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蘇妍,褚玉瑩,王雪,戴紅良
(錦州醫(yī)科大學,遼寧 錦州 121001)
隨著信息時代的發(fā)展,“互聯(lián)網(wǎng)+”模式全面覆蓋大學生學習、生活,手機已成為人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數(shù)字社會時代,人們越來越沉浸于社交媒體,特別是大學生,逐步表現(xiàn)出“永久在線、永久鏈接”的新特征,截至2020 年6 月,我國即時通信用戶數(shù)量高達9.31 億,在總體網(wǎng)民中占比99.0%。盡管手機帶來了生活的便利,但也造成無手機恐懼癥等諸多心理問題。無手機恐懼癥是指個人無法使用手機時所經歷的焦慮、恐懼狀態(tài)[1],可以用錯失恐懼理論來解釋無手機恐懼。有錯失恐懼的個體因為擔心錯過一些信息繼而出現(xiàn)擔憂等情緒,希望自己能隨時了解他人狀態(tài),因為這種強迫性擔憂,從而使個體在無法使用手機的情況下因擔心不能獲得足夠的信息而出現(xiàn)非常規(guī)的恐懼感。這種消極的心理狀態(tài)不僅嚴重損害個體的人際交往和社會功能,還會影響其學習狀態(tài)和學習效果。研究表明,無手機恐懼者在面對壓力時通常采用行為脫離、否認、自責等不適應性應對策略[2],無手機恐懼存在專業(yè)和性別差異[3]。作為護士隊伍的后備軍,護理本科生需要具備優(yōu)秀的專業(yè)能力和良好的心理狀態(tài),以應對將來復雜多變的臨床環(huán)境,因此有必要對護理本科生無手機恐懼癥現(xiàn)狀及影響因素進行深入探討。
在大學生日常學習和生活中,手機的主要功能是聯(lián)絡和溝通,社交媒體溝通已成為大學生交流的重要方式,因此個體的孤獨感或獨處狀態(tài)與手機使用情況關系密切。孤獨感是個體所呈現(xiàn)的社會關系與其期望的社會關系存在差異時產生令人痛苦的心理感受[4]。研究表明,孤獨感可能是無手機恐懼癥的重要預測源[5],根據(jù)補償理論和使用與滿足模型解釋,因為個體在現(xiàn)實人際互動中出現(xiàn)困難,孤獨個體的人際交往需要得不到滿足,個體通過長時間使用手機來補償現(xiàn)實生活中的失落感,出現(xiàn)較強的手機依賴,從而造成無手機恐懼。交往焦慮或交往恐懼是最常見的焦慮癥,當個體在現(xiàn)實或虛擬社會環(huán)境中的人際交往被他人負面評價或批評時,個體感到恐懼、不適和過度焦慮。有研究發(fā)現(xiàn),交往焦慮也可顯著預測無手機恐懼癥[6],經歷交往焦慮的個體,可能表現(xiàn)出社交能力下降,故意逃避社交互動,以避免來自社會環(huán)境和同齡人的潛在負性體驗,從而通過手機等電子設備代替現(xiàn)實朋友陪伴,對手機具有較強的依賴,導致無手機恐懼。有研究顯示,孤獨可能會導致焦慮,焦慮與孤獨呈顯著正相關[7-8]。孤獨感還可使個體對社會適應不佳、安全感體驗不足或人際關系緊張,從而引發(fā)交往焦慮狀態(tài)[9]。基于以上理論,推測孤獨感可能通過交往焦慮造成護理本科生的無手機恐懼癥。本研究擬對此假說進行驗證,旨在為制訂護理本科生心理健康預防、干預措施和學業(yè)管理方案提供科學依據(jù)。
采用方便抽樣的方法于2021 年1-4 月選取遼寧省某醫(yī)科大學的220 名護理本科生作為研究對象。其中大一96 人,占43.64%;大二50 人,占22.73%;大三42 人,占19.09%;大四32人,占14.55%。本研究通過錦州醫(yī)科大學科學研究與學術道德(倫理)委員會批準(批號:JZMULL2021105)。納入標準:全日制本科生;語言表達能力和閱讀能力正常;擁有智能手機者。排除標準:之前參加過類似研究者和有精神類問題者。
1.2.1 調查工具(1)UCLA 孤獨感量表(UCLA Loneliness Scale,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Los Angles)。 該量表于1978 年由Russell 等[10]編制的,共包含20 個條目,其中9 個條目反向計分。量表所有條目采用Likert 4 點計分,每個條目計1~4 分,總分20~80 分,得分越高表示孤獨感越強。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shù)為0.888。(2)交往焦慮量表(Interaction Anxiousness Scale,IAS)。該量表于1983 年由Leary[11]編制,共包含15 個條目,其中11 個條目正向計分,4 個條目反向計分。所有條目采用Likert 5 點計分,每個條目計1~5 分,總分15~75 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交往焦慮水平越高。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shù)為0.842。(3)無手機恐懼癥量表。采用本課題組自制的中文版無手機恐懼癥量表[12],該量表由18 個條目組成,每個條目均采用Likert 7 點計分(1~7 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無手機恐懼癥越嚴重。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56。
1.2.2 調查方法本研究以匿名方式對護理本科生采取線下問卷調查方式,調查對象采取自愿原則參與調查。在調查前,向其說明本研究的目的和參與調查的要求,取得調查對象的知情同意后,由調查對象匿名填寫。本次調查共計發(fā)放問卷223 份,回收有效問卷220 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8.7%。
