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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艱難困苦玉汝于成: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教育的困境與成就*

        2022-08-15 00:47:20肖希明
        圖書與情報 2022年2期
        關鍵詞:文華圖書館學圖書

        肖希明 沈 玲

        (1.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2)

        二十世紀初,西學東漸,西方圖書館學傳入中國,近現代意義的圖書館在全國紛紛建立。然而,興辦圖書館所需的專業(yè)人才幾近空白,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教育成為當務之急。1920年,美國學者韋棣華帶領她的學生沈祖榮、胡慶生開辦了武昌文華大學文華圖書科(1929年更名為私立武昌文華圖書館學??茖W校,簡稱文華圖專),開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之先河。1920-1949年間,除文華圖專外,上海國民大學、金陵大學、江蘇省立教育學院、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北京大學等高校相繼開辦圖書館學教育。民國年間,戰(zhàn)亂頻仍,時局動蕩,經濟凋敝,文教事業(yè)舉步維艱,圖書館學教育之路也走得異常艱辛。然而就是在這種困難的條件下,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仍然取得不凡的成就,不僅為我國圖書館事業(yè)培養(yǎng)了許多優(yōu)秀的人才,而且在學術研究、社會服務等方面的成績也令人矚目?;仡櫭駠鴷r期圖書館學教育在困境中辦學的艱辛歷程,客觀正確地評價這一時期圖書館學教育的成就,對于當代中國圖書館學人堅定文化自信、學科自信,振奮精神,振興新時代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1 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困難中醞釀和創(chuàng)辦(1919年前)

        1.1 圖書館學教育萌芽的背景與條件

        民國初期,圖書館學教育在中國的醞釀,是有其深刻的社會背景的。1840年,西方列強打開中國大門,帶來了戰(zhàn)爭與掠奪,也沖擊了當時我國閉關鎖國的封建思想。近代先進的中國人開始向西方尋求救國真理,并決心從“教育救國”入手,逐漸引進西方近代學制體系和教育內容。彼時杜威的“社會改良論”傳入中國,實用主義教育思潮盛行,實業(yè)教育和職業(yè)教育受到關注。作為社會教育和職業(yè)教育一部分的圖書館學隨之傳入中國,公共圖書館運動蓬勃興起,社會對圖書館學專業(yè)人才有了明顯的需求。1913年,克乃文在金陵大學開設圖書館學課程,1914年和1917年韋棣華先后派沈祖榮、胡慶生赴美專攻圖書館學,為中國圖書館學正規(guī)教育的誕生做了實質性的準備。所有這些,為圖書館學教育的產生提供了條件。

        1.2 圖書館學教育的產生仍然面臨重重困難

        雖然具備了上述社會條件,但中國圖書館學教育的產生并非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而是面臨著重重困難和阻力。

        1.2.1 圖書館與圖書館學教育的社會認受程度很低

        這主要源于兩個方面:一是國民受教育程度低。延續(xù)兩千年的封建社會,廣大平民百姓幾乎沒有機會接受教育,更不必說新式教育,百分之八九十的民眾都是文盲,哪有對圖書館的需求?正如梁啟超所言:“現實的中國怎么樣呢?頭一件,就讀者方面論,實以中學以上的在校生為中堅,而其感覺有圖書館之必要最痛切者,尤在各校之教授及研究某種專門學術之學者,這些人在社會上狠是少數,至于其他一般人,上而官吏及商家下而販夫走卒以至婦女兒童等,他們絕不感有圖書館之必要,縱有極完美的圖書館,也沒有法兒請他們踏到館的門限”[1];二是古代藏書樓的封閉性。正如蔡元培所說:“惟此等藏書,皆為貴族所專有,僅絕少數人始得閱讀”[2]。藏書樓與社會大眾無緣,至于新式圖書館,民眾更不知為何物,遑論圖書館學教育?缺少社會的認可和接受,興辦圖書館學教育自然缺少社會氛圍和動力。

        1.2.2 多數國人對西方文化與教育的抗拒

        民國初年,封建制度的禁錮依然存在,多數國人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民智尚未開化,表現為對異源文化輸入的抗拒和敵視。他們認為“乃以所通之西學,變我族法,敵我圣道,結黨謀叛,罪通于天”[3],甚至一些在當時比較開明的人士,也十分謹慎多慮[4]。同時,由于教會和教會學校與西方列強的入侵有無法切割的聯系,如傳教士謝衛(wèi)樓就聲稱“教育在中國的未來要成為一種力量,教會必須利用這種力量為基督服務”[3]。這種政治目的自然引起民眾對教會大學的警惕,其中必然包括教會學校的圖書館。韋卓民在文華書院求學時,其父一再叮囑他“學他們的英文便好,千萬不要吃洋教,賣掉了祖宗”[5]。社會群眾對教會大學以及教會學校所創(chuàng)辦的圖書館諱莫如深[6]。近現代圖書館與圖書館學都是舶來品,在這種社會環(huán)境中被抵觸和抗拒也就不足為怪了。

