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通過比勘、歸納,在敦煌本與宋四本《勝鬘經(jīng)》中,共發(fā)現(xiàn)10組通假字異文和6組古今字異文。這些異文可大致分為三類:反映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反映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不能體現(xiàn)時(shí)代習(xí)慣或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在通假字異文組中,敦煌本使用借字較多,宋四本則主要使用正字。在古今字異文組中,敦煌本以使用古字為主,宋四本則以使用今字為主。究其原因,既有時(shí)代用字造成的差異,也有抄本與刻本書寫方式造成的差異。
關(guān)鍵詞:《勝鬘經(jīng)》;敦煌本;宋四本;異文;通假字;古今字
一、引言
《勝鬘經(jīng)》全稱《勝鬘獅子吼一乘大方便方廣經(jīng)》,為南朝宋求那跋陀羅譯出,屬于如來藏系經(jīng)典。敦煌本《勝鬘經(jīng)》目前發(fā)現(xiàn)的主要有20號(hào)卷子,它們分別是:BD1612、BD2710、BD6696、BD07002、BD10485、BD9744、S.992、S.1649、S.2526、S.2771、S.5858、Дх2896、Дх3850、Дх9246、Дх9293、Дх9302、Дх11184、Дх16151、Дх16189、中村11等。其中,S.代表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文獻(xiàn)斯坦因編號(hào),本文所引S.用例均據(jù)2011—2017年廣西師范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的《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以及國際敦煌學(xué)項(xiàng)目(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簡稱“IDP”)網(wǎng)站公布的彩色照片。P.代表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文獻(xiàn)伯希和編號(hào),本文所引P.用例均據(jù)1995—2005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法藏敦煌西域文獻(xiàn)》,以及IDP網(wǎng)站公布的彩色照片。Дх代表俄藏敦煌文獻(xiàn)編號(hào),本文所引Дх用例均據(jù)1992—2001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俄藏敦煌文獻(xiàn)》。中村11號(hào)則收錄于磯部彰所編的《臺(tái)東區(qū)立書道博物館所藏中村不折舊藏禹域墨書集成》卷上(第52—53頁),株式會(huì)社二玄社2005年出版。
《勝鬘經(jīng)》在宋本《趙城金藏》《毗盧藏》《思溪藏》《磧砂藏》中均有收錄,我們對(duì)宋本《勝鬘經(jīng)》的考察主要依據(jù)這四個(gè)版本(以下簡稱“宋四本”)。其中,《趙城金藏》是覆刻自我國第一部木刻版大藏經(jīng)《開寶藏》,刊刻于金代,屬于《中華大藏經(jīng)》系統(tǒng)中的中原系統(tǒng)?!吨腥A大藏經(jīng)》中的《勝鬘經(jīng)》就是以《趙城金藏》為底本影印的,收錄于《大藏經(jīng)》第9冊(cè)第1005至1014頁,本文的《趙城金藏》版本即以此為依據(jù)。《毗盧藏》(福州藏)、《思溪藏》(浙版)、《磧砂藏》均刊刻于南宋,屬于《大藏經(jīng)》系統(tǒng)中的南方系統(tǒng)。本文的《毗盧藏》版本依據(jù)日本宮內(nèi)廳書陵部藏《毗盧藏》;《思溪藏》版本依據(jù)中國國家圖書館藏《思溪藏》;《磧砂藏》版本則依據(jù)《磧砂大藏經(jīng)》第89冊(cè)第517—530頁,線裝書局2005年出版。
