西方文化沖突。

對照《三體》中英版本，可以發(fā)現(xiàn)多處譯者對東西方文化沖突的規(guī)避處理，諸如對“唐僧肉”這一文化意象的刻意回避以及對女性相關內(nèi)容的淡化刪減等。

原文中“悠著點丫頭”出自男性警察“大史”之口，其中“悠著點”帶有警告勸誡意味，而“丫頭”一詞則是父母長輩對女性晚輩的稱呼。結合語境進行綜合考量，不難發(fā)現(xiàn)“大史”在說這句話時明顯帶有高高在上的口吻。在東方文化語境中，讀者可能習慣于站在男權視角審視女性，故而難以察覺其中的不妥之處，但在歷經(jīng)多年美國文化的洗禮后，劉宇昆敏銳地意識到，在女權主義盛行的西方世界，如此表述是難以被西方讀者尤其是西方女性主義讀者所接受的。因此，譯者選擇將“悠著點丫頭”簡單譯為“calm down”。如此處理在表達原文隱含意義的同時，淡化了原文中的女性色彩，彰顯出說話雙方的平等地位，從而巧妙地規(guī)避了東西方文化沖突。

綜觀全文，類似處理數(shù)不勝數(shù)。正是得益于劉宇昆對兩種語言和文化的熟稔，他才能在譯者、讀者與傳播者的角色間自如切換，游刃有余地處理中西方文化沖突，為《三體》在英語世界的廣泛接受掃清障礙。

（三）翻譯時的重新選擇

操作規(guī)范制約著實際翻譯中譯者的抉擇，這直接影響到譯者對語篇結構和整體語言表達的把握。在《三體》英譯的過程中，劉宇昆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對譯文的篇章結構、注釋增補以及詞匯選取做了重新考量。

1. 章節(jié)段落的重置

對照分析《三體》中英版本的目錄，可以發(fā)現(xiàn)譯者對原文的部分章節(jié)進行了選擇性調(diào)整。例如，原文中的第7至9章是對主人公葉文潔一生悲慘經(jīng)歷的插敘，講述了其對地球感到絕望而向外太空文明暴露地球坐標的原因。未讀這3章之前，讀者不免會對主人公的行為有所不解。在譯作中，譯者將其順序調(diào)整到了第1至3章，這樣處理讓整個行文邏輯更加清晰明了，大大減輕了譯文讀者的閱讀負擔。又如，《三體》原文共有36章，而譯文只有35章，這是由于譯者選擇將“宇宙閃爍之一”與“宇宙閃爍之二”這兩個內(nèi)容相互關聯(lián)的章節(jié)進行了整合，從而讓譯入語讀者的閱讀更加順遂，避免產(chǎn)生情節(jié)斷層感。

此外，原文中多長段，難免給讀者帶來冗長無聊之感，這一點在涉及諸多專業(yè)術語的故事情節(jié)中尤為明顯。在翻譯《三體》時，劉宇昆選擇將部分較長的段落拆解成緊促的小段。例如，《三體》原文中的第5章共有37段，而在譯文中此章節(jié)則被拆解為45段，如此對段落進行拆分重置減輕了原文長段帶來的冗長感，使譯文更顯輕快流暢。

2. 注釋的增加

據(jù)筆者統(tǒng)計，《三體》原文共有13處腳注，而譯文中卻多達42處，多出的近30處腳注是劉宇昆發(fā)揮譯者主體性，對原文中帶有鮮明中華文化特色的信息所做出的必要詮釋。如《三體》原文第4章中談及了“戰(zhàn)國時代”“伏羲”“朝歌”以及“姬昌”等一系列富含歷史文化信息的詞語，原作者默認讀者了解相關文化知識，因此并未在原文中過多加注。但對于西方讀者而言，這段遙遠的東方歷史無疑是陌生的。劉宇昆在譯文中增加注釋的做法為西方讀者補全了原文未曾說明的相關歷史文化信息，在滿足讀者對東方文化的好奇之余，也為讀者掃清了閱讀障礙。

3. 創(chuàng)造性用詞

初始規(guī)范的制約體現(xiàn)在翻譯的各個層面，貫穿翻譯行為的始終[15]。劉宇昆在初始規(guī)范制約下形成的翻譯策略也影響著他在實際翻譯操作中對譯文語言詞匯的選擇。

由于東西方文化差異，中國文學作品中往往帶有富含東方韻味的文化異質(zhì)性因素，如慣例習俗、風土人情和價值觀念等，這也導致作品往往難以同西方讀者直接進行對話。為了搭建中西方文化溝通的橋梁，讓原作能跨越時空與國界同西方讀者進行交流，劉宇昆對異質(zhì)性詞匯采取了“拼音加英文”的創(chuàng)造性處理。

原文是對主人公葉文潔在食堂打飯這一情節(jié)的描述，其中出現(xiàn)了“饅頭”這一富有中國文化特色的詞匯。對于源語讀者，“饅頭”是一種常見的中國傳統(tǒng)面食，但對譯入語讀者而言，其文化中根本不存在“饅頭”的意象。因此，譯者將“饅頭”創(chuàng)造性地處理成了拼音加英文的形式，通過拼音“mantou”保留文化異質(zhì)性，同時又補上了譯入語文化中“buns”這一類似物，以減輕“mantou”帶來的陌生感。這樣的處理方式既拉近了西方讀者與中國文化間的距離，激發(fā)了西方讀者對中國文化的想象與閱讀興趣，同時又避免對其理解產(chǎn)生影響，在“充分性”與“可接受性”間達到了平衡。

此外，作為一本科幻小說，《三體》中不可避免地會出現(xiàn)一些虛構內(nèi)容，如“智子”“三日凌空”等，對于這些虛構詞匯，譯者同樣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處理。

“三體人”是原文虛構出的外太空智慧生物，現(xiàn)實中不存在也并無相關表述。譯文中，譯者根據(jù)構詞法將其創(chuàng)造性地處理為“Trisolarans”，其中“tri”意為“三”，“solar”指“太陽”，后綴“an”則表示“與之相關的人”，意義上正好符合三體世界存在三個太陽的特點。這樣的處理方式既符合英語的表達習慣，又傳達了原文中虛構詞匯的意義，讓譯入語讀者讀之便能對其含義一目了然。可見，對于微觀語言詞匯的翻譯，譯者劉宇昆并未遵循常規(guī)處理辦法，而是創(chuàng)造性用詞，做到了對源語文化與譯入語文化的雙重兼顧。

四、結語翻譯規(guī)范約束譯者行為，避免翻譯活動失控，而譯者發(fā)揮主體性，突破規(guī)范制約，以求達成最佳翻譯，二者看似沖突，實則殊途同歸。正確處理二者關系的關鍵點在于把握好“度”，讓譯者既不過分受規(guī)范制約，又不過度發(fā)揮主體性，把握二者間的平衡，恰如“戴著鐐銬翩然起舞”。劉宇昆在英譯《三體》的過程中恰到好處地把握好了這個“度”：他對東西方文化沖突的規(guī)避處理提高了譯作在英語世界的接受度，其科幻作家與海外華人的雙重身份為譯作的海外傳播保駕護航，而他在實際翻譯操作中的重新選擇又保障了譯作的質(zhì)量。在這三重因素的共同推動下，《三體》拉開了中外科幻文學交流的序幕，實現(xiàn)了從“走出去”到“走進去”的飛躍。我們希望這一典型成功案例能為中國文學作品的海外譯介提供一定的借鑒與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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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朱渭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