        1.2.3 圖書館學教育師資極為短缺

        “我國歷來,只有藏書室,無所謂圖書館也。至于圖書館教育,則更毫無頭緒,自歐風東漸,此種教育,始有人注意;然亦不過知己表面,而其內容,亦茫然莫曉”[7]。民國初期,各地雖已建立許多圖書館,但并沒有圖書館學教育,更缺乏系統學習過圖書館學知識、可以教授圖書館學的師資。韋棣華決意發(fā)展中國圖書館學教育而資助沈祖榮、胡慶生赴美學習圖書館學,回國后一同創(chuàng)辦文華圖書科,但畢竟力量單薄。1919年前后雖然還有戴志騫、杜定友、洪有豐等人出國學習圖書館學,但他們中大多是在1920年后才回國。師資力量短缺是影響圖書館學教育創(chuàng)辦的重要因素。

        盡管困難重重,但是圖書館事業(yè)在中國的發(fā)展畢竟已成大勢,為圖書館事業(yè)培養(yǎng)人才的圖書館學教育的興辦也是大勢所趨。1920年武昌文華大學文華圖書科正式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教育終于降生在中國大地上。

        2 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動蕩中艱難發(fā)展(1920-1936年)

        繼1920年文華圖書科創(chuàng)辦以后,1925年9月,杜定友在上海國民大學文科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系,但次年停辦;1927年秋,李小緣在金陵大學文理科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系,1930年春,金大圖書館學系改為圖書館學組,附設于文學院教育學系;1932年,江蘇省立教育學院民眾教育學系設立圖書館組。這四所圖書館學教育機構的興辦,標志著中國圖書館學教育進入了一個發(fā)展時期。然而這些圖書館學教育機構規(guī)模都很小,根基也不穩(wěn),猶如一株株小樹苗,在惡劣的社會環(huán)境中飽受風吹雨打。因此,在1920-1936年這一階段,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的發(fā)展之路十分艱難。

        2.1 時局持續(xù)動蕩,影響教學秩序

        “我國自海禁大開以還,在內食社會、政治、思想、文化種種變革之果,自外受帝國主義、機械工業(yè)生產、國際及國家政治、經濟之侵略與影響,年復一年,變本以加厲,卒演成國難重重,民不聊生之危殆現狀”[8]。面對帝國主義侵略、軍閥橫行和國民政府的壓迫,全國范圍內學生反帝、反軍閥愛國主義運動高漲。罷課、游行、演講成為學生維護主權的重要手段。

        1922年,彭允彝上任教育總長,任意克扣教育經費,假借整頓學風名義,對教育肆意摧殘[9]。同年,京漢鐵路總工會舉辦的成立大會被吳佩孚派軍警阻止,引發(fā)“二七”大罷工。湖北青年學生在全省工團聯合會的發(fā)動下,發(fā)起同盟罷課。1925年5月,日本人槍殺上海棉紗廠工人顧正紅,英帝國主義為鎮(zhèn)壓游行先后在上海和漢口制造了“五卅慘案”和“六一一慘案”[10],激起全國學生空前的反帝國主義、反教會學校運動。上海方面,數千學生自發(fā)到公租界演說[11],“約翰大學暨附屬中學學生因校長過分壓迫,五百八十人同時宣告離校。中法學校開除學生五人”[12]。動蕩的教育環(huán)境不可避免地對1925年上海國民大學圖書館學系的籌辦和招生造成影響。武漢方面,華中大學的學生也參加示威游行,影響一直持續(xù)到學期末[13]。隨后爆發(fā)的“反基督教育運動”和“收回教育權斗爭”運動中,華中大學和金陵大學受到影響。1927年,漢口工人揭竿而起驅逐英帝國主義,收回租界;北伐軍占領南京,英軍隨機發(fā)炮展開報復。金陵大學副校長文懷恩被殺,全體西教職員離校[14]。華中大學的外籍教師相繼歸國,學校關閉,文華圖書科受到影響:“自五月中旬因時局關系,該校教員大半離校引避。以致校務暫歸停頓。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所設之圖書館學免費生額,因之暫停。本年并未招考新生”[15];1931年,“九·一八事變”爆發(fā),武漢學生成立抗日救國會領導青年學生抗日救亡[10]。金陵大學召開全校學生大會,會議通過舉行無定期救國罷課,發(fā)表罷課宣言[16];1935年,日本先后制造了河北事件、張北事件,爆發(fā)了“一二·九運動”,學生反帝愛國、抗日救亡運動高漲,湖北學生代表在曇華林召開聯席會議,決定游行宣傳抗日,通過《告全國同胞書》,50余校萬名學生在湖北省政府門前游行示威[10]。