敦煌本與宋四本《勝鬘經(jīng)》的異文集中在BD1612、BD2710、BD6696、BD8185、S.992、S.1649、S.2526、S.2771、中村11。其中,S.1649、S.5858為同一寫卷撕裂而成,是敦煌本中唯一的夾注本。從地域上來看,這些寫本雖然是在敦煌地區(qū)集中發(fā)現(xiàn)的,但抄寫地點(diǎn)不全都在敦煌地區(qū),如中村11系紀(jì)年寫本,紀(jì)年為南朝宋泰始七年(471),該本就是從南朝地區(qū)流傳到敦煌地區(qū)去的。據(jù)《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敘錄》,BD1612為5—6世紀(jì)南北朝寫本;BD2710前三紙為8世紀(jì)唐寫本,末紙為5—6世紀(jì)寫本,出現(xiàn)異文的集中在前三紙;BD6696為5—6世紀(jì)南北朝寫本;BD8185為5—6世紀(jì)南北朝寫本。據(jù)《英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遺書·敘錄》,S.992為6世紀(jì)南北朝寫本,S.1027為5—6世紀(jì)南北朝寫本,S.1649為6世紀(jì)寫本,S.2526為8世紀(jì)唐寫本。S.2771“世”字缺筆,從整體書寫風(fēng)格來看也應(yīng)該是初唐寫本。因此,敦煌寫本的產(chǎn)生時(shí)代基本為5世紀(jì)至初唐時(shí)期。
就目前的研究現(xiàn)狀來看,徐艷芹曾羅列了敦煌本與《大正藏》本《勝鬘經(jīng)》異文33條[1],絕大多數(shù)是因文字的增刪、錯(cuò)序、訛誤而形成的??毙援愇幕蛴赏x詞匯替換形成的異文,而對(duì)通假字異文、古今字異文關(guān)注不多??梢哉f,考察敦煌本與后世《勝鬘經(jīng)》形成的古今字與通假字異文,不僅能夠了解敦煌本佛經(jīng)的用字習(xí)慣,也能夠理清佛經(jīng)用字的演變脈絡(luò)。因此,我們選取敦煌本《勝鬘經(jīng)》與宋刻本《勝鬘經(jīng)》加以比較,通過比勘、歸納,在敦煌本與宋四本《勝鬘經(jīng)》中,共發(fā)現(xiàn)10組通假字異文和6組古今字異文。這些異文可大致分為三類:反映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反映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不能體現(xiàn)時(shí)代習(xí)慣或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引《勝鬘經(jīng)》例證,均來自《大正藏》第12冊(cè),文中僅列頁碼、欄號(hào)及所屬章節(jié)。其他引例來自《大正藏》的,則在句例之后的括號(hào)內(nèi)附注冊(cè)數(shù)及頁碼,頁分上、中、下三欄,分別用a、b、c表示。
二、反映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異文
需要說明的是,本文中通假字與古今字中的“字”,均是從字位角度出發(fā)加以分析的。也就是說,雖然有筆畫變異增省、構(gòu)件位置變異、書體變異等,但不影響構(gòu)形屬性和構(gòu)形理據(jù)的,均歸入同一字位當(dāng)中。
敦煌本在記錄某個(gè)詞語時(shí),有時(shí)會(huì)與宋四本不同,或是敦煌本中南北朝版本所有版本傾向于使用異文組中的一個(gè),唐代版本及宋四本傾向于使用異文組的另一個(gè),或是敦煌本中南北朝版本及唐代所有版本傾向于使用異文組中的一個(gè)(或兩個(gè)),宋四本使用異文組的另外一個(gè)。敦煌本與宋四本所構(gòu)成的一組文字性異文,反映了不同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差異,這就是本文所說的“反映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異文”。
(一)通假字異文
通假字是相對(duì)于本字而言的,它是指古書用字中本有其字,但不用本字而采用音同或音近的字。在反映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方面,通假字異文主要有兩組:厭—猒、脩—修。
1.厭—猒
(1)我從今日乃至菩提,不自為己行四攝法,為一切眾生故,以不愛染心、無厭足心、無罣礙心,攝受眾生。(217c,第二章)
(2)我得正法智已,以無厭心,為眾生說,是名第二大愿。(218a,第三章)
(3)若無如來藏者,不得厭苦,樂求涅槃。(222b,第十三章)
(4)于此六識(shí)及心法智,此七法剎那不住,不種眾苦,不得厭苦,樂求涅槃。(222b,第十三章)
(5)如來藏者,無前際,不起不滅法,種諸苦,得厭苦,樂求涅槃。(222b,第十三章)
(6)勝鬘夫人,與諸眷屬,合掌向佛,觀無厭足,目不暫舍。(223a,第十五章)
按:就常理而言,前面佛經(jīng)中的全部例子,在每一種敦煌本中都應(yīng)當(dāng)有對(duì)應(yīng)文字,但是由于敦煌本大都是殘卷,因此,我們只能列出出現(xiàn)在現(xiàn)存殘卷中的例子。同時(shí),這里將表“厭倦”“厭足”“厭惡”義的“厭”同歸入{厭}詞位。
