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愛金

【編者按】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jiān)測是教育督導的一項制度安排。2015年，《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jiān)測方案》正式印發(fā)以來，全國已完成兩個周期監(jiān)測。2021年9月，教育部又印發(fā)了《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jiān)測方案（2021年修訂版）》。在此背景下，小學語文閱讀教學如何從關注“課文內容”轉向關注“課程內容”，從關注“教師的教”轉向關注“學生的學”，從關注“知識導向”轉向關注“素養(yǎng)導向”，從而提高語文課堂教學質量呢？本專輯的這幾篇文章做了較好的論述，希望對讀者有所啟發(fā)。

《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jiān)測方案（2021年修訂版）》（以下簡稱《質量監(jiān)測方案》）在基本原則“服務質量提升”中強調：“緊扣課程標準（或指導綱要），監(jiān)測學生各學科領域的發(fā)展水平及核心素養(yǎng)，系統(tǒng)挖掘影響學生發(fā)展質量的關鍵因素，精準服務教育質量提升。”《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2022年版）》（以下簡稱《課程標準》）指出：“學業(yè)質量是學生在完成課程階段性學習后的學業(yè)成就表現(xiàn)，反映核心素養(yǎng)要求。語文課程學業(yè)質量標準是以核心素養(yǎng)為主要維度，結合課程內容，對學生語文學業(yè)成就具體表現(xiàn)特征的整體刻畫?！薄顿|量監(jiān)測方案》是國家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教育評價導向，是教育政策制定和調整的支撐;而《課程標準》是國家育人藍圖，是課程改革的直接依據(jù)。兩者無一例外聚焦關鍵詞“核心素養(yǎng)”，直接傳導新一輪語文課改的最強音——以核心素養(yǎng)為導向的語文課堂教學應發(fā)揮學科育人功能，從注重“以文為本”走向注重“以人為本”，提升語文學業(yè)質量。

閱讀是語文課程的核心，隨著小學語文課改進入核心素養(yǎng)時代，語文閱讀教學亟須深度創(chuàng)新與變革教學形態(tài)，切實促進語文教育質量提升。筆者認為，“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就是以核心素養(yǎng)為導向的與質量監(jiān)測制度相適應的一種新型教學。

一、瞄準閱讀教學變革點，建立“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

1. 質量監(jiān)測背景下閱讀教學的變革點。國家教育部借由質量監(jiān)測倒逼語文閱讀教學的課堂轉型，以質量監(jiān)測診斷學情教情，通過數(shù)據(jù)化分析反饋，讓全體教師清晰教學方向，推進教學變革。

表1是某地2021年小學六年級語文畢業(yè)期學業(yè)質量監(jiān)測內容與賦分情況。從考查賦分結構來看，“閱讀與鑒賞”占到40%，在總分占比中位居首位。這樣的賦分結構彰顯質量監(jiān)測評價的新導向——讀書為要。那么，“閱讀與鑒賞”在質量監(jiān)測中重點測試什么內容呢？

表2是某地2021年小學六年級語文畢業(yè)期學業(yè)質量監(jiān)測“閱讀與鑒賞”模塊內容與賦分結構。從文本內容的選擇與賦分結構來看，小學語文質量監(jiān)測考查的不僅僅是語文知識，更重要的是語文能力。

然而，基于質量監(jiān)測背景下的閱讀教學的學業(yè)質量是怎樣的呢？據(jù)一些部門從國家課程標準落實的視角對質量監(jiān)測結果分析反饋——小學語文學業(yè)中“閱讀與鑒賞”方面的水平相對薄弱。而歸根結底的原因是學生讀書少。國家義務教育質量監(jiān)測這是以評價倒逼語文閱讀教學的課堂轉型！如何踐行閱讀教學從“以文為本”走向“以人為本”？如何解決學生讀書少甚至不讀書的問題？這些是基于質量監(jiān)測的閱讀教學轉型的變革點，是新型閱讀教學研究攻堅的靶心。

