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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賢茂教授訪談錄

        2023-08-17 08:32:14莊園曹亞明
        華文文學 2023年3期
        關鍵詞:訪談

        莊園 曹亞明

        摘 要:本文是對華文文學研究名家陳賢茂教授的面對面訪談錄。內容包括“華文文學研究方向的選擇與確立”、“《華文文學》創(chuàng)刊與《海外華文文學史》編撰”、“睿智而平靜的退休生活”三部分。

        關鍵詞:陳賢茂;華文文學研究名家;訪談

        中圖分類號:I20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677(2023)3-0122-07

        一、華文文學研究方向的選擇與確立

        問:陳老師您好!很高興您能接受我們的訪談。我們主要是想做一個華文文學研究史的訪談,為以后可能寫“臺港澳及海外華文文學學科史”做一些資料準備。您是德高望重的學者,也是我的導師,我們有很多問題要向您請教。您主編的《海外華文文學史》是一部拓荒性的著作,被譽為海外華文文學新學科建立的標志。請問您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進行海外華文文學研究的?請具體談一談開展這方面研究的學術歷程,好嗎?

        陳賢茂(以下簡稱陳):我是1983年調來汕頭大學工作的。汕頭大學1981年開始籌辦。1983年,中文、法律、外語開始招收第一屆學生。因為教學樓和宿舍樓都還沒有興建,學生就在原勞動大學留下的破舊教室里上課,一切都因陋就簡,圖書館的圖書資料也少得可憐。作為一個大學教師,有兩方面的工作,一是教學,二是科研。我在中山大學念研究生的時候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專業(yè),來汕大以后,教課沒問題,但要從事現(xiàn)代文學的研究,就感到資料的缺乏。

        問:當時汕大連現(xiàn)代文學資料也沒有嗎?

        陳:非常缺乏。

        問:因為是新學校的緣故嗎?

        陳:是的,新學校。中山大學有一個舊書庫,收藏很多上世紀20年代、30年代、40年代的圖書、報刊,這些都是研究現(xiàn)代文學的第一手資料。不掌握這些第一手資料,就只能跟在別人后面,人云亦云。另外,我不想再繼續(xù)從事現(xiàn)代文學研究,還有另一個原因?,F(xiàn)代文學畢竟只有30年的歷史,而從事現(xiàn)代文學教學、科研的人,估計有三千人左右。我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研究會的理事,光是參加這個研究會的會員就已經有五六百人。這么多人擠在這一條小道上,想要脫穎而出,是很難的。所以我到汕頭大學后,就想走另外一條路。剛好當時在報刊上看到蕭乾的兩篇文章,一篇是《救救新馬文學》,一篇是《為新馬文學呼吁》。這兩篇文章對我影響很大,這兩篇文章就好像在我的面前打開了一扇窗口,看到了在中國以外的許多國家,還有很多人在用漢語進行創(chuàng)作,發(fā)表作品。這些作品還從來沒有人進行研究。因此,我當時就出現(xiàn)了一個念頭:將來如果有條件的話,就轉向研究這些中國以外的漢語文學。

        問:就是說,是蕭乾的兩篇文章,促使您把目光轉向國外的漢語文學?

        陳:此外還有兩個因素,也起了很大的作用。第一個因素,從1980年開始,學術界就開始有人從事臺港文學研究了。

        問:在此之前,臺港文學研究應該屬于禁區(qū)。

        陳:對,是禁區(qū)。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同一天,全國人大常委會發(fā)表《告臺灣同胞書》。從這一天開始,禁區(qū)就逐步被打破了。1979年8月,蕭乾應聶華苓的邀請訪問美國,接觸了許多旅美的臺灣作家。1980年3月,蕭乾在中國社科院文學所作了一個關于臺灣文學的講話,勾勒了臺灣文學發(fā)展的輪廓,并呼吁成立專門研究臺灣文學的機構。這個講話的記錄稿,后來以《蕭乾同志談臺灣文學》為題,發(fā)表在《文學研究動態(tài)》上。同年,中山大學、暨南大學、廈門大學有幾位教師開始從事臺港文學研究,并開設選修課。在當時從事臺港文學研究,是要有一些勇氣的。

        問:當時最早開展臺港文學研究的,主要有哪些人呢?

        陳:中山大學是王晉民、封祖盛。暨南大學是潘亞暾、翁光宇、許翼心。廈門大學是黃重添、莊明萱、闕豐齡。

        問:這幾位您以前認識嗎?