“厭(厭)”,BD2710第一例作“猒”;S.2526前兩例作“猒”;S.992第二例作“猒”,后四例作“厭”;BD6696后四例作“猒”;BD1612后四例作“厭”;S.1027第三、四例作“厭”,第五、六例作“猒”;S.2771第三、四、五例作“猒”,第六例作“厭”;中村11最后一例作“厭”。宋四本六例均為“猒”。
例(1)、例(6)中的“厭足”即“滿足”;例(2)中的“無厭心”之“厭”,可理解為“厭倦”或“滿足”。例(3)~例(5)中的“厭苦”,可理解為討厭痛苦。《說文解字·甘部》:“猒,飽也。從甘從肰?!盵2](P100)“猒”的本義為飽足,引申為“滿足”“厭倦”“厭惡”等義。《說文·廠部》:“厭,笮也。從廠猒聲。一曰合也?!盵2](P194)“厭”的本義為壓榨。在古代文獻(xiàn)中,{厭}通常借用“厭”記錄。《左傳·成公十八年》:“大國無厭,鄙我猶憾?!盵3](P192)阮元校勘:“《釋文》‘厭’作‘猒’。”[3](P1927)
《國語·周語中》:“狄,封豕豺狼也,不可猒也?!盵4](P51)
明刻初印本《冊(cè)府元龜》卷五百三十四《諫諍部十二》引作“厭”?!吨芏Y·地官·司徒》:“徙于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编嵭ⅲ骸搬阒^不便其居也?!辟Z公彥疏:“民有愿猒于本居之處,不便則任民遷徙,故曰不便其居也?!盵3](P719)阮元??保骸伴}監(jiān)、毛本‘猒’改‘厭’。”[3](P722)由于長期借用“厭”記錄{厭},于是又為記錄{壓}而專門造了“壓”字。清代李富孫《說文辨字正俗》卷五“猒”字條:“‘猒’與‘厭’音同而文義皆異,《周語》:‘豈猒猒縱其耳心?!寂f音‘猒’與‘厭’同,非今經(jīng)典‘猒’多作‘厭’字……凡喪服言尊之所厭,皆笮義……‘厭’之本義笮也、合也……各書皆假‘厭’為猒足、厭憎字,而‘厭’之本義罕之矣?!盵5]段玉裁“猒”字注:“淺人多改猒為厭,厭專行而猒廢矣。猒與厭音同而義異?!饿谜a》:‘萬年猒于乃德?!斯抛之?dāng)存者也。按飽足則人意倦矣,故引伸為猒倦、猒憎……猒、厭古今字,猒、饜正俗字?!盵6](P202)在記錄{厭}上,“猒”“厭”為通假關(guān)系,“厭”為借字,“猒”為本字。段玉裁認(rèn)為“猒、厭古今字”,這是站在文字使用的時(shí)代先后而言的,而不是從文字分化的角度來說的。
在敦煌本中,{厭}既用“厭”記錄,也用“猒”記錄。其中,用“厭”12處,用“猒”10處,這些文獻(xiàn)的年代包括了5世紀(jì)到初唐時(shí)期。而S.992(5—6世紀(jì)寫本)、S.1027(5—6世紀(jì)寫本)、S.2771(初唐寫本),均是既用“厭”又用“猒”。到四個(gè)宋本,全部24處均用正字“猒”。這可能存在寫本與刻本用字差異的問題,但更可能是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問題。也就是說,在宋代佛經(jīng)用字中,更習(xí)慣用“猒”記錄{厭}。
2.脩—修
(1)應(yīng)當(dāng)修供養(yǎng)。(217a,第一章)
(2)彼諸眾生,純一大乘,諸有修習(xí),善根眾生,皆集于彼。(217a,第一章)
(3)修有余道,是名得少分涅槃。(220b,第五章)
(4)證一切滅,修一切道。(220b,第五章)
(5)是故無明住地積聚,生一切修道斷煩惱、上煩惱。(220b,第五章)
(6)求出修學(xué)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221a,第五章)
(7)證一切滅,修一切道。(221b,第八章)
(8)修一切受滅道。(221b,第八章)
(9)壞一切煩惱藏,修一切滅苦道。(221b,第九章)
(10)善男子善女人于恒沙劫修菩提行。(223a,第十五章)
(11)天帝釋、長老阿難,及諸大會(huì),天、人、阿修羅、乾闥婆等。(223b,第十五章)
按:“修”,BD2710前兩例作“脩”,S.2771、S.1027、S.992、BD1612后九例作“脩”。BD8185第六、八、九例作“脩”。S.2526前兩例作“脩”,S.1649第三例作“脩”。趙城金藏十一例皆作“修”;毗盧藏、思溪藏、磧砂藏最后一例作“脩”,其余均作“修”。
