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驕

課程是學校最重要的產品，課程化水平的高低直接決定了學校辦學水平的高低。回顧20年的發(fā)展，江蘇省無錫未成年人社會實踐基地（以下簡稱“無錫基地”）堅持立德樹人，以實踐育人為路徑，聚焦課程改革和課堂變革的教學實踐，開展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探索研究，推動課程的迭代更新，賦能學校的高質量發(fā)展。

一、實踐基地課程的萌芽階段

為全面推進素質教育，貫徹《關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進素質教育的決定》和《普通高中課程改革方案》精神，落實“綜合實踐活動是一門必修課”的規(guī)定，無錫基地從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自我三個維度進行課程內容開發(fā)。

（一）人與自然課程

“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是基于現(xiàn)實世界視野對生活的探究與體驗，自然世界本身成為課程。”［1］“在自然中”“關于自然”“為了自然”的自然探究就成了綜合實踐活動課程自然維度開發(fā)的基本內容。宜興自然資源豐富，素有“陶的古都、洞的世界、茶的綠洲、竹的海洋”之美稱，無錫基地依托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開發(fā)“陶”“洞”“茶”“竹”四大主題課程：一是以“陶”為主題，開發(fā)“陶文化鑒賞、陶藝精品賞析、陶都博物館考察、紫砂產業(yè)發(fā)展調查、陶藝制作”等課程內容；二是以“洞”為主題，開發(fā)“洞文化鑒賞、善卷洞歷史、喀斯特地形地貌考察、奇石文化鑒賞、宜興礦石的屬性和特質、標本采集制作”等課程內容；三是以“茶”為主題，開發(fā)“茶文化鑒賞、采茶勞動、制茶勞動、茶農調查、茶類辨析、茶道講座、茶藝表演”等課程內容；四是以“竹”為主題，開發(fā)“竹文化鑒賞、竹子的功用、竹海生態(tài)考察、竹藝編織、竹器制作”等課程內容。

（二）人與社會課程

“開展綜合實踐活動旨在讓學生聯(lián)系社會實際,通過親身體驗進行學習，積累和豐富直接經驗，培養(yǎng)創(chuàng)新精神、實踐能力和終身學習的能力。”［2］讓學生參與并反思社會生活的社會探究與體驗就成為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社會維度開發(fā)的重要內容。無錫基地依托區(qū)域悠長深遠的歷史文脈和欣欣向榮的產業(yè)經濟，開發(fā)“文化游學”“社會考察”兩大主題課程：以“文化游學”為主題，開發(fā)“參觀潘漢年故居、徐悲鴻紀念館、周培源故居、東坡書院、國山碑、宜興名人館”等游學課程內容；以“社會考察”為主題，開發(fā)“宜興環(huán)保產業(yè)發(fā)展狀況調查、巷頭村工業(yè)市場調查、現(xiàn)代農業(yè)發(fā)展現(xiàn)狀調查、鄉(xiāng)鎮(zhèn)經濟調查、新農村調查”等課程內容。無錫基地還與政府職能機構合作，相繼開展“消防教育”“人防教育”“法制教育”“國防教育”四大主題課程：以“消防教育”為主題，開發(fā)“消防理論、消防服穿戴、水帶連接及滅火、油鍋油盤滅火、云梯逃生、火場逃生、高空逃生”等課程內容；以“人防教育”為主題，開發(fā)“100 mm 滑膛炮直瞄射擊仿真訓練、82 mm無坐力炮模擬訓練、單兵防空導彈模擬訓練、虛擬打靶、空襲疏散、三防教育、火場逃生演練、地震逃生演練、創(chuàng)傷現(xiàn)場急救”等課程內容；以“法制教育”為主題，開發(fā)“生命起源、人生迷宮、法律知識一點通、禁毒教育、迷途的羔羊、法律動漫、法律知識大擂臺”等課程內容；以“國防教育”為主題，開發(fā)“國防知識教育、國際形勢教育、隊列訓練、軍體拳、高射炮模擬訓練、槍械基本操作、實彈射擊”等課程內容。

