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琪 李苑榕
【摘要】 宋代詞人筆下的夜市文學景觀主要圍繞場景下的人物、景色以及相關活動展開,從宋人對夜市景觀的接受程度,可以看出宋代夜市文學景觀的建構對當時社會文化的映照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并主要集中在三個方面,即狎邪之游與歌妓文化、極晝之景與商業(yè)文化、茶酒之馥與儒士文化。這其中展現的城鎮(zhèn)夜市的繁華景象,時令節(jié)序下的民風風俗,賦予文人儒士日常生活中的一種精神享受意蘊,凸顯了君子關注社會、“乘物以游心”的生活方式和汲汲用世外向追求的文化心態(tài),呈現了世俗詞中獨特的都市夜生活文化。
【關鍵詞】 宋詞;夜市;文學景觀;文化觀照
【中圖分類號】I206?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2)13-0025-03
基金項目:北方民族大學校級科研項目“宋代都市詞中的文學景觀研究”(項目編號:YCX21029)。
“夜市”是從天黑到天亮這一時間段的市場,伴隨著中國古代城市商業(yè)經濟的發(fā)展而逐漸形成,是時代下城市發(fā)展基于商品經濟繁榮的必然產物?!短茣分杏涊d開成五年“京夜市宜令禁斷”是較早出現對“夜市”一詞的記載,證明當時京都已有夜市的稱謂出現。至乾德三年宋太祖頒布詔令“令京城夜市至三鼓已來,不得禁止”[1],夜市的運行才得以允許并繁榮起來?!抖汲羌o勝》記載汴京市集買賣晝夜不絕,其內容涵括了諸如市井、諸行、酒肆、食店、茶坊等等,而在《夢梁錄》卷十三“夜市”中還記載了杭州市集所賣共47種果子和四時景物,并有衣市、坐鋪等等諸色公私營干,至深夜鬧聲才罷,由此宋代夜市的繁華程度可窺一斑。從文學方面來看,宋人在夜市題材的選擇和物象的選用上有所不同,書寫了許多與夜市文化糅合的詞作。文人對宋代夜市的書寫不僅限于筆記、詩賦當中,宋詞怡情娛樂的特征與之相結合,創(chuàng)造出了宋詞中獨特的夜市文學景觀。從對文化方面的觀照論析,宋人以夜市文化為基礎創(chuàng)作的詞作中描寫了大量市井民俗,呈現了對社會各階層人士的夜生活描繪。隨著家國危亡與紛爭不斷,詞不僅具有娛賓遣興的文化功能,逐漸也變成宋士大夫寄托內心感情的文體之一,夜市景觀的建構意義也在于此。本文采用詞史互證的方式不僅可以更全面地補充與了解宋詞中的民俗民風,還能夠通過分析描寫市民的生活,揭露隱藏在夜市生活背后的社會現象。
一、狎邪之游與歌妓文化
詞最初由歌妓演唱,系音樂文學,故每每與之發(fā)聲。宋人談及詞盛源于歌妓之盛,并非無由來之說。北宋沈括《夢溪筆談》中言:“自唐天寶十三載,始詔道調法曲與胡部合奏,從此樂調全失古法。以先王之樂為雅樂,以前世新聲為清樂,合胡部者為宴樂”[2],自唐代天寶以來歌詞內容與音樂相一致,燕樂與之配合,歌妓唱詞成為宋代歌唱隊伍的主力軍是正常的發(fā)展規(guī)律。至南宋王灼《碧雞漫志》認為:“今先定音節(jié),乃制詞從之,倒置甚矣”[3],詞是以樂曲配合歌詞,即“以詞定音”、按譜填詞。綜上所述,由此印證了詞盛源于歌妓之盛的觀點。
宋詞中狎邪之游與歌妓文化的勃興亦有著密切關聯。宋詞夜市景觀中的狎邪之游即為狎妓流連于市井、酒肆、宴集等娛樂場所,這一行為的流行主要取決于宋人回歸儒學后對個人修養(yǎng)的追求和享樂意識的滲透。一方面,士人、市民避諱白日宣淫的道德觀念,樂妓等歌唱娛樂活動在夜晚時段最為頻繁,多集中在市井巷陌。誠如孟元老《東京夢華錄》中記載:“東去大街、麥秸巷、狀元樓,余皆妓館,至??甸T街。其御街東朱雀門外,西通新門瓦子以南殺豬巷,亦妓館。”[4]宋代城市布局中的妓館數量并不遜于唐與五代,其范圍竟涵括了御街東側、城墻兩旁,且與太學相隔不遠,在此基礎上,北宋時期歌妓與詞人的關系自然而然地緊密起來。另一方面,無論是如履薄冰的北宋官場還是風雨飄搖的南宋政權,宋代統治者對文人的優(yōu)待間接導致貪污受賄風氣的產生,狎邪之游的風氣便一直呈現滋長的態(tài)勢。南宋文人周密《武林舊事·卷六·歌館》記載平康諸坊:“皆群花所聚之地。”且言其余茶肆等地,皆有歌妓著妝迎門“爭妍賣笑”“搖蕩心目”。王安石之弟王安禮也曾與娼女共政,得到“淫穢不忌”的評價,可見狎妓已經成為宋士大夫精神生活的組成部分。
