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曉琴 陳林炯
[摘 要] 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與中亞五國的文化交流順利開展,但比起經濟、政治等領域的交流,文化合作處于起步階段。在國際傳播的實踐中經常出現(xiàn)主體模糊、客體缺席等問題,這是由于長期以來推行西方主體性范式而導致話語霸權桎梏與文化認同缺失?!爸黧w間性”強調本國傳播者與跨國受眾主體性的并存,在不同主體之間形成平等對話,有助于實現(xiàn)國際傳播中不同文化的相遇、關聯(lián)、交換與認同。傳記具有較強的文本可讀性與文化承載力,傳播者在傳記創(chuàng)作過程中也要充分考慮“主體間性”,發(fā)掘兩國文化可能存在的意義共享空間?!耙粠б宦贰敝衼單鍑F(xiàn)代名人傳記的出版和研究,凸顯了主體間性在國際文化傳播中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 中亞五國;一帶一路;名人傳記;主體間性;文化傳播
[中圖分類號] G239.26;F752[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2096-2991(2023)01-0111-09
中亞五國(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庫曼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在20世紀90年代由于蘇聯(lián)解體便開始被動獨立,之前依靠蘇聯(lián)形成的發(fā)展模式已不再適用,因此如何恢復國內經濟,如何發(fā)展投資貿易等問題,成為中亞五國刻不容緩需要解決的頭等大事。長期以來對于發(fā)展重點的偏向設置,導致中亞五國面臨文化資源豐富、知識生產與表達能力卻相對匱乏的窘境,而以美國為首的發(fā)達國家在國際傳播領域中倡導西方主體性范式,導致中亞五國在權力失衡下的“文化逆差”及其在國際傳播中處于失聲失語的弱勢客體地位。
一、國際傳播中的主體間性
國際傳播(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是“超越各國國界的傳播,即在各民族、各國家之間進行的傳播”[1]5。20世紀70年代以前,民族國家作為國際傳播的信息發(fā)送者大力推行“民族主義范式”(nationalist paradigms),此時的“跨國受眾”(transnational audience)只是宣傳對象,故而受眾研究也集中于考察受眾的媒介選擇和使用、意見和態(tài)度等外在行為[2]65。在這一階段媒介行為主要是為政治宣傳服務,目的在于研究受眾來改進和強化傳播效果。20世紀70年代以后,伴隨著世界主要沖突從政治領域轉向經濟和文化領域,跨國受眾也由被動接受者轉變?yōu)橹鲃酉M者。衛(wèi)星設備、有線電視、數(shù)字通訊等技術使人們對于信息特別是國際信息的需求逐漸增長,同時對信息的選擇與辨別能力也不斷提高,受眾研究由此才真正開始從宣傳走向傳播[3]。
著名傳播學者阿芒·馬特拉在《如何解讀唐老鴨:迪斯尼卡通片中的帝國主義》一書中,從文化帝國主義角度思考傳播世界化和文化多元化,他認為一張新的且并不平等的世界地圖在全球化過程中逐漸顯露出來,傳播正以一種工業(yè)化的方式滲透進人們的生活[4]。此時的國際傳播實為西方國家在文化地理空間與社會現(xiàn)代性方面的拓展,隱含了西方文化的強勢輸出以及對第三世界國家文化的侵略與剝削[5]46-59。
但是,隨著互聯(lián)網新技術的發(fā)展,尤其是網絡媒體平臺的興起,國際傳播中跨國受眾對外來文化產品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全盤接受不加思考的被動局面??鐕鼙娮鳛楠毩⒌膫€體,深受本國文化的長期浸潤與影響,在選擇、接受、解讀外來文化上具有完全的主觀能動性。電視劇作為施行文化帝國主義的強大工具,高度滲透著原產國的價值理念。貝玲達·弗洛雷斯曾對菲律賓婦女收看韓劇的情況進行分析。韓劇中所呈現(xiàn)的資本主義價值觀的確會被部分觀眾接受,但大多數(shù)人都能理性思考并呈現(xiàn)出對抗式或協(xié)商式解讀,甚至有年輕女性通過看劇開始思考現(xiàn)實生活中婦女受男權壓迫而地位低下的問題 [6]。在中國,學者陳陽進行了中國青年主動收看美劇情況的相關研究,并歸納總結出中國青年面對西方文化時的民族主義框架[7]。這些研究都強調受眾的主動性與積極性,“主動的受眾”也逐漸被發(fā)現(xiàn)。