（三）人與自我課程

“自我維度是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出發(fā)點和價值旨歸，表現(xiàn)為兒童個性化的張揚和自主性的提升，具體體現(xiàn)為兒童獨立思考并付諸實踐、有所選擇并敢于負責的意識和能力的提高。”［3］基地從學生的生理和心理兩個維度開發(fā)“素質拓展”“心理體驗”兩大主題課程：以“素質拓展”為主題，開發(fā)“野外生存訓練、野營拉練、戶外拓展訓練、定向體育運動”等課程內容；以“心理體驗”為主題，開發(fā)“多米諾團體挑戰(zhàn)賽、各類競技、趣味游戲、團體協(xié)作活動”等課程內容。

為保證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順利實施，無錫基地采取了以下課程管理措施：一是主題化設置，無錫基地課程分“洞”“竹”“茶”“陶”等十二大主題，每類主題設置若干課程；二是標準化課時，各課程項目基本課時數(shù)為2 課時，并設計不同層次的要求，層次要求高可增加2課時或4課時，以滿足學生的不同需求；三是菜單式課表，充分尊重學生的自主選擇權，在預先協(xié)商、征求意見的基礎上，制訂符合學生特點的課程表；四是學分式考核，要求學生完成必修、選修等一定量的學習實踐任務，達到考核要求，可得到對應的學分。

二、實踐基地課程的發(fā)展階段

以2017 年江蘇省基礎教育前瞻性教學改革重點實驗項目“實踐基地課程的研發(fā)與實施策略”立項為標志，無錫基地走向了以教育科研為驅動的內涵發(fā)展之路。這一階段，我們主要運用現(xiàn)代課程理論之父拉爾夫·泰勒在《課程與教學的基本原理》中提出的課程結構四要素，即目標、內容、實施、評價，對原有的零散活動進行課程化設計。課程目標從偏重知識和技能的訓練轉變?yōu)樽⒅鼐C合素養(yǎng)的提升和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培養(yǎng)，課程內容從偏重整齊劃一到注重學生內在需求與個性化選擇，課程實施從偏活動組織與指導到注重學生身心體驗與情感分享。此外，無錫基地還運用結構主義課程論思想，用結構化的框架建構無錫基地獨特的“行者”課程體系。

（一）“行者”模型

為回應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教育的“首要問題”和我國教育的“根本任務”的重要論斷，我們系統(tǒng)梳理了綜合實踐活動的本質特征、實踐基地的育人路徑，以及地域文化的歷史傳承，提出了以“行者”為內核的校園文化理念。行，《說文解字》釋為“人們在路上走或小跑”，引申為實踐，是實踐基地育人的途徑與方法；者，指人，是實踐基地育人的結果。

同時，根據(jù)習近平總書記的培養(yǎng)新時代青年學生“要在堅定理想信念上下功夫”“要在厚植愛國主義情懷上下功夫”“要在加強品德修養(yǎng)上下功夫”“要在增長知識見識上下功夫”“要在培養(yǎng)奮斗精神上下功夫”“要在增強綜合素質上下功夫”的講話要求和2017 年9 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fā)的《關于深化教育體制機制改革的意見》中提出的認知能力、合作能力、創(chuàng)新能力、職業(yè)能力四大關鍵能力，無錫基地建構了“行者”素養(yǎng)模型（見圖1）。

圖1 “行者”素養(yǎng)模型

（二）“行者”課程

無錫基地以培養(yǎng)“思考者、協(xié)作者、探索者、勞動者、自信者、愛國者、德行者、奮斗者”為課程目標，從“行者”的生活場域將課程分為“生活行”“文化行”“科技行”“自然行”“社會行”“勞動行”等六大板塊?！吧钚小卑⑸?、拓展主題，“文化行”包括地方的紫砂、茶、才藝模塊，“自然行”包括善卷洞、竹海、龍池山、太湖石窟主題，“社會行”包括紅色研學、名人文化、經濟發(fā)展調查、文化遺存調查等主題，“科技行”包括3D 打印、人工智能、無線電、搭建探究、創(chuàng)客等主題，“勞動行”包括快樂農夫、創(chuàng)意工匠、勇敢衛(wèi)士、幸福當家等主題。課程體系見下頁表1。

