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了不起的蓋茨比》是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與他的其他作品相比,這部小說更為精練、緊湊,集中表現(xiàn)了爵士時代的精神,作者天才般的寫作技巧被灌注其中,使得這部書既可以被當作一本消遣之作,也能向深處挖掘出豐富的內(nèi)涵。在菲茨杰拉德二十年的創(chuàng)作歷程中,《了不起的蓋茨比》代表了他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的最高成就,他究竟采用了何種藝術手法造就了這部杰作?本文將立足于此,從蓋茨比的形象塑造、雙重視角的選取和象征意涵的注入這三個角度回答這個問題。
【關鍵詞】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爵士時代;藝術手法
【中圖分類號】I712?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48-0023-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8.007
1924年8月,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在法國南部的里維埃拉完成了《了不起的蓋茨比》初稿,在寄給著名編輯伯金斯之前,他又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對其進行修改,對情節(jié)設計、故事框架、人物描寫都進行了大量刪減。在寄給伯金斯的信中,他這樣寫道:“我刪掉重寫的那些內(nèi)容幾乎能構成一部新小說?!比欢@本菲茨杰拉德寄予很高期望的書首次出版時,銷量卻不及他的處女作《人間天堂》的一半,直到四十四歲因心臟病去世,這本書3000冊的再版庫存都還積壓在斯克里布納公司的庫房。二戰(zhàn)是一個特殊的契機,當時美國推出了一批“口袋書”計劃,選購了包括《了不起的蓋茨比》在內(nèi)的一批易讀的小說送往前線,或許是戰(zhàn)壕里的士兵在一戰(zhàn)軍官的蓋茨比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運,戰(zhàn)后歸國的蓋茨比通過個人奮斗,已經(jīng)快攀到了幸福的鍍金尖頂,最終卻還是被遺忘在紐約秋日升起的藍煙中。經(jīng)歷了二戰(zhàn)的美國讀者,為這本書浮華表象所包裹的悲劇性吸引,越來越多的讀者開始閱讀它,其作者因酗酒、揮霍而敗壞的聲譽也逐漸得到恢復。
“他對于人生的希望具有一種高度的敏感,類似一臺能夠記錄萬里以外的地震的錯綜復雜的儀器?!?①這句話也適用于菲茨杰拉德夫婦,他們的生活境遇與爵士時代高度共振,大繁榮時期,他們肆意揮霍巨額稿費,宴請享樂,不停搬家,舉止放誕,二人甚至醉酒后跳入紐約廣場的噴泉嬉鬧。而十年后,伴隨大蕭條來臨的一并有澤爾達的精神病崩潰和菲茨杰拉德的作品貶值。由于他的創(chuàng)作有很強的個人性,所以他的創(chuàng)作本身也反映了一個時代的盛衰。1920年,《人間天堂》以斬釘截鐵的口吻宣告新的價值觀:“所有的神明都已統(tǒng)統(tǒng)死光,所有的仗都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打完,所有的信念都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完蛋?!?②到了1934年的《夜色溫柔》,整本書都籠罩著頹喪的調(diào)子,縱情聲色的亞伯死后,主人公迪克看到一支老兵隊伍:“他們慢吞吞地向前走著,擺出一副昂然的架勢,表現(xiàn)出他們失去的榮耀、以往的努力和被人忘卻的哀傷。他們的悲傷明顯地掛在臉上,而迪克的胸中一時間卻為阿貝的死,也為自己失去的十年前所有的那種青春活力而充滿痛惜之情。” ③