前十例均為“修行”“修習(xí)”義,最后一例則用于“阿修羅”一詞中?!墩f文·彡部》:“修,飾也。從彡攸聲?!倍斡癫米ⅲ骸按嗽菩揎椧舱?,合本義引伸義而兼舉之……修者,治也。引伸為凡治之稱。”[6](P424)“修”的本義是修飾、裝飾,引申而有修治、修習(xí)義?!墩f文·肉部》:“脩,脯也。從肉攸聲?!盵2](P89)“脩”的本義為肉脯。“修”“脩”古籍常通用,“修”可記錄的諸詞又常用“脩”記錄?!懊憽弊侄斡癫米ⅲ骸敖?jīng)傳多假‘脩’為修治字?!盵6](P174)《周禮·天官·宮人》:“掌王之六寢之脩?!标懙旅麽屛模骸懊懀疽嘧餍??!盵3](P675)《楚辭·九章·抽思》:“覽余以其脩姱?!蓖跻葑ⅲ骸懊?,一作修?!盵7](P106)《九懷·?? 罚骸板河裼①庾悦?。”王逸注:“脩,一作修?!盵7](P218)在記錄{修1}(修飾、修治、修行)上,“修”為本字,“脩”為借字。
在敦煌本中,全部借“脩”記錄{修1}(修飾、修治、修行)和{修2}(阿修羅);而在宋四本中,{修1}(修飾、修治、修行)全部用“修”記錄,{修2}(阿修羅)除了在趙城金藏用“修”外,其余三本用“脩”。這一方面說明,佛經(jīng)在{修1}(修飾、修治、修行)的記錄上出現(xiàn)了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的變化;另一方面也說明,宋代佛經(jīng)在記錄{修1}(修飾、修治、修行)和{修2}(阿修羅)上出現(xiàn)了用字的分化。
(二)古今字異文
這里的“古今字”指的是文字分化意義上的古今字。原來的某個(gè)詞項(xiàng)或詞位主要由某一個(gè)字(古字)記錄,后來由于用來記錄的字兼職過多,為了分化其職能,減輕其負(fù)擔(dān),某個(gè)詞項(xiàng)或詞位改為主要由另外一個(gè)字(今字)記錄。在反映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方面,古今字異文主要有三組:或—惑、辨—辦、賈—價(jià)。
1.或—惑
(1)彼見妙花及聞音聲,一切眾會(huì)疑惑悉除。(218a,第二章)
(2)若于無量煩惱藏所纏如來藏不疑惑者。(221b,第八章)
(3)于出無量煩惱藏法身,亦無疑惑。(221b,第八章)
按:“惑”,S.992三例俱作“或”,BD6696、BD8185、BD1612、S.1027后兩例作“或”。BD2710前一例作“惑”,S.2771后兩例作“惑”。宋四本三例均作“惑”。
《說文·戈部》:“或,邦也。從囗從戈,以守一。一,地也。”段玉裁注:“《邑部》曰:‘邦者,國也?!w或、國在周時(shí)為古今字,古文只有‘或’字,既乃復(fù)制‘國’字。以凡人各有所守,皆得謂之或。各守其守,不能不相疑。故孔子曰:‘或之者,疑之也?!饨ㄈ諒V,以為凡人所守之‘或’字未足盡之,乃又加囗而為‘國’,又加心為‘惑’,以為‘疑惑’當(dāng)別于‘或’。此孶乳寖多之理也……‘域’即‘或’……或,古音同域?!?[6](P631)
可見,“或”字在先秦時(shí)期可以同時(shí)記錄{或1}(國家)、{或2}(疑惑)、{或3}(疆域)等,由于兼職過多,后來改由“惑”字專門記錄{或2}(疑惑),“或”“惑”構(gòu)成古今字關(guān)系。
在敦煌南北朝寫本中,{或2}(疑惑)均用“或”字記錄;在兩個(gè)唐寫本BD2710、S.2771及宋四本中,均用“惑”記錄??梢钥闯?,隨著時(shí)代的發(fā)展,佛經(jīng)中{或2}(疑惑)的用字習(xí)慣也發(fā)生了變化,從主要由“或”字記錄發(fā)展為主要由“惑”字記錄。
2.辨—辦
(1)梵行已立;凡夫、人天所不能辦。(219c,第五章)
(2)七種學(xué)人先所未作,虛偽煩惱斷故,說所作已辦。(219c,第五章)
(3)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不受后有。(220c,第五章)
按:“辦”,敦煌本S.992、S.1027、S.2771、BD6696、BD1612三例皆作“辨”。宋四本三例均作“辦”。
{辦}最初不用“辦”記錄,而多用“辨”記錄,“辦”其實(shí)是從“辨”分化出來的。宋代戴侗《六書故》卷十六《人》:“辦,力能干事也。古無此字,《漢書》通用辨字?!盵8](P371)“辨”的字形最初作“辧”?!墩f文·刀部》:“辧,判也。從刀辡聲。”段玉裁注:“古辨、判、別三字義同也。辧從刀,俗作辨,為辨別字。符蹇切。別作從力之‘辦’,為幹辦字。蒲莧切。古‘辧別’‘幹辦’無二義,亦無二形二音也?!盵6](P180)又《說文·寧部》:“寧,辨積物也。象形?!倍斡癫米ⅲ骸氨?,今俗字作辦。音蒲莧切。古無二字二音也?!吨芏Y》:‘以辨民器?!?,具也。分別而具之,故其字從刀。”[6](P737)《說文新附·力部》:“辦,致力也。從力辡聲?!鼻宕嵳洹墩f文新附考》卷六:“易刀為力,出六朝以后?!妒酚洝ろ?xiàng)羽紀(jì)》‘主辦’、《漢書·韓信傳》‘多多益辦’,皆俗改?!盵9](P274)現(xiàn)存字書中,“辦”字最早出現(xiàn)在王仁昫的《刊謬補(bǔ)缺切韻》中。P.2011王仁昫《刊謬補(bǔ)缺切韻》:“辨,薄莧反。具,俗作辦?!?/p>
