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馨予，陳 鳳，黎 強，張曉娟，莫禮艷

(玉林市食品藥品檢驗檢測中心，廣西 玉林 537000)

黃曲霉毒素主要是由黃曲霉和寄生曲霉產毒菌株產生的真菌毒素，其與氣候環(huán)境條件關系很大，產毒菌株在溫暖潮濕的環(huán)境容易繁殖生長。目前已經分離鑒定出12種以上黃曲霉毒素，其中黃曲霉毒素B1(AFB1)污染最普遍，危害最大，污染水平約占黃曲霉毒素總量的70%。AFB1具有遺傳毒性、致癌性，是影響人和動物健康的主要真菌毒素之一，也是全球食品安全控制中最主要的真菌毒素。我國食品安全監(jiān)督抽檢中發(fā)現(xiàn)，黃曲霉毒素容易污染的食品有花生及其制品，尤其是散裝花生油或者自制花生油。花生油是廣西玉林市居民的主要食用油，當?shù)鼐用竦南M觀念和習慣使小油坊成為了花生油的主要消售渠道，但是在監(jiān)督抽檢中發(fā)現(xiàn)，小作坊花生油成為AFB1的超標重災區(qū)。考慮到小作坊花生油中黃曲霉毒素含量可能增加對公眾健康的影響，同時考慮到廣西是我國肝細胞癌(HCC)高發(fā)地區(qū)[1]，乙型肝炎病毒感染和黃曲霉毒素暴露是誘發(fā)肝癌的重要危險因素，在非洲和亞洲國家中，黃曲霉毒素對HCC的歸因危險度接近50%[2]。因此，本研究對廣西玉林市居民通過小作坊花生油攝入AFB1進行膳食暴露及風險評估，為相關單位進行監(jiān)督或者風險管理提供參考。

1 材料與方法

1.1 試驗材料

樣品來源：采用隨機抽樣法，2020年在廣西玉林市轄區(qū)內3個區(qū)和5個縣(市)的小作坊采取散裝食用花生油樣品共183批，每批樣品取樣兩份，一份檢樣，一份備樣。樣品均完好無損送達實驗室完成試驗。

食物攝入和人群體檢調查數(shù)據(jù)來源：《2010—2012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居民營養(yǎng)健康狀況調查報告》[3]。

試劑與儀器：黃曲霉毒素B1(國家糧食局科學研究院，批號GBW(E)100302，1.96 μg/mL)，乙腈、甲醇(色譜純)，磷酸氫鈉(純度≥99.0%)，磷酸二氫鉀(純度≥99.5%)，吐溫-20(分析純)。Synergy超純水系統(tǒng)(美國Millipore)，XS205DU電子分析天平(瑞士Mettler-Toledo)，Thermo U3000高效液相色譜儀(美國Thermo Fisher Scientific)，Pinnacle PCX柱后衍生系統(tǒng)(美國Pickering Laboratories)，VM-01U渦旋器(美國精騏)，ROTANTA 460R離心機(德國Hettich)，免疫親和柱(批號K8420030，CNW公司)。

1.2 試驗方法

1.2.1 花生油中AFB1含量的測定

按照GB 5009.22—2016的第三法高效液相色譜-柱后光化學衍生法進行AFB1含量的檢測。依據(jù)GB 2761—2017中花生油AFB1的限量20 μg/kg進行判定，即檢出含量大于20 μg/kg判定為不合格。

1.2.2 質量控制

檢樣均搖勻后取樣，每20個待測溶液進一針空白以確保系統(tǒng)不被污染，進一針標準溶液以確保目標物保留時間誤差控制在5%以內。每次集中處理樣品，均平行做加標回收。疑似不合格樣品均由具有資質人員復測2次。本實驗室檢出限為0.1 μg/kg。

1.2.3 低水平數(shù)據(jù)處理

根據(jù)WHO推薦，當小于60%的結果低于檢出限(LOD)時，所有小于LOD的結果均以1/2 LOD計；當大于60%的結果低于檢出限時，所有小于LOD的結果以0、1/2 LOD和LOD分別計算。

1.2.4 膳食暴露評估

1.2.4.1 膳食暴露量計算

采用點評估模型對AFB1進行膳食暴露量計算，計算公式為：花生油中AFB1暴露量=食用油人均攝入量×花生油中AFB1含量/體重。將研究對象按不同區(qū)域，不同性別，城市、農村，年齡/城鄉(xiāng)/性別分組，統(tǒng)計各自的AFB1平均膳食暴露量和各百分位數(shù)暴露量。