技術日新月異,國際傳播越來越成為多樣文化內容、多元文化主體的混雜性文化傳播實踐活動。傳播尤其是國際傳播不再是單向傳遞文化的一種手段,傳播者與受眾的關系也不再是主體和客體的關系,而應被理解為一種基于文化差異的具有主體性的多個個體的對話、交往、互動。在此過程中,國際傳播不僅瓦解了物理空間,也破除了維系過往被建構起來的國家民族文化認同的迷思,讓受眾通過對外來文化的接觸與感知產生多樣的認同參考框架。
然而,目前學術界有關國際傳播的研究探討多集中于國家敘事與修辭、國家話語權爭奪等領域 [8]1-12,較少關注到受眾主體性與傳播內容中蘊含的可能與他國共享的意義空間。實際上,國際傳播不僅關乎權利關系,也關乎傳受雙方之間的主體性認同和知識生產、創(chuàng)新與實踐的能力 [9]。強調對人的發(fā)現(xiàn),承認“主體間性”,將對提升國際傳播的效率有極大幫助。
主體間性(Intersubjectivity)是指在對話交往過程中一個主體與完全作為主體的另一個主體相互作用,并承認自我主體性與對象主體性的并存 [10]。在傳統(tǒng)媒體時代,傳播者和受眾即主體和客體之間涇渭分明,缺乏交流互動的可能和渠道。但在新媒體時代下的國際傳播中,新的渠道和平臺為傳受關系的重構提供了諸多可能性,特別是網絡媒體的低門檻、高產出、多主體的特性,使得傳受雙方都享有了相較以往更強的主動性與自由度。從前以政府為主體、大眾傳媒為渠道的國際傳播,進一步發(fā)展成以互聯(lián)網平臺為樞紐、網絡用戶為目標、UGC(用戶生產內容)為傳播內容的網絡國際傳播。此時信息環(huán)境跨越了意識形態(tài)的邊界,并且由于UGC的傳播交織著個體的價值取向與個性偏好,以往基于地緣政治利益的國際信息逐漸被基于用戶喜好的信息所淹沒與覆蓋 [11]。
國際傳播的本質在于不同文化相互交流后的同構和濡化 [12]。在國際傳播中,國家話語的生產與表達在本質上尋求的是來自國際社會和其他國家的認同與肯定 [13]。想要擺脫長期以來在國際傳播中西方國家的“獨唱”局面,推動形成東方國家與西方國家、發(fā)達國家與發(fā)展中國家“卡拉OK”的理想化場景,擺脫僭越的主體性且注重對話雙方的主體間性才是傳播思想大趨勢,由此傳播主客體之間也逐漸從主、被動關系轉變?yōu)橄嗷テ降取⒒橹黧w的關系 [14]。如此看來,要將跨國受眾從傳統(tǒng)國際傳播中的客體地位中解放出來,需要認識到傳播過程的“主體間性”,把傳播過程放置于一個更廣闊多元對話的語境中。
二、傳記作為“一帶一路”文化傳播內容的理論可能性
傳記(life writing)是關于人文歷史的書寫,傳記作品中不乏不朽的經典。文學和文化的文本形式本就多樣,但是大都隨著時代變遷而此消彼長,只有傳記始終伴隨著歷史演進生生不息。到了21世紀,傳記更是超過曾經盛極一時的小說,成為文化文本中的最大類別。他傳、自傳、日記、游記、書信等傳統(tǒng)傳記類型繼續(xù)繁榮,此外又產生了新興的口述歷史、群體傳記等形式。如今,傳記更是突破文字形式,與電影電視和互聯(lián)網相結合,開拓出更加廣闊的全新空間,讀者與觀眾群體也日益龐大。
到目前為止,我國與中亞各國進行文化交流的形式通常是舉辦藝術展或互派藝術團,有關學術方面的交流還不深入,更無法適應網絡媒體時代對于地緣政治、數(shù)字平臺和文化內容相耦合的現(xiàn)實要求。中亞五國現(xiàn)代名人傳記的研究和出版是開拓“一帶一路”文化交流新思路的表現(xiàn)。
以吉爾吉斯斯坦為例,艾爾庫·爾奧斯莫諾夫(Alykul Osmonov)的作品大多描繪了當?shù)厝嗣竦娜粘I?,把民眾的口頭小調敘述轉化為書面文學。他還將許多世界著名作家的作品翻譯成吉爾吉斯斯坦語,為本國人民認識世界打開了一扇大門。人們?yōu)榱思o念他特地為其建造了雕像,并安放在共和國首都的地標性建筑物比什凱克(Bishkek)國家圖書館前。欽吉斯·艾特瑪托夫(Chinghiz Aitmatov)是吉爾吉斯斯坦文學史上最著名的人物之一,其代表作《查密莉雅》《一日長于百年》《白輪船》等被譯成50多種文字出版,傳播至世界各地。同時,他還是一位優(yōu)秀的外交官,曾任俄羅斯駐盧森堡大使、吉爾吉斯斯坦駐比利時大使兼駐歐洲共同體和北約代表。2008年6月10日,當他去世的噩耗傳來,吉爾吉斯斯坦政府坦當即宣布6月14日為“國悼日”,以紀念他為國家做出的貢獻。