        帝國主義的罪惡行徑、軍閥割據的混亂局面和國民政府的腐敗統治,破壞了中國的教育環(huán)境,導致圖書館學教育機構難以維持正常的教學秩序。

        2.2 政府重視不夠,辦學經費短缺

        政府不重視,是導致圖書館學教育發(fā)展緩慢的重要原因。首先,圖書館學教育興辦以來面臨種種困難:“圖書館學學制問題,及訓練系統問題,以及圖書館學校附屬大學或圖書館,與成為獨立專門學校等問題,為在今亟須盡求取決者”?!叭欢鴮Υ爽F時教部以及大學掌教育流,未能予圖書館學以正當學制地位,充分學程限度,實為此項改進最礙難處”[8];其次是教育部對圖書館學教育提案消極對待。圖書館界多次向教育部提交申請增設圖書館學專業(yè)或學校,如李小緣在《全國圖書館計劃書》中建議:國民政府應充分籌款,以“搜羅圖書館專門人才”,設立規(guī)制恢宏的國家圖書館及其“附設圖書館學?!保?7];中華圖書館協會第一次年會上,上海圖書館協會提交《請教育部指定國立大學添辦圖書館學??朴柧殘D書館應用人材案》、山西公立圖書館提交《請教育部于最近期間在中央大學或國立北平大學師范院開設圖書館??瓢浮?、施維藩提交《請中央大學添設圖書館學科案》、歐陽祖經提議在中央大學附設圖書館學??苹騿为氃O立圖書館專門學校等[18];中華圖書館協會第二次年會上通過《建議行政院及教育部指撥的款于北平設立國立圖書館??茖W校案》、侯鴻鑒提交《再請教育部令國立大學添設圖書館學??瓢浮罚?9];1935年,福建省圖書館提案《師范學校附設有社會教育科者應添設圖書館學課程案》[20]等,這些提案大多未被采納,有的即使得到批復也并未監(jiān)督落實。

        辦學經費不足,是制約圖書館學教育發(fā)展的關鍵因素?!皥D書館學教育,非簡易省費之一種事業(yè)也。圖書館學學校幾全無學費等費之收入,而開支又特大,圖書館學學校經費來源何自而來,自為圖書館學學校之絕大問題”[8]。文華圖專方面,圖書館學專業(yè)招收的學生數量較少,收取的學費數量有限。因為圖書館訓練的本身需要,學生須有充分實習和個別訓練的機會,購置訓練設備需要大量的經費。另外,圖書館和圖書館專門訓練都需要聘請教員,兩方教員的聘用,以及這兩種機關的行政措施等都需要經費支持[21];上海國民大學圖書館學系深受經費問題困擾,僅存兩年:“該校匆匆成立,?;戳?,經費異常困難,在此初創(chuàng)之時期中,圖書館學系當然亦難得完善之設置,與充分之發(fā)展”[22]。金陵大學也面臨經費短缺問題,世界經濟危機爆發(fā)后,國外的捐助大幅度減少,基金利息也不斷縮水,再加上匯率的變化,金陵大學的經費“時感支絀”。上?!耙弧ざ恕笔伦兒螅恍┩獾貙W生因恐懼戰(zhàn)爭未上學,學費收入減少?;鹄⒁蛏虡I(yè)蕭條造成五到六萬元的損失,校長陳裕光感慨“經費短少,實為年來行政上最棘手的問題”[23]74。

        2.3 師資力量不足,課程開設不全

        師資隊伍方面,金敏甫曾直言:“我國圖書館專門人才寥若晨星,且皆造就于外國而坊間所處關于圖書館學書籍亦皆取材于外籍。對于中國圖書館方面頗多不適之用,而我國之對于(中國圖書館學)之造成,尤為急須,固當與(中國圖書館人才)同時造并進也”[22]。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全國包括沈祖榮、杜定友、劉國鈞在內,專門從事圖書館學、目錄學研究的專家不過20人左右”[24]355,師資力量嚴重不足。對于圖書館學專門學校而言,師資隊伍的主要問題是:一是在圖書館學任教職員的,所得的待遇不及在大學的優(yōu)厚;二是圖書館學教師不僅需要對圖書館有研究,還要具備學校教育與教學法方面的素養(yǎng);三是國內外能適應這種師資需要的人才很少;對于在大學中開設圖書館課程或短期訓練的情況而言,一些教員、學者很難專心致力研究圖書館學,往往是鉆研的時間短,成果份量也不夠[21]。由于師資力量短缺,一些必要的課程難以開設。沈祖榮認為,圖書館學課程的設置既要與國際接軌,又要有中國特色。如開設適合中國的實際情況的圖書館行政、組織、管理與方法等課程;開設中西兼顧的目錄學、分類法、參考法、圖書館史、圖書選擇等課程;開設德語、英語、法語等外語課程;開設與圖書館相關的檔案管理、索引法、序列法、古器物學等課程[21]。這些課程的開設都需要專業(yè)的教師,對于起步不久的中國圖書館學教育來說是難以實現的。

