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題的提出

量刑建議精準化，主要是指檢察官在審查起訴過程中結合案件事實、證據(jù)情況以及相關情節(jié)，在與被追訴人及其辯護人協(xié)商后，提出的以具體明確的數(shù)字節(jié)點為標準的量刑建議。 實踐中，通常體現(xiàn)為刑種、刑期、附加刑及刑罰執(zhí)行方式的確定性。 量刑建議精準化概念最初于2018 年前后進入人們視野。 從發(fā)展沿革看，量刑建議經(jīng)過十來年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從探索、試點到入法的漸進發(fā)展的過程，呈現(xiàn)出從粗放向精準演進的制度趨勢

。 近年來，隨著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的深入推進，量刑建議精準化逐漸成為刑事訴訟領域的一個熱點問題。

自2014 年刑事速裁程序改革試點以來，“兩高”關于在認罪認罰案件中適用確定刑量刑建議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從“盡量提出具體明確的量刑建議”到“可以選擇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再到“一般應當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的演變過程。 在刑事速裁程序改革試點之初，“兩高”并未對量刑建議的方式作出詳細規(guī)定。 2015 年4 月“兩高兩部”印發(fā)的《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工作座談會紀要》（以下簡稱“《會議紀要》”）規(guī)定，“檢察機關在辦理刑事速裁案件時應當盡量提出具體明確的量刑建議”“逐步由幅度量刑建議向具體明確的量刑建議統(tǒng)一”

。 2016 年9 月，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兩高”開展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改革試點，刑事速裁程序改革試點則按照新的試點辦法繼續(xù)試點。2016 年11 月“兩高三部”印發(fā)了《關于在部分地區(qū)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的辦法》（以下簡稱“《試點辦法》”）規(guī)定，檢察機關辦理認罪認罰案件“可以提出相對明確的量刑幅度,也可以根據(jù)案件具體情況，提出確定刑期的量刑建議”。《試點辦法》沒有吸納《會議紀要》中關于盡量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的規(guī)定，而是將確定刑量刑建議作為檢察機關可以選擇使用的量刑建議方式之一

。 2018 年10 月，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被正式寫入刑事訴訟法。 2018 年刑事訴訟法賦予認罪認罰案件中的量刑建議裁判拘束力，但對量刑建議精準化問題并未作出明確的規(guī)定。 在這一背景下，檢察機關開始聚焦于通過量刑建議發(fā)揮訴訟主導作用，“量刑建議精準化”的表述首次出現(xiàn)

。 隨著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實施，檢察機關在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上逐漸積累了一定的經(jīng)驗。 2019 年3 月初，最高人民檢察院成立研究指導小組，重點研究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和量刑建議的精準化、確定性問題

。2019 年10月，“兩高三部” 共同制定 《關于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 “《指導意見》”），同年12 月，最高人民檢察院新修訂《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 兩個司法解釋中均規(guī)定，檢察機關在認罪認罰案件中一般應當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但同時也列舉了一些例外情形，如新類型、不常見犯罪案件，量刑情節(jié)復雜的重罪案件。 至此，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以確定刑量刑建議方式為原則，以幅度刑量刑建議為例外”的量刑建議模式正式確立。 伴隨著兩個司法解釋的出臺和檢察機關深入推進量刑建議精準化規(guī)范化的改革取向，確定刑量刑建議在認罪認罰案件中的占比成為地方檢察機關的考核指標之一，確定刑量刑建議在認罪認罰案件中的適用率大幅提升。 以重慶市J 區(qū)的情況為例，2019 年重慶市J 區(qū)人民檢察院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起訴1 331 人， 其中， 對841 人提確定刑量刑建議， 確定刑量刑建議適用率為64.6%；2020 年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起訴1 498 人，其中，對1 353 人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確定刑量刑建議適用率陡升至90.3%。

目前，對認罪認罰案件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無論是理論界還是實務界都存在關于實然與應然、緣何與該當?shù)戎T多問題的爭論與思辨。 事實上，圍繞這一問題的爭議從未停止。 支持者認為， 從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活動中的主導責任和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的主導作用出發(fā)，應當積極推動量刑建議的精準化

，量刑建議越具體，被追訴人對處罰結果的預期越清晰，被追訴人與檢察機關共同協(xié)商的動力也就越大

，實行確定刑量刑建議，可以更好地激活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激勵機制”，防止事后因量刑問題引發(fā)上訴、抗訴以及程序回轉等問題，實現(xiàn)“同案同判、類案類判”的效果

，規(guī)范法官的自由裁量權

。 反對者則認為，在我國刑事訴訟法作出了“人民法院依法作出判決時，一般應當采納人民檢察院指控的罪名和量刑建議”規(guī)定的制度安排下，檢察機關提出精準型量刑建議，實際上代行了審判機關的刑罰裁量權，突破了求刑權的范圍。 相較于精準刑量刑建議，幅度刑量刑建議才符合訴訟規(guī)律和司法實踐的真正需求

。

為服務好首屆中國國際進口博覽會展商客商供需對接會，云南中行制定了完備的工作方案，積極助力云南企業(yè)洽談對接。在客商招募階段，云南中行按照從省商務廳獲取的《云南交易團名單》，迅速組織轄屬各分支機構按客戶所在地域劃分，對名單中1000余戶客商開展全覆蓋招募營銷工作，并跟進客商參會意愿確認。經(jīng)過對審核通過客商的營銷、確認，云南中行成功招募進口博覽會展商客商供需對接會參會客戶60余戶。

