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芊津
若覺人間不好玩,不妨讀讀汪曾祺。因為他的一生,都是景致。他說:“人的口味要寬一點、雜一點。南甜北咸東辣西酸,都去嘗嘗,對食物如此,對文化也應該這樣。”他向來擅長把自己的生活描寫得平淡而有味,于是就有了我讀《昆明的雨》后眼前浮現(xiàn)的景致:是代表著昆明民俗的倒掛仙人掌,存活尚能開出花朵;是下下停停、停停下下的好雨,滋潤使草木茂盛;是數(shù)不清有多少種類的菌子:牛肝菌須多放蒜,雞樅鮮美可口……是個大美味的火炭梅,那伴隨著的嬌滴滴的吆喝聲,使空氣也柔和了幾分;是朵朵潔白如雪的緬桂花,人情之美便在一盤滿滿的如雪的花之中體現(xiàn)。窗外雨聲淅瀝,屋內香味充盈,一碟豬頭肉,半斤燒酒,木香微潤中充滿了閑適自然。在那個仿佛昏昏欲睡的午后,昆明朦朧淡雅,余韻悠長,是那昆明的寧靜之美,是汪曾祺眼前筆下最真實的景致。
后來汪曾祺被打成了“右派分子”,分配到張家口種樹,40歲的他每天干著臟活重活,但他仍是苦中作樂,在苦難中經營著自己內心那份樂觀積極。關于那段經歷,有人問他是怎么扛過來的,他回答:“隨遇而安?!?/p>
隨遇而安,不是自暴自棄。而是安于當下,享受當下。如此汪曾祺,可謂景致矣。
汪老一生經歷大事甚多,但他總能在那個緊張喧囂的年代尋找心靈的凈化與升華,對于生活的熱愛使他成為“中國最后一位士大夫”。他的熱情純粹也在一篇篇散文中蘊藏,買菜做飯,花鳥魚蟲,這些充滿人間煙火氣的素材在他看來,或許就是最美的景致。
我試著從生活著手寫作:不必說父親每日陪讀驅車于兩座城市;不必說姥姥來到一座陌生的城市,被迫學會乘坐公交地鐵;也不必說每學習至深夜,走出臥房總發(fā)現(xiàn)母親硬扛著疲倦,堅持為我留一盞燈……是汪老教會我發(fā)現(xiàn)身邊的景致,而細細尋覓卻發(fā)現(xiàn),還是少了些經年風雨的磨礪和成熟氣。
將一生風雨過成天朗氣清,是汪曾祺留給我的啟示。在我的心中,他是良師,亦是景致。
(指導教師:周麗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