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跡

文/［波蘭］切斯瓦夫·米沃什

譯/西川北塔

我們以個人身份，生活在眾人之中。這是個奇跡。

我們每天在共同建造一個巨大的蜂窩，上面有千百萬個蜂巢，我們在里面存儲思想、發(fā)現(xiàn)、發(fā)明、作品，存儲我們生命的蜂蜜。

即便如此類比，也很難說準(zhǔn)確，因為它的描述是靜態(tài)的，而我們的“集體作品”——且不管它叫什么——我們的社會、文明、城邦，一直在時間或歷史中變化，呈現(xiàn)多姿多彩的面目。

但這仍然是一種不完全的描述，因為它忽略了其中最重要的東西，即這一“集體作品”的生命力，來自一種最私人的、最隱秘的燃料——個人的渴望和決斷。

（林冬冬摘自《米沃什詞典：一部20世紀(jì)的回憶錄》，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攝圖網(wǎng)圖）

山響

文/許地山

群峰彼此談得呼呼地響。它們的話語，給我猜著了。

這一峰說：“我們的衣服舊了，該換一換啦?！?/p>

那一峰說：“且慢罷，你看，我這衣服好容易從灰白色變成青綠色，又從青綠色變成珊瑚色和黃金色——質(zhì)雖是舊的，可是形色還不舊。我們多穿一會兒罷?！?/p>

正在商量的時候，它們身上穿的，都出聲哀求說：“饒了我們，讓我們歇歇罷。我們的形態(tài)都變盡了，再不能為你們爭體面了。”

“去罷，去罷，不穿你們也算不得什么。橫豎不久我們又有新的穿?！?/p>

群峰都出著氣這樣說。說完之后，那紅的、黃的彩衣就陸續(xù)褪下來。

我們都是天衣，那不可思議的靈，不曉得甚時要把我們穿著得非常破爛，才把我們收入天櫥。愿他多用一點氣力，及時用我們，使我們得以早早休息。

（摘自《空山靈雨》，北京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

三種快樂

文/黃琦

康德說，人有三種快樂：第一種快樂，是因為它給你直接的好處，這是物質(zhì)上、生理上的快樂；第二種快樂，是你因做了正確的事情而感到快樂，這是道德上的快樂；第三種快樂，是它既沒有給你好處，也不涉及道德，比如你半夜聽到風(fēng)吹著落葉掉下來，感到舒服，感到說不出來的一種心靈上的快樂。

（摘自《散文選刊》2023年第10期，Bonnie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