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霞

內(nèi)容摘要：科學童話是新疆兒童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新疆科學童話的領(lǐng)軍人物，李丹莉長期以來一直默默耕耘在科學童話創(chuàng)作這片熱土上。“兒童本位”是李丹莉科學童話創(chuàng)作的基礎(chǔ)，鮮明的地域性特征，情感、哲理、感悟等多種元素的融合構(gòu)成了李丹莉作品的獨特風格。

關(guān)鍵詞：李丹莉 科學童話 創(chuàng)作特色

科學童話是指：“以科學知識為題材（或主題），以少數(shù)兒童為讀者對象，具有濃厚幻想色彩和啟迪智慧的虛構(gòu)故事。”科學童話的題材領(lǐng)域十分廣泛，科學概念、科學常識、科學精神、科學思維均納入了科學童話作家的寫作視野。體裁上也是廣開門路，包括科學童話故事、科學童話詩、科學童話劇、科學童話微電影等。在經(jīng)歷了初創(chuàng)期、新興期、蕭條期和繁榮期后，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科學童話迎來了振興期。2006年，國務(wù)院在《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shù)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2006—2020年）》中，提出“實施全民科學素質(zhì)行動計劃?！薄肮膭钪茖W家及其他專家學者參與科普創(chuàng)作。制定重大科普作品選題規(guī)劃，扶持原創(chuàng)性科普作品?！笨茖W童話如雨后春筍般蓬勃興起，長篇成為科學童話的領(lǐng)軍人物，短篇科學童話見縫插針，遍地發(fā)表，微童話應(yīng)運而生。更加可喜的是作為科學童話創(chuàng)作的新一代作家群體，不再受到傳統(tǒng)童話反復式、三段式等公式化程序的桎梏，因社會多元化的影響，作家的思想更加靈活，題材和風格也較為多變?？茖W童話正處于蓬勃發(fā)展之勢。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新疆科學童話也順利搭載上了全國科學童話興起這艘大船，共同起航。新疆科學童話的領(lǐng)軍人物——李丹莉，憑借著對新疆的熱愛，對寫作的執(zhí)著與堅守，以及作為作家原始的初心和使命一直默默耕耘在新疆科學童話這片熱土上，對于新疆科學童話的貢獻是毋庸置疑的。李丹莉先后出版了《回家》《大紅魚的心聲》《小石頭的夢想》《木楊楊的煩惱》《我要去看?！贰侗蓛骸返纫幌盗锌破兆髌?，她的《智慧花園——科學童話系列》曾獲得“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優(yōu)秀科普作品銀獎”。2014年參與制作的科普微電影《暮雪瑤》在“金飛燕”第五屆海峽兩岸微電影大賽頒獎典禮上斬獲金飛燕獎、最佳導演獎、最佳女主角三項大獎。2021年10月又相繼由新疆美術(shù)攝影出版社出版了《李丹莉科學童話系列繪本》，科普領(lǐng)域皆有涉獵，可謂是新疆原創(chuàng)兒童文學產(chǎn)量和出版量頗豐的一位作家。其中，《我要去看?！贰兑晾缡笸玫亩Y物》《木楊楊的煩惱》《小石頭的夢想》《爺爺?shù)男∈瘛返任迤獑纹髌啡脒x新疆民族文學原創(chuàng)和民漢互譯作品工程《新疆兒童文學作品集》。李丹莉的寫作，將童話與科幻、科普、地域、哲理、感悟等多種元素雜糅在一起，沖破了傳統(tǒng)童話的藩籬，成為一種帶有現(xiàn)代性特征的獨特敘述。