狎妓之風的盛行,導致兩宋詞家普遍地將狎邪之游放置于夜市景觀中,詞句中往往多選女性化的詞境與語境描寫。一部分詞人狎妓出游,只出現在一個場景之中,人物描寫集中在女性上,如周邦彥《解語花·上元》“風銷絳蠟,露浥紅蓮,花市光相射……衣裳淡雅,看楚女、纖腰一把”[5],將元宵節(jié)慶時節(jié),狎妓夜游花市的回憶進行描述;另一部分詞人著重描繪夜市之景,歌妓成為游樂的搭配而非主體,如阮閱《感皇恩·芝檢下中天》“滿城燈火,又遍高樓深院。寶鞍催繡轂,香風軟。”[6]描寫了元宵之夜狎邪觀燈、共飲宴會的場景。二者雖略有不同,卻都將狎妓之游這一活動展現得清晰明了。
值得另說的是,在長期混跡于妓館的現實條件下,柳永大量創(chuàng)作了描寫狎妓之樂的詞,這一主題也在他這里達到了極致。如其《長相思慢》:
“畫鼓喧街,蘭燈滿市,皎月初照嚴城。清都絳闕夜景,風傳銀箭,露叆金莖。巷陌縱橫。過平康款轡,緩聽歌聲。鳳燭熒熒。那人家、未掩香屏。? 向羅綺叢中,認得依稀舊日,雅態(tài)輕盈。嬌波艷冶,巧笑依然,有意相迎。墻頭馬上,漫遲留、難寫深誠。又豈知、名宦拘檢,年來減盡風情?!盵7]
本詞寫都城中喧囂繁盛的夜市景色。“喧”與“滿”的描寫既生動又鮮明,此時以居民住宅的恬靜,引出詞人駐足巷陌“平康坊”欣賞歌聲這一有意之舉,推進對伊人容貌的精心描繪,“向”和“認”是詞人的躊躇,“舊日”“依然”則表明二人久別重逢,各自有意再續(xù)前緣??墒菤夥斩皋D,思及自身的多番經歷痛楚頓然生成,現今無幾數錢財,男女之情恐是緣盡之態(tài)。此詞輾轉入深,將文人才子與瓦舍妓女的相互尊重與互相情愫進行了表述。也正是因為這一情感美的描繪,將兩人帶入了一種具有平等身份的情感對立階段,這種精巧的情感美結合修飾性的語言,就使得描寫狎妓之樂的詞從大俗轉而為雅,達到柳詞藝術成就的突破。
事實上,在經歷中唐后社會經濟結構的轉變,使得宋代都市形態(tài)愈加成熟,而隨著江南地理優(yōu)勢的凸顯,經濟中心逐漸南移,文人流連都市中淺斟低吟,形成了一幅雅俗兼?zhèn)涞纳鐣町嬀?。總覽宋之一代,歌妓文化與狎邪之游的盛行是宋詞夜市文學景觀中的最奪目的存在。
二、極晝之景與商業(yè)文化
宋代夜市的開放,目之所及是一片繁華的都市景觀,最為直觀的是那恍如白日的巷陌縱橫處,通夜開放的市井酒肆、勾欄瓦舍,正如《東京夢華錄》“大抵諸酒肆瓦市,不以風雨寒暑,白晝通夜,駢闐如此”[8]所言。兩宋都市詞多寫節(jié)序,而張燈游賞是全民性的節(jié)日娛樂活動,衍至南宋臨安等都城的夜市發(fā)展程度也并不遜色于北宋東京,據《西湖老人繁勝錄》載街市點燈盛況:“南至龍山,北至北新橋,四十里燈光不絕”[9],當時地方州郡效仿京都逐漸張燈至五夜,其熱鬧可謂空前。
宋人對夜市景色的描寫中,燈光場景是最醒目的存在。燈光從心理學上來說是可以表現或者激發(fā)人的情緒,宋代商業(yè)建筑的精妙自不必多說,可是燈光作為媒介充實了人的視覺體驗。無論是在街道上,還是在封閉的商業(yè)環(huán)境,例如茶坊、酒肆中,有了燈光對人的情緒的催化,會給人舒適的、新奇的視覺感受,同時具有消解部分疲憊的作用,給人一種室外已入黑夜,室內卻恍如白晝的時空倒置的幻覺。此時,詞人的情感訴求更易抒發(fā),試看辛棄疾《青玉案·元夕》: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盵10]
