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艷麗,楊 杰,閔夢夢
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yī)學院附屬同濟醫(yī)院,湖北430030
卵巢癌是女性生殖系統(tǒng)常見的一種惡性腫瘤。根據(jù)國際癌癥研究機構(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IARC)統(tǒng)計,2018年卵巢癌占全球女性新發(fā)癌癥病例的3.4%,占女性癌癥死亡病例的4.8%,其發(fā)病率和死亡率在整體女性癌癥病人綜合順位中排名居第8位[1]。目前,我國卵巢癌發(fā)病率也逐年攀升,發(fā)病情況不容樂觀。據(jù)中國腫瘤登記年報顯示,2019年我國卵巢癌女性癌癥發(fā)病人數(shù)排名第11位,女性癌癥死亡人數(shù)排名第9位[2]。卵巢癌由于臨床癥狀較隱蔽,造成多數(shù)病人在確診時是晚期,導致病人死亡率較高,5年生存率低于45%,加之女性天生心理敏感性較高和心理承受能力較差,使得她們恐懼疾病進展(fear of progression,FoP)的程度較高[3]。恐懼疾病進展是指個體疾病進展所帶來的各種生物、心理及社會后果或者疾病再復發(fā)的恐懼心理[4]。有研究顯示,全球33%~96%癌癥病人存在恐懼疾病進展,癌癥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受到人口學因素、疾病因素的和心理因素的影響[5-6]。2項研究顯示,卵巢癌病人確診后由于癌癥、并發(fā)癥及放化療對身體侵害和對疾病發(fā)展的不確定性,導致其主動回避應對疾病和消極配合治療,具有較高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能直接影響其疾病應對方式和生命質量[7-8]。Pradhan等[9]的研究指出,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受到其與他人進行社會交往或處于被他人觀察或評估時感知的親近感或支持感的影響。預感性悲傷指個體感知有可能失去對自己有價值或意義事物或人物時產生的一種悲觀性心理或行為上的應激反應[10-11]。健康元認知理論認為健康焦慮是由重復和難以控制的負性思維引起,指個體對自己現(xiàn)在和未來健康狀況的擔憂[12]。有研究指出,癌癥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受到焦慮、悲傷等負性心理影響[13]。由于目前尚未關于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預感性悲傷與恐懼疾病進展相關性研究,本研究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我院婦科2018年1月—2022年5月收治的晚期卵巢癌病人為調查對象,分析健康焦慮元認知與預感性悲傷對恐懼疾病進展影響,以期為臨床護理工作者改善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提供理論依據(jù)。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2018年1月—2022年5月我院婦科收治的晚期卵巢癌病人為調查對象。納入標準:1)年齡≥18歲;2)符合《卵巢癌診療規(guī)范(2018年版)》關于卵巢癌的診斷標準[14];3)臨床癌癥分期符合國際肺癌研究協(xié)會(IASLC)制訂的癌癥分期(TNM)Ⅲ 3b期以上。排除標準:1)合并除卵巢癌外其他嚴重內外科疾病;2)伴有精神、認知功能或(和)智力障礙;3)近期2個月內有精神抑制類藥物服用史、吸毒史或(和)酗酒史。根據(jù)定量調查樣本量確定公式[15]確定樣本量:n=(Z1-α/2/δ)2×P×(1-P),n為樣本量,選擇檢驗水準α=0.10時,Z1-α/2=1.64;δ為允許誤差,應≤0.05,P為調查過程中可能出現(xiàn)的失訪率,通常選擇以往同類調查中最接近50%的那個值,若以往無同類調查則取50%,本研究選擇50%,得到調查樣本量應為269例。全部病人均簽訂知情同意書。
1.2.1 調查工具
1.2.1.1 基本情況調查表
本課題組自制基本情況調查表調查晚期卵巢癌病人一般資料,包括年齡、受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子女情況、有無宗教信仰、家庭人均月收入。
1.2.1.2 疾病情況調查表
本課題組自制疾病情況調查表調查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情況,包括惡性腫瘤病理分型、癌癥分期、是否存在遠處轉移、病程、是否已接受腫瘤切除術、已接受輔助化療療程數(shù)。
1.2.1.3 健康焦慮元認知量表(Metacognitions Questionnaire about Health Anxiety,MCQ-HA)