1.2.4.2 分組、體重、攝入量的選擇

將縣市區(qū)設置成6個區(qū)域，分別以字母BL、RX、XY、LC、BB、YL表示。按性別分為男性、女性。按城鄉(xiāng)分為城市、農村。按年齡/城鄉(xiāng)/性別對人群分組，依次分為：6～11歲城市男生組，6～11歲農村男生組；6～11城市女生組，6～11農村女生組。12～14歲城市男生組，12～14歲農村男生組；12～14歲城市女生組，12～14歲農村女生組。15～17歲城市男生組，15～17歲農村男生組；15～17歲城市女生組，15～17歲農村女生組。成人體重相對穩(wěn)定，18～60歲人群分為18～60歲城市組，18～60歲農村組；60歲以上人群分為60歲以上城市組，60歲以上農村組。

由《2010—2012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居民營養(yǎng)健康狀況調查報告》體檢數(shù)據(jù)[3]得知：廣西18歲以上居民平均體重為56.59 kg，其中男性61.32 kg，女性53.01 kg，城市59.27 kg，農村54.47 kg。6～11歲平均體重男生(城市/農村)27.99 kg，女生(城市/農村)27.33 kg。12～14歲平均體重為城市男生48.07 kg，農村男生39.66 kg；城市女生44.68 kg，農村女生39.95 kg。15～17歲平均體重為城市男生58.37 kg，農村男生51.02 kg；女生(城市/農村)48.43 kg。

根據(jù)《2010—2012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居民營養(yǎng)健康狀況調查報告》[3]，本研究采用了廣西居民膳食模式(模式B)食用油人均攝入量，即：廣西居民25.99 g/d，男性為26.31 g/d，女性為25.72 g/d，城市為27.03 d/g，農村為25.18 g/d，18歲以下為23.07 g/d，18～60歲為26.48 g/d，60歲以上為26.29 g/d。

1.2.5 風險特征描述

本次研究采用了風險特征描述中最常用的暴露限值(MOE)法，參照2020年歐盟發(fā)布食品中黃曲霉毒素的風險評估報告[4]的BMDL10值400 ng/(kg·d)(即雄性大鼠每天暴露于AFB1下引發(fā)10%肝癌發(fā)病率的基準劑量置信下限值)，用于暴露限值(MOE)法計算，計算公式為：MOE=BMDL10/暴露量。將研究對象按不同區(qū)域，不同性別，城市、農村，年齡/城鄉(xiāng)/性別分組，統(tǒng)計各組的平均日膳食暴露MOE和百分位數(shù)MOE。風險可接受水平取決于MOE的大小，MOE越小，說明導致不良反應的劑量與人群的暴露量越接近，表明對人群健康的危害越大。當MOE大于10 000時，可認為具有較低的公共衛(wèi)生關注度，看作是一個低優(yōu)先級的風險管理行為；當MOE小于10 000時，可認為具有較高的公共衛(wèi)生關注度，當優(yōu)先采取風險管理措施[5]。

1.2.6 統(tǒng)計學分析方法

統(tǒng)計分析數(shù)據(jù)錄入Excel數(shù)據(jù)表，采用SPSS軟件進行統(tǒng)計分析。

2 結果與分析

2.1 小作坊食用花生油中AFB1含量分布

183批廣西玉林市小作坊花生油中AFB1含量檢測結果見表1。

表1 廣西玉林市小作坊花生油中AFB1的含量分布

由表1可見，全市小作坊花生油AFB1檢出率為59%，超標率為18.6%，所有區(qū)域存在AFB1含量超標情況，超標率范圍7.5%～30.0%，各區(qū)域之間的超標率不呈現(xiàn)顯著性差異(χ2=5.533，P>0.05)。全市AFB1的最高含量為243.00 μg/kg，是國家限量標準(20 μg/kg)12.15倍，平均含量為16.91 μg/kg，并未超出國家限量標準。6個縣市區(qū)域中，BL、XY的AFB1平均含量分別是國家限量標準的1.2、1.6倍，其他縣市區(qū)域的均低于國家限量標準，含量最大值(243.00 μg/kg)出現(xiàn)在XY的農村。農村與城市的AFB1平均含量均低于國家限量標準，但農村的平均含量高于城市，然而各區(qū)域標準差和百分位數(shù)結果顯示，各區(qū)域AFB1含量波動較大，平均含量在一定程度高于各區(qū)域實際污染水平。