        陳:廈門大學的三位是后來開會才認識的。中大和暨大的幾位早就認識了,因為他們都是中山大學畢業(yè)的。王晉民、許翼心比我高一屆,封祖盛比我低兩屆,潘亞暾、翁光宇和我同班。他們想拉我一起來研究臺港文學,但我已經有了一些新的想法,因此只參加他們的活動,沒有參加他們的研究。雖然我沒有跟他們一起研究臺港文學,但他們那種敢吃螃蟹的精神,還是給我很大的啟示,那就是要敢于闖禁區(qū),開創(chuàng)新領域。

        問:您剛才提到有兩個因素,第二個因素是什么?

        陳:當時廣東社科院文學所有一位著名學者,《學術研究》雜志主編,叫楊越,是潮安庵埠人,1949年之前在新馬一帶從事文化工作,1949年5月回國。他在1983年領頭成立了廣東省歸僑作家聯(lián)誼會,拉我參加。

        問:您是歸僑?

        陳:對!我是在泰國出生的,但是我三歲就回來了。

        問:從泰國回到澄海,是嗎?

        陳:不是,我老家是普寧,我老伴才是澄海人。

        問:那您父母一直在泰國生活?

        陳:是的,我父母大概在泰國生活了20多年。

        問:三歲之后是全家人都回來嗎?

        陳:是的!當時正是抗日戰(zhàn)爭期間,泰國也比較亂,所以他們就想還是把我送回家鄉(xiāng)。送我回來以后,我父親又回到泰國,他在泰國跟我叔叔開了一個小雜貨店。

        問:那您實際上是在潮汕地區(qū)成長的。

        陳:是的。我三歲回來以后就住在普寧。我父親1947年回國,回國后在汕頭市永昌利批局當經理,然后就把我和我母親接到汕頭來住,所以我是1948年就來到汕頭了。

        問:在汕頭上小學?

        陳:對!在汕頭市第四小學上四年級。初中在華僑中學,高中是在第三中學。第三中學原來叫聿懷中學,1953年改為第三中學,1985年又改回聿懷中學。1956年考上中山大學中文系。

        問:您能考上中山大學,應該是比較聰明吧?

        陳:不是。是我運氣好,碰上大學擴招。以中山大學中文系為例,1955年以前都是每年招一個班,30人。1955年和1956年,每年招三個班,100人。一下子擴招兩倍,想考不上都難。所以說,是因為大學擴招,才讓我有機會進入中山大學的。我1960年本科畢業(yè),那一年的畢業(yè)分配方案特別好,大部分到大學、研究所、報社、電臺這些好單位,去中學教書的很少。我們班有一部分是調干生,一部分是港澳生。調干生年齡偏大,不想再繼續(xù)讀書了;港澳生多數想回港澳。還有一些家庭經濟比較困難的,就要考慮經濟問題。研究生每月助學金45元,參加工作每月工資61元,相差16元。16元在現(xiàn)在只夠買一個盒飯,在當時,足夠解決一個月的生活費。我在中大,每月的膳食費是14元,還有兩元買一些牙膏、牙刷之類的生活必需品就可以了。那一年中大中文系招7名研究生,比往年多,但想讀研究生的不多。就這樣陰差陽錯,我又進了研究生隊伍。后來參加工作,才知道這個研究生學歷是好處多多。因為那時候研究生畢業(yè)是最高學歷,每年招收人數又很少,屬于像熊貓那樣的稀有物種。

        問:研究生畢業(yè)后去了哪里?

        陳:那時候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去鍛煉,因此我們幾個人都分配到邊遠地區(qū)。我是到海南師專。當時海南師專中文系有教師30多人,只有一個半研究生。

        問:還有半個研究生?

        陳:那半個研究生是南開大學的,因為患嚴重的風濕性關節(jié)炎,不適應北方氣候,就申請到最南端的海南工作。由于沒畢業(yè),工資比我低一級,只能算半個研究生。那時候海南很落后,因此對人才非常尊重,我的研究生學歷就開始顯示其價值了。

        問:您覺得在海南那段生活,從事文學研究這方面大概占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陳:應該說在海南那一段,我主要還是以教學為主,有空就寫一些散文,論文很少。

        問:那時候教學任務重嗎?