在敦煌寫本中,{辦}均用“辨”字記錄;在宋四本中,均用“辦”記錄。這是由于時(shí)代演變所造成的,到宋代佛經(jīng)中,“辦”替代“辨”成為{辦}的主要用字。
3.賈—價(jià)
又如大地有四種寶藏。何等為四?一者無價(jià),二者上價(jià),三者中價(jià),四者下價(jià),是名大地四種寶藏。(218b,第四章)
按:“價(jià)”,S.2526作“價(jià)”;S.992作“賈”。宋四本均作“價(jià)”。
這里的“價(jià)”“賈”當(dāng)為價(jià)值之意?!墩f文·貝部》:“賈,市也。從貝襾聲。一曰坐賣售也?!倍斡癫米ⅲ骸百Z者,凡買賣之稱也……引伸之凡賣者之所得,買者之所出,皆曰賈。俗又別其字作價(jià)。”[6](P281)“賈(賈)”字最初既能記錄{賈1}(買賣)、{賈2}(姓氏),又能記錄{價(jià)}。之后,為分化“賈”的職能,改用“價(jià)”專門記錄{價(jià)}。筆者認(rèn)為,“價(jià)”成為{價(jià)}的主要用字是在唐代以后,因此,也將它列入時(shí)代的用字變化中。
三、反映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異文
這里的“反映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異文”,是指敦煌本不同版本在用字上本身即存在差異,而這種差異并不是由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造成的。同時(shí),敦煌本與宋四本的異文也不能反映時(shí)代的用字習(xí)慣,異文差異主要由書手的個(gè)人用字習(xí)慣造成。
(一)通假字異文
在反映個(gè)人用字習(xí)慣方面,通假字異文主要有三組:遇—愚、為—偽、忘—妄。
1.遇—愚
(1)世尊!彼先所得地,不愚于法,不由于他。(220c,第五章)
(2)三乘初業(yè),不愚于法。(222a,第十二章)
按:“愚”,BD1612兩例均作“遇”;BD8185前一例作“愚”,S.992、S.1027、S.2771、BD6696兩例均作“愚”。宋四本兩例均作“愚”。
這里的“不愚于法”,是指不被佛法愚弄、迷惑。隋代吉藏《勝鬘寶窟》卷三:“‘不愚于法’者,舉所會(huì)人。聲聞?dòng)卸阂挥薹ㄈ?,二不愚法人?,F(xiàn)在時(shí)中,種性聲聞執(zhí)小迷大,名為愚法;退菩提心聲聞,知小解大,名不愚法?!保?7/59c)古代文獻(xiàn)中,{愚}常借用“遇”記錄?!肚f子·則陽》:“匿為物而愚不識(shí)?!标懙旅麽屛模骸坝蓿咀饔??!盵10](P599)清代朱駿聲《說文通訓(xùn)定聲·足部》:“遇,借為愚。”[11](P360)在記錄{愚}上,“愚”為正字,“遇”為借字。
2.為—偽
(1)以不諂曲、不欺誑、不幻偽,愛樂正法,攝受正法入法朋中。(219a,第四章)
(2)分段死者,謂虛偽眾生。(219c,第五章)
(3)虛偽煩惱斷故,說所作已辦。(219c,第五章)
按:“偽”,S.992三例均作“為”;BD1612、BD6696、S.1027三例均作“偽”,S.2771最后一例作“偽”。宋四本三例均作“偽”。
從語義上看,例(2)、例(3)這兩處均為“虛偽”義。古代文獻(xiàn)中,虛偽、詐偽之{偽}往往借“為”記錄?!墩f文·人部》:“偽,詐也。從人為聲?!倍斡癫米ⅲ骸霸p者,欺也。《釋詁》曰:‘詐,偽也?!唇?jīng)傳多假‘為’為‘偽’?!盵6](P379)在記錄{偽}上,“為”為借字,“偽”為正字。
3.忘—妄
(1)無常者是虛妄法。(221c,第十章)
(2)常者非虛妄法。(222a,第十章)
(3)非虛妄法者,是諦、是常、是依。(222a,第十章)
(4)諸余眾生,于諸甚深法,堅(jiān)著妄說。(222c,第十五章)
按:前三例中的“妄”,BD1612均作“忘”;S.992、S.1027、S.2771、BD6696均作“妄”。宋四本均作“妄”。末一例中的“妄”,S.2771作“忘”;BD1612、S.992、S.1027、BD6696均作“妄”。宋四本均作“妄”。
從語義上看,上述四例中的“妄”均是“虛妄”義。古代文獻(xiàn)中,{妄}往往借用“忘”記錄?!蹲x書雜志·荀子第八·賦·測(cè)意之》:“《韓子·解老篇》:‘無緣而忘意度也?!?,與妄同?!盵12](P736)《管子·四時(shí)》:“惛而忘也者?!薄豆茏蛹!芬龔埮寰]云:“忘,當(dāng)讀為妄?!盵13](P703)《墨子·大取》:“立辭而不明于其所生,忘也?!睂O詒讓《墨子間詁》引顧廣圻云:“忘,與妄通?!盵14](P413)在記錄{妄}上,“忘”為借字,“妄”為正字。
(二)古今字異文
在反映個(gè)人用字習(xí)慣方面,古今字異文僅有一組:知—智。