2.“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是與質量監(jiān)測相適應的新型教學?！八仞B(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是以核心素養(yǎng)為導向的引子范本教學，是《質量監(jiān)測方案》和《課程標準》兩相作用的新型閱讀教學。筆者在《引子范本：走向融通的語文教學》一書中這樣定義引子范本教學：把引子課文當“引子”來教，將學生“由選文引向相關文本閱讀”“由節(jié)選引向長篇作品，由選篇引向整本書閱讀”。把課外閱讀納入課內教學，架通課內課外閱讀橋梁，讓學生不斷印證從引子范本中獲取的知識、方法和策略，不斷在閱讀實踐中加深對語言表達形式的理解與吸收，不斷擴大閱讀半徑，最終實現(xiàn)超文本閱讀，從而提高語文素養(yǎng)。這樣的教學是為了促使學生的閱讀視野和思維空間得到進一步拓展，使閱讀方法的指導得到進一步落實，使學生的閱讀能力得以最大限度地提高。為什么在引子范本教學前面冠上“素養(yǎng)型”呢？以核心素養(yǎng)為鏡，筆者內觀引子范本教學，認為可以對以讀為主的引子范本教學進行轉型升級，使之更新更優(yōu)。所以，“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是核心素養(yǎng)導向下的新型閱讀教學的應然產物，是與質量監(jiān)測背景相適應的新型教學。

一個“素養(yǎng)型”賦予了閱讀教學嶄新的意涵。那么，新在何處呢？新就新在它為閱讀教學引領新的走向：從“文本”走向“人本”，即從關注以文為本、追求量的突破的閱讀，升級為關注以人為本、追求人的內在品格與能力獲得生長的閱讀?！八仞B(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是一種低耗高效且十分易于操作的教學新模式，它注重以文引文、以一推類、以篇帶本，還注重讀思聯(lián)手、讀寫融合，強調課內得法、課外延伸。從“引子”課文中提取“范本”，學生從范例中獲取必要的語文知識、方法之后，教師將“例子”轉為“引子”，引進相關聯(lián)的文本或整本書，建構學習任務群，實施超文本閱讀——“一篇帶一本”“一篇帶一類”。在舉一反三、遷移閱讀的過程中，學生不但增加了閱讀量，擴大了閱讀面，培養(yǎng)了閱讀興趣，而且還不斷強化了課內所建構的語文知識技能和方法，把握了語言表達規(guī)律，獲得了言語圖式。那么，這些知識、技能、策略、圖式如何轉換成學生的語文素養(yǎng)，增進學生品格與能力的形成呢？“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在這里再向前一步，讓閱讀和學生自身的生命成長發(fā)生關聯(lián)。這樣的教學過程，才是真正的學生語文核心素養(yǎng)形成的過程。

二、發(fā)掘核心素養(yǎng)的生長點，實踐“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

1. 聚焦范本，建構意義。每一個“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閱讀經驗的提煉，就是一次意義建構。幫助學生從引子課文的閱讀中建構起必要的語文知識、方法與策略，進而獲取打開同類或相似類文本閱讀的密匙，是“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為學生閱讀提質賦能的基礎環(huán)節(jié)。教師在這個環(huán)節(jié)的重點任務是要選擇蘊含閱讀主題的教學內容，建構起引子范本閱讀經驗生成的關聯(lián)點，為課內閱讀轉向課外閱讀鋪路搭橋。

以《太陽》的教學為例?！短枴肥且黄破照f明文，如何以此文的閱讀為憑借，獲取閱讀一般科普說明文的方法呢？教師需要解讀此文承擔語文要素的訓練點是“了解作者說明事物的方法，初步學習閱讀說明文的方法”，把《太陽》當作“引子”來教學，就要緊扣這個訓練點，選取蘊含這個訓練點的“經典語料”作為“范本”，實施范例教學。因此，教師可以從文本中選取說明太陽“遠”“大”“熱”的語段實施范本教學。學生聚焦范本，從“遠”“大”“熱”中精選一個范例。教師先對這個范例做精讀指導，然后引導學生梳理一個閱讀范式：“這個片段寫出太陽___________的特點，作者運用_________的方法把這個特點說明清楚?！眱H僅了解“運用什么說明方法”還不夠，還要引導學生進行深度閱讀，通過比較閱讀、情境體驗等策略，學習作者“使用怎樣準確的語言將事物說明清楚”。于是，學生在原初的閱讀范式中添加新的認知，整理成：“這個片段寫出太陽___________________的特點，作者運用______________的方法把這個特點說明清楚。其中_____________讓我感受到表達的準確?！苯又鴮W生運用自己所建構的閱讀范式對另外兩個語段展開自主閱讀，加深了對說明性文本閱讀方式的認識。學生在具體的語境中建構起說明性文本閱讀的一般經驗，增強了舉一反三的能力，自然培養(yǎng)起閱讀說明文的興趣，很愿意“如法炮制”地去閱讀更多同類型文本，為后續(xù)的同類型文本閱讀奠定基礎。