        陳:很重。因為原來的教師大部分去干校了,留下來的人不多,當然教學任務就很重。我開過的課,如毛主席詩詞研究,寫作,文選,現(xiàn)代漢語等,什么都教。

        問:那您的教學經驗一定很豐富了?

        陳:教學好不好,學生最有發(fā)言權。應該說,學生對我的教學還是滿意的。搞學術研究,要專;搞教學,要雜。我在學生時代,看書就很雜,三教九流,什么書都看。上課的時候,如果照本宣科,學生就不愛聽;如果能夠旁征博引,妙趣橫生,知識面很廣,學生就愛聽。

        問:扯遠了,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您說楊越拉您參加廣東省歸僑作家聯(lián)誼會?

        陳:是的。當時聯(lián)誼會剛成立不久,有30來人。其中有一些著名作家,如秦牧、陳殘云、楊越等。還有一些在新馬頗有名氣的,如韓萌、米軍等。但他們都年齡偏大,就想要一些比較年輕的加入。我當時才40多歲,楊越就拉我參加。我說:“你們在僑居國就已經是作家,我3歲就回來了,可能剛學會說話?!彼麊枺骸澳闶遣皇菑V東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我說:“是。我70年代就參加了?!彼f:“這就行了。我們是歸僑作家,你是歸僑+作家?!眳⒓勇?lián)誼會后,和他們一起開了幾次會,接觸多了,對東南亞的華文寫作群的了解也更多了。由于上面幾種因素的結合,這時在我的腦海中,一個新學科的輪廓就逐步明晰了。

        問:就是開創(chuàng)一門新學科。

        陳:對!當時擺在我面前的第一個問題,就是給這個新的研究領域定一個名稱。最初曾考慮叫“域外漢語文學”,后來還是決定叫“海外華文文學”?!叭A文文學”一詞并不是我的發(fā)明,早在五六十年代的新馬報紙上就已出現(xiàn)了,后來又傳到東南亞的其他國家。1957年,馬來亞獲得獨立,開頭稱馬來亞聯(lián)合邦,1963年改稱馬來西亞聯(lián)邦。新馬華僑為了表明自己已成為新獨立國家的公民,因此使用了一個新詞“華人”,以便與“華僑”一詞相區(qū)隔。華人特指已加入外國國籍的中國血統(tǒng)的人,華僑則指保留中國國籍的中國人。“華人”一詞,在中國古書早就有了,但賦予“華人”特殊含義,則是上世紀50年代才出現(xiàn)的。隨著華人一詞的廣泛使用,新馬報紙又創(chuàng)造了許多衍生詞,如華族、華校、華報、華語、華文、華文文學,等等??紤]到“華文文學”一詞在東南亞一帶已經通行,我覺得還是沿用這一名稱更有地域特色,就在華文文學前面加上“海外”二字,構成一個新詞,特指這一研究領域是以中國以外的國家的華文文學作為研究對象。

        問:后來怎么操作?

        陳:要創(chuàng)立一門新學科,光有想法還不行,還必須有一些配套工程。例如,要成立一個研究機構,有一支研究隊伍,有豐富的圖書資料,還要創(chuàng)辦一份刊物。這份刊物,既能傳達自己的心聲與想法,也是與海外華文作家以及學術界溝通的橋梁。要實現(xiàn)這一切,必須有領導的支持才行。1983年年底,我寫了一份題為《關于建立臺港及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的初步設想》的報告,交給當時的文科副校長李時岳。他對我很支持。報告經校領導班子討論通過后,又轉給吳南生同志。吳南生當時任廣東省委宣傳部部長兼汕頭大學籌委會主任。他看了報告,對我的設想也非常支持。1984年2月,經上級有關部門批準,汕頭大學臺港及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正式掛牌成立。在上級部門的批復文件中,定研究中心為處級單位,編制7人。

        二、《華文文學》創(chuàng)刊與《海外華文文學史》編撰

        問:《華文文學》雜志是什么時候創(chuàng)辦的?