從藝術成就上來說也是如此,《人間天堂》有淺薄、粗疏的弊病,但是作品對激情恰如其分的表達,預示著菲茨杰拉德的天分所具有的能量。而《夜色溫柔》無疑是一種激情的耗盡,充滿了醉酒和精神錯亂般的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與之相比,《了不起的蓋茨比》是如此精練、緊湊,卻又在恰到好處的意象組合中整合了爵士時代的精神,既可以被當作是一本消遣之作,也可以被當作是一部探討了美國夢、消費社會、現(xiàn)代愛情、騎士精神等主題的嚴肅文學。在菲茨杰拉德二十年的創(chuàng)作歷程中,《了不起的蓋茨比》代表了他在藝術創(chuàng)作上的最高成就,他究竟采用了何種藝術手法造就這本杰作?本文將立足于此,從藝術手法的角度回答這個問題。
一、對主人公的柔焦處理
哈羅德·布魯姆曾評論道:“蓋茨比本人是美國黑幫分子與詩人約翰·濟慈的合成品?!彼纳砩暇哂幸环N原型意義上的美國式優(yōu)雅,這種典型性是很難在菲茨杰拉德的其他作品中看到的。而蓋茨比之所以會比其他作品的人物更具內(nèi)涵,很大一個原因是作者對其做了模糊化處理。熟悉菲茨杰拉德的讀者一定知道,他的創(chuàng)作具有很強的私人性,比如《夜色溫柔》將菲氏夫婦婚姻生活的重大矛盾直接寫入故事情節(jié),導致小說中人物的性格發(fā)展缺乏連貫性。因為作者是將現(xiàn)實生活中他所體驗到的情感直接注入角色,迪克在書中的酗酒惡習,其實是現(xiàn)實中菲茨杰拉德的真實體驗,但是在構建小說的時候,人物的行動需要理由,迪克自毀的理由僅僅是因為他感覺妻子和她的家族在榨干他的才華。這種解釋在一個冷靜的讀者面前,可以說是毫無說服力。菲茨杰拉德的創(chuàng)作一直存在一個問題,個人色彩過于濃厚,他的個人生活結出了書中的果,卻在虛構層面上找不到符合人物行動邏輯的因。而《了不起的蓋茨比》之不同在于,菲茨杰拉德干脆懸空了主人公的事理動機,使他的一系列行為被一種羅曼蒂克的意志所驅(qū)使,蓋茨比是個高度抽象,甚至顯得扁平的人物。
如何將蓋茨比上升為美國神話?菲茨杰拉德通過改變書名、調(diào)整結構、刪減內(nèi)容、推遲出場等方式,讓蓋茨比像早期好萊塢的電影明星,四周散發(fā)出柔和的光彩,蓋茨比的形象在修改中變得模糊、神秘,那道光卻持續(xù)吸引著一批又一批讀者。
菲茨杰拉德在擬定書名的時候遇到過困難,備選項有《西卵的特里馬喬》《通過西卵之路》《一飛沖天的愛人》,前兩個書名聽上去過于具體和無聊,后一個要是被選中了倒是有可能改寫慘淡的銷量。最后,在編輯鉑金斯的建議下定名為《the Great Gasby》,一個夸大其詞且沒有提供任何具體信息的名字,暗示了浮華但空洞的美國夢,抓住了整本書的神韻。
在內(nèi)容上,菲茨杰拉德刪掉了蓋茨比童年及其他背景的一萬八千字,這些素材在短篇小說《冬天的夢》《赦罪》中得以呈現(xiàn)。把過去的介紹壓縮成短短三頁紙后,作者還做了結構的調(diào)整,將其第三章移至第六章開頭,確保了將人物身上的謎團延續(xù)到故事的最后。在草稿中,蓋茨比會很直接地表露自己的情感,甚至還哼唱了一首年少時候譜寫的糟糕歌曲,這些內(nèi)容也全部刪除,蓋茨比的內(nèi)心對讀者而言是高度封閉的。以上這些修改,使讀者對蓋茨比的私密性的一面一無所知,所以才能從他的某些行動中看出自己的影子、用自己的情感填充這一人物。
除此之外,菲茨杰拉德還刻意推遲主人公的登場。在第三章正式出場之前,蓋茨比的大名就至少被提到過六次,從喬丹·貝克、茉特爾的妹妹、舞會的客人以及尼克的口中得知,這是一個非比尋常的富豪。甚至作者都忍不住直接在故事里插嘴:“有些人早就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需要避諱的事情,現(xiàn)在談起他來卻這樣竊竊私語,這一點也足以證明他引起了人們何等浪漫的遐想了?!?④蓋茨比的正式出場也寫得相當精彩,他在舞池中出現(xiàn)了卻沒有被敘述者認出,而且簡短的對話被來電切入,他曇花一現(xiàn)便消失于陰影。這種神秘化的處理讓蓋茨比變成符號性的人物,有些空洞,讀者確實知道這個人的特點,喜歡說old sports以及標志性的讓人不由得產(chǎn)生好感的笑容,還有讀完整本書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土豪粉西裝,讀者知道他的愛情和個人奮斗史,但是并不能跟他產(chǎn)生個體與個體之間連接,就像讀者和尼克之間一樣。與其說讀者對蓋茨比感到惋惜,不如說讀者是在惋惜純潔理想的失落。