1.知—智
(1)世尊!聲聞、緣覺初觀圣諦,以一智斷諸住地。(221a,第六章)
(2)以一智四斷、知、功德、作證,亦善知此四法義。(221a,第六章)
(3)世尊!如來藏智是如來空智。(221c,第九章)
(4)一切阿羅漢、辟支佛凈智者,于一切智境界及如來法身,本所不見。(222a,第十二章)
按:前兩例中的“智”及第三例中的第二個(gè)“智”,BD8185均作“知”;第三例中的第一個(gè)“智”,BD8185作“智”。前三例中的所有“智”字,S.1027、S.2771、BD6696、BD1612均作“智”。宋四本均作“智”。第四例中的兩個(gè)“智”字,S.1027、S.2771、BD6696、BD1612均作“智”。趙城金藏作“知”,毗盧藏、思溪藏、磧沙藏均作“智”。
從語義上看,上述用例中的“智”均是智慧之義?!顿Y治通鑒·漢紀(jì)四十》:“師子素勇黠多知。”胡三省
注:“知,古智字,通?!盵15](P1540)清代徐灝《說文解字注箋·矢部》:“知,智能,即知識(shí)之引申,故古只作‘知’?!盵16](P551)《論語·里仁》:“擇不處仁,焉得知?”[3](P2471)阮元??保骸盎时尽⒏啕惐尽鳌恰?,后并放此。案《釋文》出‘知’字云音‘智’,注本及下同?!盵3](P2472)起初,“知”字既能記錄{知},又能記錄{智};后來,為分化“知”的職能,用“智”字專門記錄{智}。
上述“愚—遇”“為—偽”“知—智”諸組通假字、古今字異文,均是某一個(gè)敦煌版本多處或全部《勝鬘經(jīng)》用例為一種文字形式,而其他敦煌版本與宋四本為另一種文字形式,看不出明顯的時(shí)代差異,應(yīng)是個(gè)人書寫習(xí)慣造成的異文?!巴苯M,雖有兩個(gè)敦煌本出現(xiàn)了與其他敦煌本及宋四本不同的異文,但也很難說是時(shí)代造成的;BD1612有三處例證借“忘”記錄{妄},也應(yīng)歸為抄寫者的一種個(gè)人習(xí)慣。
四、不能體現(xiàn)時(shí)代習(xí)慣或
個(gè)人用字習(xí)慣的異文
在敦煌本與宋四本所形成的異文中,還有一些屬于既不能反映時(shí)代習(xí)慣,也不能體現(xiàn)個(gè)人書寫習(xí)慣的。這種情況往往是在記錄某個(gè)詞語時(shí),敦煌版本中的某一處使用了異文組中的某一個(gè),而其余敦煌版本及宋四本在此處均使用了異文組中的另外一個(gè)。
(一)通假字異文
這類通假性異文共有五組:富—福、又—有、彰—障、辨—辯、今—金。
1.富—福
善男子善女人于恒沙劫修菩提行,行六波羅蜜。若復(fù)善男子善女人聽受讀誦乃至執(zhí)持經(jīng)卷,福多于彼,何況廣為人說?(223a,第十五章)
按:“?!保琒.2771作“富”;S.992、S.1027、BD1612、BD6696、中村11均作“?!?。宋四本均作“?!?。
隋代吉藏《勝鬘寶窟》卷三:“謂于三乘中,大乘取相修行六波羅蜜,不如于此顯實(shí)一乘教中,聽受讀誦乃至執(zhí)經(jīng)……執(zhí)持者,于經(jīng)深愛,欲披求理,如此執(zhí)持,福多于彼?!保?7/90b)意思是聽受讀誦乃至執(zhí)持《勝鬘經(jīng)》所得的福德,超過“在恒沙劫修菩提行,行六波羅蜜”。古代文獻(xiàn)中,{福}往往借“富”記錄。清代朱駿聲《說文通訓(xùn)定聲·頤部》:“富,假借為福。”[11](P22)《詩經(jīng)·大雅·瞻卬》:“何神不富?”毛傳:“富,福?!编嵭{:“神何以不福王而有災(zāi)害也?!盵3](P578)《禮記·表記》:“后稷之祀易富也?!敝毂颉抖Y記訓(xùn)纂》引王引之云:“古字福與富通?!盵17](P788)在記錄{福}上,“福”為正字,“富”為借字。
2.又—有
世尊!有如來藏故說生死,是名善說。(222b,第十三章)
按:“有”,S.2771作“又”;S.1027、S.992、BD1612、BD6696均作“有”。宋四本均作“有”。
“有如來藏”中的“有”,意為“有無”的“有”。古代文獻(xiàn)中,“有無”的{有}往往借“又”記錄?!稘h書·韓彭英盧吳傳》:“淮陰少年又侮信曰:‘雖長大,好帶刀劍,怯耳。'”王念孫《讀書雜志·漢書第八·韓彭英盧吳傳·又》:“此‘又’字非承上之詞?!帧?,讀為‘有’,言少年中有侮信者也。古字通以‘又’為‘有’,《史記》正作‘少年有侮信者。'”[12](P281)《戰(zhàn)國策·魏策二》:“是故又為足下傷秦者。”鮑彪本“又”作“有”,吳師道補(bǔ)注:“‘又’‘有’通?!盵18](P828-829)在記錄{有}上,“有”為正字,“又”為借字。
3.彰—障
阿羅漢、辟支佛、最后身菩薩,為無明住地之所覆障故,于彼彼法不知不覺。(220a,第五章)
按:“障”,S.992作“彰”;S.1649、BD1612、BD6696、S.2271、S.1027均作“鄣”。宋四本均作“障”。