此詞生動地描繪了元宵之夜街道兩旁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市井盛況,滿目花燈如樹之花葉一般繁茂,滿天焰火紛紛,如星如雨,都市在一片華燈照耀下呈現花影婆娑的圖景,將臨安節(jié)日下燈火輝煌的熱鬧景象,以及人們通宵玩賞的歡娛情狀描繪得淋漓盡致。其中表達了詞人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展現其孤芳自賞、不與他人同流合污的理想人格。王國維《人間詞話》曾將此詞作為人之成大事業(yè)者的最高境界,即歷經磨難后的豁然開朗、終有所獲。部分文人推崇下闕,認為上片描摹元宵燈節(jié)平平,可如若不是在這晝夜顛倒的特定情境下,恐怕也難有此番感慨。
關于宋詞夜市景觀中的燈光場景描寫,類似的詞還有張先《玉樹后庭花·上元》:“華燈火樹紅相斗。往來如晝。橋河水白天青,訝別生星斗?!盵11]此詞是元宵節(jié)慶之日張燈結彩、燦爛炫目的夜市之景。似滿天星斗的燈市之下是來來往往的人流車馬,看著被照得發(fā)白的橋身,詞人感慨的卻是韶光易逝。這是以樂景襯哀事,哪怕是華燈初上繁華鬧市,卻唯余酒醉到天明的悲戚之情。
宋代夜市的文學書寫不僅具有還原當時社會生活的紀實作用,也為宋詞的創(chuàng)作提供了新的視野。都市生活與農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有所不同,在燈紅酒綠的夜市環(huán)境中,錯落的人間燈火總歸是比夜月更加璀璨奪目,夜市給人的心理帶來的短暫變化,占據了心中或許是片刻,也或許是永恒的記憶。從文學心理學的層面來說,夜市繁華之中的極晝現象極為醒目且新奇,這種前所未有的新型感覺,使宋詞在創(chuàng)作中呈現出新的歷史文化語境。故而宋人對夜市燈光場景的描繪,是商業(yè)文化繁榮之下詞人的即目之景,作為現實存在的瞬間物象成為觸景生情的源頭而被文字記錄下來。
三、茶酒之馥與儒士文化
宋代社會經濟和坊市制度的空前發(fā)展,使人們在物質生活得到提高的同時,民間飲食的名目迅速增多,加之宋代節(jié)日一般氛圍繁盛,政府在節(jié)日期間對民間的限制或有所放松,喜慶節(jié)日時夜間成群出游享玩,在宋代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民俗之樂,茶酒之馥的夜市特征也在這一時期發(fā)展至成熟階段。夜市能夠形成茶酒文化的主要原因有三:
首先,三餐制中的夜食文化的普及。事實上,三餐制在唐代時期的北方中原地區(qū)已基本出現,可是在夜市中體現的夜食文化普及還得歸咎于宋代生產活動、食物原料的運輸,以及飲食制作技術的發(fā)展,這三者與茶酒文化的形成是相輔相成的關系。三餐制對于夜市飲食的催化與促進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其次,商販庖人的活躍與創(chuàng)新對茶酒之馥的推動作用。“中秋夜,貴家結飾臺榭,民間爭占酒樓玩月”[12](《東京夢華錄·卷八》),商販和庖人出于牟取金錢或聲名的利益,在茶酒兼之伴飲小食上下足了功夫?!秹袅轰洝肪硎耙故小敝杏涊d“羊脂韭餅”“細粉科頭”等等三十一種不重復的食品花樣繁多。《夢梁錄》記一般酒肆皆“兼賣諸般下酒,食次隨意索喚。酒家亦自有食牌,從便點供”[13],足以見得飲茶、酒,品小食是宋代夜市最突出的飲食文化。