一.李丹莉科學童話中的兒童本位視角

“兒童本位”對于兒童文學來說并不是一個新話題，“五四”時期，周作人、魯迅、郭沫若、鄭振鐸等相繼對于兒童本位提出了自己的理解。今天，“兒童本位”仍然是兒童文學不容忽視的話題，兒童文學通常由成人所編寫，讀者群體面向的是兒童。所以兒童文學一定是站在兒童視角創(chuàng)作出兒童喜聞樂見的、富有趣味性和故事性的一種文學體裁。這就要求創(chuàng)作者體驗的真實性，換句話說，創(chuàng)作者要以兒童的思維來進行思考，用兒童的雙眼來進行觀察，用兒童說話的語氣來進行表達。李丹莉科學童話中的“兒童本位觀”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對兒童的真實尊重：研究兒童應(yīng)該注意到兩個兒童的存在，一個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兒童，是客觀存在，另一個是成人眼中的兒童，具有主觀性。前者是個性化的實存，后者是普遍的假設(shè)。兒童研究是對于現(xiàn)實生活中的兒童進行研究，雖然成人所詮釋出來的“兒童”可能并不是兒童本身，但是也應(yīng)不斷的趨近兒童本真。研究者應(yīng)當保持著高度的自覺自省狀態(tài)，首先就是要正視兒童是一個完整、真實、生命化的客觀存在，兒童有自己的精神世界，有自身對于生命、萬物、價值、世界的理解。兒童不是成人的準備狀態(tài)，因此過于注重教育功能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往往是作家忽視兒童的表現(xiàn)。李丹莉的科學童話從兒童身邊熟悉的事物入手，它可能是新疆兒童并不陌生的北山羊，也可能是新疆特有物種伊犁鼠兔，或許是塔里木盆地常見的胡楊亦或是昆侖山上一顆有理想的石頭……基于兒童對大自然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李丹莉撿取自然界中某種動植物、礦產(chǎn)資源進行細致的刻畫，利用想象和幻想進行填充變成有趣的故事呈現(xiàn)在兒童面前，在兒童聽（讀）故事的過程中激發(fā)了想象、喚起了思維，懂得了一些科普知識。故事本身并沒有基于教育兒童的功利性，留足了給讀者思考的空間，比如《我要去看?！防锏哪胍タ春?，但是沒有小鳥那樣的翅膀，沒有小魚那樣的尾巴，不會飛翔，不會游泳，便覺得沒法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在云杉爺爺?shù)奶狳c下，沫沫執(zhí)著地踏上了追尋夢想的路，一路上碰到了扇著翅膀的啄木鳥、飛舞的蝴蝶、排隊的大雁、晶瑩的雪花、擔憂的風婆婆……沫沫在自己追夢的旅途中見到了許多，也成長了許多。故事中的云杉爺爺慈祥、睿智，沫沫執(zhí)著、堅定。他人雖然規(guī)勸，但沫沫明白自己的夢想并不懈追求。小讀者們可以通過閱讀童話故事獲得內(nèi)心的滿足，基于“大團圓”式結(jié)局完善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可以基于對沫沫人物形象的認識，結(jié)合自身經(jīng)歷進行思考；還可以掌握有關(guān)北山羊的科普知識。基于童話能夠進行探討的空間是很大的。再者，李丹莉科學童話中的語言表述從容舒緩，像一叢清泉緩緩流入讀者心田。正如她自己所說：“我希望小讀者讀我的童話，就如同和最要好的朋友在一起相處，親密無間?！眱和膶W基于閱讀群體的特殊性，語言的表述要盡可能規(guī)范，符合語法，而且要樸素、流暢，要符合兒童的接受心理。李丹莉的科學童話語言生動自然，運用常見的語言表達進行故事創(chuàng)作，作品中少見有生僻字、不常使用的語言表達方式以及時下網(wǎng)絡(luò)流行詞匯，故事講述娓娓道來，語言通透自然，富有生命力。特別是其中擬人、比喻等修辭手法的運用符合兒童天馬行空的想象，比如“大海的氣息讓他感到全身的毛孔像蒲公英一樣張開”“沫沫接過橘子，剝開一看，呀——好似一彎又一彎半圓的月亮，他把清涼的月亮瓣送進嘴里”“每一朵花蕊里都結(jié)了一顆小星星”……語言特色使得李丹莉的科學童話受到廣大少年兒童，包括成人讀者的喜愛。

二是對作品中自然流露出的對兒童的愛。兒童文學有三大母題：“大自然”、“母愛”“頑童”，對大自然的窺探，對母愛的體悟，對童心的守護。李丹莉的作品中無不流露對兒童真實的尊重與喜愛，基于兒童原始的生命欲求去尋找通往兒童世界的通道，并在尋找的過程中不自覺的豐富著自己的思想價值、人性品質(zhì)。其作品自覺意識到童話是讓兒童正確的認識世界，而非掩蓋現(xiàn)實世界的本相。因此李丹莉的科學童話中也涉及到了苦難與現(xiàn)實，由于全球氣候變暖的原因，伊犁鼠兔的生存環(huán)境不容樂觀（《伊犁鼠兔的禮物》），任性的小蓓在月亮湖永遠失去了她的朋友米麗（《爺爺?shù)男∈瘛罚?。李丹莉在童話?chuàng)作中正視現(xiàn)實社會某些現(xiàn)象的客觀存在，并試圖在兒童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架起一座橋梁。這正是兒童文學中“兒童本位”思想的體現(xiàn)。