        陳:研究中心成立后,我又給學校打了一份報告,要求創(chuàng)辦一份刊物,定名叫《華文文學》。這份報告同樣由學校轉給吳南生同志,吳南生同志批轉廣東省新聞出版局。不久,新聞出版局正式批準創(chuàng)刊。這時候,我的工作主要就是籌備雜志創(chuàng)刊的事。首先,我請吳南生同志為雜志題寫刊名。他欣然答允,寫了幾幅,有繁體字的,有簡體字的,由我挑。我考慮到雜志是面向海外的,就挑了一幅繁體字的,一直沿用到現(xiàn)在。接著,我又請秦牧寫發(fā)刊詞。他很快就把文章寄來了,標題是《祝賀〈華文文學〉雜志創(chuàng)刊——代發(fā)刊詞》。1985年4月,《華文文學》出版試刊號,1985年9月出創(chuàng)刊號。在秦牧撰寫的《代發(fā)刊詞》和我執(zhí)筆的《編者的話》中,都有關于“海外華文文學”的闡述,標志著“海外華文文學”這個新詞已正式進入了中國的傳播媒介。《華文文學》出刊后,中新社發(fā)了消息,香港和海外20多家報刊作了報道,在海內外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問:《華文文學》一創(chuàng)刊您就當主編嗎?

        陳:開頭一段時間是李時岳副校長掛名當主編,我當副主編。研究中心也是當副主任,但沒有正主任。實際上,刊物和研究中心都是我在一手操辦。1985年,我的名片上印的頭銜是:副教授,副主任,副主編。朋友戲稱我是輪船上的“三副”。后來三項都轉正了,我才從“三副”升格為“船長”。

        問:“海外華文文學”這個新概念提出后,學術界反應如何?

        陳:反應很好!1985年下半年,廣東社科院文學所在楊越的主持下,成立海外華文文學研究室。暨南大學潘亞暾則成立臺港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心。1996年,深圳大學主辦第三屆臺港文學學術討論會,在他們幾位的倡議下,正式把海外華文文學列入討論的范圍,并更名為“臺港暨海外華文文學學術討論會”。此后,海外華文文學逐漸成為一個熱門話題,不僅有一批學者開始從事這方面的研究,而且有一些出版社也正式把海外華文文學作品和研究專著納入他們的出版計劃中。

        問:從事學術研究,必須掌握豐富的圖書資料,否則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問題您是怎么解決的?

        陳:當我們開始籌建研究中心的時候,我就給蕭乾寫了一封信,告訴他汕頭大學正在籌建研究中心的消息,并請他擔任顧問。大約半個月后,我們就接到他的一封熱情支持的長信,有鼓勵,有建議,更多的是支持和幫助。不久,他又把他收集的二百多本海外華文圖書都贈給我們研究中心,成為研究中心資料室的第一批藏書。

        問:蕭乾好像80年代還來過汕頭?

        陳:對!1987年,是我們邀請他來的。吳南生同志還專程從廣州來汕頭和他會面。蕭乾這次來汕頭,除了和我們研究中心座談,參加汕頭市第一屆迎春聯(lián)歡節(jié)活動,還有,就是了卻他的一樁心愿:尋夢。你看過蕭乾唯一的一本長篇小說《夢之谷》嗎?

        問:看過,我還寫過《夢之谷》的評論。

        陳:夢之谷就是汕頭的風景區(qū)礐石。小說寫的是蕭乾1928年在礐光中學教書時的一段真實的戀愛故事。我曾把蕭乾來汕頭尋夢的經過寫成一篇散文《蕭乾與〈夢之谷〉》,對此有比較詳細的描述。

        問:陳老師,關于蕭乾的故事,我們以后再講,今天的主題還是談華文文學。您剛才談到建立資料室的事。

        陳:1985年,學校撥給我5萬港元外匯到香港購書,第一批買了2000多本。這些書絕大部分是臺港出版的,海外出版的極少。因為多是臺港出版的,因此內容很駁雜。書到了汕頭海關,就被卡住了,進不來。我又打了一個報告,交給學校,由學校轉交吳南生同志。最后由省委宣傳部下達一個批復文件,大意是說:以后凡是汕頭大學購買的用于研究的圖書,一律放行。有了這個文件,就通行無阻了。此后我又委托香港新民主出版社,陸續(xù)購進了幾批圖書,總數達到7000多冊。全國許多出版社、雜志社、研究機構聞訊,都派人來看書,或者復印一些資料帶走。

        問:研究中心資料室在當時應該是很有名氣的。

        陳:可惜好景不長。1987年,李時岳副校長調去廣東社科院,此后汕大就沒有文科副校長了。這對汕大的文科建設是一個很大的損失。80年代末,汕大圖書館新調來一位女館長。她成功說服新來的校長,由學校下發(fā)一個文件,將研究中心資料室的全部藏書連同兩個資料員都劃歸圖書館。