由Bailey等[16]于2015年編制以評估人們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由周怡等[17]于2017年漢化和修改,中文版量表內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788,重測信度為0.742。量表包括偏見想法信念、想法不可控信念和想法致病信念3個維度,共14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計分,其中“不同意、部分同意、同意、完全同意”依次計1,2,3,4分,總分14~56分,得分越高,健康焦慮元認知程度越高。該量表在本研究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24,內容效度為0.912。
1.2.1.4 晚期癌癥病人預感性悲傷量表(Preparatory Grief Scale in Advance Cancer Patients,PGAC)
由Mystakidou等[18]于2008年編制以評估癌癥病人預感性悲傷程度,由葉盈等[19]于2018年進行中文翻譯,中文版量表內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919。量表包括自我意識、疾病調整、悲傷感、憤怒感、宗教安慰、軀體癥狀和感知到社會支持7個維度,共31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4級計分,其中“不同意、有點不同意、有點同意、同意”依次計0,1,2,3分,總分0~93分,得分越高,預感性悲傷程度越高。該量表在本研究中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84,內容效度為0.921。
1.2.1.5 癌癥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簡化量表(Fear of Progression Questionnaire Short Form,FoP-Q-SF)
由Mehnert等[20]于2009年編制,以評估癌癥病人對病情進展的恐懼水平,由吳奇云等[21]于2015年漢化和修改,中文版量表內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84。量表包括生理健康和社會家庭2個維度,共12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Likert 5級計分,其中“從來沒有、幾乎沒有、有時有、經(jīng)常有、總是有”依次計1,2,3,4,5分,總分12~60分,得分越高,受訪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程度越高。該量表在本研究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為0.821,內容效度為0.906。
1.2.2 調查方法
正式調查開始前,調查人員采取統(tǒng)一講解語向卵巢癌病人介紹本次調查目的、意義和過程。問卷統(tǒng)一發(fā)放后由調查人員示范填寫,之后由病人自行填寫,填寫過程中,病人若有疑問可向調查人員進行提問,調查人員不得干涉病人填寫問卷。針對部分因為生理原因難以自行填寫的病人,可由調查人員采取統(tǒng)一指導語提問問卷問題,病人回答的方式,協(xié)助其完成問卷填寫。填寫結束當場統(tǒng)一收回,匿名填寫,共發(fā)放問卷269份,收回269份,有效問卷254份,有效問卷率為94.42%。
1.2.3 質量控制
正式調查前1周,組織課題組調查人員學習各量表的內容,掌握所用量表的使用方法,制訂調查方案和統(tǒng)一講解語及指導語的內容。問卷收集后,由2名調查人員復核收回問卷,若存在漏填計為無效問卷,后采取雙人獨立錄入法將問卷數(shù)據(jù)轉入電腦后檢查2份數(shù)據(jù)是否一致以保證正確。
1.2.4 統(tǒng)計學方法
本研究結果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為(44.68±7.72)分,生理健康維度得分為(22.27±3.82)分,社會家庭維度得分為(22.41±3.94)分。
本研究調查的254例晚期卵巢癌病人年齡29~62(44.12±10.24)歲;病程0.4~5.6(2.18±0.68)年。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在年齡、婚姻狀況、有無子女、癌癥分期、是否存在遠處轉移、病程方面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的單因素分析(n=254) 單位:分
本研究結果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得分為(40.68±8.24)分,各維度得分:偏見想法信念為(14.72±3.86)分,想法不可控信念為(11.39±3.73)分,想法致病信念為(14.57±3.67)分;預感性悲傷得分為(67.45±10.32)分,各維度得分:自我意識為(6.72±1.64)分,疾病調整為(4.28±1.27)分,悲傷感為(26.27±6.38)分,憤怒感為(8.62±2.14)分,宗教安慰為(6.68±1.58)分,軀體癥狀為(8.37±2.09)分,感知到社會支持為(6.51±2.07)分。