在故事的尾聲,菲茨杰拉德寫道:“忽而想到蓋茨比,覺得夢想已經(jīng)離得非常近,他所不知道的是,夢想已經(jīng)落在他身后,落在紐約以西那廣袤無垠的大地上,落在黑暗夜幕下連綿不絕的美國原野上?!狈拼慕芾掠枰陨w茨比極大的容量,將個人夢想注入了廣袤時空維度,他的夢想被無限放大,有了一種國家感、歷史感,成為一代人的集體幻夢。
二、尼克的雙重視角
《了不起的蓋茨比》之所以成功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菲茨杰拉德選取了尼克作為敘述者,這讓他的創(chuàng)作終于呈現(xiàn)出客觀的清新面貌。不論是《人間天堂》《漂亮冤家》還是后來的《夜色溫柔》,他都沒能將自己的聲音從小說中剔除,將生活與作品混為一談。但在創(chuàng)作《了不起的蓋茨比》時,他找了一個康拉德式的敘述人,讓他即在事內(nèi),又在事外,避免了作者與主角的視角混淆的情況。很遺憾他對這一技巧發(fā)掘得有些晚,它應該是最適合菲氏的敘述方式了,他曾在信中提到自己具有雙重性格,并說檢驗一個作家是否為天才,在于看他腦子里是否有兩種對立的思想而依然能正常運轉,在短篇《闊少爺》中,他對此有所表現(xiàn),主人公同時具有兩種矛盾性格,如同一個預言,這種特質(zhì)最終導致了他的不幸。
尼克的視角是菲茨杰拉德獨特人格形成的觀察機器,“然而我們這排黃澄澄的窗戶高踞在城市的上空,一定給暮色蒼茫的街道上一位觀望的過客增添了一點人生的秘密,同時我也可以看到他,一面在仰望一面在尋思。我既身在其中又身在其外,對人生的千變?nèi)f化既感到陶醉,同時又感到厭惡?!?⑤黃色窗戶像一面鏡子,兩個分裂的菲茨杰拉德在此相遇,他們互相打量,在對方身上辨認出自己。
但尼克的視角并不是客觀中立的,雖然小說絕佳的開篇和敘述者柔和的口吻,很容易讓讀者全然相信尼克的觀察。尼克代表的是中西部傳統(tǒng)的道德觀念,心中懷有對田園牧歌式單純的人際關系的向往。雖然尼克標榜自己接受了父親的勸告,不要隨便評價他人,而事實上整本書充斥著他的道德評判。且尼克對蓋茨比的天然親近感,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二人同為從西部到東部奮斗的青年,而蓋茨比的出生無疑比他更低、為了出人頭地所付出的代價更大,面對布坎南夫婦這種超級富豪,尼克自然會選擇站在蓋茨比這一邊,對蓋茨比的道德肯定也就是對自己的道德肯定。在敘述中,尼克有意地增強蓋茨比和眾人之間的疏離感,這一特質(zhì)被很多翻拍的電影捕捉——蓋茨比端著酒杯一個人在黑暗中向宴享的人致意,“一股突如其來的空虛仿佛從窗戶和碩大的門里涌了出來,使主人站在門廊上的身影完全孤立” ⑥。
三、豐富的象征內(nèi)涵
《了不起的蓋茨比》具有很強的象征意味,這是他的其他作品所不具備的特點,而且象征色彩是用具體的意象很自然地傳遞而出,既凝練又與淺層文本緊密貼合。
首先是這部作品充滿了色彩的象征。黛西的名字在英語中有雛菊之意,對應到小說,每一次黛西的出現(xiàn)總是和白色、金色聯(lián)系起來。蓋茨比回憶第一次與黛西相見時,她喜歡穿白色衣服、開的是白色小跑車,她的家也是一座白色的公館。故事開頭,尼克第一次去黛西家吃晚餐,看到的她也是一身白色連衣裙,胸口涂了層白粉。白色包裹著一個說話聲像金幣的女郎,似乎在暗示讀者純潔背后的空虛、無情和勢利。而蓋茨比的主題色是代表了憂郁的藍色,他有一個藍色的花園、他的仆人穿羅賓蛋藍色制服、他補償給劃破裙子的女郎一條淺藍色長裙,蓋茨比去世后,尼克看到“空氣中上升著因燃燒枯葉而生的藍煙”。再來注意一下他的穿著,在尼克的房間和黛西敘舊的時候,他穿一身白法蘭絨裝、銀色襯衫配金色領帶,似乎是想用象征財富的銀和金來喚醒白色的純潔戀情。出車禍后,作者刻意提到蓋茨比穿著那件粉紅色西裝守候在黛西家樓下,這里用粉色象征蓋茨比對黛西忠貞不渝的愛情和一種守望的騎士精神。