        問:這對您的研究會帶來很大的不便。

        陳:那倒不會。我開過臺灣文學選修課,也寫過幾篇香港文學的文章,但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海外華文文學,而海外華文圖書資料都掌握在我手里。海外出版的華文作品,賣出去的不多,大部分都是用來送人的。我主編《華文文學》雜志,又多次參加研討會,認識很多海外華文作家,后來為編寫《海外華文文學史》,又發(fā)了很多征集海外華文作品的信函,因此,海外華文圖書都源源不斷地寄到我這里來了。我退休的時候,就把我搜集到的2000多冊海外華文圖書都捐贈給學校了。

        問:您剛才提到《海外華文文學史》,這是海外華文文學研究的重要著作,請談談這套書的編寫過程。

        陳:1987年3月,我到廈門參加東南亞華文文學研討會,認識了鷺江出版社社長游斌和第二編輯室主任王聰文。當時鷺江出版社剛成立不久,人不多,但都很有朝氣,想干一番大事業(yè)。在會議的間隙,游、王二位找我和潘亞暾幾人開了一次會,決定出版一套海外華文文學叢書,并且當年就出版七種。我負責編姚紫、陳仃的小說選,并寫一篇評論,附在書后。我原來計劃撰寫的學術論著《海外華文文學概觀》,也決定納入這套叢書中。兩本小說選,我按時交稿,但《海外華文文學概觀》卻遲遲未能完成。因為我有行政工作、編輯工作、教學工作,能用來寫文章的時間實在太少。

        1991年,“海外華文文學概觀”列入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課題。因是國家級課題,學校也很重視。恰在此時,王聰文寄來了出版合同,限期完成。這時我不能不認真對待了,于是立即采取措施,邀約吳奕锜、陳劍暉、趙順宏三位青年才俊參加撰寫,使寫作速度大大加快。

        問:吳奕锜、趙順宏是汕頭大學的。陳劍暉是華南師范大學的教授,好像是您的學生?

        陳:對!我在海南師專時候的學生。

        問:郭小東也是您的學生嗎?

        陳:是的。郭小東是1973年第一屆工農兵學員,陳劍暉是1975年第三屆工農兵學員。

        問:他們都是知青嗎?

        陳:是的。海南知青,原籍是潮汕。

        問:您這兩位學生比您的知名度還高。

        陳:青出于藍勝于藍,這是正?,F(xiàn)象。如果學生都不能超越老師,那社會就不會進步了。剛才提到,有三位青年學者參加撰寫以后,書的寫作速度就加快了。1992年已完成全書初稿,由我負責全書的統(tǒng)稿和潤色工作。就在這時候,花城出版社出版了賴伯疆的《海外華文文學概觀》,書名和我們的完全一樣,這就迫使我們必須改書名。經與王聰文商量以后,決定改書名為《海外華文文學史初編》。不料這一改,卻是歪打正著,立即使這本書身價百倍。書出版后,好評如潮。陳遼、古遠清、王一桃都寫了評介文章,《四?!冯s志還發(fā)表了《五專家談〈海外華文文學史初編〉》。此書被譽為“新學科建立的標志”“拓荒性的貢獻”,菲律賓《聯(lián)合日報》總編輯施穎洲又在他的專欄里免費送給我一頂高帽:“海外華文文學史之父”。就這樣,稀里糊涂地,儼然就成了武俠小說里一個開創(chuàng)新門派的“宗師”。

        由于《初編》的成功,我對編文學史似乎也上癮了,于是又籌劃著再編寫一套完整的《海外華文文學史》。1994年底,我在昆明開會時見到王聰文,跟他提到撰寫四卷本《海外華文文學史》的計劃。他聽后很感興趣。經他請示社領導,不久便拍板決定,仍由鷺江出版社出版,并說社領導打算撥30多萬元來出這套書。

        1995年,《海外華文文學史》列入廣東省人文社會科學規(guī)劃重點科研課題,并得到一筆2萬元的科研經費。1996年,我與吳奕锜走訪了新、馬、泰三國,與當地華文作家座談,征求他們對《初編》的意見,并廣泛收集作品和資料。回來后,我組織了一個人數較多的寫作班子,大家齊心協(xié)力,工作進展得很順利。1999年初,一套四卷本共約200萬字的《海外華文文學史》已經全部完成。當年8月,《海外華文文學史》在鷺江出版社正式出版發(fā)行。

        2003年,《海外華文文學史》榮獲教育部頒發(fā)的第三屆中國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優(yōu)秀成果三等獎。

        問:您認為東南亞華文文學在整個海外華文文學中占據一個什么樣的位置?