表1 “行者”課程體系

（三）“行者”課堂

綜合實踐活動突出問題驅動，學習者綜合運用探究、服務、制作、體驗等具身認知策略，進行深度學習、創(chuàng)造性學習，從而改變肢解式分析的教學方式，這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高度契合。據(jù)此，無錫基地融合情境教學和項目化學習理論，打造了“行者”課堂“三階六步教學法”。

第一階段是“入境·踐行”。第一步是抓住核心知識，設計好驅動性問題。教師通過驅動性問題“將學生暴露于自然的問題情景中”［4］，“搭建學生所處日常生活實踐與學校課程（領域）學習之間的橋梁，賦予學生學習活動的意義”［5］，使學生能快速地發(fā)現(xiàn)問題并進入活動情境，立刻做、馬上做。

第二階段是“沉境·能行”。這個階段主要是建立真實世界問題與學生已有知識、經驗的聯(lián)系，并綜合運用知識嘗試性解決問題，能進行團隊的自我激勵性對話，相信自己、相信同伴，能與同伴進行分享，不害怕挑戰(zhàn)，做到我們能行、大家都行。這個階段包括三個步驟：一是知識與能力的建構，即引導學生建立與以往所學知識或已有經驗的聯(lián)系，設計解決問題的方案；二是探索與形成成果，即在小組協(xié)作中探索問題解決的路徑，體會成功的快樂；三是評論與修訂，接受教師、同伴或外部專家的建議與評價，修訂、完善成果。

第三階段是“出境·知行”。這個階段主要是鼓勵學生個性化表達，理解意義和跨情境遷移，在做中學、學中覺、覺中悟、悟中行，真正實現(xiàn)知行合一。這個階段包括兩個步驟：一是公開成果，鼓勵學生進行個性化表達；二是反思與遷移，實現(xiàn)意義理解和跨情境遷移，具體表現(xiàn)為價值塑造、能力培養(yǎng)。

三、實踐基地課程的進階階段

（一）基于現(xiàn)場學習力的單元課程新架構

以2020 年江蘇省基礎教育前瞻性教學改革一類培育項目“基于現(xiàn)場學習力培養(yǎng)的實踐基地課程迭代與創(chuàng)生”立項為標志，無錫基地將課程開發(fā)視角從學習場域聚焦到人的全面發(fā)展，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學生現(xiàn)場學習力”概念，即讓學習者回到知識發(fā)生的現(xiàn)場，通過體驗學習、沉浸學習、探究學習、專家型學習、挑戰(zhàn)性學習等具身認知策略提升學習者的綜合學習力。同時，依據(jù)學習動力、學習能力、學習毅力等現(xiàn)場學習力的三大維度，重點打造指向學生情感體驗的“峰值體驗”課程單元、指向學生認知提升的“認知學徒”課程單元和指向學生逆商培養(yǎng)的“挑戰(zhàn)逆商”課程單元，每個課程單元由若干課程組成課程群，從而建構基于現(xiàn)場學習力的課程體系（見表2）。

表2 基于現(xiàn)場學習力的課程架構表

1.峰值體驗

該課程單元主要利用希思兄弟的峰值體驗理論，為學生設計一系列的峰值體驗活動，讓他們感覺到“心流”，感覺到興奮和成就感、榮耀感，從而激起他們學習的內在驅動力。

2.認知學徒

該課程單元嘗試打破實踐基地課程中原有的“走馬觀花式”的場館學習、參觀考察學習，讓學習者像專家一樣學習，像工程師一樣制造，圍繞真實情境中的問題，進行調查、探究、討論，甚至創(chuàng)造，在實踐中獲取知識。

3.挑戰(zhàn)逆商

該課程單元以史托茲博士提出的“逆商理論”為指導，以逆商四維測評模型和LEAD 工具箱為抓手，提升學習者的意志、毅力、耐挫力和正確歸因能力。

（二）基于現(xiàn)場學習力的單元教學新范式

由于素養(yǎng)只能通過真實情境中的任務來落實并檢測，而任務設計需要關注誰（學習主體）、做什么（學習內容）、為什么做（學習意義）、怎么做（學習方式），以及做得怎么樣（學習標準）等要素，且這些要素都整合在一個任務里。因此，以知識點、能力點線性安排的內容單元已很難滿足素質教育的需要，迫切需要建立以核心素養(yǎng)形成為中心，以任務來整合并統(tǒng)領的單元教學新范式。