本次研究同時抽取10批預包裝花生油作為對照進行AFB1含量檢測，結果見圖1。

注：**表示經t檢驗，與對照組比較有極顯著性差異(P<0.01)。

由圖1可見，各區(qū)域AFB1的平均含量是預包裝花生油的2.7～17.2倍。經t檢驗得到，BL、YL、全市小作坊花生油的AFB1平均含量與預包裝花生油的有極顯著性差異(P<0.01)，可以認為全市小作坊花生油的AFB1含量遠高于預包裝花生油的可能性比較大，尤其是BL、YL。

2.2 小作坊食用花生油中AFB1膳食暴露及風險評估(見表2)

由表2可見，全市小作坊花生油的AFB1平均暴露量為7.76 ng/(kg·d)，BL、XY AFB1平均暴露量明顯高于全市的，是全市的1.4、1.9倍，農村AFB1平均暴露量明顯高于城市的，是城市的1.6倍，女性AFB1平均暴露量高于男性，是男性的1.1倍。各年齡段農村組AFB1平均暴露量是各年齡段城市組的1.6～1.9倍，6～11歲農村男、女生組平均AFB1暴露量明顯高于全市的，均約是全市的2倍。各分組平均MOE為171～25，遠小于10 000，XY組、RX組MOE分別從P25、P75位開始低于10 000，其他分組MOE在P50位開始明顯低于10 000，表明廣西玉林市居民通過小作坊花生油攝入AFB1潛在健康風險較高，其中區(qū)域中BL、XY最高，農村高于城市，女性高于男性，6～11歲人群>12～14歲人群>15歲以上人群。

表2 廣西玉林市小作坊花生油中AFB1暴露風險分布

續(xù)表2

3 討 論

本研究結果顯示廣西玉林市居民小作坊花生油AFB1的平均含量為16.91 μg/kg，平均暴露量為7.76 ng/(kg·d)，MOE為52，應該引起較高的公共衛(wèi)生關注度。近10年調查研究顯示，云南、廣西一帶花生油等食用植物油的暴露或風險評估結果也呈現(xiàn)較高的風險。為了方便比較，其他文獻中通過模擬使用本研究數(shù)據(jù)(食用油人均攝入量25.99 g/d，體重56.59 kg，BMDL10400 ng/(kg·d))計算MOE。程恒怡等[6]研究結果顯示，廣西居民經花生油攝入AFB1的平均暴露量為17.30 ng/(kg·d)，MOE為18，模擬MOE為23。石萌萌等[7]研究結果顯示，2013—2017年廣西地區(qū)居民油脂及其制品AFB1的平均暴露量為10.38 ng/(kg·d)，模擬MOE為39。王春雙等[8]研究結果顯示，2014—2017年廣西南寧市居民經花生油攝入AFB1的平均暴露量為9.32 ng/(kg·d)，MOE為33，模擬MOE為43。劉展華等[9]研究結果顯示，2014年廣西城鄉(xiāng)油坊散裝花生油AFB1平均含量為70.2 μg/kg，模擬平均暴露量為32 ng/(kg·d)，模擬MOE為12。陳夏威等[10]研究結果顯示，2012—2018年廣東某市居民經花生油攝入AFB1平均暴露量為2.34 ng/(kg·d)，MOE為107，模擬MOE為171。宋美英等[11]研究結果顯示，2017年廣東居民通過小作坊花生油攝入AFB1平均暴露量約為3 ng/(kg·d)，模擬MOE為133。黃少文等[12]研究結果顯示，廣東清遠市居民小作坊花生油AFB1的平均暴露量為8.88 ng/(kg·d)，MOE為34.37，模擬MOE為45.05。鐘桂紅等[13]研究結果顯示，2013—2018年廣東梅州居民散裝花生油AFB1平均含量為3.195 μg/kg，模擬平均暴露量為1.47 ng/(kg·d)，模擬MOE為273。胡文敏等[14]研究結果顯示，2012—2017年云南省部分地區(qū)居民植物油AFB1的平均暴露量為0.09 ng/(kg·d)，模擬MOE小于4 500。由模擬結果可見，居民食用油MOE大小順序為廣西<廣東<300<云南<5 000，遠小于安全指數(shù)10 000，均具有較高的公共衛(wèi)生關注度，其中廣西MOE為43～12，風險最高。本次調查的廣西玉林市MOE為52，可見其風險較高，對風險管理和監(jiān)督管理者提出了迫切要求。