運用SPSS 20.0 統(tǒng)計軟件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采用t 檢驗比較不同人口學特征護理本科生各量表得分情況,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探討孤獨感、交往焦慮和無手機恐懼癥之間的關系,采用分層回歸法分析交往焦慮的中介作用。采用AMOS 22.0 軟件建立結構方程模型驗證交往焦慮在孤獨感和無手機恐懼癥間的中介效應。檢驗水準為α=0.05。
本研究護理本科生中男性15 名(6.8%),女性205 名(93.2%);年齡18~25 歲,平均年齡(21.20±2.00)歲。不同生源地護理本科生在無手機恐懼癥得分上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而其他人口學變量在各量表得分上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護理本科生各量表得分比較(±s,分)Table 1 Comparison of scores on various scales for nursing undergraduate with different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s,score)
表1 不同人口學特征護理本科生各量表得分比較(±s,分)Table 1 Comparison of scores on various scales for nursing undergraduate with different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s,score)
項目孤獨感n 交往焦慮無手機恐懼癥性別男女tP 15 205 41.53±10.33 42.46±9.24-0.373 0.709 40.73±11.77 46.55±8.09-1.881 0.080 81.40±27.75 82.57±21.43-0.199 0.842生源地城市農村109 111 tP 45.75±8.43 46.54±8.55-0.688 0.492 85.51±21.52 79.51±21.84 2.052 0.041是否獨生子女是否tP 112 108 41.22±10.02 43.56±8.40-1.874 0.062 42.13±9.89 42.69±8.67 0.446 0.656 45.15±8.23 47.19±8.66 1.786 0.075 81.08±20.96 83.94±22.73 0.972 0.332
本研究中護理本科生孤獨感量表得分為(42.40±9.29)分,交往焦慮量表得分為(46.15±8.48)分,無手機恐懼癥量表得分為(82.49±21.84)分。交往焦慮和孤獨感呈正相關(r=0.270,P<0.01),孤獨感和交往焦慮均與無手機恐懼癥呈正相關(r=0.215,P<0.01;r=0.308,P<0.01)。
對交往焦慮進行中介作用分析,以分層回歸法進行檢驗,見表2。本研究將人口學變量作為控制變量后,第一步以孤獨感為自變量,無手機恐懼癥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1;第二步以孤獨感為自變量,交往焦慮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2。結果表明,孤獨感可以顯著預測交往焦慮和無手機恐懼癥(P<0.05)。第三步以孤獨感和交往焦慮為自變量,無手機恐懼癥為因變量,建立回歸方程3。結果顯示,孤獨感與交往焦慮對無手機恐懼癥的預測顯著(P<0.05)。與方程1 相比,方程3 對因變量的解釋上升了5.9%,表明交往焦慮在孤獨感與無手機恐懼癥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表2 護理本科生孤獨感、交往焦慮與無手機恐懼癥的分層回歸分析Table 2 Stratified regression analysis of loneliness, communication anxiety and cellphone-free phobia among nursing undergraduates
采用AMOS 22.0 軟件進一步驗證孤獨感、交往焦慮與無手機恐懼癥三者之間的關系。以無手機恐懼癥為因變量,孤獨感為自變量,交往焦慮為中介變量構建結構方程模型,見圖1。模型適配結果顯示,各項擬合指數(shù)均符合推薦標準,說明該中介模型可以接受。進一步運用Bootstrap 法進行中介效應檢驗,結果顯示,交往焦慮在護理本科生孤獨感與無手機恐懼癥間存在部分中介作用,且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33.8%,見表3。
圖1 孤獨感、交往焦慮與無手機恐懼癥的結構方程模型Figure 1 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 of loneliness, communication anxiety and cellphone-free phobia
表3 交往焦慮的中介效應檢驗結果Table 3 Mediation effect test results of communication anxiety
