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嘉生

(1.中共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北京100091；2.中共常州市委黨校,江蘇常州213016)

青年是民族復興的希望，是發(fā)展共產(chǎn)主義事業(yè)的中堅力量。列寧曾指出，馬克思主義政黨“是未來的黨，而未來是屬于青年的”[1]。五四運動后，青年成為中國各方政治力量競相吸納的主要對象。盡管國民黨也意識到“誰有青年誰有未來”，曾組建三青團意圖“組訓青年”，但收效甚微[2]。相較而言，中國共產(chǎn)黨成長于青年運動中，自創(chuàng)建之初便十分重視青年工作。當前學界關于中國共產(chǎn)黨、青年團與青年運動之間關系的研究成果較為豐富，但對中國共產(chǎn)黨革命先驅(qū)與青年運動關系的探討仍顯不足①。作為中國共產(chǎn)黨早期領導人，瞿秋白、張?zhí)缀蛺链?下文簡稱常州三杰)始終關注青年群體，他們同在五四運動中加入革命洪流，不僅是中國最早的馬克思主義信仰者，也是許多青年的革命引路人。本文試圖將常州三杰置于建黨前后的革命語境下，探討他們在青年運動中的突出貢獻與歷史地位。

一、嶄露頭角：五四運動中登上政治舞臺

中國青年運動始于1919年的五四運動。面對嚴重的民族危機，一批進步青年振臂高呼，挺身而出，掀起愛國運動熱潮，常州三杰身處其中。盡管他們在此之前已開始各種救國救民的探索，但他們在五四運動中成長歷練，樹立信仰，這無疑是他們登上政治舞臺的重要起點。

五四運動爆發(fā)時，瞿秋白正在俄文專修館讀書，他義無反顧地加入游行隊伍。隨后，他積極參與籌備全國學聯(lián)，展現(xiàn)出高超的領導能力。著名作家鄭振鐸回憶，瞿秋白在學生運動中辯才出眾，遇事沉穩(wěn)，有勇有謀，“顯出他的領導天才”[3]108。由于頻繁上街發(fā)傳單、游行示威，瞿秋白先后兩次被捕。他出獄后，積勞成疾，甚至出現(xiàn)吐血癥狀。家人去信希望其珍重身體，他回信說：“干了這平生痛快事，區(qū)區(qū)吐血，算什么一回事！”[4]1919年底，瞿秋白等人創(chuàng)辦了《新社會》，宣傳社會改造和社會主義思想。由于言辭“過激”，該刊物只維持了半年便被查封。

1920年底，瞿秋白應北京《晨報》之邀到蘇俄擔任特派記者。他在游記中立志：“為大家辟一條光明的路?！盵5]43當時，國人對十月革命后的蘇俄猶如“隔著紗窗看曉霧”，“譽之者以為天堂，毀之者視為地獄”[6]。瞿秋白此次赴俄是為了系統(tǒng)研究共產(chǎn)主義，為中國革命找尋新路[5]65。此時，他已初步確立了馬克思主義的信仰。

五四運動爆發(fā)后，天津的學生群體也積極響應。張?zhí)紫仁窃诒毖蟠髮W帶頭罷課，稍后又參加北洋大學演講團，傳播愛國思想，當時天津的《益世報》還專門進行了報道[7]。演講不僅規(guī)模大，動輒幾百人，而且效果好，聽眾非常支持抵制日貨。與此同時，他擔任《華北明星報》的兼職編輯，接觸到一些新的革命理論。此外，他頻繁往返于京津兩地，與羅章龍、張國燾等人到長辛店辦工人夜校。在此過程中，他的思想發(fā)生很大變化，逐漸明確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大學畢業(yè)前夕，他向好友李子寬表態(tài)：“只有走十月革命的路，才能救中國！”[8]

1920年，張?zhí)讌⑴c籌備建黨事宜，此時他已經(jīng)徹底走上革命道路。同年底，張?zhí)资鼙本┰缙邳h組織派遣到蘇俄參加共產(chǎn)國際會議。他在途中給家人寫了封信，明確表示此行是“要到外國求高深學問”，也表達“謀將來永遠幸?！钡倪h大理想[9]4。1921年初，張?zhí)椎竭_伊爾庫茨克，并被任命為共產(chǎn)國際遠東書記處中國科書記，成為首個“赴俄取經(jīng)”的中共黨員，具有開創(chuàng)性意義。