        2.4 發(fā)展空間受限,學科受到擠壓

        文華圖專的獨立之路費盡周折。1927年,華中大學被迫關閉,文華圖書科仍然堅持辦學。然而同年秋季,南京教育部規(guī)定私立學校應到教育廳立案,否則該校頒發(fā)的學歷證書無效。1928年7月,教育部再次敦促立案[25]。文華圖書科決定獨立,并“希望它本身發(fā)展成一所實力雄厚的專科學校[13]”。但是由于“華中大學正在籌備復校,作為其中一部分此時要求獨立實為不妥”和“難以滿足獨立辦學需要滿足基金、校舍、校產、教員、董事會等各方面的條件”兩方面困難,未能獨立注冊[25];1929年,華中大學籌備復校后,文華圖書科和華中大學在文華公書林的屬性、行政領導的關系、課程設置、學生紀律和學生畢業(yè)等方面都存在分歧[13],文華圖書科更加堅定獨立辦學。1929年8月,文華圖專經教育部批準立案,成為一所獨立的圖書館學??茖W校[26]。

        金陵大學圖書館學系被調整成輔系。在圖書館學系成立兩年之后,1929年,金陵大學“奉教育部命令,依大學組織法規(guī)定,每大學至少需有三學院成立,本校即將文理科改組,分設文理二學院”。正是這次改組,圖書館學系從一個獨立的系調整成附設于文學院教育學系之下的圖書館學組[27],由主系變成輔系,而且以圖書館學為輔系的學生還要修習其他專業(yè)的課程[28]。

        除此之外,上海國民大學圖書館學系因學校停辦而停止教學;江蘇省立教育學院圖書館組被附設于民眾教育學系之下。圖書館學教育的發(fā)展空間處處受限,沒有足夠的發(fā)展空間,對圖書館學專業(yè)的教學、規(guī)模、知名度和生源質量等各方面都造成影響。

        1920-1936年間,我國圖書館學教育雖然有所發(fā)展,但仍然面臨時局緊張、政府不重視、經費不足、師資短缺、發(fā)展空間受限等艱難處境,實為動蕩不安,風雨飄搖。

        3 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在戰(zhàn)亂中負重前行(1937-1949年)

        1937年7月,抗日戰(zhàn)爭全面爆發(fā),大片國土淪陷。為了保存國家的文化實力,淪陷區(qū)的部分高校陸續(xù)遷往內地,文華圖專、金陵大學和江蘇社會教育學院亦在其中,分別遷至重慶、成都和桂林。遷校途中的艱險、尋求新校址的曲折、辦學環(huán)境的險惡和回遷前后的困難等,使這一時期的圖書館學教育歷經生死考驗。1941年,江蘇省立教育學院被迫停辦,幸有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圖書博物館學系接續(xù)。1946年,金陵大學圖書專修科停辦,1947年,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開辦。戰(zhàn)亂中的中國圖書館學教育,歷盡千難萬險,負重前行,保住了圖書館學教育的薪火不滅。

        3.1 西遷之路坎坷曲折

        1937年8-9月,金陵大學校長陳裕光就開始籌備內遷事宜,但因得不到教會和政府的支持,西遷后也無法解決學生宿舍問題,未能及時搬遷。10月南京局勢惡化,只能停課閉校。經過不斷交涉,11月25日開始長達三個月的艱辛旅途[29]。旅途中船艙擁擠,師生饑渴難耐。負責押運圖書儀器的師生還遭到地方土匪搶劫和敵機掃射[30];“八·一三”抗戰(zhàn)后,無錫受到嚴重威脅,江蘇省立教育學院將學生疏散到鄉(xiāng)間的實驗區(qū)上課,因教育經費未能到位,師生遷移費用只能由個人承擔[31]。11月,高院長率領教職員學生百余人西遷[32],途徑武漢、長沙輾轉遷至桂林。

        1938年暑假,文華圖專由鄂遷渝。經過沈祖榮、汪長炳、毛坤等人與各方接洽,向求精中學借得校舍一部,但因求精中學房屋緊張,文華圖專又多方設法,在校內空地新建一座單層新屋,用作教室、辦公室及學生閱覽室,學生宿舍、食堂、盥洗室、操場等則借用求精中學的場所[33]。經歷重重困難,三所學校將圖書館學教育陣地轉移到西南地區(qū)。