這里的“覆障”即覆蓋阻擋。古代文獻(xiàn)中,{障}可借“彰”記錄。南朝梁陶弘景《真誥》卷八:“臥床后孤有懸風(fēng),可安北面下一彰,亦可以床著近北壁下,勿使虛懸。”陶弘景自注:“彰,謂應(yīng)作‘障’字?!盵19](P93)
北周庾信《周太子太保步陸逞神道碑》:“煢煢胤子,在疚銜哀,身彰野火,心懼天雷?!盵20](P767)“身彰野火”即“身障野火”。在記錄{障}上,“彰”為借字,“障”為本字。
4.辨—辯
攝受正法所有功德不得邊際,如來智慧辯才亦無邊際。(218a,第四章)
按:“辨”,S.2556作“辨”。宋四本均作“辯”。
這里的“辯才”意為善于論辯的才能,在佛經(jīng)中是指善于講說佛法的才能。后秦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譯《長阿含經(jīng)》卷十五:“又大師所言柔和,辯才具足?!保?/97b)古代文獻(xiàn)中,表“爭辯、辯論”義的{辯}往往借“辨”記錄?!盾髯印ふ罚骸皩?shí)不喻,然后命;命不喻,然后期;期不喻,然后說;說不喻,然后辨?!盵21](P346)《戰(zhàn)國策·趙策三》:“鄂侯爭之急,辨之疾,故甫鄂侯。”[18](P707)清代唐甄《潛書·除黨》:“昔之雄辨如鋒者,今之杜口無言者也?!盵22](P162)以上例證中的“辨”,均為“辯論”“爭辯”之義。在記錄表“爭辯、辯論”義的{辯}時(shí),“辯”為正字,“辨”為借字。
5.今—金
金剛喻者是第一義智。(221a,第六章)
按:“金”,S.992作“今”;S.1027、S.2771、BD6696、BD1612、BD8185均作“金”。宋四本均作“金”。
這里的“金剛喻”是用金剛比喻佛智。隋代吉藏《勝鬘寶窟》卷三:“今明佛智是常,不為生滅所壞,類同金剛堅(jiān)固不為物壞,故云‘金剛喻者’?!保?7/65b)“今”為“金”之借字。在傳世文獻(xiàn)中,“今”記錄{金}用例不多,出土文獻(xiàn)則多見用例。75TKM96:17《北涼真興七年(425)宋泮妻隗儀容隨葬衣物疏》:“故白絹蹹麴囊一枚,故黃今(金)千兩?!盵23](P28)73TAM524:34(b)《章和五年(535)令狐孝忠妻隨葬衣物疏》:“令狐孝忠元出敦煌,今來高昌,民妻,黃今(金)千斤,白銀百斤?!盵23](P130)S.8160:“且為連辟(璧)之交,義后(厚)斷今(金)之志。故云父母生身,朋友長志(智)。道清添為契,結(jié)義等今(金)蘭。”
(二)古今字異文
這類古今字異文共有兩組:竟—境、屬—囑。
1.竟—境
如來藏處甚深故,說圣諦亦甚深,微細(xì)難知,非思量境界。(221b,第七章)
按:“境”,S.2771作“竟”;BD8185、S.1027、S.2771、BD6696、BD1612均作“境”。宋四本均作“境”。
《說文·音部》:“竟,樂曲盡為竟。從音從人?!倍斡癫米ⅲ骸扒挂病R熘彩轮?、土地之所止皆曰竟。毛傳曰:‘疆,竟也?!讋e制‘境’字,非?!盵6](P102)《說文新附》:“境,疆也。從土竟聲。經(jīng)典通用竟。”[2](P290)鄭珍《說文新附考》卷六:
“《高朕修周公禮殿碑》《張平子碑》并有境,是漢世字。”[9](P265-266)《周禮·夏官·掌固》:“凡國都之竟,有溝樹之固?!睂O詒讓《周禮正義》:“《說文》無境字,古境界字皆以竟為之?!盵24](P2406)起初,“竟”字既能記錄“事之所止”之{竟},又能記錄“地之所止”之{境};后來,改用“境”專門記錄{境}。
2.屬—囑
今以此說勝鬘夫人師子吼經(jīng)付囑于汝。(223b,第十五章)
按:“囑”,S.1027作“屬”;S.992、S.2771、BD1612、中村11均作“囑”。宋四本均作“囑”。
這里的“付囑”,意為“交付囑托”,佛典習(xí)見。
起初,“屬”字既能記錄{屬}又能記錄{囑};之后,為分化“屬”的職能,改由“囑”專門記錄{囑}。
上述“富—?!薄坝小帧薄罢谩稀薄熬埂场薄皩佟獓凇薄氨妗q”“金—今”諸組通假字或古今字異文,也均是某一個(gè)敦煌版本為一種文字形式,而其他敦煌版本與宋四本為另一種文字形式,看不出明顯的時(shí)代差異,不是由時(shí)代用字習(xí)慣所造成的異文。但是由于用例只有一個(gè),也不能說就是個(gè)人的用字習(xí)慣,或許只是臨時(shí)性的借用。比如,在S.2771中,{境}用“竟”記錄僅有1例,其余16例均用“境”記錄。
五、結(jié)語
