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想寫寫我的外公，他是我小時候接觸最多的老人。他出生于五四運動爆發(fā)的一年，在民國及新中國都有極傳奇的人生經(jīng)歷。現(xiàn)在，我還能記起他在深夜獨坐燈下的情形。

而真的提筆要寫他時，我卻覺得自己陷入了窘境。這個我自以為了解的人，其實是我并不了解的。我既沒有能力把他從無邊的時空里打撈出來，也沒有能力把自己對他僅剩的一點印象，還原到屬于他的時空中去。

我之基于對他的簡單了解而生發(fā)出的感慨，太淺薄了。我，我們，都過于貪戀人生感慨式的表達了。

了卻公家事后，所見澄江一道月分明。這無疑是天才式的表達，但我們不要沉醉于對它的復(fù)制。我們要做一些工程師的活，做一些笨活，留下“史”的意義上的文字。當代寫作者，有很多是專門或職業(yè)的寫作，這與我們的古人差別很大——古人留下的人生感喟，只是他們生命活動之一角。

而我們，不能只學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