應當說，支持者充分認識到了量刑建議精準化在提高量刑協(xié)商結果的確定性、提高訴訟效率等方面的益處， 但忽視或刻意弱化了量刑建議精準化對法官獨立行使量刑權帶來的影響；反對者則站在權力分配和制約角度看量刑建議精準化，認為可能導致審判權弱化和檢察權強勢的后果，但忽視了確定刑量刑建議在實踐中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因此，圍繞量刑建議精準化的問題，理論與實務中依然有不少問題值得商榷和反思。 筆者將以客觀、理性的態(tài)度，對量刑建議精準化的理論現(xiàn)狀以及實踐效果進行分析，嘗試提出認罪認罰案件量刑建議方式的優(yōu)化路徑，以期對我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進一步完善有所裨益。

首先，從法官的視角來看，量刑建議精準化未必能夠減少其工作量。 一是因為在一審程序中，法官依然需要對量刑問題進行審查和計算，并不會因此而減少辦案環(huán)節(jié)；二是因為量刑建議精準化只能起到減少因量刑分歧而提出上訴的案件數(shù)量，并不能減少被追訴人提出技術性上訴的案件量。 在我國司法實務中，認罪認罰案件中的上訴案件以技術性上訴情形居多。 況且，這種提高訴訟效率的方式需以分割量刑裁判權為代價，對法官而言，“獲得”與“失去”不成正比。 司法實踐中還存在部分法官因此對量刑建議精準化產(chǎn)生排斥或抵觸情緒，而刻意不采納確定刑量刑建議的情形。

二、理論面向的反思：量刑建議精準化價值的重新審視

從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的實踐來看，檢察機關和法院圍繞“以確定刑量刑建議方式為原則，以幅度刑量刑建議為例外”的量刑建議模式的分歧，直接成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實踐中訴判關系分歧的一個縮影。 由于刑事訴訟法并沒有對認罪認罰從寬案件范圍予以限定，那么在未來是否還需要對認罪認罰從寬案件普遍落實量刑建議精準化，筆者擬從必要性以及正當性兩個視角重新審視。

（一）量刑建議精準化必要性價值的重新審視

函數(shù)在初中階段有著重要的地位，函數(shù)與其他數(shù)學知識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函數(shù)教學過程中，積極培養(yǎng)學生的函數(shù)思維，利用函數(shù)知識解決生活實際問題等方法，可以提高學生學習函數(shù)的熱情。提高數(shù)學教師函數(shù)教學的質量。

以上觀點均具有一定合理性，但也相應存在一些問題。 就第一個觀點而言，確定刑的量刑建議的確能夠充分發(fā)揮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量刑激勵作用，但是，確定刑量刑建議在實踐適用上也確實存在不少困難，比如量刑標準難以確定、關涉量刑情節(jié)的案件事實（如立功、賠償、被害人諒解等）在訴訟過程中可能發(fā)生變化等等。 況且，確定刑量刑建議也并非解決相關問題的唯一選擇， 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同樣可以發(fā)揮確?？剞q雙方量刑協(xié)商結果相對確定的功效。 就第二個觀點而言， 幅度過寬的刑量刑建議固然無法起到限制法官自由裁量的作用，但是，確定刑量刑建議也使得檢察官的權力大增，從而可能引發(fā)權力濫用、程序失控等負面效應。 就第三個觀點而言，“同案同判，類案類判”是量刑的一種理想狀態(tài)，但量刑建議精準化亦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同案不同判”問題。 量刑活動實質是司法人員對被追訴人應當判處具體刑罰的一個主觀認知和判斷過程， 其間不可避免會受主觀因素影響， 而每一個人的知識、閱歷，以及思考問題的方式并不完全相同，因此，對同一事物的感知和判斷也會有所區(qū)別。 在大多數(shù)案件中，不同的人哪怕是應用同樣的量刑理論、方法與標準，也難以在精確的量刑點上達成一致

。 從這個角度講，量刑建議精準化是將量刑問題從法官的自由裁量轉變?yōu)闄z察官的“自由裁量”，其過程不可避免會受一些主觀因素的影響。 當然，檢察機關也在實踐中通過進一步規(guī)范、細化量刑建議標準，盡量減少受主觀因素的影響，實現(xiàn)對被追訴人量刑上的“明碼標價”，但這也可能徹底破壞認罪認罰案件量刑問題的可協(xié)商性，使得量刑協(xié)商程序流于形式?？梢姡_定刑的量刑建議在實現(xiàn)量刑公正和量刑平等方面的功能具有局限性，全面推行量刑建議精準化并不是勢在必行的改革路徑。

本研究以2018年教育部最新公布的黑龍江省81所高校為研究對象，通過拜訪形式填寫問卷。在正式發(fā)放問卷之前，首先對5所高校的中、高層管理人員和高年級學生進行了訪談，了解高校創(chuàng)新能力與績效的構成，在此基礎上設計、開發(fā)了調研問卷。然后，在與相關高校師生和專家的多次深入探討后，對問卷進行修正，確定最終問卷。向黑龍江省高校的中、高層教學管理人員和高年級學生分別發(fā)放了81份配對問卷，并成功回收81份有效問卷。在這些高校中，公辦院校64所，約占79%;民辦院校17所，約占21%。

（二）量刑建議精準化正當性價值的重新審視

1.量刑建議精準化與審判中心主義

量刑建議精準化自實施以來，其正當性就飽受熱議和爭論，其中最受爭議的莫過于其與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是否矛盾的問題。 支持者認為，量刑建議精準化與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不存在實質性的沖突，審判中心主義的精髓在于庭審實質化，而認罪認罰案件是庭審實質化的適用例外

