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鐘形罩》是20世紀一部經(jīng)典的長篇小說,也是西爾維婭·普拉斯唯一一部長篇小說。而這部小說的寫作是以西爾維婭·普拉斯早年生活的主要經(jīng)歷為藍本的。在西爾維婭·普拉斯的生活中,詩人/知識分子以及妻子/母親這兩種生活方式的沖突成了困擾她的主要問題,她寫道:“……生活在好似鐘形罩里那種稀薄的空氣中,而我大部分時間居然都活蹦亂跳,這實在令人驚異。”因而本文從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視角來解析這部小說的主題,將女性與自然聯(lián)系起來。正文部分從書中豐富的自然隱喻入手,以及對身處男性壓力下女性所遭受的束縛與困境進行分析,揭示男權(quán)社會與工業(yè)文明社會對女性與自然的壓迫。并得出結(jié)論,為了打破人/自然、男性/女性這兩對二元對立,女性只有勇敢地反抗這一籠罩著自己的鐘形罩,以女性獨有的力量發(fā)聲,才能逃離男性壓力,追求自由與未來,給世界帶來新的希望與力量。
【關(guān)鍵詞】生態(tài)女性主義;人與自然;男性與女性
【中圖分類號】I712?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3)26-0022-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6.007
《鐘形罩》(The Bell Jar)是美國女作家、詩人西爾維婭·普拉斯的唯一一部長篇小說,此外她所創(chuàng)作的作品均為詩歌與回憶錄等。而這部偏自傳體性質(zhì)的小說,以一位19歲的女大學生埃斯特為第一視角,前半部分講述了自己得到助理編輯的試用資格前往紐約生活了一個月的種種經(jīng)歷,后半部分講述了主人公回到家鄉(xiāng)后因精神狀態(tài)紊亂被迫休學進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故事。值得注意的是,西爾維婭·普拉斯少年時期和埃斯特同樣是位成績優(yōu)異、靠獎學金進入大學的優(yōu)秀學生。并同樣在精神崩潰之時選擇休學遷往精神病院治療。唯一不同的是,《鐘形罩》的主人公埃斯特最終恢復正常出院,而西爾維婭·普拉斯卻在小說發(fā)表后的兩周用煤氣自殺。因此在文學界人們普遍認為這部小說是西爾維婭·普拉斯的自傳體小說,并試圖通過這部小說來分析西爾維婭·普拉斯自殺的原因。
生態(tài)女性主義是將對女性與自然的認同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一種新興批評手法。在20世紀七八十年代,婦女解放運動與生態(tài)運動同樣吸引人們的注意力,核心都是提倡平等。在現(xiàn)代文明發(fā)展史上,自然作為被征服者始終遭受人類的大規(guī)模破壞與攫取,現(xiàn)代工業(yè)與科學技術(shù)帶給自然環(huán)境的壓迫正如父權(quán)社會下男性主導力量對女性的壓迫。女性與自然一樣都是被征服者與他者,正如自然中大片土地與資源被人類開采征用,作為財富的累積手段。女性也不斷地被男權(quán)社會“使用”而當作人類繁殖的工具,無法掌握生育主權(quán)。由于自然與女性之間類似的聯(lián)系,環(huán)境保護主義者與女性主義者將這兩場運動的目標結(jié)合起來,提倡建立一種新的道德秩序與社會結(jié)構(gòu)。因而生態(tài)女性主義所呼吁的是“重新認識人類與自然的關(guān)系,挑戰(zhàn)自然與文化二元對立的觀點,并根據(jù)生態(tài)主義和女性主義原則對于人類社會進行激進重構(gòu)?!?①
一、對自然的隱喻
《鐘形罩》這部小說的主要場景在城市里,前半部分描寫主人公埃斯特前往紐約體驗一個月的助理編輯的經(jīng)歷。而紐約城里是沒有多少自然景觀的。即使有,也是點綴于鋼筋混凝土所構(gòu)建起來的城市裝飾品。從這點來看,仿佛也暗示了自然是城市的被征服者。后半部分描寫埃斯特結(jié)束紐約之行回到令人枯燥的家鄉(xiāng)波士頓,整部小說里充滿了各類奇妙的比喻,大多都是將主人公身邊的人、事物或是心情感受等等比喻成自然中的事物,如植物或動物等等。小說的第一章介紹埃斯特在紐約作為助理編輯體驗繁忙都市的生活,在這里她所見識的生活是一種被她稱之為“奇妙、精致而頹廢的生活方式” ②。