早在新文化運動期間，惲代英便是湖北地區(qū)頗有名氣的“新青年”。五四運動后，惲代英多次制作傳單并上街發(fā)放。他呼吁國人要警惕日本的狼子野心，應該奮起反擊[10]。據(jù)其日記記載，惲代英還起草了《武昌學生團宣言書》《武漢學生聯(lián)合會宣言書》等文件，代表學生群體向社會各界發(fā)出愛國之音，最終促成武漢地區(qū)規(guī)模浩大的罷市罷工運動。許多青年學生和市民也因此受到鼓舞加入聲援北京學生的大游行。

中共一大前后，惲代英內(nèi)心已明顯傾向馬克思主義，開始在中國獨立開展建黨嘗試。1921年7月中旬，惲代英與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共存社，明確以“企求階級斗爭、勞農(nóng)政治”為宗旨[11]。易禮容作為湖南文化書社代表親歷了此過程，他認為“當年惲代英同志在湖北的地位和作用，大致相當于當年毛澤東同志在湖南的地位和作用”[12]142。可以看出，五四前后的惲代英已成為頗有影響力的青年領袖。他翻譯的《階級爭斗》對毛澤東等人確立馬克思主義信仰起到關鍵的推動作用[13]。

正如周揚所言，中國走上俄式革命道路“不是秋白同志一人的力量所能夠開辟的，但他是最早的開路人和領路人之一”[3]4。這個評價是客觀公允的，也同樣適用于張?zhí)缀蛺链?。常州三杰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是在五四運動中經(jīng)過不斷摸索比較才最終確立起來的，是在中華民族面臨空前危機的背景下樹立起來的。他們不僅是五四青年的杰出代表，也是中國“革命新路”的開拓者。

二、樹立信仰：積極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

五四時期，社會主義思潮在中國之傳播，大有“雄雞一鳴天下曉”的發(fā)展態(tài)勢，對青年思想的沖擊很大。常州三杰既是最早樹立馬克思主義信仰的知識分子，也是積極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青年導師”②。他們在引領青年走向社會主義革命的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作用。

(一)系統(tǒng)介紹蘇俄革命情況

從1919年的五四運動到1921年的蘇俄之行，是瞿秋白樹立馬克思主義信仰的關鍵階段。他通過實地考察，立志要做“‘新時代’的活潑稚兒”，明確投身共產(chǎn)主義運動的志向。同時，他以親見親聞的方式向中國青年介紹了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初創(chuàng)時的蓬勃景象。

十月革命后，國內(nèi)輿論界關于蘇俄的消息大多是從歐美國家中轉(zhuǎn)過來的，“過激政府”“過激黨”之類的成見充斥報刊。從1920年10月首篇報道起，到1923年1月最后一篇報道止，瞿秋白先后在《晨報》《時事新報》等刊物發(fā)表50多篇通訊，系統(tǒng)報道蘇俄的真實情況。他是“最早向億萬中國人描繪列寧的形象”[14]的人。據(jù)他報道，共產(chǎn)國際三大期間，列寧“出席發(fā)言三四次，德法語非常流利”，表達通俗易懂，談吐沉著果斷，給人“一種誠摯果毅的政治家”[5]162的感覺。因此，每逢列寧演說，會場氣氛十分活躍，連通道都站滿認真聽講的人，一時拉近了中國青年與革命領袖之間的距離。

蘇俄通訊在國內(nèi)青年中產(chǎn)生巨大的思想沖擊力。曹靖華回憶，當時國內(nèi)報紙“大肆造謠”，說蘇俄政府“即將崩潰”，秋白寫的《莫斯科的赤潮》等文，真實地介紹了蘇聯(lián)情況。對當時的中國來說，這些熱情洋溢的報道，正有“撥云霧見青天”之效[3]164-165。鄭振鐸也說，瞿秋白的那些游記和通訊令無數(shù)青年人對這個嶄新的社會主義國家產(chǎn)生“無限的向往之情”[3]112?？梢?，瞿秋白對五四青年走上社會主義革命道路產(chǎn)生了強大的推動作用。