，檢察機關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仍需由法院確認與裁定

。 反對者則認為，未經(jīng)庭審即由檢察人員主導得出一個確定的量刑結論，不符合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的要求，將使庭審流于形式

。 精確化量刑建議進一步擴大了檢察院權力，縮小了法官的自由裁量權，已體現(xiàn)不出“以審判為中心”，實質上是以檢察為“重心”

。

學界對“審判中心主義”的內涵主要有兩種不同理解：一種觀點認為，審判中心主義主要是以庭審為中心，實現(xiàn)庭審實質化

；另一種觀點認為，審判中心主義主要是指法官對定罪量刑問題享有最終或最后決策的權力，且能夠排他性地行使該權力

。 不論采取何種觀點，量刑建議精準化必然會對法院的裁判權形成一定程度的沖擊，并對司法權力的運行方式造成深刻影響。 這表現(xiàn)為：第一，量刑建議精準化及其對裁判的一般拘束力，意味著決定量刑的主要場域已經(jīng)從庭審階段轉向審查起訴階段，過去法官在庭審中對量刑事實進行法庭調查和辯論的審理方式，已經(jīng)轉變?yōu)闄z察機關在審前程序中與被告人達成量刑合意，法官在審判程序中予以審核、確認的程序模式；第二，確定刑的量刑建議限制了法官的量刑權力。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一條的規(guī)定，除非“量刑建議明顯不當”的情形，法院“一般應當”采納人民檢察院提出的量刑建議。 即使檢察機關所提的量刑建議與法院經(jīng)審理認為的應判刑罰存在幅度的偏離，只要沒有達到“明顯不當”的程度，法院也不得擅自變更。 這意味著，檢察機關掌握著量刑的主動權，法院對確定刑的量刑建議負有很高的容忍義務。 在我國認罪認罰的司法實踐中，因法院在判決時變更了量刑建議而引發(fā)檢察機關抗訴的案例屢見不鮮。 這也說明了法院在定罪量刑上的最終決定權受到了削弱。

據(jù)《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一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作出判決時，一般應當采納人民檢察院指控的罪名和量刑建議，但三種情形除外。 其中，第一種情形“可能影響公正審判的”和第三種情形“被告人、辯護人對量刑建議提出異議的”，均為排除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情形。 因此，在認罪認罰案件中，實質上能夠構成法官拒不采納檢察官提出量刑建議的理由主要是第二種情形，即“量刑建議明顯不當?shù)摹薄?該規(guī)定的立法初衷是為了確保檢察官對被追訴人從寬量刑承諾得以兌現(xiàn)，以激發(fā)被追訴人認罪認罰的積極性，提高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率

。

總的來說，量刑建議精準化是認罪認罰從寬程序制度中的組成部分，認罪認罰從寬程序制度本身就是對審判中心主義的背離，因此，量刑建議精準化與審判中心主義存在抵牾也在所難免。 但是，法院對定罪量刑享有最終裁判權是司法制度的一般性原理。 在域外法治發(fā)達國家，不論是適用辯訴交易制度的英美法系國家，還是適用協(xié)商性司法程序的大陸法系國家，在法律制度上都肯認法官享有最終的量刑權力。 因此，限制確定刑量刑建議的適用范圍，容許法院對量刑享有更大幅度的裁量權限，是調和訴審沖突、維護司法權威的可行路徑。

在認罪認罰案件中，確定刑量刑建議和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各有優(yōu)點：在保障量刑協(xié)商結果的確定性和穩(wěn)定性上，確定刑量刑建議優(yōu)于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在保障法官自由裁量權上，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優(yōu)于確定刑量刑建議；當控辯雙方難以就具體的刑罰點達成量刑合意時，折中的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則更有助于保障被追訴人認罰的自愿性。 檢察機關在選擇量刑建議方式時，應當根據(jù)案件情況，綜合考慮法官的可接受程度、檢察官的量刑建議精準度、被追訴人認罰的自愿性和值班律師的執(zhí)業(yè)能力等因素。 筆者認為，在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簡單輕微刑事案件中，應當盡量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其他認罪認罰案件中，一般應當提出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

2.量刑建議精準化與認罪認罰的合意性

依照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的要求，檢察機關辦理認罪認罰案件一般應當提出精準、確定的量刑建議。 我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是以被追訴人自愿認罪認罰為前提，但是量刑建議精準化的普遍要求可能會進一步擠壓控辯雙方的溝通空間，損害合意的正當性。 在量刑協(xié)商中，控方的“籌碼”是對被追訴人從寬處理的權力，想要獲得的是查明真相的難度降低和訴訟效率的提升；辯方協(xié)商的“籌碼”是認罰和程序選擇的權利，想要獲得的是從寬量刑

。 控辯雙方手中“籌碼”的不同，決定了雙方協(xié)商過程中地位的差異。 如果協(xié)商無法達成合意，被追訴人將失去因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而獲得從寬量刑的優(yōu)惠

。 而對控方而言，由于我國被追訴人不享有沉默權，即使犯罪嫌疑人不認罪認罰，大多數(shù)案件的刑事追訴證據(jù)體系依然完整，檢察官在庭審程序中會增加些許工作量，但被追訴人的不認罰并不影響追訴活動的順利進行。