2. 類化經驗，舉一反三?！八仞B(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要求我們要幫助學生從“引子范本”中建構起閱讀的一般規(guī)律，“應用研讀教本得來的知識”（葉圣陶），去對付其他的文本、其他的書。這個一般規(guī)律建構的過程，就是閱讀方法、策略“類化”的過程。學生利用類化的閱讀經驗進行學習遷移，自主進入相關聯(lián)、同主題文本或書籍的閱讀，將閱讀由課本這“一掬水”引向課本外的“江河湖?！保归喿x時空得以擴張，閱讀經驗獲得生長，從而使語文核心素養(yǎng)日臻形成。

在實施“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時，如何類化經驗，對接課內外閱讀，有效舉一反三呢？以《搭船的鳥》的教學為例，教師可以依托文本語文要素之一“觀察”，建構關聯(lián)點——抓住特點，有序觀察，幫助學生類化這項知識，再遷移閱讀。教師可以先這樣引導：作者觀察的是一只什么樣的翠鳥？是抓住什么特點來觀察這只小鳥的？又是按什么順序來觀察的？在文字的閱讀與思維導圖的輔助下，學生明白了作者觀察的“有序”：先整體，再部分。然后，教師推薦自主開發(fā)建構的閱讀類文——菁莽的《翠鳥》。拓展閱讀《翠鳥》外形語段，學生自主實踐，在思維導圖上體現(xiàn)閱讀所得“抓住特點，有序觀察”。這時，需要強化“抓住特點，有序觀察”這個語文認知。教師設計“勾連類文”閱讀，推動學生舉一反三：“‘生活中不缺少美，缺少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郭風爺爺留心生活，仔細觀察，寫了《彩色的溪卵石和魚》《洗澡的虎》《楓樹上的喜鵲》。這些動物的什么特點吸引了郭風爺爺？”于是，學生在情境化的類文閱讀中，無須教師牽引，運用“抓住特點，有序觀察”遷移閱讀，認識到多元的觀察方法，體驗到舉一反三的閱讀樂趣。最后，教師出示整本書——《搭船的鳥》，并說道：“以上所讀的每一篇文章都來自這一本書，有興趣的同學可以繼續(xù)閱讀。”這樣，由“引子”走向類文，甚至走向全書的閱讀，有效提升了學生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

3. 遷移實踐，以一帶三?！八仞B(yǎng)型”引子范本閱讀的過程，并非純粹的由“讀”到“讀”的過程，它并不滿足于對“量”的簡單擴大的追求，其實質目標是憑借“引子”的教學，致力實現(xiàn)“以一帶三”，全面發(fā)展學生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所謂“以一帶三”，即通過讀帶動聽、說、寫能力的提高。也就是說，在“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中，對聽、說、寫并不做專項的訓練，而是將其蘊含于海量的同質類文或整本書的閱讀中，不斷遷移、不斷滲透，漸漸加深學生對語言表達形式的理解與吸收，逐步發(fā)展學生的言語思維，最終自然達成相應的語文能力培養(yǎng)目標。