1923年初，瞿秋白受陳獨秀之邀回國，半年后便以中央委員的身份參加黨中央的宣傳領導工作。他相繼主編《新青年》《前鋒》等刊物，創(chuàng)辦《熱血日報》，深入探討中國革命的一系列問題，繼續(xù)向“渴望新知”的青年更加系統(tǒng)地介紹蘇俄的革命經(jīng)驗。

(二)恢復和整頓中國青年團

張?zhí)自谥袊嗄赀\動史上同樣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雖然從事團組織工作的時間不長，但發(fā)揮的作用極大。他是天津青年團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先后兩次在關鍵時期受命整頓團組織，為中國青年團的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建立了不朽功勛。

1920年11月，在李大釗的指導下，張?zhí)捉⒘颂旖蛏鐣髁x青年團并擔任書記。他起草團章，創(chuàng)辦《勞報》等刊物，傳播社會主義，在青年群體中產(chǎn)生了較大影響。天津團組織因此被譽為“比較徹底的中國青年組織的楷?！盵15]186。

1921年7月，張?zhí)自谀箍拼碇泄彩状蜗蚬伯a(chǎn)國際匯報國內(nèi)革命情況。在此之前，上海、北京等大城市都建立了青年團組織，但由于早期青年團成員復雜，經(jīng)常產(chǎn)生矛盾，青年團組織最終不得不宣告解散[16]。他毫不諱言中國青年運動存在的問題，他指出，中國青年運動已初具規(guī)模并持續(xù)擴大影響，但大多數(shù)青年思路混亂、信仰尚未明確，如果加以引導，他們就會加入“我們”，所以，“我們要把這些力量引向正確的道路，不能推給無政府主義和改良主義”[9]39。隨后，張?zhí)子殖鱿嗄旯伯a(chǎn)國際二大，并向大會作更加詳細的匯報。這些報告引起蘇俄黨團組織的高度重視，很快張?zhí)资苊貒D青年團。

張?zhí)谆貒?，有計劃地將共產(chǎn)國際和青年共產(chǎn)國際的理念與經(jīng)驗運用到團組織重建工作中。1922年5月5日，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第一次代表大會在廣州召開。整個團一大綱領、文獻的起草，以及大會的籌備都是在張?zhí)最I導下完成的[17]。張?zhí)渍D青年團的工作卓有成效，受到共產(chǎn)國際代表馬林的高度認可。馬林向共產(chǎn)國際執(zhí)委會匯報稱，張?zhí)谆貋砗螅扒嗄曛械墓ぷ髦匦麻_始系統(tǒng)地進行，特別是在中國南部，青年中共產(chǎn)主義的宣傳十分成功”[18]。這份報告相當于組織鑒定，充分肯定了張?zhí)椎哪芰Α?/p>

1924年8月，張?zhí)椎诙卧L蘇歸國后，以青年共產(chǎn)國際執(zhí)委的身份參與團中央的領導工作。在團三大上，他力主將青年團改名為中國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以解決團存在的“第二黨”傾向問題，進一步理順黨團關系。雖然張?zhí)讚螆F中央總書記僅3個多月，但他把從莫斯科帶回的經(jīng)驗很好地運用到青年團的改造過程中，先后向各地團組織下發(fā)40多個通告，進一步規(guī)范了青年團的宣傳、組織和保密等各項工作。由此可見，張?zhí)撞回撝厝?，較好地完成了共產(chǎn)國際的任務，他在中國共產(chǎn)黨和青年團中的地位也得到認可。

(三)推動內(nèi)地的革命宣傳

馬克思主義在華的早期傳播主要集中在上海、北京、廣州和武漢等大城市。五四運動后，各種社會主義思潮也隨之涌入內(nèi)地。青年的出路何在？當時許多內(nèi)地青年在苦悶中徘徊。惲代英是推動馬克思主義在內(nèi)地傳播的第一人。他十分注重理論與實踐的結(jié)合，經(jīng)常開展社會考察，并通過開書店、辦報刊和建社團等方式影響青年群體。