此外，司法實踐中控辯雙方充分量刑協(xié)商落實不到位，控辯雙方量刑協(xié)商時間只有幾分鐘的不在少數(shù)， 這意味著被追訴人要在很短時間內決定是否接受檢察官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 再加上實踐中值班律師大多只是起到“見證人”的作用，未能給被追訴人提供有效的法律幫助，導致量刑協(xié)商過程演變?yōu)闄z察官“單方定價”后聽取辯方意見的過程，最終協(xié)商的量刑結果難以體現(xiàn)雙方合意。 檢察機關在提出幅度刑量刑建議的情況下，辯方對檢察官的“單方定價”有異議的，尚且可以通過折中的幅度刑方案達成合意，然后在庭審階段向法官爭取盡量輕緩的處罰，而在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的情況下，檢察官在協(xié)商中竭力促成辯方接受自己擬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被追訴人權衡利弊之后不得不接受在庭審階段難有轉圜余地的量刑結果。 實踐中，出現(xiàn)了有檢察官故意拖延告知辯方起訴意向的時間使得辯方長時間內無法得知被指控的犯罪事實，也有檢察官刻意選在辯護人正式介入前讓被追訴人在值班律師的見證下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等情形。 可見，在控辯雙方地位、籌碼和權力不平等的情形之下，控方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進一步壓縮了協(xié)商空間，動搖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正當性基礎，也使《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一條確立的量刑建議對法院裁判具有約束力的條款喪失合理性。

贊同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的理由，主要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一是確?？剞q雙方量刑協(xié)商結果的確定性

，確定刑量刑建議可以保障被告人的心理預期，有利于控辯雙方量刑合意的達成，如果確定刑量刑建議能夠得到法官采納，將有助于促進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適用；二是規(guī)范法官自由裁量權，防止法官恣意量刑

，檢察機關對公訴案件提出量刑建議，是依法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能的重要內容，有利于強化對量刑裁判的監(jiān)督制約，促進法院公正量刑

；三是統(tǒng)一量刑標準，實現(xiàn)“同案同判，類案類判”

，檢察機關通過對量刑建議標準的統(tǒng)一把握，可以促進量刑的平等適用。

三、實踐面向的反思：量刑建議精準化的實踐效果難以保證

取灰渣粒度100目，溫度20℃，染液的pH值為7.0，按1.3試驗方法對染液進行處理。改變灰渣投放量，測定其脫色率。實驗結果見圖1。

通過該條規(guī)定也大致可以看出， 推進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有效運行需要具備以下三個方面的條件：一是檢察官有能力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建議判處的具體刑罰符合罪刑相適應原則，能夠做到罰當其罪；二是律師有能力對檢察官提出的量刑建議是否適當作出準確的判斷，并給被追訴人提供適當?shù)膮⒖家庖?；三是法官、檢察官之間就量刑問題不存在大的認識分歧，檢察官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最終能被法官采納。 由于我國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沒有對其案件適用犯罪進行限制，若普遍推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筆者認為上述三個條件難以實現(xiàn)。

上饒師范學院管正平先生提交的論文《<公冶長第五> 新論》，依據(jù)更多的史料，遵循現(xiàn)代訓詁學原理，采用新的斷句方法，對《公冶長第五》“子曰道不行”進行新的更為符合先秦語法規(guī)律的闡釋。管正平的論文為古代文章的理解與闡釋提出了新的思路。

公冶長第五

（一）檢察官無法對任何案件均能提出精準的量刑建議

量刑建議精準化不僅要求檢察機關提出量刑建議形式上具有確定刑，而且要求建議判處刑罰內容上的適當性。 長期以來，檢察官習慣于提出幅度型量刑建議，對確定刑量刑建議較少。由于缺乏量刑經(jīng)驗，檢察機關常常難以在審查起訴階段對量刑問題作出精準判斷。 實踐表明，檢察官對簡單輕微案件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容易，對疑難復雜案件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較難；對常見犯罪案件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容易，對不常見犯罪案件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較難； 對量刑情節(jié)簡單的案件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容易，對情節(jié)復雜的案件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較難。 比如，目前的《指導意見》雖然已對認罪認罰與坦白、自首重合情形下的從寬量刑情形作出原則性規(guī)定，但依然較為概括，導致基層檢察官在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時對于具體的從寬幅度還存在把握不準、不清的現(xiàn)象。

對此， 許多學者主張通過借助于大數(shù)據(jù)智能輔助系統(tǒng)以提高檢察官量刑建議的精準度

。大數(shù)據(jù)智能輔助系統(tǒng)在實際運行中，對檢察官提高量刑建議精準度的確起到一定作用，但由于量刑輔助系統(tǒng)的變通性不足，并未發(fā)揮理想中的功效。 理想情況下，在量刑輔助系統(tǒng)中輸入犯罪數(shù)額、從重、從輕處罰情節(jié)以后，系統(tǒng)根據(jù)大數(shù)據(jù)進行分析得出一個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結果。 然而，從實際運行情況來看，量刑輔助系統(tǒng)根據(jù)大數(shù)據(jù)分析得出的量刑結果有時會出現(xiàn)明顯不適當?shù)那樾?，通常需要承辦人重新設置起點刑、調節(jié)從輕或從重處罰幅度，才能得出相對適當?shù)牧啃探Y果。 尤其重要的是，量刑的確定并不是簡答的數(shù)學公式計算，而是需要結合個案的具體情況進行綜合考量。 許多案件的量刑情節(jié)在后續(xù)審判階段可能會發(fā)生變化，如被追訴人賠償了被害人經(jīng)濟損失并獲得諒解或者被追訴人有檢舉、 揭發(fā)他人犯罪的立功情節(jié)等，這都為檢察機關普遍適用精準化的量刑建議帶來了實際困難。