        3.2 辦學環(huán)境簡陋且危險

        文華圖專所在的求精中學位于機關林立的曾家?guī)r地區(qū),頻繁遭到敵機轟炸。文華圖專的師生聯合院內其他單位共同挖了防空洞[34]。1941年7月,康寧樓被炸毀,文華圖專被迫搬遷到江北香國寺廖家花園,初因修建房屋,師生“嘗進餐于露天之下,講授于臥房之間”[35]。學生一直使用油燈照明,直至1945年才安裝部分電燈[36]。“為圖書安全計,特作手提書籍書袋兩種,平時列成書架,便于取閱,一遇警報則男生提箱,女生背袋,安放防空洞內”[35];金陵大學在成都借用華西協和大學的校園,校園擁擠,設備簡陋,教室里只配備連桌椅,學生晚自習用油燈照明,部分學生住宿較遠,吃飯不便[37]。1939年6月,敵機頻繁轟炸成都,金陵大學也未能幸免遇難,校舍遭遇敵機投彈四枚,被迫停課修整[38];江蘇社會教育學院在桂一直借用其他學校的校舍辦公和上課,教學設施是最低條件[39],學 生 住 處 非 常 破 舊,且 宿 舍 之 間 相 距 很 遠[31]。1939年桂南會戰(zhàn)爆發(fā),為躲避轟炸,學生躲在巖洞中學習知識和宣傳教育[40];國立社會教育學院的校舍則是由一堆殘磚瓦礫改建而成的,校園內地勢高低不平,學生上課不便[41]。

        3.3 經濟極為窘迫,生活物資奇缺

        抗戰(zhàn)期間,地處西南的四所圖書館學教育機構陷入經濟困境,辦學條件極其困難。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一是國民黨統治區(qū)貨幣貶值、物價大肆上漲,但政府對高校的支持力度不足;二是西南地區(qū)涌入了大批機關、學校、工廠及難民,導致生活物資嚴重不足,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后果:從學校層面看,辦學經費短缺,一方面影響學校的招生和規(guī)模。如1941年,報考金陵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的學生有39名,但因經費有限,宿舍數量不夠,只能錄取10人[42]。1943年和1945年則因經費原因暫停招生。1941年,江蘇省立教育學院甚至因教育部不再撥冗經費而被迫停辦;另一方面,影響學校的正常運行。如煤價上漲加重各大高校的開支。1940年,金陵大學宿舍費用龐大,為節(jié)省開支,只好限制學生用熱水沐浴的時間。文華圖專也飽受煤價困擾,校方曾向燃料管理處申請平價煙煤[43];油米價高且難購,學生伙食問題嚴峻。學生難以承受高昂的伙食費,只好向校方請求暫借,這對校方來說卻雪上加霜[44]。另外,伙食太差,導致學生營養(yǎng)不良,文華圖專一名學生因此病故[45]。從學生層面看,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學生家庭條件十分困難,政府資金支持不足,學生的生活費和學雜費遠遠不夠,學生的補助繳了飯費所剩無幾,“日來各種參考書籍,與試驗用品又價值高昂購買不易”[46]。金陵大學圖書館學專業(yè)的一些學生,如鄧慶琳、華武駟、王敬華等人就因經濟困難、生活不濟等情況中途輟學[47]。

        3.4 復校過程艱難復雜

        一是西遷后原址遭到日本侵略者的踐踏與破壞。經過摧殘的金陵大學宿舍內部“零亂破爛,且其中夾板、雜物、用具,均已移動,且多散失,儀器藥品損失更重。圖書館之圖書被盜賣者亦不少。教職員住宅,仍有一部分被人占用,室內雜物面目全非。修建整理,亦需相當時日也”[48]。文華圖專的藏書也遭到破壞,“戰(zhàn)前,在文華公書林的時候,本校的藏書相當豐富,但戰(zhàn)時西遷,只帶走了教學上必需的參考書籍。在重慶,又遭了敵機的轟炸,損毀殆盡,如今,烽火余生,校內所剩書籍真少的可憐”[49];二是面對凌亂的校址,復校前的準備工作十分艱難。國立社會教育學院計劃遷往蘇州拙政園作為臨時院址,校方接手拙政園時,“拙政園是一片荒涼,鴉飛鶴舞,蜘網盈庭”[50],“當時所駐軍警未遷出,屋內用具毫無,而門窗地板亦多殘破,到處污穢,亭閣傾塌”。承租后開始修葺,整理數月后才竣工[51]”;三是師生回遷路途充滿困難。金陵大學師生返回南京的路程十分漫長且路線曲折,火車上有大量的旅客和軍車,擁擠不堪,路途中的設施不全,需要攜帶大量的干糧裹腹[23]107-108。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師生遷徙途中,圖書“浸毀二千余冊……書籍愈發(fā)貧乏”[41];四是遷回之后困難重重。文華圖專因比華中大學遲歸,“曇華林原址因公書林為華中大學占用,只余華德樓一棟,刻全部作為宿舍,另由教會撥借高家巷文華中學二部為教室”[52]。文華圖專只能“居在武昌幽靜的一角僻壤—崇福山街二號,新校舍的范圍是狹隘的,兩三棟半舊的樓房包括了校政廳、教室、教職員宿舍、女生宿舍、禮堂、圖書館”[49],一切設備都是節(jié)約型的,教室、宿舍等房屋設施比重慶更加緊湊,成為一個袖珍學校[53]。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則一邊修葺臨時校址,一邊在南京建設新的校址,需要五年才能竣工。而復校的金陵大學很快被“國統區(qū)”迅速惡化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形勢所影響,深受惡性通貨膨脹的困擾[23]110-111,圖書專修科被迫停辦。