二.李丹莉科學童話中鮮明的地域性特征

李丹莉的科學童話中有鮮明的地域特色，這與她自身的成長經(jīng)歷是分不開的。李丹莉在新疆長大，新疆廣袤的地域環(huán)境，豐富的自然資源成為那個年代兒童天然的樂園，對家鄉(xiāng)的熱愛以及孩童時期對自然環(huán)境的探索為李丹莉后期創(chuàng)作埋下了引線。從20世紀90年代中期在科協(xié)專職做青少年科普以來，李丹莉?qū)Ｂ氉隹破展ぷ?0余年，期間有機會與科技人員去野外考察，直接的與動植物接觸，細致的觀察和記錄，為科學童話寫作積累了大量資料。在李丹莉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北山羊、盤羊、大紅魚、野驢、雪雞、貂熊、北鮭、胡楊、紅柳、梭梭、羅布麻、云杉、駱駝刺等動植物形象，還有新疆獨有的白尾地鴉、伊犁鼠兔、新疆大頭魚、阿波羅絹蝶、雪蓮、阿魏等。感受到的是一個特有的，“這一個”的新疆，復雜的地理位置，獨特的地域風貌、文化的沖擊交融使得新疆一直保持著神秘的面紗，通過李丹莉的童話可以讓我們窺探一二。

李丹莉作品中如此濃郁的地域風情與她對新疆保持著的熱愛密切相關(guān)，她致力于將新疆特有的自然資源介紹給小讀者。新疆的地貌風情、民俗文化、自然資源有著鮮明的特性，人們常常對新疆特有的動植物感到新奇，驚嘆于新疆神秘的地貌和它的地大物博，好奇掩蓋在黃土下的西域故事……李丹莉敏銳的觀察到了這些事物的特征，并運用幻想以故事性的呈現(xiàn)方式向讀者展示了出來，這些動植物、特殊地貌、自然資源就變成了李丹莉科學童話故事中的主人公。魯迅先生曾經(jīng)在給陳煙橋的信中說過文學有地方特色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為別國所注意。李丹莉作品中隨處可見的新疆風貌、自然景觀、礦產(chǎn)資源這種具有地方特色的，高度辨識性的文學創(chuàng)作既是李丹莉?qū)π陆蟮匕V愛的表現(xiàn)，也是作品能夠走出新疆，獲得喜愛的重要原因之一。美中不足的是李丹莉作品中大多是對新疆動植物、礦產(chǎn)資源的普及介紹，而新疆獨特的地域文化中還包含著多民族聚居的人文文化，基于人文文化的介紹可能會使地區(qū)的整體風貌更加完整突出。

三.情感、哲理、感悟的有機融合

情感、哲理、感悟的有機融合是李丹莉科學童話創(chuàng)作的又一個特色。豐富的情感能夠讓故事形象更加鮮活、真實。在李丹莉的作品中，我們能看到北山羊沫沫對想要去看海的渴望：“有一只小鳥從天空中飛過，沫沫在云杉樹下抬頭望，他羨慕地想，要是自己是一只鳥就好了，有了翅膀，無論多遠都能飛去?！蹦芸吹剿巴康牡氐膱?zhí)著：“走了那么久，還是沒有大海的影子，沫沫一點也不著急，他堅定往前走一步，離大海就近一步，總有一天他會到海邊的（《我要去看海》）?！笔婢徃蓛舻恼Z言描寫中流瀉著故事主人公充沛的情感。《伊犁鼠兔的禮物》中隨處可見的歡喜、贊揚，營造了輕松愉悅的會面氛圍：“這天，他們得到消息，李叔叔終于要來這里參觀啦！”“這是用蓮藕的絲繡的一個十字繡錢包，上面繡的是一雙溫柔的眼睛，用了這個錢包，就不會忘記家人，那些像鐵石一樣硬、像木頭一樣粗的心就會變得像絲綢那樣又細又軟。”在每一個故事的字里行間都充沛著作家的心血，每一句話語的表達，詞匯的使用都經(jīng)過了反復的推敲。李丹莉?qū)⒆拥膼坜D(zhuǎn)移到創(chuàng)作中，兒童作為獨特文化的擁有者，作者在與兒童對話的過程中，既傳達了作者自身想要讓兒童習得的知識和價值認知，與此同時也在兒童世界汲取著成人已經(jīng)消逝的某些特質(zhì)。