（二）律師的執(zhí)業(yè)能力難以滿足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的需要

在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的語境下，控辯雙方量刑協(xié)商結果極有可能成為最后裁判的結果，一旦簽署認罪認罰具結書，在審判階段很難有轉圜余地，這也意味著被追訴人在量刑協(xié)商程序中更加需要律師的有效法律幫助，以保障其認罪認罰的自愿性、真實性和理性，并在律師的協(xié)助下向檢察官爭取盡量輕緩的量刑建議。

量刑協(xié)商程序中， 律師要在短時間內對檢察官擬建議判處的具體刑罰是否適當作出準確的判斷，并在量刑協(xié)商中盡可能為被追訴人爭取從寬量刑。 這意味著辯護律師和值班律師不僅要具備豐富的刑事辯護經(jīng)驗，而且要熟悉司法機關的量刑規(guī)則，還要具備較高的量刑協(xié)商能力。

然而，司法實務中從事值班律師工作的大多是剛執(zhí)業(yè)不久的年輕律師，刑事辯護經(jīng)驗嚴重不足。 許多地方司法行政機關未對值班律師進行培訓，大多數(shù)值班律師對法院定罪量刑的標準并不熟悉。 對于簡單輕微刑事案件中確定刑量刑建議，大多數(shù)值班律師尚能提供法律建議，但對其缺乏辦案經(jīng)驗的重大復雜案件，年輕的值班律師往往也很難對確定刑量刑建議的適當性作出準確的判斷。 此外，由于值班律師獲得的經(jīng)費補助微薄，在短短的時間內需要“見證”數(shù)個認罪認罰案件的具結，因此，法律及司法解釋雖然賦予其有權行使閱卷權和會見權，絕大多數(shù)值班律師都無意行使，從而導致其對案件的量刑事實的了解依賴于檢察機關提出的案卷，從而很難為被追訴人提供有效的法律幫助。

（三）復雜案件中法官、檢察官的量刑分歧難以消除

根據(jù)我國現(xiàn)行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設計，量刑建議被賦予實體性裁量的功能，量刑活動在審查起訴環(huán)節(jié)即已實質性展開。 有觀點認為，在認罪認罰語境中，特別是在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的情況下，檢察機關對案件的處理結果具有一種“準決定”作用，基本相當于法院的判決，影響了審判權依法獨立行使，甚至形成法官空有量刑權之名、而無行使量刑權之實

。 也有觀點認為，對于檢察機關提出的認罪認罰案件的量刑建議，法院“一般應當采納”而不是“照單全收”，但也不能“逢偏必究”，應保持一定程度的“寬容”，對于基本適當、略有不當?shù)牧啃探ㄗh也應予以采納

。

無論是基于上述的哪種主張，不可否認的是，法官與檢察官的量刑分歧在司法實踐中并不少見。 雖然近年來，隨著法院系統(tǒng)量刑建議規(guī)范化的推進，最高人民法院共對23 種常見罪名進行了量刑指引，檢察官通過了解掌握并與法官會商溝通，在量刑方法上與法官逐漸趨于一致。 但是，檢法之間仍然缺乏精確、統(tǒng)一的量刑指南，其他不在23 種常見罪名之列的罪名量刑建議檢察官如何提出比較難把握，而且當前的量刑指導意見對于附加刑、刑罰執(zhí)行方式、數(shù)罪并罰等量刑標準沒有明確規(guī)定，若適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其確定刑量刑建議的提出更多只能依賴檢察官的經(jīng)驗和司法判例，恐既難令被追訴人滿意，也難被法官認可。

司法實踐中，還存在個別案件法院未與檢察機關溝通、也未提出調整建議而徑行作出與量刑建議不一致判決的情況。 尤其在計算刑期過程中，無論是起點的確定，還是調節(jié)基準刑確定宣告刑的過程，都需要在一定量刑幅度內作出選擇，檢察官、法官難以就某一刑罰點得出唯一確定的量刑結論。 在相互磨合中，法官、檢察官雖然對簡單輕微刑事案件形成共識容易，而對重大疑難復雜案件難以就具體的刑罰點形成一致意見。

（四）量刑建議精準化并不必然能提升司法效率

通常認為，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有利于提高辦案效率、節(jié)約司法資源。 一方面，控辯雙方已經(jīng)對被追訴人判處的具體刑罰達成合意， 法官只需要審查該量刑建議是否存在 “畸輕”或“畸重”即可，不需要再根據(jù)被追訴人的犯罪事實和犯罪情節(jié)對量刑問題詳細計算，從而減少了法官量刑裁判時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在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的情況下，被追訴人通過量刑協(xié)商程序中已經(jīng)預知可能被判處的具體刑罰， 一旦法官依照控辯雙方協(xié)商的結果作出裁判，裁判結果必定符合被追訴人的心理預期，其因量刑問題而提出上訴的可能性不大，從而達到了減少二審程序、節(jié)約司法資源的效果。

但據(jù)筆者的實證考察，量刑建議精準化在提高訴訟效率上的效果上并不十分明顯：

高校圖書館員素質的提升是圖書館做好服務的關鍵所在，高校圖書館員參加學術會議對高校、圖書館及其個人都具有積極作用。為此，一方面學校及圖書館應加大政策引導與經(jīng)費支持，另一方面圖書館員自身要積極爭取參加，從而在高校圖書館營造出濃厚的學術氣氛，推動高校圖書館健康發(fā)展，更好地服務師生，服務社會！