1.單元設計

約翰·杜威在《藝術即經驗》一書中說：“我們在所經驗到的物質走完其歷程而達到完滿時，就擁有了一個經驗?！保?］因此，傳統(tǒng)的以知識點、能力點線性安排的內容單元很難讓學生獲得關于素養(yǎng)的“一個經驗”，迫切需要建立以素養(yǎng)為綱，以任務為引領，整合情境、目標、內容、方法與評價的新的教學單元。

從教育情境來看，這里的情境不是導入新課的情境，而是整個單元的情境?！皩W生暴露于自然的問題情景中”，“搭建學生所處的日常生活實踐與學校課程學習之間的橋梁，賦予學生學習活動的意義，使得學生實踐反思與社會互動變得必要和成為可能”，進而達到學習邏輯、生活邏輯和學科邏輯之間的協(xié)調。

從目標和內容來看，單元不僅包含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還有核心知識，更有學生的學習過程。讓學生明確學什么、學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方法學、學了以后怎么去運用等，是一個綜合性、結構化的目標。

從學習方式來看，單元是以任務為引領，綜合運用多種方式，且有機整合在一個整體里，集中表現(xiàn)為內容重組和流程再造。

因此，綜合實踐活動課程單元以核心素養(yǎng)為綱，以考察探究、社會服務、設計制作、職業(yè)體驗為主線，以生活為基礎，以任務為引領，整合學習情境、學習內容和多種學習方法的新的課程內容組織形式，“一個單元就是一個指向素養(yǎng)的，相對獨立的，體現(xiàn)完整教學過程的課程細胞”［7］。

2.單元實施

單元教學要用任務驅動學習者綜合運用探究、合作、反思等多種學習方法進行深度學習和創(chuàng)造性學習，這與項目化學習的理念高度契合。通過對比綜合實踐活動與項目化學習的實施特點（見表3），我們發(fā)現(xiàn)項目化學習是一種非常適合綜合實踐活動的學習方式，課程實施仍然采用“三階六步教學法”。

表3 綜合實踐活動與項目化學習適切性分析表

3.單元評價

由于素養(yǎng)只能通過真實情境中的任務來落實，所以素養(yǎng)目標的達成與否也只能通過學生完成任務的表現(xiàn)來推論。通過對比分析綜合實踐活動課程性質和表現(xiàn)性評價的特點（見下頁表4），我們發(fā)現(xiàn)，無論從評價的內容還是操作特點來看，表現(xiàn)性評價都是非?！斑m合綜合實踐活動課程的有效評價方式”。

表4 綜合實踐活動課程評價適切性分析表

綜上，無錫基地運用表現(xiàn)性評價理論開發(fā)設計單元評價工具，嵌入學習全過程，實現(xiàn)全程導航。單元評價工具使用時要做好以下三步：

一是“呈現(xiàn)·理解”。教師的任務是呈現(xiàn)評價工具，學生在教師的引導下理解評價要求，明確要做什么、怎么做。因為學生只有事先明確“目的地”，才能更好地使用并發(fā)揮評價工具的導航功能。

二是“學習·取證”。學生在課堂上使用評價工具展開學習，教師則使用評價工具搜集學生學習過程中的各種信息，即教與學的證據(jù)，取證過程也是教師改變以往教學行為的表現(xiàn)，即把課堂真正還給學生，做好“讓學”。

三是“反饋·調整”。教師將搜集的證據(jù)及時向學生反饋、交流與評價，學生根據(jù)教師的評價以及自我評價調整學習策略，以期待下一次更好地理解與學習。

回首20 年的課程改革歷程，我們在回望中打撈課改智慧，也試圖對20 年課改做出一種解釋。展望未來的實踐教育課程改革，只要我們行而不輟，則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