以三年級下冊《慢性子裁縫和急性子顧客》教學為例。這一課需要落實的語文要素是“了解故事的主要內容，復述故事”，表面上是“讀”與“說”的訓練，實質目的在于提高學生把握文章主要內容的能力和發(fā)展學生言語思維的能力。教師結合語文要素，建構關聯(lián)點——復述要“抓要點，有序講”，實施引子范本教學。首先借助課后習題中按時間排序的復述表格，指導學生從引子課文中提取信息，啟發(fā)思維。學生在“為什么這么填”的思維活動中，學到了抓住“序”把握課文主要內容的方法。接著借助表格實施長文短教，聚焦其中一個時間的故事情節(jié)，實施范例教學，指導學生詳細復述，啟發(fā)思維：怎樣用自己的話復述？然后由學生自主選擇其他幾個時間的內容，自行練習復述。學生思考獲得方法：借助表格復述，不僅能夠按順序講，而且重要情節(jié)也不會遺漏;復述故事不是背誦文章，而是用自己的話把故事內容講出來。最后憑借關聯(lián)點——復述要“抓要點，有序講”，進行舉一反三，引向閱讀《兩個王子和一千頭大象》。這篇文本同樣是以時間為序的，“同序”的文本，學生遷移實踐比較得心應手。在此基礎上，延伸閱讀一個以地點為序的文本——《扣子老三》。在換序閱讀與復述中，進一步活化學生的言語思維能力。就這樣，無縫對接閱讀，無痕訓練聽說，學生的言語思維活動在不斷地遷移與建構中向縱深推進。

4. 關注人本，加強融合?；谫|量監(jiān)測的“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閱讀的現(xiàn)實表征，最鮮明之處表現(xiàn)為：從關注“讀”轉向關注“人”。具體而言，即從關注開發(fā)讀物“讀什么”和閱讀路徑建構“怎樣讀”，轉向關注閱讀者的閱讀狀態(tài)“以怎樣的方式讀”和閱讀的實效“讀得怎樣”。對沉浸于閱讀中的小學生而言，其優(yōu)秀的閱讀狀態(tài)至少有這么幾個特征：一是他的閱讀時空很自然地從課內走向課外;二是他的閱讀路徑很自如地從單一的平面化閱讀走向多元的立體化閱讀;三是他的閱讀方式很自在地從固化的文本形態(tài)走向靈動的生活形態(tài)。

以五年級下冊馮驥才的《刷子李》教學為例。教師從關注“人”在閱讀實踐中的精神成長的層面設定目標：（1）以文引文，在四篇文章的聯(lián)結與對比中，初步感受馮驥才的寫作特色。（2）由文本到生活，學習作者關注俗世奇人的情懷，有意識地觀察生活，傳承傳統(tǒng)文化。教師設定的教學目標立意高：一是著眼于文化的傳承與理解，二是重視學生閱讀與生活的共融。教學中，充分發(fā)揮《刷子李》的引子功能，讓學生的閱讀“由一篇文章到一組文章”“由一組文章到一本書”“由一本書到現(xiàn)實生活”。這樣的設計，從學科學習中的“興趣點”出發(fā)，延伸到相關的文本乃至整本書閱讀，拓寬與加深學生對教材內容的理解。同時以“引子”為誘餌，誘發(fā)學生對“奇人”的探究熱情。學生想知道天津衛(wèi)有哪些像“刷子李”一樣的奇人，于是推出類文《泥人張》《蘇七塊》的閱讀，然后再進一步延展閱讀，推薦學生不妨讀一讀《俗世奇人》這本小說集。這樣，學生既可以讀到一個個技藝超凡、性格各異的世間奇人，又可以讀到小說塑造人物形象的諸多奧秘。教學到這里還只是停留在“物境”層級，怎樣引向生活，把學生的學習視野從書中引到現(xiàn)實世界呢？教師以介紹當?shù)仄嫒藶殡A梯，引導學生去關注自己身邊的奇人，再放遠目光發(fā)現(xiàn)周圍世界中的奇人，如此層層推進，喚起了學生保護傳統(tǒng)文化的意識，實現(xiàn)了從關注文字到關注生活，讓語文與生活緊密融合的目的，切實培養(yǎng)起了學生廣泛閱讀的興趣，提高了學生的語文核心素養(yǎng)。

總而言之，“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的本質就是把知識轉化為素養(yǎng)，學生在具體的引子范本的語境中，發(fā)展文化自信、語言運用、思維能力和審美創(chuàng)造。在“素養(yǎng)型”引子范本教學的實踐過程中，彰顯了這種新型教學的獨特魅力：實現(xiàn)單元要素的融合，實現(xiàn)讀與寫的融合，實現(xiàn)閱讀與生活的融合，更重要的是，實現(xiàn)閱讀和學生自身生命成長的真實融合，促使學科價值向育人價值轉變。

（作者單位：福建省柘榮縣第三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