從控方的角度看，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簡單輕微刑事案件占比較高，約90%左右。以重慶市J 區(qū)的情況為例，2018 年至2020 年三年間，重慶市J 區(qū)人民法院作出有罪判刑人數(shù)分別為1 599 人、1 666 人和1 531 人，其中，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分別占比92.8%、91.2%和92.5%。檢察官通過長期辦案積累，對簡單輕微刑事案件的量刑標準較為熟悉，有能力提出適當?shù)拇_定刑量刑建議。 從辯方的角度看，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簡單輕微刑事案件量刑標準較容易掌握，律師能夠對檢察官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的適當性作出較為準確的判斷，可以協(xié)助被追訴人開展有效的量刑協(xié)商。 從審方的角度來看，將量刑建議精準化的適用范圍限制于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簡單輕微刑事案件，法官抵觸情緒較小，比較容易接受，并且法官、檢察官對簡單輕微刑事案件的量刑問題較容易形成統(tǒng)一認識。 從比較法的角度看，檢察機關在簡單輕微刑事案件中提確定刑量刑建議符合國際刑事立法趨勢，將量刑建議精準化限制適用于可能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簡單輕微刑事案件，也可以有效解決公訴權擴張的爭議。

流淌千年的京杭大運河是中國最古老的水上交通路線之一，它曾深刻地改變了古代中國，也在不斷地影響著當今運河沿岸的人民。

最后，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審視，我國每年司法資源的投入總量是相對固定的，因而一旦司法資源向控方抑或審方傾斜時，另一方必然會遭受影響。 如前所論，對法官而言，量刑建議精準化從某種程度上起到了提高辦案效率、節(jié)約司法資源的作用，但對檢察官而言，量刑建議精準化則提高了量刑協(xié)商的難度、增加了工作量，客觀上降低了辦案效率。 因而，從刑事訴訟流程整體來看，量刑建議精準化未必起到預期的提高辦案效率、節(jié)約司法資源功效。

四、優(yōu)化路徑：認罪認罰案件量刑建議方式的再完善

在認罪認罰案件中大范圍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其必要性、正當性和實踐效果都存在一定的問題。 為保障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科學有效運行，筆者認為有必要合理借鑒域外有益的經(jīng)驗，立足我國國情，對認罪認罰案件量刑建議的方式作進一步合理優(yōu)化。

SP型衰減年夏季,歐亞地區(qū)中高緯環(huán)流表現(xiàn)為“西低東高”的環(huán)流形勢,在低緯度地區(qū),副高偏強偏北,夏季風偏強,黃河以南地區(qū)為負距平(圖7b)。南海到西北太平洋反氣旋式的水汽通量距平環(huán)流加強了,受副高偏強偏北和東亞夏季風總體偏強的影響,來自低緯地區(qū)的暖濕水汽向我國腹地輸送,西北、華北存在水汽輻合(圖7d),冷暖氣流在西北、華北交匯,使得該區(qū)域降水偏多,而長江以南降水明顯偏少,夏季降水總體呈現(xiàn)“北多南少”的分布型。

（一）規(guī)范確定刑量刑建議的適用范圍

從比較法的視角看，域外除了刑事處罰令程序等少數(shù)訴訟程序外，大多數(shù)認罪、量刑協(xié)商案件沒有要求檢察官必須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 美國曾一度依據(jù)《聯(lián)邦量刑指南》大力推行確定刑改革，但后來被詬病“導致檢察裁量權過度擴張”

。 現(xiàn)今美國辯訴交易制度中，檢察官既可以提幅度刑量刑建議，也可以提確定刑量刑建議，盡管檢察官提出的量刑建議采納率很高，但法官在量刑問題上具有絕對的自由裁量權

。 而德、日等國的刑事處罰令程序雖然要求檢察官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但處罰令程序主要適用于簡單輕微刑事案件，如德國的處罰令程序僅限適用于可能判處1 年以下自由刑或者罰金刑的案件

，日本的簡易命令程序僅限適用于刑事簡易命令程序，只適用于被追訴人可能被處50 萬日元以下的罰金或者罰款的案件

。因其適用范圍狹窄，且法官可以自由決定是否簽發(fā)處罰令，并未導致公訴權的過分擴張。 而且，德日等國有較為完備的法律幫助制度，能夠保障被追訴人在處罰令程序中獲得有效的法律幫助，同時還給被追訴人留有充足的時間考慮是否接受法官簽發(fā)的處刑命令，被追訴人認罰的自愿性、真實性和理性能夠得到充分的保障。 如在德國，被追訴人收到法官簽署的處刑命令后，有兩周的時間決定是否接受，被追訴人不接受的，法院將依照正常庭審程序對案件進行審理

。

隧道近距離下穿橋梁，施工過程中難免會對橋梁樁基造成一定的影響，進而影響到橋梁上部結構的變形，尤其是反映到橋面軌道結構上，加之高速鐵路無砟軌道變形要求嚴格，行車安全和舒適度要求高。本文通過對鄭州地鐵2號線盾構隧道下穿鄭西高鐵橋梁工程實例，在鄭州典型的粉質黏土、粉土地層中，對盾構施工過程中橋梁承臺內力及變形、樁側摩阻力及內力變化、上部結構的變形、下穿前后橋梁結構設計控制參數(shù)的變化，以及施工完成后的橋梁承臺監(jiān)測數(shù)據(jù)與計算分析進行對比，以期對類似工程提供借鑒與參考。