從風險管理層面，當前國家標準(GB 2761—2017)中對花生、花生油中AFB1限量均為20 μg/kg；CAC標準對花生中黃曲霉毒素總量限量為15 μg/kg；歐盟對花生、花生油中AFB1限量分別為8、2 μg/kg；日本標準最嚴，黃曲霉毒素在所有產品中均不得檢出。假設中國人群，攝入達到中國和歐盟標準限量的花生油，歐盟限量MOE是中國的10倍，但是根據(jù)飲食習慣，中國花生油消費水平明顯高于歐盟，即使同等限量下，消費水平越高，暴露風險就越大，中國暴露水平高于歐盟。相關資料指出[15]，中國結合真菌毒素的風險評估結果，并充分考慮農業(yè)操作規(guī)程、氣候環(huán)境以及工業(yè)發(fā)展等國情的影響制定了相對較高的毒素限量，早在1981年制定食品中真菌毒素的國家限量標準(GB 2761—1981)，之后分別在2005、2011、2017年進行修訂，但是花生及其制品、花生油中AFB1的限量(20 μg/kg)一直沒有修訂。標準制修訂是以風險評估為基礎，國際主要組織和國家風險評估工作已從數(shù)據(jù)積累階段轉入有效管控階段，最近兩年歐洲食品安全局被要求就食品中黃曲霉毒素對公眾健康的危害發(fā)表科學意見，于是2018年歐盟發(fā)布花生及其制品中黃曲霉毒素總量最大限量由4 μg/kg增加到10 μg/kg的風險評估報告[16]，2020年歐盟發(fā)布了食品中黃曲霉毒素的風險評估報告[4]，報告中采用基準劑量置信下限(BMDL10)400 ng/(kg·d)，歐盟平均膳食暴露于AFB1上限MOE為5 000～225，下限MOE為690～58。中國應意識到歐盟接下來可能會對黃曲霉毒素的限量標準進行修訂，監(jiān)督管理和風險管理者應密切關注。中國尚處于風險評估數(shù)據(jù)積累階段，因此需強化中國黃曲霉毒素的暴露風險評估工作，消除與國際范圍黃曲霉毒素限量標準的差異，促進中國相關食品進出口貿易的健康發(fā)展。

從監(jiān)督管理層面，監(jiān)督管理者應加大抽檢和監(jiān)管力度，倒逼小油坊不斷提高工藝、技術和設備水平，同時指導油脂企業(yè)按照廣西地方標準(DBS 45/045—2017)進行生產，提高油品的質量。

本研究存在不確定性，因缺乏相應數(shù)據(jù)，未評估6歲以下人群膳食暴露風險。未考慮消費者食品加工時發(fā)生的含量變化，如加熱、烘烤等可降低AFB1含量水平。抽樣時間集中在8月，高溫高濕季節(jié)使AFB1更容易產生，會高估整體含量。

4 結 論

結合《2010—2012廣西壯族自治區(qū)居民營養(yǎng)健康狀況調查報告》調查數(shù)據(jù)，采用點評估模型，對廣西玉林市居民通過小作坊花生油攝入AFB1進行暴露量計算，參照歐盟于2020年最新發(fā)布的食品中黃曲霉毒素的風險評估報告中BMDL10值400 ng/(kg·d)進行風險評估。結果表明：2020年全市花生油小作坊AFB1檢出率為59%，超標率為18.6%，平均含量為16.91 μg/kg，含量檢出范圍為0.05～243.00 μg/kg，平均暴露量為7.76 ng/(kg·d)，MOE為52；各組平均日膳食暴露MOE均介于200～25，遠低于10 000，存在較大的風險，其中區(qū)域XY、BL風險最高，農村風險高于城市，女性風險高于男性，6～11歲人群風險最高，其次是12～14歲人群，15歲以上人群風險最低。廣西玉林市居民通過小作坊花生油攝入AFB1潛在健康風險較高，應引起較高的關注。