本研究結果顯示,護理本科生孤獨感量表得分為(42.40±9.29)分,高于李艷等[13]的研究結果。分析原因可能是由于護理本科生正處于獲得親密感和避免孤獨感的關鍵時期,渴望通過交往與他人建立和諧的關系,但大多數(shù)護理本科生人際關系處理能力與協(xié)調能力不足,在交往過程中一旦出現(xiàn)心理落差,就很容易產生孤獨感。有研究表明,孤獨感可影響護理本科生人際交往能力和心理健康水平,且易產生對自身及他人的認知偏差[14];孤獨感強的學生,學業(yè)成績更差[15]。這提示高校管理者應及時發(fā)現(xiàn)和改善護理本科生的孤獨感,鼓勵其多參加各種活動,加強心理咨詢,以提升心理健康素養(yǎng)和學業(yè)成績。本研究中護理本科生交往焦慮得分為(46.15±8.48)分,高于李佳芹等[16]的研究結果。這可能是由于大多數(shù)護理本科生有強烈的交往需求,但其環(huán)境適應能力及心理調節(jié)能力不足,并缺乏人際溝通能力和正確的溝通技巧,導致在交往中常常表現(xiàn)出焦慮不安、無所適從的狀態(tài)。護理本科生的交往焦慮更傾向于經歷消極的心理或行為過程,直接影響今后良好護患關系的建立和未來的職業(yè)發(fā)展。因此,護理院校應重視培養(yǎng)護理本科生的人際交往能力和心理應對能力,以降低其交往焦慮水平,促進其身心健康發(fā)展。本研究護理本科生無手機恐懼癥得分為(82.49±21.84)分,高于一般大學生[10],提示這種心理問題在護理本科生中發(fā)生率較高。有研究表明[17],大學生手機依賴越嚴重學業(yè)成績越差。關于性別差異,有研究表明,性別在無手機恐懼癥得分上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18]。然而也有研究表明,性別在無手機恐懼癥得分上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19],這與本研究結果一致。這可能與參與本研究的護理本科生性別比失衡有關。因此,性別差異的問題需要進一步研究。來自城市與農村的護理本科生在無手機恐懼癥得分上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分析原因可能是,城市學生比農村學生在手機使用技術、網(wǎng)絡基礎知識方面相對較強[20],使城市學生對手機的依賴程度更為強烈,導致無手機恐懼癥得分相對較高。有研究表明,46.2%的護理本科生在臨床實踐中存在濫用智能手機情況[21]。因此,對于護理本科生來說,有必要認識到過度使用智能手機的風險。提示高校管理人員應構建心理危機預警機制,做好護理本科生無手機恐懼癥的預防和干預工作。
本研究中,護理本科生孤獨感與交往焦慮呈正相關(P<0.01),與以往研究[22]結果一致。由此可以看出,孤獨感越強,個體的交往焦慮水平越高。這可能是由于護理本科生長期處于較大的學業(yè)壓力和嚴格的管理制度下,在情感上得不到滿足和歸屬感缺失,使其易產生孤獨感,而孤獨感強的護理本科生在人際交往中必要的社交技能缺乏和社會關系得不到強化,就會導致其過度自我封閉,從而出現(xiàn)交往焦慮而采取逃避的社交策略。本研究結果顯示,護理本科生的孤獨感與無手機恐懼癥呈正相關(P<0.01),即孤獨感得分越高的護理本科生無手機恐懼癥越嚴重。分析原因可能為,孤獨感強的護理本科生往往存在社交障礙和負性情緒,所以他們想要通過虛擬網(wǎng)絡來滿足交往需求和緩解消極情緒,但因自我控制能力較差,容易沉浸在虛擬網(wǎng)絡中無法自拔,最終引發(fā)無手機恐懼癥。這提示護理教育者應積極緩解或消除護理本科生的孤獨感,降低其無手機恐懼癥水平。本研究發(fā)現(xiàn),護理本科生的交往焦慮與無手機恐懼癥呈正相關(P<0.01),這可能是由于存在交往焦慮的護理本科生對人際交往敏感,且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情感和需要,與他人刻意保持距離,但為維持正常的人際關系,其更傾向于利用社交網(wǎng)絡與他人建立人際關系,同時還能避免現(xiàn)實社交帶來的心理壓力,緩解焦慮、恐懼等不安情緒。但如果個體對手機使用的自我約束能力和自我調節(jié)能力不足,就很容易形成對手機的依賴,從而形成無手機恐懼癥。有研究表明,交往焦慮是無手機恐懼癥的重要預測變量[8]。因此,緩解和消除交往焦慮有助于改善護理本科生的心理健康,這對于減少其無手機恐懼癥具有重要意義。
本研究表明,孤獨感除對無手機恐懼癥有直接影響之外,還通過交往焦慮這一中介變量對無手機恐懼癥起到間接影響作用,闡明孤獨感對無手機恐懼癥的影響機制,交往焦慮在護理本科生孤獨感與無手機恐懼癥間中介效應顯著,且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33.8%。這可能是由于孤獨感強的護理本科生性格敏感,面對突如其來的社交場合會表現(xiàn)出一種無力感,并難以從現(xiàn)實的人際交往中獲得自尊感、安全感和歸屬感,容易產生自我防御機制,這種回避行為會產生交往焦慮,且交往焦慮水平高的護理本科生在人際交往中自信心不足以及害怕他人的負性評價,會封閉與他人的交往和缺乏良好的社會支持,為滿足社交需求而選擇長期依賴手機的方式作為補償來尋找心理安慰,從而導致其無手機恐懼癥程度加深。因此,通過干預交往焦慮這一中介變量,可以減輕護理本科生因孤獨感而產生的無手機恐懼癥。高校管理人員應通過積極舉辦心理健康講座和定期組織豐富的校園活動等干預措施來減輕護理本科生的交往焦慮,幫助其緩解孤獨感體驗,及時減輕心理負擔,從而降低無手機恐懼癥發(fā)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