其次，從檢察官的視角來看，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將產(chǎn)生三個方面的影響。 一是工作要求提高。 在提幅度刑量刑建議的情況下，檢察官只需要根據(jù)辦案經(jīng)驗對被追訴人可能被判處的刑罰幅度做簡單估算，而在提確定型量刑建議的情況下，檢察官需要居中衡平案內外各量刑事實和法律因素，并據(jù)此作出符合刑法目的和功能的評價

，將建議判處的刑罰精確到某一具體的刑罰點，這就對檢察官的工作能力提出了更為嚴格的要求。二是量刑協(xié)商難度加大。 有觀點認為，量刑建議越具體明確，越利于控辯合意的達成

。 其實不然，檢察官擬建議判處的具體刑罰，只有在符合辯方的量刑期待時，雙方才容易達成量刑合意。 當檢察機關擬建議判處的具體刑罰與辯方的量刑期待有一定的差距時，提出折中的幅度刑量刑建議往往更容易被雙方接受。 例如，控辯雙方在量刑協(xié)商過程中，檢察官擬建議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而辯方則希望檢察官建議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八個月，在雙方都難以說服彼此時，檢察官如果將量刑建議改為有期徒刑八個月至十個月，則更有利于達成量刑合意。 三是工作量增加。 一方面，在量刑協(xié)商前，隨著職責和工作重心調整前移，檢察官為確保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的適當性，需要更加重視量刑之訴，闡明量刑建議的理由依據(jù)和形成程序，查閱類似案件的判決或借助于量刑輔助系統(tǒng)，甚至有時需要咨詢經(jīng)驗豐富的法官或檢察官；另一方面，在量刑協(xié)商后，當法官認為檢察官提出的量刑建議明顯不當并建議其變更量刑建議時，檢察官還需要制作量刑建議調整書。

此外，對于存在以下情形的案件，不宜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 一是不常見犯罪或新型犯罪案件。 不常見犯罪案件和新型犯罪案件在司法實踐中案件數(shù)量少，檢察官、法官缺乏辦理大量同一類型案件的司法經(jīng)歷并就量刑問題進行磨合，在量刑時很難就被追訴人應當判處的具體刑罰達成統(tǒng)一認識，不具備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的必要條件。 二是在審判階段量刑情節(jié)可能發(fā)生變化的案件。 在審判階段，一旦出現(xiàn)新的量刑情節(jié)（如已賠償被害人全部經(jīng)濟損失、被害人諒解、立功），先前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就難以做到量刑適當，因此，在辦理此類案件時檢察官應當預想到可能發(fā)生的變化，提出幅度刑量刑建議更能做到量刑適當。 三是控辯雙方難以就具體的刑罰點達成量刑合意的案件。 控辯雙方難以就具體的刑罰點達成量刑合意時，檢察官應當適用相對確定的幅度刑量刑建議保障被追訴人認罰的自愿性，不能強迫被追訴人接受建議判處的具體刑罰。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 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是鼓勵檢察官在被追訴人認罪的簡單輕微刑事案件中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作為檢察機關，應當強化檢察官的客觀公正義務，充分保障認罪認罰的自愿性、真實性、合法性以及確保證明標準的不降低，而不應過度地、機械地追求確定刑量刑建議的比例和適用率，更不能將確定刑量刑建議的適用率作為考評指標。

（二）限制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幅度

在認罪認罰案件中，為保證控辯雙方量刑協(xié)商結果的確定性和穩(wěn)定性，只能采取確定刑量刑建議和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兩種形式。 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實質上也是一種幅度刑，因為幅度較小，使量刑建議具有相對確定性和可預測性。 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方式既有利于確保量刑建議內容的相對確定性，也有助于保障法官的自由裁量權。 在認罪認罰案件中，如果量刑建議幅度過大，則使量刑建議喪失相對確定性；如果量刑建議幅度過小，則會擠壓法官自由裁量的空間。 因此，有必要對認罪認罰案件中的量刑建議幅度進行規(guī)范，做到“確保量刑建議的相對確定性”和“給法官預留足夠的自由裁量空間”之間相平衡。 筆者認為，可以通過設置量刑建議幅度的上限，防止量刑建議喪失相對確定性；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設置量刑建議幅度的下限，防止過分擠壓法官自由裁量空間。

“相對確定的量刑建議”是一個動態(tài)概念，它會隨著建議判處刑罰的輕重而隨之改變，很難用一個固定幅度來對其作出準確界定。 比如，對于可能判處2 年以上3 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案件而言，3 個月的幅度可以使量刑建議具有相對確定性， 但是對于可能判處拘役的案件而言，3 個月的幅度就使建議判處的刑罰內容變得不確定。 從保障法官自由裁量權的角度看，被追訴人可能判處的刑罰越輕，法官、檢察官越容易就某一刑罰點或某一較小的量刑建議幅度達成一致意見，法官需要的自由裁量空間就越小，反之，法官、檢察官難以就某一刑罰點或者較小的量刑建議幅度達成一致意見，法官需要的自由裁量空間就越大。 因此，應當根據(jù)被追訴人可能判處刑罰的輕重而作出不同的規(guī)范，具體來說：對于可能判處拘役的案件，宜規(guī)定量刑建議幅度不得超過1 個月；對于可能判處6 個月以上至1 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案件，宜規(guī)定量刑建議幅度不得超過2 個月；對于可能判處1 年以上2 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案件，宜規(guī)定量刑建議幅度不得超過3 個月，也不得少于2 個月；對于可能判處2 年以上3 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案件，宜規(guī)定量刑建議幅度不得超過4 個月，也不得少于2 個月；對于可能判處3年以上5 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案件，宜規(guī)定量刑建議幅度不得超過6 個月，也不得少于3 個月；對于可能判處5 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案件，宜規(guī)定量刑建議幅度不得超過2 年，也不得少于6 個月。 此外，對于緩刑考驗期、死刑案件等如何提出量刑建議，不宜一概而論，需要進一步研究論證。