        3.5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的創(chuàng)辦幾經周折

        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成立雖晚,但也是民國圖書館學教育重要的組成部分。早在1936年,王重民就與胡適書信商討在北大創(chuàng)設“圖書系”的事。后王重民又與袁同禮、胡適多次交流協商后寫道:“‘圖書’暫不成系,多籌備一時期,最好。去年守和先生儀器計劃見告,重民勸其于今年寒假招生,明春開課也。先生主張緩辦一年,更好”[54];1947年,王重民從美國回到北平,再次向胡適提出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專業(yè)。但因經費困難,沒有???,圖書館學專修科只能附屬于中文系創(chuàng)辦。招生對象是北京大學文學院的畢業(yè)生或肄業(yè)生,學制兩年,修滿32學分可以獲得原系的學位和圖書專修科的學位,但是這種培養(yǎng)模式存在限制生源范圍、影響招生質量的弊端;在王重民等人的努力下,1949年7月,北京大學圖書館學系才得以獨立建系,對外公開招生[55]。

        4 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教育的成就

        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教育在困難中產生,在動蕩中發(fā)展,在戰(zhàn)亂中前行,歷盡艱難困苦,然而它卻以百折不撓、堅忍不拔的精神,不僅頑強地生存,而且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在中國圖書館學教育史上寫下了輝煌的篇章。

        4.1 作育菁莪,英才輩出

        文華圖專是民國時期圖書館學教育的主力軍,為我國圖書館學事業(yè)和圖書館學教育培養(yǎng)出眾多優(yōu)秀的人才。1949年10月之前,文華圖專共招收學生345人,畢業(yè)生290人,其中投身于圖書館界的占畢業(yè)生總數的94%。民國時期文華圖專專業(yè)的校友,擔任圖書館館長(代館長)、副館長的共30人次、擔任圖書館主任的120人次[56]。如裘開明歷任廈門大學圖書館館長、哈佛燕京圖書館館長等職位;嚴文郁曾在國立北平圖書館工作十年,后又擔任北京大學圖書館館長、西南聯大圖書館館長及教育系副教授、籌建國立羅斯福圖書館(現重慶圖書館)、主持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東亞圖書館的建設等工作[57];徐家麟曾任中華教育改進社圖書館主任、清華大學和燕京大學圖書館中文編目主任;皮高品曾任南開大學圖書館主任、齊魯大學圖書館主任、燕京大學圖書館編目主任、武漢大學圖書館主任等職位。文華圖專還培養(yǎng)出一批骨干師資,在民國時期的畢業(yè)生中有43人曾在母校擔任專職或兼職教師,如毛坤、汪應文、徐家麟、汪長炳、嚴文郁、錢亞新、皮高品等人[57]。另外,也有在其他學校擔任教職的,如汪長炳曾擔任國立社會教育圖書博物館系主任兼圖書館館長;岳良木曾在四川省立教育學院、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國立社會教育學院等校任教授[58];毛坤、鄧光祿、廖洛綱、李永增等人曾執(zhí)教于四川省立成都女子職業(yè)學校高級圖書管理科[59]。這些畢業(yè)生都是為民國時期的圖書館事業(yè)與圖書館學教育做出杰出貢獻的人物。

        金陵大學圖書館學系(組)和圖書館學專修科是民國時期我國圖書館學教育的又一重鎮(zhèn),培養(yǎng)的畢業(yè)生在專業(yè)領域亦頗有建樹。在圖書館界,有錢存訓,歷任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編目主任、副館長、北平圖書館編纂兼南京及上海辦事處主任、美國芝加哥大學遠東圖書館館長等職位[60];蔣一前歷任東北大學圖書館中文編目部主任、安徽大學圖書館館長、國防設計委員會圖書館主任等職位[61];蔡維垣歷任中央政治大學圖書館分館長、農業(yè)經濟研究所圖書館館長等職[62]。在圖書館學教育領域,金陵大學圖書館學培養(yǎng)的師資也遍布各地,其中不乏留在母校執(zhí)教者,如汪兆榮、曹祖杰、張忠祥、李英如等人;一部分人就職于其他學校,服務于圖書館學教育事業(yè)。如伍宗華、張禎琳曾任四川省立成都女子職業(yè)學校高級圖書管理科第一、二任主任兼教員[60];蔣一前歷任金大圖書館學系助教、東北大學助教、安徽大學圖書館學講師、金大圖書館學副教授等教職[63];袁涌進曾兼任北京大學圖書館學專科、圖書館學專修科講師[64]等。