Pearson相關性分析可得,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預感性悲傷與恐懼疾病進展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344,0.352,均P<0.001)。
選擇單因素分析和Pearson相關性分析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項目為自變量,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為因變量,根據(jù)α入=0.05,α出=0.10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情況見表2。結果顯示,年齡、癌癥分期、是否存在遠處轉移、預感性悲傷、健康焦慮元認知是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3。
表2 自變量賦值情況
表3 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影響因素的線性回歸分析結果
本研究結果可得,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得分為(40.68±8.24)分,相比于量表總分56分,得分率為72.64%,提示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較高,與Butow等[22]研究指出癌癥病人表現(xiàn)出較高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的結論相符。這是因為晚期卵巢癌病人由于缺乏疾病相關知識,對手術以及預后存在不確定感,造成其心里對自身健康水平產生焦慮。張靜等[23]研究指出,卵巢癌病人由于手術損傷卵巢造成生育功能喪失而產生高焦慮心理。本研究的調查對象中,無子女占46.46%,接受腫瘤切除術占81.50%,她們由于手術損傷而無法生育子女,感到女性尊嚴受到侵害而出現(xiàn)抑郁及焦慮情緒,加重其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有研究顯示,癌癥病人焦慮水平與年齡及受教育程度相關[24]。本研究調查的晚期卵巢癌病人??萍耙陨蠈W歷只占12.60%,45歲以下女性為62.60%,造成部分受訪對象可能由于自身學歷較低,無法充分獲取與疾病相關知識或理解醫(yī)護人員健康宣教,而青年女性由于心理承受能力較低,從而造成這些晚期卵巢癌病人焦慮水平較高。由此提示,醫(yī)護人員應注重對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較高的晚期卵巢癌病人關于卵巢癌疾病及治療相關知識的宣教,引導病人家屬,特別是配偶參與到對病人的心理干預中,鼓勵其宣泄不良情緒和講述自身焦慮的原因,避免病人惡化健康焦慮情緒。
本研究結果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預感性悲傷得分為(67.45±10.32)分,高于辛大君等[25]研究中普通晚期癌癥病人預感性悲傷得分[(40.31±17.92)分],反映出晚期卵巢癌病人預感性悲傷處于較高水平。這可能因為晚期卵巢癌病人由于已知曉病情處于危重階段,產生對生命、親人或生活強烈不舍的預感性悲傷。武妍等[26]研究指出癌癥晚期病人因感到治療希望渺茫,產生強烈的消極情緒和預感性悲傷。Tibbitts等[27]研究指出,女性癌癥病人具有感情細膩、感性思維強和心理承受能力差等性格特征,面對罹患重癥逆境時易出現(xiàn)焦慮、悲傷、抑郁、恐懼或憤怒等負面情緒。本研究對象均是晚期女性癌癥病人,其中多數(shù)已接受手術并開始化療,手術損傷卵巢可致病人喪失生育功能和性功能障礙,化療造成女性脫發(fā)或其他外貌負面變化,而晚期癌癥又可以引起女性病人生命喪失,卵巢癌需要長期的延續(xù)性治療,均增加病人家庭負擔、消磨其抵抗疾病的信心,造成其預感性悲傷增高。由此提示,醫(yī)護人員在晚期卵巢癌病人治療期間,應密切重視她們的情緒變化,通過交流知曉其悲傷的心理根源,對癌癥分期較高、手術切除程度嚴重和化療反應明顯病人傾注更多關心,引導其家屬給予病人細致的情感支持,提高病人應對負性心理的能力,糾正其悲傷情緒。