        陳:在海外華文文學中,有兩個板塊最值得重視,一個是東南亞華文文學,一個是北美華文文學。相對來說,北美華文文學作品的水平高一些,但東南亞華文文學卻是最正宗的。

        問:“最正宗”如何理解?

        陳:在東南亞各國中,新馬兩國的華文文學是最繁榮的。因為這兩國都有完整的大中小學的華文教育(可惜的是,新加坡南洋大學在80年代被關閉了),能夠源源不斷地培養(yǎng)出華文文學作家群和大量的華文文學讀者,又有很多華文報刊和華文出版社,可以發(fā)表本國的作品。北美的華文作家,絕大部分是中國教育系統(tǒng)培養(yǎng)出來的;寫出來的作品,主要是在中國出版的;作品的讀者,也主要是中國人。套用吳奕锜、彭志恒一篇文章的標題,東南亞華文文學是“一種獨立自足的存在”,因此是正宗的海外華文文學;北美華文文學不是“一種獨立自足的存在”,嚴重依賴中國,因此不夠正宗。

        問:您提到的這篇題為《華文文學是一種獨立自足的存在》①的文章,當年曾引起很大爭議,不知您現(xiàn)在怎么看?

        陳:我認為該文作者無論在學術上還是政治上都是很幼稚的。

        問:怎么講?

        陳:該文提出一個叫做“文化的華文文學”的新概念,認為這是一種新的“華文文學研究方法”,并且有意要構建一種全新的“方法論體系”。這都很好,很有創(chuàng)新意義。但令人遺憾的是,文章并沒有花多少篇幅對這個“方法論體系”進行正面論述,倒是用了大量篇幅對一個叫做“語種的華文文學”的概念痛加撻伐,使這篇文章變成了一篇大批判文章。該文作者對“語種的華文文學”的批判,正好表現(xiàn)了作者在學術上的幼稚:

        第一,文章說:“‘語種的華文文學作為一種明確的概念不過是近幾年才提出來的”。那么,究竟是誰提出來的?什么文章?發(fā)表在什么刊物?該文無論是正文或是注釋,均沒有標明,這是不符合學術論文的寫作規(guī)范的。

        第二,事實上,學術界從來沒有人提出過“語種的華文文學”的概念,也就是說,這個概念完全是作者虛構、捏造出來的,這難免要令人質疑作者的誠信問題。另外,作者的虛構能力實在也不敢恭維。“華文”本身就是語種,前面又加上“語種的”,讓人一看就覺得怪怪的,有誰會給自己的研究對象或研究方法起這么一個不倫不類的名字呢?

        第三,文章說:“文化的華文文學”“毫不猶豫地拋棄‘語種的華文文學以作定義的方式(‘用漢語寫作的云云)把握華文文學的做法”。從這句話的語氣來揣摩,也有可能該文作者所批判的“語種的華文文學”,是影射我給華文文學所下的定義。我在《海外華文文學史》中給華文文學下的定義是:“凡是用華文(即漢語,海外華人多稱華文)作為表達工具而創(chuàng)作的作品,都可稱為華文文學”。如果該文作者所批判的“語種的華文文學”,確實是指我給華文文學所下的定義,那又引出了另一個問題:“文化的華文文學”如作者所說,是指研究方法,而研究方法和下定義,是兩個不同范疇的概念,怎么可能構成矛盾呢?按照辯證法的對立統(tǒng)一規(guī)律,兩個對立面必須共處一個統(tǒng)一體中,才能構成矛盾。比如說,上和下、左和右可以構成矛盾,但上和左、下和右則不可能構成矛盾。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作者竟然在文章中讓研究方法和下定義這兩個互不相干的概念大打出手,而且打得很激烈?!拔幕娜A文文學”指責“語種的華文文學”是一種“文化民族主義”“族群主義陰謀”“陷阱”“障礙”“極端殘酷”等等。記得上世紀50年代,我聽過侯寶林的相聲《關公戰(zhàn)秦瓊》,說的是:民國時期,山東軍閥韓復榘給父親做生日,請了一個戲班子來家里唱堂會。戲班遞上的劇目是《千里走單騎》《過五關斬六將》,都是關公戲。老爺子一看不高興啦,就說:“這關公是山西人,閻錫山的隊伍,怎么跑到咱們山東地界殺人來啦!不行,要唱咱們山東的英雄秦瓊。你們就唱一出《關公戰(zhàn)秦瓊》”。這可難倒了戲班。班主就說:“這關公是三國時期的人,秦瓊是唐朝人,隔了幾百年,怎么能打起來呢?”老爺子說:“那我不管。我就要聽《關公戰(zhàn)秦瓊》。不唱?那就關三天,不管飯”。相聲是逗笑的,如果學術論文也用逗笑的方法來寫,那就太不嚴肅了。