        上海國民大學圖書館學系雖然只辦學一年,但卻培養(yǎng)出了錢亞新、金敏甫、陳獨醒、魏以新等幾名深耕于圖書館領域的專業(yè)人才。民國時期,錢亞新曾在中山大學、上海大夏大學圖書館工作,擔任天津河北女子師范學院圖書館主任、湖南大學圖書館主任等重要職務,也曾執(zhí)教于文華圖專、上海大夏大學、蘭田國立師范學院、蘇州社會教育學院等院校[65];金敏甫曾任上海暨南大學圖書館編目主任、南京鐵道部圖書館副館長,曾在浙江大學圖書館工作過[66];陳獨醒則創(chuàng)立了我國第一個流通圖書館——私立浙江流通圖書館,是我國流通圖書館事業(yè)的領軍人物[67];魏以新則在同濟大學圖書館工作至退休[68]。

        1941-1945年間,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圖書博物館學系招收5屆共114名學生。因局勢原因,1946年之后的三屆學生大多數選擇參軍或轉系,均未在圖書博物館學系畢業(yè)。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圖書館學專業(yè)的畢業(yè)生供不應求,大多都投身于我國的圖書館事業(yè)。如孫元信曾任青島市圖書館副館長;吳觀國曾任南京醫(yī)學院圖書館館長;許培基曾任蘇州市圖書館館長;邱克勤、吉鴻、陳鐸等人也長期活躍在圖書館界[69]。

        4.2 學術研究,成果豐碩

        文華圖專的師生和校友是民國時期圖書館學學術研究的主力軍。徐鴻曾對民國時期的期刊和著作進行量化研究:1949年之前,文華校友發(fā)表論文589篇,出版著作61本,平均數量是其他個人作者的數倍之多[70]。文華圖專于1929年創(chuàng)辦了《文華圖專季刊》(后改名為《文華圖書館學專科學校季刊》),為文華圖專的師生及全國圖書館界提供了學術交流的平臺。至1937年???,共刊登學術論文300余篇,其中大多數文章出于文華圖專的師生[71]。早在1916年,沈祖榮就率先在國外期刊《Library Journal》上刊發(fā)文章。他在國內外各類學術雜志上發(fā)表論文50余篇,出版《仿杜威十類分類法》《簡明圖書館編目法》和《標題總錄》等重要專著。沈祖榮和胡慶生合編的《仿杜威書目十類法》是“我國第一個為中文圖書而編的新型分類”[72];裘開明編制的《中國圖書編目法》《漢和圖書分類法》、皮高品編制的《中國十進分類法及索引》、錢亞新編制的《索引和索引法》《類分圖書的要訣》《鄭樵〈校讎略〉研究》《太平御覽索引》、查修編制的《杜威書目十類法補編》、桂質柏編制的《杜威書目十類法》、王文山編制的《南開大學中文書籍目錄分類法》等編目和分類著作具有重要的影響;李景新發(fā)表的論文《圖書館學能成一獨立的科學嗎?》,是研究圖書館學學科體系的重要參考[73];抗戰(zhàn)之后,文華圖專依然產出沈祖榮發(fā)表的《圖書館教育的戰(zhàn)時需要與實際》、毛坤發(fā)表的《建國教育中之圖書館事業(yè)》、徐家麟發(fā)表的《顯微攝影制書術的器材與影片圖書》和皮高品發(fā)表《經書分類的研究》等成果。

        金陵大學圖書館學系(組)和圖書館學專修科也產出一批高水平研究成果。1926年,劉國鈞等人創(chuàng)辦《圖書館學季刊》,成為刊發(fā)圖書館學研究成果的另一重要平臺。劉國鈞的著作《圖書館學要旨》,是民國時期圖書館學理論代表性著作。他提出的圖書館“要素說”對圖書館學基礎理論的研究產生很大影響;李小緣發(fā)表了《全國圖書館計劃書》,出版了《圖書館學》《中國圖書館事業(yè)十年來之進步》《藏書樓與公共圖書館》《公共圖書館之組織》《民眾圖書館學》等重要著作;盧震京與印國鈺、俞寶書、葉章和合編《圖書學大辭典》,是我國第一部圖書學工具書[74],后由劉國鈞、李小緣合校,再版改名為《圖書館學辭典》,成為我國最早的圖書館學辭典;蔣一前發(fā)表《漢字檢字法沿革史略及近代七十七種新法表》,標志著我國大規(guī)模的漢字檢字法探討宣告結束[75];袁涌進主編的《中國圖書十進分類法》被國內多所圖書館采用;錢存訓在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任職期間,編制了《西文圖書編目規(guī)則》及《西文圖書目錄》;伍宗華編制了《中文圖書編目法》等。