埃斯特形容自己在紐約結(jié)識的朋友多琳身上的與眾不同時,將她身上一種很有意思的味道形容成一類植物的氣味,那種味兒帶有一點輕微的汗酸,老讓她聯(lián)想起扇貝形的香蕨葉子來,就是那種我們折下來用手指捻碎、然后就會聞到麝香味兒的葉子。第二章埃斯特形容自己坐電梯時,“電梯門無聲無息地合上,像一架無聲的手風琴” ③。描述多琳醉酒時,她的腦袋垂落在污穢物里,一縷縷的頭發(fā)被嘔吐物打濕,活像沼澤地里的樹根。包括將酒店房間的大白浴巾比喻成雪堆一般,枕頭響起來的時候像干草一樣窸窸窣窣,將媽媽和護士身上的氣味描述成散發(fā)著蕨類植物的芬芳等等。這樣類似的比喻隨處可見,無處不在。不僅表現(xiàn)了埃斯特對于自然的喜愛,更凸顯了埃斯特作為女性內(nèi)心對于自然的認可,同時也隱晦地表達了在男性占主導地位的社會里,其對自然壓迫的無聲反抗。
其次,水作為大自然的生命之源,對埃斯特也有著強大的吸引力。首先,埃斯特喜歡泡熱水澡,認為只有水能凈化自己,洗滌疲憊的身體與心靈。每當她悲痛欲絕,或者神經(jīng)緊張、夜不能寐的時候,埃斯特就會對自己說“洗個熱水澡吧”,然后在浴缸里冥想,把身體浸在很燙的熱水里:
“我泡在熱水中比在其他任何場合都要來得自在。
我躺在這清澈、滾燙的水中時間越長,越覺得自己純凈無比。當我終于從浴缸里跨了出來,用酒店那種輕柔闊大的白色浴巾把身子裹住時,我覺得自己純凈可愛,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④
在埃斯特的眼里,熱水浴是神圣的存在,就像圣水對于宗教信徒一樣。任何令人痛苦的事情都可以在熱水浴里消融,到最后什么不快都沒有了,世界又恢復如初,而自己也重新變得純凈又可愛了。埃斯特將水視作解救自己的力量,并將自己與水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也從側(cè)面表現(xiàn)了自己與自然之間的親密。文中另外一處描寫埃斯特與水的密切是在埃斯特回到波士頓,并且精神崩潰之后。她從小跟隨父親生活在海邊,大海的氣息成為童年揮之不去的記憶。埃斯特前往精神病院治療前,曾多次嘗試自殺。最后一次自殺是在獨自前往海邊,企圖淹死自己。她認為,淹死是最仁慈的一種死法,而燒死是最殘酷的。不知怎么,埃斯特覺得在一望無際、不留任何陰影的正午陽光下,“海水看起來和藹可親,熱烈地歡迎我的到來” ⑤。但不管埃斯特如何奮力地向海底游去,還沒等她弄個明白自己已經(jīng)潛到了哪里,海水就把她吐進陽光里,周圍波光粼粼宛若藍綠黃的寶石。埃斯特最后一次嘗試放棄生命,依舊是被自己無比信仰的水所拯救,仿佛再一次證明了自然對于埃斯特的凈化作用。
埃斯特對自然的親密與依賴還體現(xiàn)在其他方面。比如埃斯特在學校學習時,十分喜歡植物學這門課程,與之相對十分厭惡物理與化學這一類科學理性的課程。每次看著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母與符號擠在一塊,難以辨認,埃斯特就感到大腦像要死了一樣。就像討厭速記一樣,埃斯特討厭著這些先進的、能節(jié)約時間成本的冷冰冰的技術(shù)學科,而植物學不一樣。無論是放大了的葉子,還是放大了的葉子呼吸孔洞的圖形,以及葉紅素、葉黃素之類的詞匯,都令人神往。在顯微鏡下觀察葉片,能讓她感到真實。這其中的隱喻十分明顯。以物理和化學為代表的理性科學正是推動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發(fā)展的理論來源,而植物學是對自然物種的觀察研究與保護,是推動了解自然的理論基礎(chǔ)。前者的發(fā)展已然對后者造成了一定的壓迫與傷害。在以理性為主導的父權(quán)社會里,自然是被默認為遭受壓迫剝削的自然,然而在埃斯特的心中,自然是值得被觀察研究與保護的自然。埃斯特對于物理、化學等學科的厭惡正是她對父權(quán)社會下自然所遭受的不公的批判。事實上,女性與自然同樣遭受著父權(quán)社會的壓迫,但其實自然的力量遠遠超過人類的想象,女性也是。因而,作者對于自然與女性的思考也就蘊含其中。
綜上,作者通過埃斯特這一人物的口吻,展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自然意象與隱喻,女性與自然之間各種天然的共通之處,以及女性對于自然的認可與依賴。并且女性可以在自然中得到凈化,獲取力量。
二、對女性的束縛
