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春節(jié)，李佳君和母親合影。

難得休假回家，我本想去接學素描的大女兒放學?？傻搅诵ｉT口，卻沒看到孩子，打電話給她，才得知母親已經(jīng)把她接回了家。

2023年，是我服役的第15個年頭。我現(xiàn)在的工作單位雖說離家近了，但依然整天忙碌，很少回家，更像是家里的“編外人員”。料理家務、輔導兩個女兒的功課，基本靠妻子；買菜、做飯、洗衣、打掃衛(wèi)生等瑣事，則由兩邊老人輪流幫襯。

那天我回到家，已是晚飯時間，母親正把飯菜端上桌。妻子臨時加班，不回來吃飯。

興許是因為我回來了，飯桌上，孩子們吃得很是開心。大女兒突然問：“爸爸，你猜咱們家今天有什么不一樣？”

我環(huán)顧四周后，一臉疑惑。

小女兒搶著說：“我知道，今天奶奶把家里全都打掃了一遍?！?/p>

我轉頭再望，果然是窗明幾凈。

“奶奶的手都‘爛了。”小女兒的話，讓我立即看向母親的雙手。她的手泛白，有些腫脹，右手食指和手掌掉了不少皮?？蓜倓偰赣H端湯拿碗上桌時，我竟未注意到。

“媽，您的手怎么弄的?。繘]事吧？”

“我看今天出太陽，下午打掃衛(wèi)生的時候順便把窗戶和紗窗全給擦洗了，用了點堿，有點燒手……我拿來過膠手套，但沒找到?！蹦赣H說，“窗戶我用清水洗了幾遍，不怕孩子們碰到，放心吧。”

母親平常喜歡戴著膠手套擦玻璃、洗厚重衣物，先前的那副膠手套上有幾個破洞，雖說不影響使用，但我和妻子還是給偷偷丟掉了，本是希望這樣母親就別再去做那些臟活、累活了。而且，我們還找了家政公司，負責定期打掃衛(wèi)生……

聽說母親又干起這些活，我有些急了：“媽，不是說好了，家里衛(wèi)生由家政公司打掃嗎？您就幫我們做做飯、帶帶孩子就行了。”

母親笑了笑：“那還是沒有自己打掃得放心，何況家里有兩個孩子，衛(wèi)生最重要。我的手就掉了點兒皮，不要緊，過幾天就好了?！?/p>

我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抬頭發(fā)現(xiàn)母親的臉上竟有了很多皺紋，頭上白發(fā)也醒目了許多……我猛然意識到，這么多年，自己仿佛就沒有關心、關注過母親，即便偶爾主動給她打電話，也多是讓她幫忙辦事。一時間，心里無比難受，飯菜吃進嘴里也有些不知滋味。

飯后，小女兒拉著我陪她看動畫片，母親也說讓我多陪陪孩子，自己轉身去收拾餐桌、打掃廚房。

“沒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明天還要給你爺爺做點好吃的，送到醫(yī)院去?！蹦赣H忙完之后說。

“媽，您辛苦了，路上慢點，帶點水果回去吧?！蔽艺泻糁赣H出門。

父母的房子離我們直線距離也就1公里左右。我不在家時，母親就住在我們這邊，方便接送孩子上下學；我在家時，她就會回去住，為的是給我們多留些自由空間。

母親每天都很忙，白天除要買菜做飯、接送孫女外，還得給長期住院的爺爺送飯。父親身體也不太好，怕影響我們，平時沒有和母親一起住過來。所以，母親還要經(jīng)?；丶胰フ疹櫢赣H。長期這樣奔波，對于腿腳不太好的母親來說，顯然有些吃力。

送別母親，我又開始自責。這么些年，她幾乎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我們這個小家上。當初我們需要租房時，母親和父親四處奔走，就為了找到一處位優(yōu)價廉的房源；我和妻子工作調動后，母親又任勞任怨地幫我們帶孩子、料理家務；當我們計劃買房卻囊中羞澀時，不等我們開口，母親又拿出了一輩子省吃儉用存下的積蓄……

只要能給我們的，父母總是毫無保留且沒有半點遲疑。他們始終把我們當成掌中寶、心頭肉，默默地呵護、托舉著。曾記得，當軍地領導把我的三等功喜報送到家中時，母親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燦爛；當?shù)弥疑r，她每天都打來電話，詢問叮囑；天氣轉冷時，又提醒我注意保暖……而我呢，除春節(jié)和父母生日時會給他們發(fā)個紅包外，平時連主動打個電話關心問候都很少。

那天晚上，妻子回來后，我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媽，周末咱們一起去逛逛商場吧，想給您和爸爸添些衣服……”

“我倆的衣服都夠穿，不缺什么。倒是兩個孫女又長高了，咱們去看看吧。”母親一邊推辭，一邊呵呵地笑著。

（作者單位：四川省樂至縣人武部）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