        上海國民大學圖書館學系以杜定友最為著名,杜定友的著作《圖書館通論》《圖書館學概論》、論文《圖書館與平民教育》《圖書館與教育》《圖書館學的內容與方法》等為中國的圖書館學理論研究奠定了基礎。他的《世界圖書分類法》《漢字序列法》《檢字問題》《校讎新義》等著作是研究目錄和分類的重要文獻;金敏甫發(fā)表了《中國圖書館學術史》《中國現代圖書館教育述略》《圖書館事業(yè)之發(fā)展》《西文圖書館字體及其書法》等論文,出版了《中國現代圖書館概況》《圖書編目學》等著作。

        江蘇省立教育學院圖書館學的資料較少,但俞爽迷和徐旭的學術成果比較著名。徐旭發(fā)表了《民眾圖書館中的讀書指導問題》《圖書館之閱覽指導法》《民眾閱讀指導之研究(附表)》等文章,出版《民眾圖書館學》《民眾圖書館圖書分類法》《圖書館與民眾教育》等著作,在民眾圖書館研究和閱讀指導等方面頗有建樹[77];俞爽迷在其著作《圖書館學通論》中創(chuàng)新了圖書館“三要素”理論,還出版了《圖書流通法》,創(chuàng)辦了《廈大圖書館館報》,發(fā)表了《圖書館與社會教育》《圖書館在社會教育的地位及今后應有的努力》等文章。

        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圖書館學專家汪長炳、岳良木、嚴文郁等教授都是來自文華圖專。汪長炳在院刊《教育與社會》雜志中創(chuàng)辦了“圖書博物館學專號”,刊登了很多專家的文章。其發(fā)表的《圖書館與社會》《今后圖書館博物館事業(yè)的展望》等文章,影響長遠;岳良木也著譯了大量的學術成果,如《社會變遷的意義與方法》《書評:參考書目匯編與參考書目指南之比較觀》《試擬圖書登錄條例》等;面對抗戰(zhàn)形勢,嚴文郁發(fā)表《抗戰(zhàn)建國期間的圖書館事業(yè)》和《從書價談到普及圖書教育》等文章。

        這些學術成果對我國的圖書館學理論進步、圖書館學教育開展和圖書館事業(yè)發(fā)展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一些重要的學術成果至今還有顯著的影響。

        4.3 服務社會,造福民眾

        文華圖專以“智慧與服務”為校訓,以服務社會為人才培養(yǎng)的目的,文華圖專的師生踐行了他們的校訓,畢業(yè)后大多投身圖書館界,身影遍布我國的大江南北,在大學圖書館、公共圖書館、機構圖書館辛勤耕耘,為圖書館事業(yè)默默奉獻。文華圖專的學子不僅服務于國內,而且供職于哈佛燕京圖書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美國國會圖書館、美國芝加哥大學圖書館學研究院、不列顛博物院圖書館等,文華的種子播撒全球[77]。文華公書林是文華師生服務社會的最好見證。文華公書林既是文華圖專的圖書館,也是向社會開放的公共圖書館,該館的日常工作由文華圖專的師生承擔,直接服務于讀者。1932年,文華圖專成立學生服務組,在武漢三鎮(zhèn)推行巡回書庫和兒童教育項目,輔助社會平民教育,宣傳圖書館事業(yè),進行兒童教育并提供兒童書籍借閱服務[78],一直沿用到抗戰(zhàn)遷渝之后,服務于商戶、醫(yī)院和兒童保育院[33]。文華師生始終以堅守職位、服務社會為己任。文華學子黃連琴,曾任陜西國立農林??茖W校圖書館主任。面對條件更好的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的工作機會,黃連琴不顧親友的勸阻,“以身任農專圖書館主任之職,個人信義,與館內工作,均為重要,故一接該校校長來函,不畏艱難,決然西去”[79]。面對國家危難,校長沈祖榮曾道:“我們雖然不能執(zhí)干戈,以衛(wèi)社稷,但是我們要負責保存文化的這種責任”[80]。

        金陵大學文學院素來重視“適應社會情形”[81],貫徹“教、學、做”合一的辦學方針,一直重視社會教育和社會服務。特別是抗戰(zhàn)爆發(fā)后,校長陳裕光召開“社會服務討論會”,成立“金陵大學社會服務委員會”對各學院的社會服務監(jiān)督和管理[81]。金陵大學文學院廣泛舉辦職業(yè)培訓班、創(chuàng)辦各類學校、舉辦各種演講、創(chuàng)辦閱讀場所和開辦文化展覽等社會服務。文學院為提高下層民眾的文化素質,一方面為民眾審訂流行最廣的讀物,與圖書館合作傳播現代知識,喚起民眾抗戰(zhàn)情緒;另一方面,創(chuàng)辦民眾閱覽室,購置報紙及多種民眾讀物,與圖書館合作,指導民眾閱讀,推動社會教育。如成都漿洗街民眾閱覽室在當時頗受民眾歡迎[23]185。在蓉期間,金陵大學圖書館學專修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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