傳記是人的歷史,已經逝去的人物在文本中復活,過往的生平經歷得以復現(xiàn),讀者通過閱讀感受別人的人生起伏而產生自己獨特的感受。研讀傳記將打破時空的界線,在傳記家、讀者和傳主之間展開對話,體現(xiàn)人與人之間的理解、同情和關懷。羅曼·羅蘭選擇為貝多芬作傳 [15],因為他認為傳主貝多芬是“教導我們如何生、如何死的大師”,這正是傳記的教育意義與傳承價值。每一個國家歷史上都曾出現(xiàn)輝煌的文學巨擘,他們的作品內涵豐富,影響力甚至超越國界。因此,了解這樣的人物,感知他國的精神文明,對民眾來說意義重大。此前關于“一帶一路”中亞五國名人傳記的傳主資料如下(見表1)。
交流是雙向的,我們不僅要讓合作國家看到我國的文化風采,也應主動去了解他國文化、歷史、習俗等方面的知識,以達到互相了解、深入交流的目的。但是目前關于“一帶一路”文化交流的內容在網絡媒體平臺上的闡釋并不詳細,特別是對于中亞五國文學巨擘的介紹也僅僅停留在簡要的作品信息、獲獎紀錄等方面,這顯然不能引起中國讀者的閱讀興趣。
三、主體間性研究在傳記文化傳播中的現(xiàn)實必要性
傳記是世界范圍內古老而普遍的文類,至今仍是最重要的文類之一。人文學科的核心是人的問題,以人為核心的“傳記”匯聚了人文學科幾乎所有重要問題。傳記首先是特定人物的生平,在尊重人物性格和經歷的基礎上加以整合創(chuàng)作,具有歷史的真實性。同時傳記作為文學作品,運用寫人敘事的修辭手法,具備表現(xiàn)上的藝術性與文學上的可讀性[16]。因此傳記既是社會的,也是歷史的;既是文學的,也是史學的。傳記不是既往事實的簡單再現(xiàn),亦非全然虛構,它是一種實在的建構,超越個體生命而關聯(lián)群體和制度,體現(xiàn)了人們立足當下、面向未來、回顧過往時的意義塑造。
按照一般意義上的理解,本地作家寫本地人似乎有著得天獨厚的便利條件,這也是在傳記書寫中老生常談的地域性問題。作傳者與傳主同屬一地,更易于把握當?shù)氐奈幕瘋鹘y(tǒng)、風俗習慣等外部條件。同時,借助地理優(yōu)勢,也更易于了解傳主的家族背景、成長經歷,其真實性和可信度也由此大大提升。地域上的相鄰還會表現(xiàn)為作傳者與傳主之間的相親,有利于作傳者走進傳主的內心世界,用心靈去感受另一個心靈,用文字去展現(xiàn)另一個靈魂。傳記的文化傳播也與傳記寫作有著相同的邏輯,在共享同一套文化系統(tǒng)的地域范圍內傳播則效果最佳。
隨著跨文化交流日益密切,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想要進行信息傳遞與情感交流就需要合適的傳播內容與文化載體。以傳記為內容的跨文化傳播顯然更能展現(xiàn)傳播主體國家的人文魅力,對于他國受眾的個人成長與文學熏陶都具有正面影響。在閱讀中,讀者關注并思考自我與他人、過去與現(xiàn)在、事實與虛構的相互勾連。正因如此,傳記翻譯策略、傳記市場、傳記功能等一系列傳記研究隨之興起。然而,如何撰寫出既尊重傳主又易于受眾理解的傳記作品,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實現(xiàn)更好的傳播效果,是作傳者與傳記研究者都需要思考的問題。
為此,從前作傳者在寫作中一貫處于主導地位的局面被打破,作傳者、翻譯家、閱讀平臺、出版機構越來越重視受眾的接受程度與閱讀反饋,由此改變最初的寫作模式或者售賣方式,原先在傳播鏈條中位于傳播客體位置的他國受眾也日益獲得了與傳播主體同等的主體地位。追根溯源,傳記研究的中心問題是“人”,考慮并注重主體性體現(xiàn)著以人為本思想,而主體性發(fā)展的內在訴求就是通向主體間性。主體間性的發(fā)現(xiàn)與提出意味著關注受眾,同時認識到傳播客體也具有主體性,且與傳播主體一貫展示出的主體性同樣重要。這一突破在理論上是由主客對立的主體性哲學向關注主客關系依存的交互主體哲學邁進,如今在跨文化傳播實踐中也展現(xiàn)出其現(xiàn)實必要性,傳記已經成為主體間性發(fā)展的豐厚土壤與主體間性研究的優(yōu)質對象。
四、傳記作為“一帶一路”文化傳播內容的主體間性表達