業(yè)務專項審計，是我國商業(yè)銀行內部審計的重點內容，開展的頻率最高，其他方面的審計類似對高管的業(yè)績評價則重視程度不足，相應的開展層次也不深。但盡管業(yè)務專項審計在我國商業(yè)銀行的內部審計中已經(jīng)算是經(jīng)驗較為豐富，但對其檢查的程度也并不深入，大多數(shù)停留在合規(guī)性的層次上，偶爾也會稍微延展到新建非現(xiàn)場數(shù)據(jù)模型、開展飛行突檢、實施整體接管式檢查等層面。但是審計手段上的革新對于審計結果的價值并沒有根本性提升，自然也就得不到管理者的重視。

（三）建立量刑建議的“雙向說理機制”

對檢察機關而言，從權力配置的角度來看，量刑建議精準化改革將導致檢察機關在審判階段的話語權增多，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中的主導地位和主導作用將從審前階段延伸至審判階段。 依照《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一條規(guī)定，檢察機關在認罪認罰案件中提出的確定刑量刑建議，除非存在畸輕或畸重情形，否則，法院只能依照檢察機關提出的精準、確定刑量刑建議作出裁判。 因此，檢察機關在大部分認罪認罰案件中提出確定刑量刑建議時，量刑建議影響司法裁判成為常態(tài)，而法院對檢察機關提出的定罪和量刑建議的否決權只在法律明定的例外情形下才可行使。 從這個意義上講，檢察官實際上成為“背后的法官”，其所承擔的職責從“預先審判”變?yōu)椤罢綄徟小薄?/p>

因此，在量刑協(xié)商的過程中，檢察機關需要建立量刑建議的雙向說理機制。 雙方說理機制不僅有助于被追訴人認罪服判，增強裁判的可接受性；而且也能使法官明白檢察機關量刑建議的來龍去脈，同時也能防止法官恣意量刑，方便檢察官對量刑結果進行審查。 具體來說：

一方面，在實行量刑建議精準化的情況下，檢察機關建議判處的具體刑罰極有可能轉化為法官的裁判結果，審查起訴階段的量刑協(xié)商程序會成為決定被追訴人量刑問題的關鍵環(huán)節(jié)。因此，在量刑協(xié)商過程中，檢察官在按規(guī)定告知被追訴人及其律師擬提出的量刑建議的同時，還要告知其該量刑建議的計算方式，如根據(jù)被追訴人的起點刑和基準刑的計算過程，根據(jù)被追訴人的各個量刑情節(jié)，對其從重處罰和從輕處罰的幅度，基于被追訴人認罪認罰的情節(jié)對其從寬處理的情況，辯方可以就起點刑、基準刑或從重、從輕處罰幅度等問題與控方進行有針對性的協(xié)商。 最后，雙方達成量刑合意后，檢察官應當將確定的起點刑、基準刑和從重、從輕處罰幅度寫入認罪認罰具結書中，起訴時將具結書和案卷材料一并移送法官審查。量刑建議說理機制有助于防止檢察官量刑建議權的不當行使， 促進控辯雙方開展實質性協(xié)商，保障被追訴人認罰的自愿性、真實性和理性，使被追訴人直觀感受到認罪認罰帶來的量刑優(yōu)惠，激發(fā)其認罪認罰的積極性，同時，也有助于法官對控辯雙方量刑協(xié)商內容進行實質性的審查。

另一方面，法官在庭審階段，應當對認罪認罰具結書上記載的基準刑、從重處罰、從輕處罰幅度的適當性進行審查。 經(jīng)審理法官決定不采納檢察官提出的量刑建議的，同樣應當在判決書中對不采納控辯雙方量刑合意的理由進行說理，寫明其確定的基準刑，以及基于各個量刑情節(jié)對被追訴人從重處罰或從輕處罰的情況。

網(wǎng)上校務服務平臺為用戶提供便捷的“一站式”服務，其架構基于開放式流程平臺建設（如圖2所示），開放式流程平臺在面向業(yè)務部門的管理系統(tǒng)和終端用戶界面之間增加了一層面向事項辦理業(yè)務的流程服務層，使學校各業(yè)務流程模型與各系統(tǒng)管理的數(shù)據(jù)模型實現(xiàn)融合對接，從而既能基于平臺開發(fā)建設服務流程，又能較為方便地整合各系統(tǒng)已涵蓋的服務，實現(xiàn)各業(yè)務長期的持續(xù)改進與持續(xù)定制［5］。

五、結語

在《刑事訴訟法》第二百零一條已經(jīng)賦予認罪認罰案件中的量刑建議裁判約束力的背景下，量刑建議精準化對于控、辯、審三方而言，絕非僅是量刑建議方式的改變，其在權力配置、訴訟關系、工作重心、任務要求等方面，將對控、辯、審三方產(chǎn)生重大影響。 特別是在認罪認罰案件中，檢察機關提出的量刑建議幅度越大，法官的自由裁量空間就越大，反之法官自由裁量空間則越小。 法院與檢察機關對量刑權的分配事實上成為一種“此長彼消”的關系，公訴權的拓展勢必導致法院量刑裁判空間被擠壓。 因此，在相對維持該制度合理性的前提之下，有必要對其司法適用進行進一步的優(yōu)化，如此才能真正落實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真正保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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