這本書的時序問題也暗含深意。故事從春天開始,經(jīng)歷一個夏天,在秋天中結束,正好構成了序曲—高潮—尾聲的結構,也預示了從浪漫憧憬到失望、從生到死、從理想到滑稽。在細節(jié)上,第四章開頭,尼克在一張“1922年7月5日起生效”的火車時刻表上列舉了大量人名,涵蓋東卵和西卵,有貴族、政治家、暴富的電影制作人、靠賭博發(fā)家的人、自殺的、入獄的、酗酒的……這些人和獨立日的第二天聯(lián)系起來,反映了美國人價值觀的劇烈變化,消費和狂歡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取代了清教徒精神,而火車就像時間,時代的變遷和個人命運的起伏都是轉瞬即逝的一瞥,終將在歷史的裹挾中被遺忘。
最后,菲氏還利用天氣變化來暗示情節(jié)的發(fā)展。小說開篇即是一年中白晝最長的日子,尼克在布坎南家吃晚餐時,黛西說道:“再過兩個星期,就是一年中白天最長的日子啦?!?⑦一瞬間,如劇場的序幕,大量的光線開始涌入,一段故事正式展開。而且整本書似乎總是出現(xiàn)極端天氣,蓋茨比到布坎南公館的那天恰巧是夏季最熱的一天,湯姆、黛西、蓋茨比的情緒也在那一天被引爆。天氣熱到令蓋茨比產(chǎn)生了幻覺,他仿佛聽到管家對著話筒說:“我家主人的尸體?”“對不起,太太,我們交不出來?!?⑧這一不詳?shù)幕糜X預示了慘劇的發(fā)生。當一行五人到了酒店套房,因為室內(nèi)高溫,黛西說:“再打開一扇窗?!睖坊卮穑骸皼]有窗啦。”“那么就打電話讓他們送把斧頭?!?⑨敘事之弦在這里繃緊,三個人之間的情感也堆積到臨界值,之后敘述之斧果然劈開了滯澀的情節(jié)——車禍將茉特爾、蓋茨比的愛情和生活劈成兩半。而車禍之后,紐約竟又一夜入秋:空氣中開始有了秋天的味道。蓋茨比的愛情落空,看到了荒涼和夢想的虛空—— “他一定透過可怕的樹葉仰視過一片陌生的天空而感到毛骨悚然,同時發(fā)覺一朵玫瑰花是多么丑惡的東西,陽光照在剛剛露頭的小草上又是多么殘酷?!?⑩
《了不起的蓋茨比》是一本字數(shù)只有5萬字的中篇小說,信息量卻特別大,從長島到紐約,寫了晚會、幽會、車禍、甚至連沙發(fā)上的套子這樣的細節(jié)都不放過,但讀起來卻并不累贅拖沓。這得益于作者的反復修改,讓全書結構緊湊、語言自然流暢。這部作品使菲茨杰拉德真正駕馭了自己的天才。讀者可以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看到一如既往的風格:對人物做印象式的描繪而不是精細刻畫,注重節(jié)奏韻律,比喻不落俗套,擅長制造金句。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他依然寫得很漂亮,但不再輕浮,因為他塑造了內(nèi)涵豐富的人物形象,調(diào)用了尼克這一敘述人成功將自己和主人公隔開,而且還拉長了象征的深度。借用艾略特的詩學觀點,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菲茨杰拉德終于找到了自己聲色犬馬的生活與爵士時代的客觀對應物,那就是蓋茨比,并將蓋茨比的失敗上升至具有象征意義的高度。
注釋:
①④⑤⑥⑦⑧⑨⑩(美)司各特·菲茨杰拉德著,巫寧坤譯:《了不起的蓋茨比》,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年版,第4頁,第37頁,第31頁,第101頁,第12頁,第95頁,第105頁,第133頁。
②(美)司各特·菲茨杰拉德著,金紹禹譯:《人間天堂》,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版,第371頁。
③(美)司各特·菲茨杰拉德著,主萬、葉尊譯:《夜色溫柔》,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217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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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楊予秋,女,漢族,四川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