“生態(tài)思想與女性主義的必然結(jié)合的直接動力來自他們共同的戰(zhàn)斗性——他們有著同一個攻擊的目標。表面上,生態(tài)批評的鋒芒指向人類中心主義,要把自然從人傲慢的壓迫下解放出來,消除文明與自然的二元對立;女性主義則批判男權(quán)中心主義,根本改變女性在社會中的弱勢地位,消解男女兩性的二元對立。實際上,人類中心主義和男權(quán)中心主義有著相同的思維方式?!?⑥這種相同的思維方式就是邏各斯中心主義,在這種主義的統(tǒng)治下,自然與女性都找不到出路。因此在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視角下,可以發(fā)現(xiàn)《鐘形罩》一個不容忽視的主題,即女性所遭受的壓迫與束縛。
作者通過描寫埃斯特在感情上的挫折,以及她與男性的相處障礙,逐漸為人們展現(xiàn)了女性在追求自我道路上的重重束縛與困難。巴迪是埃斯特從小愛慕的男生,他成績優(yōu)異,身材高大,滿足了她少年時期對男性的一切幻想。然而在他們交往過程中的一次談話,讓兩年后回憶這段往事的埃斯特對巴迪有了全新的認識:
“我記得有一天他對我微微一笑,說:‘埃斯特,你知道詩是什么嗎?
‘不知道,是什么呢?我問。
‘一粒塵土。他為想出這句妙語而洋洋得意。我呢,一邊呆看著他那金色的頭發(fā)、藍色的眼睛、潔白的牙齒——他的牙齒很長,很結(jié)實,很白——一邊說:‘也許是吧。” ⑦
巴迪將埃斯特對詩歌的愛好視作無足輕重的一粒塵土,本質(zhì)上是站在了他作為男權(quán)社會的男性地位上,對女性個人理想的蔑視。無論愛好的是詩歌還是什么其他的藝術(shù),本質(zhì)上都無足輕重。相反,只有絕對的理性,如醫(yī)學一類才是天空上閃耀的星星。埃斯特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信息要素,即使當時無力反駁,一年后還是想出了駁斥他的話來,并強調(diào)詩歌具有絕對的價值,這種價值并不比一百個人的壽命那樣短。可以看出埃斯特已經(jīng)從思想上擺脫了男性對于女性的束縛,能夠大膽地做出反擊。但是行動上依然無法擺脫男權(quán)社會巨大的權(quán)力陰影,這也是后來導致埃斯特精神崩潰的原因之一。
男權(quán)社會下,女性的能力不僅在思想上被打壓,在行動上也因為缺乏對事實的了解而失去判斷力,結(jié)果是大部分女性被束縛在家庭內(nèi)部而沒有施展自己才能的機會。巴迪曾經(jīng)帶埃斯特去參觀醫(yī)院的產(chǎn)房,觀摩分娩過程。巴迪的同事威爾勸阻埃斯特不應(yīng)該看這個,并表示“看完以后你再也不會想要孩子了。他們不該讓女人看這個。人類會就此絕種的” ⑧。即使在現(xiàn)代文明社會里,依舊有許多女性沒有被正確宣傳過真實的分娩過程,導致許多女性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踏入了家庭婚姻生活,從此被綁在家庭與兒女身上。當時的埃斯特是年僅十九歲的大學生,對此不屑一顧并哈哈大笑,然后進了產(chǎn)房。然而當她目睹了各種她所不認識的儀器、瓶管、金屬等等,她怔住了,感覺這就像一張可怕的刑臺,而產(chǎn)婦在整個過程中一直發(fā)出非人的呻吟:
“事后巴迪告訴我,他們給產(chǎn)婦用了一種能叫她忘卻痛楚的藥,盡管她一直在咒罵、呻吟,她其實并沒有知覺,因為她是在半麻醉狀態(tài)中。
我覺得這種藥一聽就知道是男人發(fā)明的。瞧這個女人,她處在極度痛苦之中,顯然每一分痛苦她都感受得到,不然她不會呻吟成那樣。然而,她一回到家,馬上就會懷上第二個孩子,因為那種藥物使她忘卻了所經(jīng)歷的一切痛楚?!?⑨
這種藥在埃斯特看來是男人發(fā)明的,是男性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女性身上的又一個佐證。事實上,埃斯特認為這種藥根本沒有如男人們所說的那樣減輕了分娩的痛苦,因為女人的痛苦明顯可以被感知到。相反,埃斯特認為這種藥發(fā)揮作用是在回到家以后,“因為那種藥物使她忘卻了所經(jīng)歷的一切痛楚”。這其中不乏諷刺意味,作者借埃斯特的視角揭示了女性在本該擁有主權(quán)的生育上所處的弱勢地位,正如自然作為被無度開采和剝削的對象,女性同樣被視作繁殖的工具。自然與女性都在這充滿規(guī)則的世界里找不到出路。埃斯特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卻也無法為自己找到出路,仿佛被一張巨大的、無形的而又無法掙脫的罩子籠罩住了。因為社會給女性提供的選擇太少,能容忍女性兼顧的身份太少,而在埃斯特困惑于未來究竟是結(jié)婚生子,還是成為一名詩人,抑或是做一名教授時,其實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甚至每一種選擇的權(quán)利都有可能失去。在男性壓力下,這是女性無法避免的困境。