1921年冬，惲代英前往四川瀘縣川南師范學校任教，不久后接任校長一職。惲代英到任后，全力開展革命活動，很快將馬克思主義火種撒遍川南。一方面，他利用各種場合積極傳播新思想。1922年1月，惲代英利用寒假一個月時間，組織師生數(shù)十人組成“川南師范旅行講演團”，步行考察川南各縣，“行程二千余里，講演二十余次”[19]，沿途體察社會民情，接觸工農(nóng)大眾，激發(fā)他們的革命熱情。同年4月，惲代英還組織瀘縣“童子軍巡回演講團”上街，向沿途群眾傳播新文化新思想。

另一方面，惲代英按照團中央的指示，開始在瀘州建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2年上半年，川南師范學校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和學行勵進會相繼成立。緊接著，瀘州社會主義青年團也宣告成立，成為中國內(nèi)陸地區(qū)較早的青年團組織。同時，惲代英還在《川南日報》等報刊上發(fā)表文章，宣傳新文化新思想。一批有志青年聚集在他周圍，后來逐漸成長為四川地區(qū)黨團組織的骨干。

惲代英雖身在瀘州，但其影響力并不局限于此，他在四川乃至整個內(nèi)陸地區(qū)都很有名氣。年輕的陽翰笙曾像“追星”一般，從成都專程趕到瀘州，與惲代英暢談了七天七夜，從此更加崇拜惲代英。時隔60年后，陽翰笙還清楚地記得，當年惲代英“平頭，布鞋、一身舊學生服”的模樣，與他心目中“海內(nèi)有名學者、青年領袖”的校長形象相去甚遠，使他不禁“肅然起敬”[12]10。惲代英的許多學生都將他當作墨子、圣人，其人格魅力在“同時代的青年當中有深遠影響”[12]125。

建黨前后，常州三杰的革命實踐雖各有側(cè)重，但無疑都推動了青年運動的革命化。瞿秋白“以筆為槍”，向革命青年系統(tǒng)地報道十月革命后蘇俄的真實情況。張?zhí)资苊D青年團，將蘇俄的建團經(jīng)驗運用到中國青年團的創(chuàng)建和發(fā)展過程中。惲代英在四川地區(qū)掀起馬克思主義傳播高潮，推動內(nèi)地青年團的建立，影響了一大批青年投身革命。

三、運動青年：助推大革命高潮的到來

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中國爆發(fā)了一場聲勢浩大、群眾廣泛參與的全國性革命風暴。在此期間，黨團組織的宣傳工作由常州三杰擔綱。他們猛烈抨擊破壞國共合作的行徑，努力維護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他們的言行舉止，對廣大青年具有強大的感召力，推動了大革命高潮的到來。

(一)教授青年學生革命理論

大革命時期，青年學生成為最活躍的革命群體之一。當時，上海大學聚集了一批國共兩黨的理論工作者，成為青年學生十分向往的“革命學府”，時人有“武有黃埔，文有上大”之稱。常州三杰曾同在上海大學擔任教職，講授革命理論。他們上課風格各有特色，但總體生動活潑，且關注社會問題，引起青年學生的極大興趣。

瞿秋白理論水平高，講課時旁征博引，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與中國實際的革命斗爭相結(jié)合，而且能在課堂上高唱《國際歌》，用激情感染學生。惲代英講課富有感染力，分析問題深入淺出、生動詼諧。據(jù)陽翰笙回憶，在上海大學期間，對青年學生影響最為深遠的教師要數(shù)瞿秋白和惲代英。瞿秋白講馬列主義哲學，“深入淺出，清楚易懂”；惲代英“講話邏輯嚴密，鼓動性強”[12]15。張?zhí)字髦v國際形勢、中美大學生思想與志趣的差異，“講課時慢條斯理，從容不迫，毫無劍拔弩張的樣子”[15]45?？傊Ｖ萑苤v課風格各異，但都深受學生喜愛。

常州三杰同在社會學系，瞿秋白還擔任教務長和社會學系主任之職。他編寫的《社會科學講義》等教材影響很大。李維漢初讀這個講義時，認為它“對歷史唯物主義作了比較系統(tǒng)的介紹和闡述”。恰好當時湖南有學校請他教社會學，他“就用這份講義去講”，深受學生歡迎[3]240。