內容是國際傳播能否產生實效的決定性因素。傳播內容的生產受多方面影響,影響因素包括傳受雙方的認知水平、價值取向和雙多邊關系等。但國際傳播客體又不同于一般的大眾傳播客體,受跨國文化多樣性的影響,國際傳播的內容比國內傳播更難找到共通的價值取向,從而難以形成標準的傳播范式。傳播主體應該通過對“感性材料”與“軟性材料”的廣泛收集、合理分類與科學重組 [17],去激活能觸發(fā)受眾認知的重合地帶,使得國家文明與話語傳播以一種潛在且溫和的形式流布于民眾日常生活的傳播實踐中,成為被賦予客觀意義的人民認知國家形象的重要參照。這里的“感性材料”與“軟性材料”并非高高在上的宏大敘事與精英論調,而是指國家文明與話語通過符號、文本、媒介的再生產形成的傳播內容,包含著對國家形象的想象與文化情感的映射。高效的國家話語傳播往往能夠有效地發(fā)掘本國和目標受眾國的知識重合區(qū)間,或者將本國的文化產品建構為具有共享價值的知識話語,進而為傳受雙方的理解共識打下基礎,彌散于日常的文化交流與國民敘事 [18]。
主體間性是人際交往中人的自我意識和語言以及文化文本中的存在特性。在傳統(tǒng)的文學觀念中,作家主體的中心地位是無可撼動的。電子媒介改變了社會交際行為的時空參數(shù),網絡媒體發(fā)展使個人的表達欲望更為強烈,對自我中心的表現(xiàn)已經內在地包含了交往中的主體間性?;ヂ?lián)網的平等交互和自由共享的特性,使得國際傳播的主體性天然地走向主體間性。讀者在閱讀傳記時不帶有指令性與被迫性,且傳記內容與真實人物和現(xiàn)實社會發(fā)生著廣泛的聯(lián)系,因此傳記是國際傳播中的良好傳播材料。而網絡媒體平臺又實現(xiàn)了傳播者與受眾的雙向互動,受眾可以選擇是否閱讀以及在閱讀后及時進行反饋,這也助推了國際傳播場域“眾聲喧嘩”局面的形成?;诂F(xiàn)有的關于“一帶一路”中亞五國名人傳記研究成果,可知發(fā)表出版的內容具有四大屬性,分別是服務性、接近性、知識性、趣味性,由此體現(xiàn)并驗證了“主體間性”。
(一)服務性
服務性指信息能夠填補受眾在某一方面的知識空白,大至國家宏觀的政策與法規(guī),小到個體生活的常識與情感。塔吉克斯坦著名畫家蘇赫羅布·庫爾巴諾夫(Sukhrob Kurbanov)曾多次來到中國,他的作品中時常會出現(xiàn)中國元素,如孔子、廟宇、杏林、水鄉(xiāng)民居、龍圖騰等。他表示中國之行以及中國人民待其真誠友好的態(tài)度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希望通過自己的作品為中塔兩國人民的友誼做出貢獻。2014年,庫爾巴諾夫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別接受了人民網“行走新絲路”報道組的采訪。中國記者團將中國著名畫家古棕教授的畫作《塔什庫爾干的白云》轉贈予他,作為回贈,庫爾巴諾夫也請中國記者將他的畫作《繁花》贈予古教授。由此我們能夠感知沿線國家友人的真情實意,包括他們對中國的熱愛以及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支持。
(二)接近性
接近性指信息在地理上或心理上與受眾的距離。凸顯接近性的方法主要有兩種,一是直接點明內容與受眾密切相關,另一種是依據(jù)受眾情況來進行傳播內容創(chuàng)作。“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及地區(qū)中有無數(shù)人物和故事值得整理撰寫。無論是中國和沿線國家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堅定決心,還是中國人民與沿線國家人民之間的深厚情誼,又或者是國家倡議下普通民眾相親相愛的溫馨故事等,都啟迪著新時代國際傳播內容的撰寫。國際傳播內容可以幫助中國人民熟悉和了解沿線國家的文化傳統(tǒng)、生活習慣,這也體現(xiàn)了出版機構與閱讀平臺的責任擔當?!督z路情緣》這部小說作為成功走向“一帶一路”國家及地區(qū)的作品范例,講述了哈薩克斯坦少女雅詩爾與西安青年鄭能亮的愛情故事,將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風土人情淋漓盡致地展示出來,也因此深受廣大讀者的歡迎與喜愛。
(三)知識性