本研究中,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為(44.68±7.72)分,高于林郁清等[28]研究中普通癌癥病人恐懼疾病進展得分[(23.60±8.10)分],表明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較高。這可能因為本研究對象均為惡性腫瘤病人,她們由于擔憂自己疾病對家庭造成的傷害,在面對高壓時易出現(xiàn)焦慮,害怕癌癥引起生理痛苦等而表現(xiàn)出較高恐懼疾病進展水平。女性惡性腫瘤病人因為家庭、心理特征和對癌痛耐受性較低,從而增加其對癌癥病情進展的恐懼。本研究結果與Hinz等[29]通過對2 019例癌癥病人調查得出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程度最高的結論基本相符,其研究指出相比于宮頸癌,卵巢癌惡性程度較高,病人確診時癌癥分期為Ⅲ期以上居多,導致其生存周期較短,加之卵巢惡性腫瘤細胞耐藥性強,造成治療方案復雜和化療周期長,從而增加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水平。由此提示,醫(yī)護人員應加強晚期卵巢癌病人特別是生存質量及預后差者的疾病知識、生活護理、化療并發(fā)癥預防及應對方式的相關健康知識教育,邀請抗癌專家進行專業(yè)性講座,組織治療效果較好病人進行現(xiàn)身說法,消除其對成功治療的疑慮,堅定其戰(zhàn)勝病魔的自信心,緩解其對病情發(fā)展的恐懼。
本研究結果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與恐懼疾病進展呈正相關(P<0.001)。多重線性回歸分析可得,健康焦慮元認知是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的影響因素(P<0.05),表明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能正向影響疾病恐懼進展。這是因為晚期卵巢癌病人由于對健康惡化的焦慮不斷加重,使其對自身疾病過分憂慮,對病情發(fā)展過度警惕,阻礙其建立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樹立正確治療態(tài)度,惡化其疾病進展恐懼感。有研究指出,焦慮等負性情緒對癌癥病人的細胞及體液免疫有抑制作用[30],晚期卵巢癌病人免疫功能下降會影響疾病的預后,可能導致病情反復,從而使病人持續(xù)恐懼癌癥的復發(fā)或轉移。此外,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越高,其焦慮情緒較為明顯,促使其焦慮性地增加自身對康復心理滿足需求,從而激化其渴望自身健康和恢復正常生活與癌癥病情侵害身體、不斷干擾其正常生活之間的矛盾,加重其恐懼疾病進展的生理痛苦。
本研究結果還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預感性悲傷與恐懼疾病進展呈正相關關系(P<0.001)。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預感性悲傷是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的影響因素(P<0.05),表明晚期卵巢癌病人預感性悲傷能正向影響疾病恐懼進展。這是因為預感性悲傷是晚期卵巢癌病人因生理上感知癌細胞侵蝕身體造成疾病痛苦時所產生的心理應激反應,導致病人通過身體健康不斷變差印證了疾病進展,從而加重其對病情發(fā)展的恐懼感。此外,預感性悲傷也造成晚期卵巢癌病人希望得到能力提升、關系建立和自主把控生活的心理需求可能因為疾病進展而永遠無法得到滿足,從而導致其在心理層面上更加恐懼疾病進展[31]。由此可見,醫(yī)護人員應降低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和預感性悲傷,緩解二者對疾病進展恐懼惡化的影響。
本研究多重線性回歸分析可得,年齡、癌癥分期、是否存在遠處轉移也是晚期卵巢癌病人恐懼疾病進展的影響因素(P<0.05)。反映晚期卵巢癌病人年齡越大,癌癥分期越高和存在遠處轉移,其恐懼疾病進展水平越高。研究指出,恐懼疾病進展是癌癥病人對癌癥病情發(fā)展的心理應激反應,其與病人生存質量相關[32]。晚期卵巢癌病人若處于癌癥高分化分期,且伴有遠處轉移,加之高齡造成免疫功能和身體營養(yǎng)狀況較差,造成其病情惡化或死亡風險較高,導致其認為卵巢癌幾乎沒有成功治療的可能性,造成此類病人產生更明顯恐懼疾病進展心理。因此,臨床醫(yī)護人員應更加關注年齡較大、癌癥分期高的晚期卵巢癌病人心理狀況,及時發(fā)現(xiàn)和糾正其負性心理,鼓勵病人家人或朋友給予病人除物質支持外更多的情感支持,緩解其疾病焦慮和恐懼。
本研究結果顯示,晚期卵巢癌病人健康焦慮元認知和預感性悲傷均能正向預測恐懼疾病進展,醫(yī)護人員應加強對晚期卵巢癌病人焦慮狀態(tài)和預感性悲傷的評估,對健康焦慮元認知水平較高的病人及時進行心理疏導,減輕病人焦慮情緒,從而減輕其恐懼疾病進展水平。本研究僅對1所醫(yī)院的晚期卵巢癌病人進行調查,樣本量覆蓋面較小,樣本代表性有一定局限。此外,本研究為單次橫斷面調查,缺乏對晚期卵巢癌病人進行不同時間段的隨訪,不能了解心理動態(tài)變化。因此,未來可以進行大樣本多中心的縱向研究,為制定針對性干預措施提供依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