同時，惲代英利用上海便利的交通條件，經(jīng)常到周邊地區(qū)開展革命活動。據(jù)羅章龍回憶，他和惲代英曾在蘇南地區(qū)推動建立黨團組織。那次蘇南之行解決了不少問題，黨團組織初步建立起來，革命刊物在當?shù)氐陌l(fā)行量激增[12]132。惲代英還通過書信指導南通等地建立黨團組織。南通黨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劉瑞龍早年向往革命，就是因為在表姐家看了惲代英寄來的進步書籍[12]127。后來，惲代英還寫信指導南通學生組織晨光社，其骨干成員基本都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或中國共青團。

(二)嚴厲批判國民黨右派

在國共合作的背景下，許多青年對“革命與主義”的關系并不是很了解，對國共兩黨的理念也未必能夠分清。常州三杰都是知識分子出身，理論功底深厚，他們都十分重視對青年的引導教育，嚴厲批判國民黨右派言論，努力維護國共合作。

孫中山逝世后，國民黨黨內(nèi)繼西山會議派之后，又出現(xiàn)了鼓吹“一個主義，一個黨”的戴季陶主義，公開反對階級斗爭學說。惲代英迅速撰寫了《讀〈孫文主義哲學的基礎〉》《真三民主義》等戰(zhàn)斗檄文予以回擊。1925年年底，惲代英公開演講，通過對比方式，用孫中山的觀點批駁戴季陶主義，并明確指出戴季陶的觀點“差不多完全是反革命的”[20]，在青年學生群體中產(chǎn)生很大影響。

后來，惲代英奉命到黃埔軍校擔任政治主任教官，同樣得到學生的擁護和愛戴。他勤奮筆耕、埋頭苦干，積極編寫《政治學概論》《國民革命》等教材，努力構建軍隊政治工作話語體系。同時，惲代英利用《黃埔日刊》等輿論陣地，一方面系統(tǒng)闡釋軍隊政治工作的方法，另一方面也耐心開釋軍校學生的思想困惑[21]。他文筆流暢，演說充滿激情，講究斗爭技巧，深得學生的崇敬和熱愛。當時在廣州，惲代英被譽為“最好之演說家”[22]。

張?zhí)字饕獜氖聶C要工作，先后擔任多位來華共產(chǎn)國際代表的翻譯兼助手，他也曾主編過《人民周刊》。大革命時期，廣東同志對其工作拼勁印象深刻，將他和毛澤東、周恩來、陳延年并稱為“四個特別忙的人”[15]109。中山艦事件之后，張?zhí)装l(fā)表了《到底要不要國民黨？》等多篇重磅文章，幫助黨內(nèi)同志和革命青年認清分裂主義背后的真實面目。此舉直擊蔣介石要害，以至于他勃然大怒，攻擊張?zhí)灼茐膬牲h關系。張?zhí)讋t撰文予以還擊，先后發(fā)表80多篇文章，表明政治立場。這場論戰(zhàn)在黨內(nèi)外影響很大，大大打擊了國民黨右派的囂張氣焰。

瞿秋白也非常關注青年群體，認為青年的革命性和可塑性較強，應加強對青年的宣傳教育。他認為，“學生不比成年人，他們思想未穩(wěn)定，生活未獨立，其中大半是可左可右的”，因此，“黨必須同團努力加緊青年中的工作”[23]。他還指出，黨報黨刊的內(nèi)容“鼓動青年群眾，刺激青年群眾太少”，宣傳語言要考慮青年工人的文化水平，盡量采取通俗易懂的白話文，即要用青年聽得懂的語言有針對性地加強宣傳引導，以達“潤物細無聲”的效果。

(三)為革命青年解疑答惑

大革命時期，在眾多的進步刊物中，惲代英創(chuàng)辦和主編的《中國青年》對革命青年的影響最為深遠。在創(chuàng)刊號上，惲代英鼓勵廣大青年，“中國的唯一希望，便要靠這些還勃勃有生氣的青年”[24]。為幫助青年解疑答惑，他專門開辟讀者來信專欄，先后撰寫220多篇文章和信件，用淺顯易懂的語言生動地講解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幫助廣大青年解除困惑、明辨是非、認清方向。

