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文鳳 梁 淵 劉 佳

(1.延安大學西安創(chuàng)新學院,西安 710100;2.西安外國語大學,西安 710128)

2015 年教育部印發(fā)的《關于加強家庭教育工作的指導意見》提出家庭教育關系到國家和民族的未來[1];2021 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家庭教育促進法》提出父母要“親自養(yǎng)育,加強親子陪伴”[2];二十大“愛國愛家,相親相愛,向上向善,共建共享”十六字方針提出家庭教育情感發(fā)展的重點是“相親相愛”。 親子關系是兒童社會性關系的首要內容,很大程度決定兒童成長的情感基調,直接反映父母的教養(yǎng)水平。 一方面,兒童從幼兒園步入小學后,其行為由以父母控制為主轉變成親子共同控制;另一方面,隨著《家庭教育促進法》及“雙減”政策的相繼實施,父母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呈現出新的特點。 本文現就父親與母親的教養(yǎng)方式及其親子關系的差異作一探討。

一、問題的提出

親子關系指社會關系中的父母與子女以共同生活為基礎,經由互動所形成的人際關系[3],包括親密性、沖突性和依賴性三個基本維度。 教養(yǎng)方式是父母的教養(yǎng)觀念、教養(yǎng)行為及其對兒童情感表現的一種組合方式,具有相對穩(wěn)定的特點,不隨情境的改變而改變[4]。 教養(yǎng)方式有應答和要求兩個維度,分別表現為接受—拒絕和支配—服從,高要求和高應答表現為民主型/權威型教養(yǎng),高要求和低應答表現為專制型教養(yǎng),高應答和低要求表現為放縱型/溺愛型教養(yǎng),低應答和低要求表現為忽視型/放任型教養(yǎng)[5]。

父母教養(yǎng)方式影響親子關系,父母的認知、情緒情感、行為會影響家庭成員的溝通方式,影響未成年子女的成長[6]。 專制型父母嚴厲有余、民主不足,此種教養(yǎng)方式會導致較多的沖突性親子關系[7],會造成兒童心理內化問題(膽小、順從、焦慮、退縮、依賴[8])和外化問題[9],甚至成年心理問題[10]。 溺愛型父母過度關心孩子,此種教養(yǎng)方式容易讓兒童形成依賴性親子關系[11],孩子容易養(yǎng)成唯我獨尊、任性自如和缺乏責任等不良品質。 忽視型父母既對兒童成長不提出要求,也不積極回應[12],此種教養(yǎng)方式容易讓孩子缺少歸屬感,兒童容易產生外化問題[9]。 民主型父母適度要求兒童又尊重兒童意愿,此種教養(yǎng)方式能提高父母與子女溝通和互動質量[13],利于親子親密[14],甚至產生“文化反哺”,兒童的成長影響父母的同步學習和成長[15]。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對象

隨機選取某地父母546 人進行問卷調查,得到有效數據368 人,占總問卷67.4%。 其中,父親151 人,占41%;母親217 人,占59%。 年齡范圍主要在26~50歲,有351 人,占95.4%。 受教育程度情況,小學及以下45 人,占12.2%;初中181 人,占49.2%;高中及中專68 人,占18.5%;大專及本科70 人,占19%;研究生及以上4 人,占1.1%。 家庭月經濟收入<5 000 元(低社會經濟地位)為211 人,占57.3%;5 000 元~10 000 元為78 人,占21.2%;10 000 元~15 000 元為33 人,占9%;>15 000 元為46 人,占12.5%。

(二)研究工具

家庭基本信息問卷。 主要包括父母的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受教育程度、職位,家庭的月經濟收入,兒童的性別、年齡、戶口所在地(農村、城鎮(zhèn))等。

親子關系問卷。 采用張曉等人改編的《親子關系問卷》,共26 個項目,包含親密性、沖突性和依賴性三個維度。 采用李克特五點計分法,1 表示“完全不符合”,5 表示“完全符合”,維度分數高,表示該類型的親子關系越突出。 Cronbacha 系數為0.907。

父母教養(yǎng)方式問卷。 采用楊麗珠、楊春卿[16]編制的《母親教養(yǎng)方式問卷》,共40 個題目,分為溺愛性、民主性、放任性、專制性和不一致性五個維度。 采用李克特五點計分法,1 表示“從不”,5 表示“總是”。 維度分數高,表明母親該類型的教養(yǎng)方式比較突出。Cronbacha 系數為0.948。

三、研究結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

為了控制共同方法偏差問題,運用SPSS 22.0 采用Harman 單因子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觀察提取的第一公因子的方差解釋百分比是26.90%,小于科學的界限值40.00%,說明不存在共同方法偏差。

(二)父母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的描述統(tǒng)計分析

差異對比圖顯示(如圖1、表1),教養(yǎng)方式類型中,父母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得分最突出,溺愛型教養(yǎng)方式得分最不突出。 父母教養(yǎng)方式的差異分析結果顯示,父母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得分沒有顯著差異,而父親的溺愛型、忽視型、專制型和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得分均顯 著 高 于 母 親(M父溺=2.37> M母溺=1.78; M父忽=2.52>M母忽=2.01;M父專=2.94>M母專=2.68;M父不=2.70>M母不=2.28)。 親子關系類型分析結果顯示,父母親密性親子關系得分最突出,沖突性親子關系得分最不突出。 對父母親子關系的差異分析顯示,父親親密性親子關系得分顯著低于母親(M父親=3.68M母親=2.50),但父母依賴性親子關系得分不存在顯著差異。 總之,父親在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兩方面的表現均差于母親。