科學童話不僅僅是在進行科學的普及，育教功能也是不言而喻的，這是兒童文學的文化價值所在。通過童話去感染人的情感，熏陶人的心性，凈化人的靈魂，塑造人的價值與道德觀念，培養(yǎng)現(xiàn)代公民，這是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個重要目的。李丹莉的童話創(chuàng)作也秉承著這一目的，并試圖達到畫龍點睛的效果?！缎∈^的夢想》提醒小讀者們無論自身多么平凡都應(yīng)該懷有遠大的理想，實現(xiàn)理想的過程是艱辛的，要敢于接受磨難，咬牙堅持。最終，一塊普通的石頭經(jīng)過風雨的洗禮也會變成世間的珍寶?！赌緱顥畹臒馈肪咀x者適合自己的才是最美的?！稜敔?shù)男〉裣瘛犯嬲]讀者有些事情一旦做錯了就會無法彌補，追悔莫及。童話中的哲理融入深化了作品的內(nèi)涵，兒童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不僅僅讀到了有趣的故事，了解了科學知識，更難能可貴的是童話中的人物行為方式、思想態(tài)度、價值觀念等為兒童做了一個范本，兒童的成長過程中往往缺乏的是“這件事情該怎么處理”的方法指引，父母引導的缺位導致兒童獨自面對問題時的慌張、不知所措，他們迫切希望成人能在處事方式上給予一定的指導，但成人教育往往因為各種各樣的情況存在缺失狀態(tài)。這時，兒童文學的出現(xiàn)代替成人，起著“引導”的作用。李丹莉科學童話中主人公面對自然、生命、友情、價值、世界的思考，行為處事的方式往往讓讀者讀起來猶如與親密好友竊竊談心，影響著兒童的內(nèi)心世界，豐富著兒童的價值觀念。再者，李丹莉作品關(guān)注到兒童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的鏈接，作品中不僅僅呈現(xiàn)出童話的美好，同樣也呈現(xiàn)出現(xiàn)實生活丑陋、復雜的一面，兒童接觸真實的生活，童話的教育性才能真正體現(xiàn)。

在李丹莉的作品中我們也能看到作者往往也會把自己的感悟融入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李丹莉科學童話中從容舒緩的語言表達、真切動人的情感流瀉、自然而然的哲理融入以及入情入心的感悟抒發(fā)并不是分開表達，而是將這些元素雜糅在一起，沖破了傳統(tǒng)童話的藩籬，帶給了讀者全新的視覺體驗。應(yīng)當這樣說，李丹莉的科學童話是帶有一定特色的，是“李丹莉式”的童話。在當代新疆兒童文學史上特別是新疆科學童話史上具有開創(chuàng)意義，是科學童話走出新疆的重要嘗試。

當然，縱觀全國科學童話的發(fā)展，新疆的科學童話起步較晚，作家群體規(guī)模和作品數(shù)量有限，創(chuàng)作廣度和深度較全國相比有一定差距。但是自20世紀80年代起，特別是21世紀以來，借著中國兒童文學興起的東風，新疆兒童文學也揚帆起航，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涌現(xiàn)出了一批批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家。新疆科學童話作家隊伍也在不斷壯大，無論是創(chuàng)作還是作品出版都受到了一定的關(guān)注，相信新疆科學童話在如此助推之下必然會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參考文獻

[1]張沖.現(xiàn)當代科學童話發(fā)展簡論[J].科普研究，2017（01）.

[2]朱自強.兒童文學概論[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

[3]李丹莉.我要去看海[M].新疆：新疆青少年出版社，2015.

[4]譚旭東.兒童文學概論[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

[5]劉乃亭，趙光鳴.新疆兒童文學作品集[M].新疆：新疆教育出版社，2012.

基金項目：伊犁師范大學科研項目一般項目《兒童文學翻譯研究》（2020YSYB015）最終成果

（作者單位：伊犁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