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銘
從不認輸?shù)母呱蕉霹N持續(xù)著拔河
永不言敗的迎春花,三角梅,串串紅
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所有卑微的植物
正在拉力。像極了我走南闖北的親友
肩上扛著希望。而此時
我站在故鄉(xiāng)的曠野,仿佛
“一個懷揣口琴的異鄉(xiāng)人
背著身。立在野花迷亂的山坳”
身前身后,都是春天
拔節(jié)的脆響。風漏過我的指尖
投遞未貼郵票的喜訊
野鴿反客為主,毫無顧忌地
在我的果樹上做巢產卵生兒育女
我欣喜這一切,又害怕這一切
害怕哪一張告密的嘴
傳播了疫情,冰雹和霜凍
害怕那句讖語
“萬物都有向榮的野心”!
總得有次序,踏著前人的步伐
總得有季節(jié),寒冬過后
讓春天生出善意的芽
總得有雙拐杖,拄起來
殘廢扶在上面,也是開始
總得有一聲吼,在遼闊的西風中
喊出渾濁的酒味
總得有雨,在清明
紛紛揚揚,像斷斷續(xù)續(xù)的眼淚
罪大惡級的人,看見那堆土
都跪了下來
兩條魚,在時間的盡頭
終會相遇。吐泡泡,搖頭,斗鰭
和人類喝咖啡看電影逛街
別無二致。我們會在海底幾千米
珊瑚礁的根部,自由呼吸
也會在某個早晨,享受陽光
約好一起,避開漁網(wǎng)
沒有身后的門,步履一致
夜晚才會趨于完整
七秒之后,海面平靜
裂隙愈合,恩怨得到諒解
陌生的鏡子中,萬物擁有著自由
颶風,漩渦是任性的
對貧瘠的坦城也是
我們依然眷戀,這短暫的停頓
黑暗中
拋下年輕的時辰
我曾經(jīng)到過一個叫苦海的小鎮(zhèn)
人們追逐著紅霧,無暇聊天
宿敵全都死了
最大的對手,是內心的水電站
種了一株南瓜
它是我的藤,我是它的果
在苦海鎮(zhèn)。再不必以江湖人稱
名字,終于在月光下還原
我遇見了一個賣壽衣的女孩
鋪展,又折疊著
一生即將入驗。我們一致同意
忽略了許多生活的細節(jié)
苦海鎮(zhèn),偶爾也有迷人的雪花
在肩頭歡呼,在腳下尖叫
都是無聲的
杯推來推去,盞換去換來
牡丹開了,又謝。王朝幾易其主
春暖花開幾載,大雪紛飛經(jīng)年
書翻到私奔那頁,只剩殘本
人間全是咳嗽聲
雕欄玉砌在,背脊平地起風
那輪殘陽,寫著我的詩句
你不要,就送給貼身的丫鬟
來日方長尚可,回光返照也罷
蝶兒飛,蝶兒飛?;?/p>
土歸土,塵歸塵。千年之后的手
旁邊還是夢娘的杯
風吹楊花,涼亭虛坐
無邊芳草,座無虛席的萬人空巷
與君相識,仿若故人
愛情哦,可以重復一千次
感人。是導演捏著的淚點
無數(shù)人的孤獨,疊加在一起
就是悲壯,悲傷,悲慘
世人愿望,應該情節(jié)曲折高潮迭起
結局,要凋零一些
我的身世,或許更適合一部武俠
愛一回,打一回,傷一回
情到深處,就哭一回
痛到骨髓,就斗一回
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