綜上所述,我們對(duì)敦煌本與宋四本《勝鬘經(jīng)》的通假字異文和古今字異文進(jìn)行了梳理、歸納。就通假字異文組而言,敦煌本使用借字較多,宋四本則主要使用正字,如“厭—猒”“脩—修”“遇—愚”“為—偽”“忘—妄”“富—?!薄坝帧小薄罢谩稀薄氨妗q”“今—金”等。就古今字異文組而言,敦煌本以使用古字為主,宋四本則以使用今字為主,如“或—惑”“辨—辦”“賈—價(jià)”“知—智”“竟—境”“屬—囑”等。其中,“辨—辦”“竟—境”“屬—囑”出現(xiàn)異文的,敦煌本使用古字,宋四本使用今字;“或—惑”“賈—價(jià)”出現(xiàn)異文的,均為唐以前的敦煌本使用古字,唐以后的敦煌本與宋四本均使用今字。只有“知—智”屬于例外情況,敦煌本BD8185與趙城金藏本均使用古字。究其原因,既有時(shí)代用字造成的差異,也有抄本與刻本書寫方式造成的差異。敦煌本均屬于抄本,很容易帶有個(gè)人書寫風(fēng)格的印跡,并且書寫匆遽,使用借字較多;宋四本則屬于刻本,相對(duì)來說,更為嚴(yán)謹(jǐn),個(gè)人印跡也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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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Problem of Using Characters in Buddhist Scriptures from the Variants in the Dunhuang and Song Versions of the Lion’s Roar of Queen Srimala
——Tanking the Interchangeable Characters and the Old-new Characters as an Example
Zhao Jinglian
(School of Languages and Culture, Tianj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Tianjin 300084, China)
Abstract:Through comparison and induction, a total of 10 sets of the Interchangeable Characters and 6 sets of the Old-new Characters variations were found in the Dunhuang and Song Four versions of the Lion’s Roar of Queen Srimala. These variant texts can be roughly divided into three categories: those that reflect the usage habits of the times, those that reflect personal usage habits, and those that cannot reflect the usage habits of the times or individuals. In the group of interchangeable characters, the Dunhuang edition uses more borrowed characters, while the Song Four editions use more corresponding correct characters. In the group of ancient and modern character variations, the Dunhuang version uses more old characters, while the Four Song versions use more new characters. This is due to historical reasons, as well as differences in the use of characters between the engraved and written editions.
Key words:the Lion’s Roar of Queen Srimala;the Dunhuang versions;the Song Four versions;variants;the Interchangeable Characters;the Old-new Characters
基金項(xiàng)目:廣東省哲學(xué)社會(huì)科學(xué)規(guī)劃項(xiàng)目“南北朝時(shí)期敦煌漢文佛經(jīng)與后世佛經(jīng)異文字詞比較研究”(GD20CZY07)
作者簡介:趙靜蓮,女,文學(xué)博士,天津理工大學(xué)語言文化學(xué)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