最后,儒士的推崇和宣揚給茶酒文化帶來了特殊意義。當宋代中期社會生產力發(fā)展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宋人思想漸漸轉變,他們的精神需求需要得到不斷地升華,以符合社會各方面結構的進步。事實上,夜市中的茶肆、酒樓在文人心中具有不同的地位?!秹袅轰洝ぞ硎げ杷痢分薪o出了一種當代人對茶坊的解釋:“人情茶肆,本非以點茶湯為業(yè),但將此為由,多覓茶金耳”[14],“人情茶肆” 說明了茶肆不僅是宋代各階層人民休閑娛樂的地方,還是人們情義往來、進行社會交往的場所。夜市中的妓館、酒肆皆是都市人游樂的場所,宋人的元宵節(jié)慶、中秋之夜、清明祭祖、重陽吟詠等等節(jié)序活動的文化內涵,都在夜市中得以窺見。故而茶、酒文化中蘊涵的宋人生活飲食審美趣味,是宋代市民在城市空間中逐漸形成并完備的文化心態(tài),呈現的是宋人思想中的儒式精神:他們在堅守飲食文化傳承的同時,給具有社交媒介作用的煮茶、飲酒等行為,賦予了文人儒士日常生活的一種精神享受意蘊,凸顯了君子關注社會、汲汲用世外向追求的文化心態(tài),不同于在激烈復雜的黨派之爭中的局限,夜市生活中的閑適、“乘物以游心”的生活方式更能有效地排解內心的壓抑情緒。
雖然宋代儒士口唱節(jié)儉的號聲,但是都市詞中的夜市生活卻幾乎秉持著奢靡、繁華的飲食觀念。兩宋都城相較現代是較為封閉的消費城市,加之城鎮(zhèn)人口快速聚集,居于皇城、官邸以及富宅中人的消費要求極高,上行下效,逐漸影響社會風氣造成社會奢侈風氣盛行。無論是秦觀《滿庭芳·茶詞》“密云雙鳳,初破縷金團”中珍貴的密云龍茶餅,還是周密《探春慢》“彩勝宜春,翠盤消夜”中上元之夜的宵夜“翠盤”之雅名,皆可看出詞人在追求食物的精神是昂揚向上的,甚至飲食對于文人群體來說也滿足了其一定高度的物質精神需求。
宋詞飲食文化中茶酒的娛樂屬性和儒士對夜市這一文學景觀的建構,二者應該具有互相催化與還原的關系。茶酒的娛樂屬性是儒士切身的體會,是夜市文學景觀有力的建構動機,前者不僅帶動夜市發(fā)展與經濟的活躍,還可以使民眾感到“有為生之樂”,宋代茶酒業(yè)富于娛樂的性質,大大占據了其社會功能的比重。而文人在宋代的社會地位導致他們的看法尤為重要,儒士心態(tài)影響了他們對夜市市場的反映,市場又根據這些反映作出相應改變,是夜市文學景觀的建構基礎。綜上所述,從詞作中夜市景觀的建構可以看出煮茶飲酒是宋代各種節(jié)序中民俗內容集中的行為方式,無不具有全民性、娛樂性,蘊含了宋之一代的精神風貌與生活審美情趣。
四、結語
誠如袁行霈先生認為“詞是一種都市娛樂文學”,都市夜市生活的世俗性在詞作中占據了重要的地位,它不僅為處于復雜紛飛的時局中人指出一條入世曠達的道路,亦為時人提供了不拘一格的革新氣概,起到改革振興的作用。同樣的,宋詞的創(chuàng)作和傳播與夜市等城市景觀中的物質文明、社會民俗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將歷史文獻中的文學景觀進行重構,能夠探尋更深層次的歷史文學文化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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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琪琪,女,貴州銅仁人,北方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yè)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宋元文學。
李苑榕,女,陜西榆林人,北方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yè)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宋元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