        該文作者在政治上也是幼稚的。文章一開頭就標明:文中提到的華文文學,是指“臺港澳及海外華文文學”。海外華文文學屬于外國文學,應該而且必須是獨立自足的存在。但臺港澳文學是中國文學的組成部分,必然要受到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的影響和制約,怎么可能是“獨立自足的存在”?

        三、睿智而平靜的退休生活

        問:您退休應該有20年了吧。我看您說起華文文學還是如數家珍,不知您退休之后還有沒有繼續(xù)從事海外華文文學研究?

        陳:退休后我的興趣已轉移,前10年是研究周易,后10年是研究保健養(yǎng)生。

        問:您退休后興趣轉移,是不是華文文學方面的文章就完全不寫了?

        陳:還是寫一些的,但不多,主要是應海外文友和報刊的約稿。在退休后寫的文章中,比較滿意的只有三篇。一是《海外華文文學的前世、今生與來世》,應加拿大《世界日報》的邀約而寫的。此文把從秦漢到現(xiàn)在到未來若干年的海外華文文學,濃縮在5000字的一篇文章中,使讀者對海外華文文學的歷史和發(fā)展前景有一個概括的了解。此文的亮點,是通過對唐代預言書《推背圖》的解讀,揭示了歷史發(fā)展的辯證規(guī)律,闡明在不久的將來,中國必將崛起為世界頭號經濟強國,漢語將成為國際通用語言,海外華文文學也必將迎來一個光輝燦爛的發(fā)展前景。

        二是《曾心小詩與禪》。此文的特色是普及禪宗知識。對禪宗的歷史、典故、特征,對海外華文文學的影響等,結合作品進行闡述。即使對禪宗毫無研究的讀者,讀了此文也會對禪宗有一個概括的認識。

        三是《也談〈海外華文文學史〉主編的兩個基本觀點——答何與懷先生》。據何與懷自己說,他寫的《評〈海外華文文學史〉主編的兩個基本觀點》一文,曾改頭換面在九家報刊上發(fā)表過。兩個基本觀點是指我在《海外華文文學史》中論述的海外華文文學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關系問題,中心與邊緣的關系問題。我寫過幾篇論戰(zhàn)性文章,這是比較滿意的一篇,平心靜氣,以理服人。

        問:對于我們今后的海外華文文學研究,您能給我們提一些建議嗎?

        陳:前兩年我曾給朱文斌提過一個建議,要他少寫那些零敲碎打的文章,要集中精力組織一個寫作班子,寫兩部較有影響力的著作:一是《21世紀海外華文文學史》,二是《臺港澳及海外華文文學研究史》。

        問:難得有機會跟您聊這么久,非常感謝您接受我們的訪談。

        (注:訪談時間:2021年7月22日;訪談地點:嶺東清和園;全文經陳賢茂教授審閱修訂。)

        ① 此文作者為吳奕锜、彭志恒、趙順宏、劉俊峰,首發(fā)在《文藝報》2002年2月26日。后收入莊園編《文化的華文文學——華文文學研究方法論爭鳴集》,汕頭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9-18頁。

        (責任編輯:黃潔玲)

        An Interview with Professor Chen Xianmao

        Zhuang Yuan and Cao Yaming

        Abstract: This is a face-to-face interview with Professor Chen Xianmao, a well-known scholar in the study of literatures in Chinese, that includes three parts of the selection and establishment of the research into literatures written in Chinese as a direction, the inception of Literatures Written in Chinese, and the compilation of A History of Literatures in Chinese Overseas, and living an intelligent and quiet life in retirement.

        Keywords: Chen Xianmao, a well-known scholar in the study of literatures in Chinese, an inter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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