知識性指網絡媒體平臺具有傳播知識、滿足受眾求知需求的社會功能,傳播內容的創(chuàng)作可以直接與科學文化知識相關,也可以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時運用相關的知識性背景材料。在國際傳播中不同國家的文化就是知識性內容的創(chuàng)作源頭。土庫曼斯坦總統(tǒng)別爾德穆哈梅多夫(Gurbanguly Berdimuhamedov)倡議的“復興古絲綢之路”同“一帶一路”高度契合。他認為構建民族認同核心方式就是書寫與本民族文化有關的作品。到目前為止,他已經出版40多部著作,主題涉及土庫曼民族精神文化與物質文化的方方面面,如在《巴赫?!嗣裥腋5南嚷暋贰锻翈炻固姑褡逅囆g》《土庫曼民族的精神世界》等 [19]。這些作品中不僅有民族歷史沉淀的再現(xiàn),也有民族創(chuàng)新文化內涵的表露,更飽含著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民對于本民族的熱愛與擁躉。
(四)娛樂性
娛樂性就是指滿足受眾的精神需求并豐富其情感世界,這些內容具有較強的文娛性與審美性。如今,除了出于社會交往的實際需要,知識獲取、情感溝通、美學享受都成為國際傳播的重要助推力。這對傳受雙方都提出了更高的審美要求,受眾對傳播內容產生審美感知和體驗,愉悅身心的同時也提高了文學素養(yǎng)。吉爾吉斯斯坦著名作家欽吉斯·艾特瑪托夫(Chinghiz Aitmatov)最負盛名的作品是《查密莉雅》,講述了查密莉雅與當?shù)匾晃蝗惩鹊哪贻p戰(zhàn)士丹尼亞爾(Daniyar)之間的愛情故事,而查密莉雅的丈夫薩達克(Sadyk)此時正在二戰(zhàn)中作為蘇聯(lián)士兵在前線奮戰(zhàn)。這本書因其文本可讀性與文學性被法國超現(xiàn)實主義詩人、小說家兼編輯路易斯·阿拉貢(Louis Aragon)稱為“世界上最美的愛情故事” [20]。
五、結 語
國際傳播的最高境界是在跨越國家和地區(qū)物理性邊界后再跨越文化邊界 [21]。尤其是各大網絡媒體平臺興起,為多元文化交流溝通提供了優(yōu)質載體。傳播渠道不斷更新?lián)Q代,傳播內容也要逐步優(yōu)化升級,從而在實踐上更有效地提升國際傳播的能力與效力。社會交流得以進行,本質上就隱含著認知與承認,通過認知識別雙方的風格并予以肯定,從而進行象征性交換 [22]7。國際傳播順利開展的邏輯也與此相同。雖然當前的交流環(huán)境因為各種權力矢量疊加而日趨復雜,但當我們與交流對象有著重合的知識儲備與價值觀念時,因為不確定性而產生的認知焦慮也會相應緩解。因此,為實現(xiàn)更高效、廣泛的跨文化對話,傳受雙方的文化主體性需要被發(fā)現(xiàn)、理解、認可,由此共同構筑公共性、可交流的內容體系。此外,也應當重視不同文化語境、不同語言符號體系下的固定表達及其內容翻譯,盡量減少因翻譯不當造成的理解和詮釋偏差。
國際傳播的核心內容就是不同國家的文化。文化既是人類相連相通的基礎,也是民族相異相別的原因。文化差異使國際傳播具有了存在的意義,也為各國交流合作提供了可能。無論是中國還是中亞五國,在近現(xiàn)代都經歷了一段文明的衰落期或者停滯期,導致國際傳播與文化傳播一度處于失語狀態(tài)。中國和中亞五國作為擁有深厚歷史和悠久文明的主體,在構建共同體的過程中首要的就是對他國文化的承認與理解。中國與中亞五國在國際傳播中的關系不是“主”與“客”的關系,而是主體間交往的伙伴關系與共生共存的關系?!爸黧w間性”既肯定了“自我”的主體性,又肯定了“他我”的主體性,為中國和中亞五國的國際傳播與合作實踐提供了方法論的指導。在國際傳播實踐中,傳受雙方各自作為文化主體,其文明獨立性和文化獨特性需要被充分尊重,努力探尋共同的意見交集與價值追求,達成彼此的平等對話,實現(xiàn)同一性與多樣性交融。在將來的國際傳播中,我們也要不斷尋求與各國發(fā)展理念交匯的最大公約數(shù),加強國家主體間的交互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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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 莫 華】