三、總結(jié)
就像巴迪的母親威拉德太太花費幾個星期精心編織的毯子,最后并沒有掛在墻上,而是鋪在廚房的地上,沒過幾個禮拜就污跡斑斑。埃斯特清楚地知道,“不管男人在娶到女人之前送她多少玫瑰,給她多少親吻,帶她到餐館享用過多少美味佳肴,他私下里只盼望婚禮一結(jié)束她就像威拉德太太的廚房地氈一樣平展在他腳下,服服帖帖?!?⑩巴迪曾用一種陰險的、先知先覺的口吻說埃斯特生了孩子以后就不會再想要寫詩了。仿佛女性生育后就被洗了腦,在以后的日子里像某個與世隔絕的專制國度里的一個奴隸,麻木不仁,任人使喚。西爾維婭·普拉斯借埃斯特的困惑與困境來折射自己與諸多其他女性的相同困境,雖然在小說的結(jié)尾埃斯特似乎暫時擺脫了束縛,從療養(yǎng)院出院。但西爾維婭·普拉斯本人卻沒有走出困境,并在小說發(fā)表后的三個月用煤氣自殺。
書的最后一章,埃斯特看著精神病院里的這群人,心里想著“他們有什么特別之處呢?有什么地方使我們和我行將返回的學院里的那些打橋牌、說閑話、學習的女生得以分別呢?那些姑娘們也都坐在某種鐘形罩里” ?。而當埃斯特走進會議室接受出院面試,她感覺像是接受重生的儀式。或許埃斯特在療養(yǎng)院治愈了自己,但未必未來不會再一次感到困惑,陷入困境。而那些坐在鐘形罩里的姑娘們,只有去更加積極地反抗,以自己女性的獨特力量來保護一切受到壓迫與束縛的女性們,才能逃離這鐘形罩,走向未來,找到女性與自然的出路,給世界帶來新的希望。
注釋:
①金莉:《生態(tài)女性主義》,《外國文學》 2004年第5期。
②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18頁。
③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50頁。
④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48頁。
⑤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305頁。
⑥韋清琦:《生態(tài)女性文學:文學批評的一朵奇葩》,《外國文學動態(tài)》2003年第4期:第18頁。
⑦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133頁。
⑧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151頁。
⑨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152頁。
⑩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195頁。
?西爾維婭·普拉斯著,楊靖譯:《鐘形罩》,譯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541頁。
參考文獻:
[1]金莉.生態(tài)女性主義[J].外國文學,2004,(05):57-64.
[2]賴艷.生態(tài)女性主義視閾下的《鐘形罩》[A]//文學與環(huán)境武漢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論文集[C].2008:250-256.
[3]曾玲.《鐘形罩》下女性的反叛——對《鐘形罩》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分析[A]//福建省外國語文學會2008年年會論文集[C].2008:919-925.
[4]韋清琦.生態(tài)女性主義:文學批評的一枝奇葩[J].外國文學動態(tài),2003,(04):17-20.
[5]西爾維婭·普拉斯.鐘形罩[M].楊靖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4.
作者簡介:
江海燕,女,漢族,南京理工大學英語語言文學專業(yè),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