惲代英認為，必須有一個紀律嚴密、主張明確的黨，才能救中國。他非常重視蘇俄革命經(jīng)驗的示范作用。他說，俄國革命經(jīng)驗表明，“我們?nèi)羰怯辛艘粋€有主義有紀律的黨”，就能“去宣傳與組織工人、農(nóng)人、兵士革命的團結(jié)”，革命自然可以成功[25]。他再三鼓勵青年，要努力幫助改善國民黨，“為中國造一個最有力量的革命黨”[26]。他還希望青年學生能充分利用假期，組織讀書會，進行社會調(diào)查，以獲得一些新知識。

惲代英較早注意到農(nóng)民的革命力量，號召廣大青年到農(nóng)村去。1924年5月，他發(fā)表了《預備暑期的鄉(xiāng)村運動——“到民間去”》一文，號召青年利用暑假“到民間去”，接觸和幫助廣大農(nóng)民，發(fā)展革命勢力[27]。隨后，他對農(nóng)民問題的認識更加清晰，號召革命青年廣泛開展農(nóng)村運動，將受壓迫的青年農(nóng)民團結(jié)起來加以訓練，并提出“結(jié)交、團結(jié)、教育和研究農(nóng)民”的口號。他甚至認為：“這是中國革命最重要而且有必要的預備！”[28]

此外，惲代英非常有耐心，對青年讀者循循善誘。1926年1月30日，他在答復上海大學附中學生綱樞的信中談到，青年“欲學而不能求學，欲謀生而無處謀生”的困難是帝國主義壓迫造成的，“除了根本改變中國社會經(jīng)濟狀況”[29]，別無他法，即只有根本改造社會，才能解決青年的困難。王震、陸定一和胡喬木等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在晚年都回憶起《中國青年》對他們?nèi)松x擇的影響。郭沫若曾評價：“在大革命前后的青年學生們，凡是稍微有些進步思想的，不知道惲代英，沒有受過他的影響的人，可以說沒有。”[30]

國共合作時期，常州三杰這些富有學識和激情的馬克思主義者都曾從事宣傳工作，為革命事業(yè)培養(yǎng)后備軍。面對國民黨內(nèi)部的各種反共勢力，他們口誅筆伐，始終捍衛(wèi)國民革命統(tǒng)一戰(zhàn)線。針對青年的思想困惑，他們或走上街頭，或通過專欄答復，始終關注青年學生、青年工人和青年農(nóng)民等群體的成長，引導青年走上革命道路。

在20世紀20年代的中國青年運動中，常州三杰貢獻卓著、地位顯赫，他們具有雙重身份。一方面，常州三杰是五四青年的杰出代表。他們在五四運動中登上政治舞臺，參與建黨建團的偉大實踐，確保黨團組織始終引領青年運動的前進方向。另一方面，由于特殊的教育和革命經(jīng)歷，常州三杰成為當之無愧的“青年導師”。他們積極廣泛地傳播馬克思主義，促進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青年運動的緊密結(jié)合，助推大革命高潮的到來。

注釋：

①關于前者的成果較多，比較有代表性的有：呂芳上的《從學生運動到運動學生(民國八年至十八年)》，臺灣《“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專刊(71)》，1994年；黃金鳳的《從“第二黨”到后備軍：共產(chǎn)黨與青年團早期關系的演變》，《近代史研究》，2011年第3期；瞿駿的《助產(chǎn)“主義時代”：〈中國青年〉定位、推廣與閱讀(1923—1927)》，《中共黨史研究》，2020年第6期。而關于后者的成果相對較少，主要有：譚獻民、文斌的《“團一大”前后共產(chǎn)黨人對青年運動方向的探索——以張?zhí)诪槔罚赌暇├砉ご髮W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5期；李天華、朱迎的《惲代英青年思想與當代中國青年運動》，《中國青年研究》，2007年第10期。

②從入黨時間來看，常州三杰均于建黨前后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張?zhí)资潜本┕伯a(chǎn)主義小組的早期成員，瞿秋白于1921年5月在莫斯科由張?zhí)捉榻B入黨，惲代英大致在1921年底入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