An Analysis of the Intersubjectivity of the Publishing of Modern Celebrity Biographies in the Five Central Asian Countries under “The Belt and Road ”
HUANG Xiaoqin, CHEN Linjiong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s,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Zhejiang, Hangzhou, Zhejiang 310018, China)
[Abstract] Under the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ultural exchanges between China and the five Central Asian countries have been carried out smoothly. However, compared with exchanges in economic, political and other fields, cultural cooperation is still in its infancy. In the practice of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there are often problems such as the ambiguity of the subject and the absence of the object. This is due to the long-term implementation of the western subjectivity paradigm, which leads to the shackles of discourse hegemony and the lack of cultural identity. “Intersubjectivity” emphasizes the coexistence of the subjectivity of national communicators and transnational audiences, and forms an equal dialogue between different subjects, which helps to realize the meeting, connection, exchange and identification of different cultures in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Biography has strong text readability and cultural bearing capacity. In the process of biographical creation, communicators should also fully consider “intersubjectivity”, and explore the possible meaning sharing space of the two cultures. The publication and research of modern celebrity biographies in the five Central Asian countries of the “The Belt and Road” highlights the important role of intersubjectivity in international cultural communication.
[Key words] five Central Asian countries; The Belt and Road; biographies of celebrities; intersubjectivity; cultural communi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