圖1 父母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的差異對比圖

(三)父母教養(yǎng)方式與親子關系的相關分析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父親群體方面,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顯著正向相關;母親群體方面,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各維度的關系有顯著正相關、顯著負相關和不相關,具體見表2。

表2 父母教養(yǎng)方式與親子關系的相關分析

(四)父母教養(yǎng)方式對親子關系影響的回歸分析

父親群體回歸分析得知(如表3),親密性親子關系受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影響程度為51.0%,回歸公式為y(親子親密)=1.31+0.60X(民主)+ ε;沖突性親子關系受民主型和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影響程度為59.5%,回歸公式為y(親子沖突)=0.87-0.32X(民主)+0.80X(專制)+ ε;依賴性親子關系受民主型和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影響程度為43.2%,回歸公式為y(親子依賴)=1.15+0.44X(民主)+0.34X(專制)+ ε。

表3 父母親子關系的回歸分析

母親群體回歸分析知(如表3),親密性親子關系受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影響程度為15.9%,回歸公式為y(親子親密)=2.55+0.37X(民主)+ ε;沖突性親子關系受溺愛型、民主型和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影響程度為24.9%,回歸公式為y(親子沖突)=2.17+0.39X(溺愛)-0.38X(民主)+0.32X(不一致)+ ε;依賴性親子關系受民主型和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影響程度為10.5%,回歸公式為y(親子依賴)=1.74+0.36X(民主)+0.25X(專制)+ ε。

四、討論

(一)教養(yǎng)方式和親子關系的父母差異

教養(yǎng)方式方面,父母專制型、溺愛型、忽視型、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存在顯著差異,父親溺愛型和忽視型教養(yǎng)方式得分顯著高于母親,驗證了余晴薇等人的研究結果[17]。 可能是因為性別角色和社會分工的定位分化,通常母親有更多的機會對孩子實施要求,更少表現為溺愛型、忽視型教養(yǎng)方式。

親子關系方面,父親親密性親子關系得分顯著低于母親,沖突性親子關系得分則顯著高于母親。 親子關系維度中的親密性和沖突性得分在父母、兒童性別上均不存在顯著差異,但親子關系在性別上均存在交互作用[18],相比父親,母親參與孩子更多日?；顒优c溝通,較多的摩擦也可能伴隨更多的沖突,兒童會表現出更多的違抗、攻擊等問題[19]。 由此證實,母親養(yǎng)育下的親子關系更能影響子女心理健康程度[20]。

(二)父母教養(yǎng)方式對親子關系的影響

父母教養(yǎng)方式會影響親子關系,父親和母親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均正向預測親密性、依賴性親子關系,均負向預測沖突性親子關系;父親和母親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均正向預測依賴性親子關系。 父母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代表高質量、高頻率的親子互動,會促進兒童對父母的信任,是建立親密性親子關系的基礎[21],積極的親子關系是兒童健康發(fā)展的保護因子[22],比如民主型父母孩子的共情能力優(yōu)于專制型或放任型父母的孩子[23]。 但民主型和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相結合,容易產生依賴性親子關系。

在教養(yǎng)方式對沖突性親子關系的影響中,父母溺愛型、專制型和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正向預測沖突性親子關系,民主型則負向預測沖突性親子關系,父母間存在著顯著的差異。 具體來講,父親的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正向預測沖突性親子關系,母親的溺愛型、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正向預測沖突性親子關系。 所以,父親專制型教養(yǎng)方式會過于嚴格而不尊重兒童,會導致較多親子沖突[24]。 母親溺愛型教養(yǎng)方式也容易造成親子沖突[25],會影響兒童內化問題(如抑郁)[26]和外化問題(犯罪)[27]。 母親處理教養(yǎng)問題時比父親更加感性,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時有發(fā)生,這樣兒童容易產生內化問題(焦慮)[28]和外化問題(違規(guī))[29]。

忽視型教養(yǎng)方式雖然不如民主型教養(yǎng)方式會促進兒童健康發(fā)展,但是與溺愛型、專制型和不一致型教養(yǎng)方式相比,沒有造成兒童過多的內外化問題。

五、對父母教育的啟示

一是應答要求兒童要適度,踐行民主教養(yǎng)。 父母對子女應答和要求存在一個動態(tài)的平衡,若發(fā)生傾斜,就會產生不和諧教養(yǎng)方式。 父母民主教養(yǎng)就是做到對孩子高要求高應答,當父母和孩子處理事情遇到不同意見時,父母會根據孩子的意愿,結合兒童的發(fā)展目標去引導性地商量,能夠進行有效的溝通。

二是父母教養(yǎng)態(tài)度要一致,形成教育統(tǒng)一。 父母在孩子面前不要持不同態(tài)度或爭論,避免兒童行事沒有統(tǒng)一標準。 父母自身的教養(yǎng)態(tài)度前后要一致,避免情緒化,比如高興時放縱、心煩時嚴厲。 父母對所有子女的教養(yǎng)方式要一致,要一視同仁,不能偏頗。

三是父親要重視親子活動,加強親子互動。 父親需要更新教育觀念,學習家庭教育方法,提高民主教養(yǎng)能力。 平衡好事業(yè)和家庭的關系,抽出時間高質量地陪伴孩子,多參與兒童活動,比如親子游戲、戶外拓展等。

四是學校要加強輔導兒童,促進文化反哺。 “后喻文化”是父母反過來向兒童學習。 兒童在學校課程上會學習很多知識,自身接受知識的同時,也會給父母的觀念和行為帶來影響。 基于此,學校應增加家庭教育相關的知識,比如溝通、互動、共情等主題,父母隨著兒童的成長不斷學習,實現雙向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